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是,周是。”叫了两声,可是周是不看她,青树把儿子的小脸用手勾起来:“周是,看妈妈,吃饭不可以吃的到处都是的,要吃的干干净净的。”

周是不听,可能是觉得烦,皱着眉头,青树教孩子教着教着她自己就发火,眼见着就又要发火了,周于赶紧接过去,用自己的手把着儿子的手:“周是啊,你爸小时候就这样,所以不招人待见啊,你学你妈,你看看你妈吃饭多好看?”

白青树抿着嘴,没有说话了,周是还是在那边继续,这回青树倒是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给儿子擦擦嘴,把菜放到他的碗里,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白青树是还有点小,也许她并没有学会怎么去做一个好的母亲,合格的母亲,可是作为母亲的那份心她谁也不输,以前觉得老太太有点毛病,人家吃饭她不吃,她就看着,现在明白了,你说饭桌上就那么点菜,你吃吗?

肯定不能吃的啊,首先要让丈夫吃好了,其次就是她儿子,剩下的才是她的。

青树看周是吃的一脸都是,干脆自己喂他,一口一口的,白母心里笑着,总算是有点样子了,前阵子他们俩天天生气白母都合计了,这要过不长啊,现在什么离婚自由,像是她那个年代的哪里有离婚的啊?

她不怕别的就怕青树这个。

周于吃完了,把周是抱到自己的腿上:“你吃把,我喂他。”

青树夹了一块肉,才结婚的时候她不是很喜欢吃那些肉,即便是吃,排骨要吃带着骨头很小的那种排,肉吃瘦肉,肥的给周于吃,她吃不了的饭全部推给周于,可是现在这个活轮到她了,自己咬掉肥肉把瘦肉放进儿子的碗里,也能对付吃了。

白青树自己是感觉不到,可是看着的那三个都感觉到了。

白母感叹着,要就说做母亲的对孩子永远会比对自己母亲更加的好,青树可从来没有说过给自己瘦肉她自己吃肥的。

周于是怕青树吃完了在膈应,她从来不吃肥肉的,可是看着她的样子像是没有什么反应,周是吃不进去了,那碗里的饭拌了一半的菜汤,吃的是到处都是,青树拿过来要吃,周于赶紧抢了过去。

“行了,我两口就吃没了。”

白青树看着周于吃,一脸的嫌弃:“你也不嫌你儿子脏。”

周于眼睛一瞪,这不是说废话呢嘛,那是他儿子,亲儿子啊。

吃完饭周于那父子俩在地上玩,周于也没有一个正行,跟儿子跪在地上,头顶头玩顶老牛呢。

白青树就在后面给周于泄气。

“你说你多大啊?你两岁?你还跟他玩,你还赢他…”

周于那边惨败,青树又有话说了。

“周是啊,下次别跟你爸玩了,都玩不过你,你跟他玩个什么劲儿啊,这么大人白活了。”

周于站起身苦笑着看着青树:“我不能赢,我也不能输,那我要干什么?”

白母和保姆给笑的东倒西歪的,白母这两天感冒这才出院,身体大不如从前了,青树明白这是想她爸想的,那边周是悠悠叹口气,摊着手一副无奈的模样,保姆看着周是出去追了出去,问他干什么。

周于看着他儿子好天真无邪的背影,好没良心的笑容,好无忧无虑的小子,好筒单的不负责任!

晚上吃完饭带着孩子回家,还是那个宿舍,可是青树也许是觉得要脱离了,怎么就那么幸福呢,周是睡在中间,青树给儿子把碎发拨弄到一边去。

周于也是给孩子扯被子,周于对青树笑,笑的青树有点慎得慌。

“笑什么啊,多难看啊。”

周于不在意好看不好看她肯定比他是清楚的,他要是真那么难看,她也不能嫁,周于抱着头,就顺着她的话说过:“再丑也要谈恋爱,谈到世界充满爱。”

青树笑了一声。

“你还真有霸气,谈恋爱谈到哪里,人就死到哪里。”

周于从后面去掐青树的胳膊,白青树那胳膊不禁闹,掐一下就紫了,早上起床的时候她看着自己胳膊看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周于给掐的,把儿子给放在自己的那边,一脚踹过去。

周于差一点就掉地上了,迷瞪瞪的坐起来。

“我今天不上班啊。”

青树指着自己的胳膊:“你掐的。”

周于一看都紫了,他什么时候掐的啊。

白青树穿着衣服叹口气:“周是啊看看你爸多本事,开始打你妈了,都把妈的胳膊都打紫了。”

这简直就是倒打一耙啊,她不给周于使点家庭暴力就不错了,现在还冤枉周于给她用家庭暴力,周是那边可能也醒了,就抱着他妈胳膊给呼呼,他要是摔倒了或者哪里碰疼了,白青树都是这么给他呼呼的,周是算是记住了。

