“没有。”
周于脱了衣服，换上他爸的破棉袄，找来了人把猪绑起来，外屋地在烧火煮了一锅的水，周于对于这样的生活已经习惯了，现在父亲要杀猪那意思他明白，明天他们走可以带着肉回去给青树的爸妈，这也是家里的一点意思。
外面来了人，周于进了屋子里洗手，看着青树那颗插在外面的糖葫芦笑，他爸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给青树买糖葫芦？
真把她当成小孩子看了。
真是的。
周老三家听见别人说老大家杀猪了，和三婶就坐不住了，三婶在屋子里甩着脸，也没说杀猪了给他们家送来点。
周于她奶奶睡觉呢，夫妻俩在外面商量着。
“一会儿你装作不经意的经过。”三婶让三叔去，三叔说自己不好意思，毕竟前几天才闹完矛盾，三婶自己肯定是不能去的，她和大嫂都动手了，要是在去，大嫂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可是马上过年了，没有点肉像是什么样子？
可是她家的猪，她还打算卖钱呢，自然不能杀，再说也没有大嫂家的猪肥啊，杀不杀没意思。
三叔操着手：“反正我不去，愿意谁去谁去，大不了不吃。”
陈颖听见公公婆婆说话，从里面出来。
“爸妈，怎么了？”
三婶看着陈颖，心思就动上来了，对陈颖笑。
“小颖啊妈求你一个忙呗。”
56
青树她妈的个性其实挺强的，不过是为了丈夫女儿全家安乐，以前丈夫给他家里邮寄什么，她是看见了虽然心里不舒服可是也没有说什么，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人躺在那里多久？他们有个信儿吗？
青树的奶奶坐在炕上盘着腿看着青树的妈妈。
“老大媳妇儿你现在是有底气了是吧，我儿子不行了，你就不管我了，我一会儿就跟我老大一起走了吧…”
唱做俱佳，青树妈妈现在算是领教了。
她不愿意让青树跟她奶奶家的人多接触就是因为她心里觉得那些会玷污孩子的眼睛，会让孩子变成小市民，她的女儿不应该是那样的，白青树就应该像是一棵树健康茁壮的成长，迎接阳光，那些污秽的东西，她和丈夫看着就好。
青树的妈妈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厨房里忙碌。
老二看了青树她奶一眼，心里挺着急的，要是什么都带不回去那可不行，家里还等着呢。
“妈，你倒是说话啊，这我们来的时候可说的好好的，会带东西回去，可是你看我嫂子？”
青树妈妈再好，她不过就是一个嫂子，嫂子和自己兄弟之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再说这个所谓的兄弟，家家户户至少都五六个孩子，青树爸爸长期不在家，即便人再好，见不到感情就不在。
青树奶奶实际也是知道青树家里的情况的，你想一个长期躺在床上不能动，一个自己上班养活孩子和全家，条件能好到哪里去？
可是有的人她就是昧着心思去作人，她不会管你是真困难还是假困难，直假在她的心里那都是假的，她想的一切为真实，青树的奶奶就是这样的一种人，无论老大家的条件有多差，毕竟是生活的比他们好比其余的兄弟条件都好，其他人都苦哈哈的还吃苞米面呢，他家至少有白面，这就是好，就是不同。
老二着急，他要是不带回去点东西留着过年，那过年的时候怎么办？
以前全是靠大哥每个月寄钱过来，过年的时候条件才会好点，可是现在大哥不给寄钱了，家里的条件是越来越不行，没有指靠。
青树的奶奶下了炕，穿上鞋，走出门。
“青树妈啊，你看老三就要结婚了，你做嫂子的不能看着不管吧？老大以前可是最喜欢老三的，他结婚你至少要给衣服和东西都给准备了吧？你看看家里还有什么钱没有，结婚总是要花钱的吧。”
青树她奶这一席话说的是脸不红脖子不粗，自然的很。
青树妈妈和她爸爸结婚的时候，青树她奶一毛钱没有给过，全是靠青树爸爸自己挣的工资结的婚，
青树妈妈停下手里的活，如果她是泼妇她就一口啐死青树她奶奶，人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家都什么样了，看不见啊，还来要东西，老三结婚，老三结婚她就得给，她该死吗？
她结婚的时候别人给她什么了？说句丧良心的话，青树她爸她应该管，别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还青树她爸喜欢，喜欢也没用。
“妈，你要是为了这个来的，那么趁早回去，我家没有东西可给你，青树上学这学费用已经够我喝一壶了。”
青树奶奶不乐意。
“一个丫头片子你让她认识几个字就行了，还上什么学？那钱还不如给老四老五准备着，将来那都是要结婚用钱的，你说他们要是结婚了，家里没有地方住，还不得盖房子，可是我们家哪里有条件盖房子啊，要是老大以前…”
青树妈妈打断她奶奶的回忆，她不管以前到底有多好，她现在顾这个家都顾不过来，其余的她不管，也没有力气管。
“妈，青树那是我女儿，老三老四老五那不是我儿子我没有责任负责，生的人负责，您生的您自然有办法，说句不好听的话，我结婚的时候您什么都没有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和青树她爸一手一脚挣来的，因为生青树你将我们赶出来，在过不下去我们也咬牙挺过了，没有理由老大能自己活，其余的就不能自己活，您这次来呢，我高兴，但是想从我身上占便宜，那么妈我告诉你，别想，我家里什么都没有，外面还有一堆的外债。”
青树妈妈手脚麻利的干活。
青树奶奶鼻子都要气歪了，这是什么人性啊，她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老二在里面听见了嫂子的话，冲出来，这老二那就是一个活驴，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教养，听着青树妈妈的话就差没伸手去抽她了。
“嫂子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没有妈，能有咱哥现在这么了不起？”
青树反唇相讥。
“是啊，没有妈，我家现在也不会过成这样，你们几个兄弟摸着良心问问自己，青树她爸每个月给你们寄钱寄东西你们想过他了吗？心里挂念着你们的好哥哥没有？他傻那我管不了，是他自己把脚伸到别人的鞋底儿下面愿意被人踩的，我无话可说，可是要有人故意把我闺女的脚故意往鞋底儿下面勾，那么抱歉了，我就是抽也抽死她，甭想。”
青树妈妈将手里的盆往地上一摔。
青树那一耳光她还记着呢，要不是看在她是丈夫母亲的面子上，她早就上去拼了，她自己的女儿，自己都没有舍得打，她凭什么？
是给过一块糖，还是给换过尿布？
老二看样子是恼了，青树奶奶拦着。
“你说说你，这不是让家里不安宁吗？”
青树妈妈也不说话。
到了点就拎着东西去医院，晚上还干活呢，青树妈妈是自己去医院的，青树奶奶他们并没有跟来，而是在家里。
老二老三蹲在地上，青树奶奶坐在炕上都是愁眉不展的。
老三那脸都变成茄子了难看的要死，他要结婚了，人家也是听说他哥哥了不起有愿意给的，不然他家那么穷谁愿意来？
“妈，咱们回吧，看样子她是什么都不给，难怪说最毒女人心，我大哥现在是不行了，什么都得听她的。”
青树她奶奶最会的就是熊孝顺的那个，要是像老二那样驴，她反倒是不敢欺负人家，人的本性就是这样，柿子要找软的捏，你越是顺从她越是得寸进尺，逼死你拉倒，不然没完。
“不回。”
青树妈妈回了医院，青树在做功课呢，女儿就这点最让她满意了，没有因为家庭出现的变故变了，女孩子就应该是这样的，有知识有文化看着像是一朵莲花，身上不能带着污泥，她这辈子是不行了，所以她女儿一定要这样。
“青树啊，热不热？”
白母看着女儿后脖颈子上面都是汗珠，现在是热，成天的连气都喘不上来，也不知道这边的气候怎么就是这样的，冬天往死了里冷，夏天往死了里热？
青树说不热，青树爸爸已经睡了，他夏天是罪遭罪的，因为热就算是不停的翻身也还是会长褥疮的。
青树妈妈让青树出去活动活动，不能长时间的坐在椅子上，不然对眼睛不好。
“你出去转转，我给你爸翻翻身。”
青树没有出去而是帮着母亲一起给父亲翻身，父亲现在瘦的厉害，皮包骨了，也是不能动身体就不能活动，能好嘛。
青树妈妈投了毛巾然后一点一点给他擦后背然后在擦干，怕不干还要等一会儿才能把人放下。
“他们是什么时候走啊？”
青树问她妈妈，
白母瞪了女儿一眼，青树就没有在说话了，她知道她爸能听见。
再说青树的爸爸心里的滋味那就为妙了，其实人如果本性是那样的，他是不会想开的，除非是死去的前一秒，也许才会看清，一切不过就是浮云，可是他现在依旧看不开，觉得自己害了母亲，让母亲为难了，即便看见了他，母亲不够好，可是做儿子的都不要求那些，他想的是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的，大体来说，男人的想法和女人总是不同的，你总会遇上这样的男人，像是傻子一样的对家里奉献，也许他的家里对他并不好，可是他不在乎，如果妻子说句话了，两个人会因为这个闹矛盾，孝顺没错，可是不能愚孝。
而大部分的男人表示能理解这样的情况，因为他们的身上感同身受着，他觉得付出是不求回报的，做给自己看的，也不图别人回报什么。
太过于盲目。
白青树的爸爸是这里面的佼佼者，曾经青树的姑姑来过家里，青树爸爸看着自己妹妹的鞋子坏了，就让青树妈妈去给自己妹妹买一双鞋，那时候青树妈妈并没有上班，在家里负责家务，她的鞋子也坏掉了，跟丈夫说自己也要买一双，可是青树爸爸没让，说你有穿的就好，就是这样的关系，作为丈夫来讲，青树的爸爸是不及格的，可是她妈还是义无反顾的留了下来，陪着丈夫陪着女儿。
可以同富贵的夫妻不一定说那不是真夫妻，可是能同患难的夫姜那就是真正的夫妻，
青树爸爸也醒了，自然听见了青树的话，他心疼女儿被打了，可是在心里替母亲找着借口，她不是故意打孩子的。