白青树抱着儿子亲,也不闹了。

“还是我儿子好啊,靠谁都靠不住的。”

周于反倒是成了猪八戒照镜子,他里外不是人啊。

今天还是要过房子那边去,洗脸的时候周是本来先洗的,青树给她儿子正洗呢,周于这边非加一扛子不可,周是以为他爸是在跟他玩呢,就拿水去泼周于,周于也不管就回泼,青树喊着:“行了啊,够了…”

可是没有人听她的话,都还在继续,弄的青树衣服都潮了,一会儿就得出门还得换,见那两个还没有停手,加大声音:“你们够了,全都给我站一边去。”

青树声音突然加大,周是小手在盆里一使劲一盆水就都扣她鞋上了,这下白青树彻底火大了。

“周是出去给我站着。”

周于摸着鼻子,又罚站啊?

“不是故意的他…”

“你也出去。”

周于和周是站在自家门外,邻居都见怪不怪了,这家有罚站的毛病。

对面的邻居出来要准备上班了,看到就笑了。

“呦,小周是啊,又罚站啊?”

瞧瞧这词用的,又啊,说不定多少次了。

青树在屋子里换衣服,这次没带周是,不过说好条件了,明天带他去玩。

一转眼周是都六岁了要上幼儿园了,白青树那小门脸是越做越好,现在女人都好美,也有条件了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在身上舍不得钱,这年月都有工作,家家户户的都上班,算是经济有一点前进了,别人都在问周于,看白青树这样子,以后要比你赚钱啊,要是真的比你有本事,你怎么办啊?

周于觉得这就是庸人自扰,有没有钱那也是他媳妇儿怎么了,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

彭房艳一直在给青树介绍客人,主要是白青树嘴巴严,一般不会往外面说,白青树开始参加一个又一个的培训,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手术型美容师,这时候正经的女人动刀的不太多,除非是思想特别先进的,不然没几个,都是那些个当小姐的敢往脸上开刀,白母就说白青树,你那点傲气都哪里去了,怎么还给这样的人动刀啊。

也是巧合了,那天白母过来看看就看见那个病人了,她就说人家身上不对,有别的味道,白青树觉得她妈稀奇,了不起这都闻得出来,就随口说了一句,白母就炸毛了。

青树看着她妈:“妈,我这是做生意。”

白母冷笑:“是啊,你现在学本事了,也变了。”

白青树无缘无故的就被骂了一通,那边和刘自力闹的也不是很愉快。

赚钱了就要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分钱,想当初开这个门脸钱是周于家给的,刘自力不过就是过来做手术,也算是合同工吧,可是刘自力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他给白青树出谋划策的,要是没有自己,她这个门脸也干不起来,现在她本事了就想甩开自己了?

刘自力自己没好意思,就让他爱人过来和白青树说的,那意思他给加点钱就算是他入股,白青树也不傻,现在都开始赚钱了,他说入股,那以前干什么去了?

白青树自认自己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她给刘自力的钱可比他工资多多了,她没有亏待过刘自力,再说现在都是她自己亲手动刀,培训的时候也是她出去受训的,受训的钱都是她白青树自己掏的,刘自力凭什么啊?

周于就说自己和刘自力也是一个医院的,这样弄下去不好,不就是点钱嘛。

白青树不同意。

“周于,我不管你的闲事儿你也别管我的,我跟你讲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答应一次就有后面的几次,没门,凭什么啊,想在我身上占便宜,我告诉你,不行。”

刘自力那边干脆也火大了,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给白青树的客人撬走了,这边医院的门脸也不租给青树了,这是要逼青树就范呢。

白青树这个倔劲儿又上来了,王芳劝她说算了,低个头,做生不如做熟啊,你开始就是在这里开始的,彭房艳倒不是这个看法,彭房艳说换个地方也好,省得局限在这里。

白青树有野心,当然这个野心不是为了她自己,是为了周是。

当妈妈的都想给儿子最好的,她恨不得把全天下的东西都给她儿子买来。

顺带一提王芳,王芳这日子过的,他们家从来没有暴力,都是冷暴力,徐建国生气了不打王芳也不骂就是不说话,一不说话就一个月一个月的,王芳生孩子的时候她婆婆过来看了一眼,一听见说是女孩儿转身就走了。

徐建国自己也没有过来,家里玻璃都给砸了,为什么,女孩子啊,断后了。

好在徐建国还有弟弟,弟弟还能生啊,就因为这个王芳她婆婆对她是鼻子不是鼻子脸子不是脸的。

王芳自己火大可是生活是她自己选的,有时候就往白青树这里跑跑,她妈那边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徐建国现在本事,谁敢说什么啊。

青树就说你看看你嫁的这个男人,王芳觉得青树现在也本事了,自己有个就算是不大,那也叫做医院的生意,家里家外说话都算,生一个就是儿子。

可是王芳羡慕青树,那青树羡慕谁呢?