青树妈妈晚上要在医院干活，青树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她个性有点急，看见这样的事儿自然不能像是母亲一样的忍气吞声，从小她妈就教导她对是对的，错是错的，可是现在妈妈干嘛忍？
不理解，不明白。
她有话就是想说，坐起身坐在父亲的床边。
“爸你睡了没？”
青树心里很清楚，她爸是不会睡的，因为睡不着吧。
青树的爸爸并没有睡，而是闭着眼睛在休息。
“你也看见了，我不是说他们不好，他们来了有没有关心你一句？爸，你看清了吧，这就是你的家人，你的好家人，他们都是混蛋，你就是愚孝，你不应该对他们好的，他们不懂得什么叫感恩，你和我妈都没有打过我，可是她打我，他们都是混蛋。”
青树发现她爸的手慢慢的要举起来朝着她脸的方向，人都傻掉了，看着她爸。
是要打她是吗？
都现在这个样子了，他还是看不清，还是觉得他妈妈好是吧？
失望，那种无边无际的失望扑面而来，马上就要淹没了她的神经。
她爸就是一个笨蛋。
白青树起身奔着外面跑出去，她不想跟这个的人呆在一起，一秒都不想。
为什么爸爸就不能站在妈妈的角度去想想呢，这些年就算是养育恩也还完了吧？
“青树…”
白母正在扫地呢，就看着女儿从一侧跑出去，跟在后面追。
白青树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母亲总是觉得她是孩子，所以什么都不说，父亲呢？是觉得老婆孩子跟他吃苦是应该的吧。
她都不能理解，一个也不。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没有办法在坚强了。
白母追上去拉着女儿的手。
“青树？”
白青树看着她妈的脸，红着眼睛问她：“我是不是可以出手去打回去？”
白母张着嘴没有说话，在怎么样做孙女的就是奶奶在不对，可是哪里有打回去的道理？
将女儿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青树听话，不许说那样的话，妈妈有这么教过你吗？”
可是此刻所有的话对于白青树来说那都是废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她听不进去，她也不想听，挣扎开她妈的怀抱。
“妈，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好欺负，所以别人才欺负你呢，她凭什么来跟我们家要东西？就应该撵出去，我爸住院谁管了？”
白青树对着母亲又是吼，又是跳的，如果此刻她在不发泄，她一定会憋疯的。
看着女儿眼中满满的都是失望，白母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教给青树的就是那样的，可是她不是一个好榜样，总是在给女儿做着不对的例子。
白青树转身走出医院的大门，就待在外面，白母说外面蚊子多，可是她就是当听不见，一动不动的。
青树的脾气上来是谁也劝不了的，以前她妈可以，可是这回她就是跟她妈生气。
就是因为妈妈太过于软弱，所以才会被别人欺负的，她应该抵抗的。
白母也很无奈，她何尝不想像青树说的那样呢，可是人活着在乎的东西就会多，她都可以预见如果自己那么做了，那么明天这里就会传遍她虐待婆婆的消息，以后她还要怎么出门？
这一夜这一家三口都没有睡。
而家里的那三位是睡了，睡的挺香的，不过大半夜的被砸门的给砸醒的。
“谁啊？”
外面的人听见男的声音一愣，小声的嘀咕着：“你听见没有？我怎么听着有男人的声音啊？”
“那还用说守不住了被，偷男人，我看她这回这脸还要不要了？”
“开门。”
里面迟迟不动，外面砸门砸的更加的厉害，老二从炕上跳下去光着膀子看着外面的人。
“找谁？大半夜的。”
外面的两个女的眼眼都发光了，这下子明天可有的说了。
“青树妈妈呢？”
“谁啊？”
青树的奶奶听见声音也从炕上披着衣服下来了，两个女人往里面一看，怎么还有一个老太太呢？
“那个你们是…”
青树的奶奶不耐烦的说着话，对方一听见是青树爸爸的家人，马上来了精神。
“这样啊，既然你们都在，那把欠的钱还了吧，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她们想的很简单，像是既然是家人那么肯定是来看儿子的，身上肯定是带钱了。
她们不是不佩服青树的妈妈，一个女人自己现在挣钱养个家，不容易，可是不容易不能当饭吃，她开工资就还钱然后在借，每个月这么活也不是办法不是。
青树她奶听见让还钱，眼睛瞪的老大，指着外面对老二老三说。
“都给我拱出去，人不在家，这些人就来讹我们。”
老二老三到底是男人，在怎么说对方也会怕的，一边嚷嚷着叫骂，一边不甘心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