周是到了六岁了,不认识两字,就更别提说话了,说话都说不通的,白青树为这事儿是跑遍了医院,带着孩子北京上海的都去了,结果就得到一个结论,阅读性障碍。

白青树差点就没挺过来,阅读性障碍,什么意思啊?

以后她儿子不识字,医生说也不是不识字,只不过要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这孩子他会觉得看书识字那就是一种痛苦。

家里外面现在都知道了,老太太哭了好几天就病了,躺在炕上就不行了,差点就没火过去,周于那时候天天过去陪着,老太太就闹不明白,你说他们老老实实的做人,怎么孩子就这样了?

这么一想,青树怀孕的时候又是伤心又是哭的,老太太就心里落病了,她对周于没有什么指望,就是儿子跪地上给人家舔脚丫子她都没有意见,可是她孙子是谁害的啊?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想法就挥不掉了,老爷子让老太太别瞎想,你说做亲妈的愿意让孩子这样啊。

老太太提起她孙子就哭,你说孩子以后怎么办啊?

他们要是死了,谁照顾孩子啊?

周于觉得头疼。

“妈,周是他不是…”

傻子那两个字周于没有办法说出来,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不过就是阅读性障碍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他养孩子一辈子。

老太太就是哭,哭的周于心烦,他已经够累的了,医院家里他得撑着,他不撑着,白青树那边就算是完,你别看青树在外面混的还算是不错,可是遇上周是这事儿就不行了,周于得天天看着,怕她做出来什么事儿,结果他妈现在也这样。

老太太知道这事儿也没招了,可是周燕给出了一个主意。

周是弄成这样,周燕也跟着上火,嗓子都起来了,她亲侄子啊。

“妈,你看周是这不算是毛病嘛,那可以要二胎啊。”

周燕哑着声音说着,国家规定的这是可以的,这不算是造假周是确实就这样了。

老太太一听,心里又活心了,她不是盼着别的,是希望能有个人以后照顾周是,得为周是的以后铺好路不是。

拎着包就去了市里,到了医院跟周于一说,周于头更疼了。

“妈,你就别…”

青树要听见这话肯定就没完。

老太太哭着说我上辈子是造孽了,这辈子我对不起你们老周家,在办公室哭,正好别人推门,老太太就是想收也收不住啊,这下好,医院里都知道了。

大家是都是知道周是这孩子有点毛病,说话晚,现在好,阅读性障碍啊,他们都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病例,更甚者都不明白这是什么病,干跪的说什么的都有了。

给周是检查的那个医生对着周于说过的,有的天才也都是有阅读性障碍的,并且列了例子,说孩子养好了说不定那就是天才呢,周于没想让他儿子做天才,他就希望周是能开开心心每一天。

这边值夜班,晚上回家,上到四楼看着家门口放着垃圾,转身下去把垃圾顺着垃圾道就扔下去了,再返身回去打开门,就看见白青树在打孩子,周是那屁股都红了,周于鞋也没脱就把孩子抱起来藏到自己的身后。

“就学这么两个字,反复的教你,你反直的忘,周是啊你想让妈妈死了吗?”

白青树坐在地上起不来啊,打击的。

怎么教都不行,完全就是记不住,再急了他就生气,用脑袋去撞墙,白青树心里上火。

周于看着青树这样,劝,可是他话才说出口,白青树那边立马就翻脸了。

指着周于鼻子问他,你妈什么意思啊,让我再生,周是怎么办?

是不是拿她儿子当白痴了,她儿子没有毛病,凭什么再生啊?

周于本来熬了一夜了,昨天加上老太太去医院哭的,他心里也有火,看着这个家,就没有消停的,包往地上一扔。

“是,我想生。”

话就这么扔出去了,老太太的话不见得不得周于的心,不管是弟弟妹妹,以后不是能照看着点周是吗,他们要是死了,还有兄弟姐妹帮衬着。

可是白青树不听这话,她觉得周于这也是在怪她,怪她把儿子弄成这样的。

她怎么知道孩子会成这样啊?

周于从来没有发那么大的火,给周是打了。

“教你学字怎么就学不会,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周是那天嗓子都哭哑了,周于那是在打给青树看呢。

好久好久以后,当周是在电视上回忆这一幕的时候,他笑着跟主持人说,他说我小时候我爸妈都是练男女温双的,主持人有点不明白,什么意思啊,周是唇角翘着,下面的粉丝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嗷嗷直叫,周是摊手:“男子单打,女子单打,男女混双。”

白青树大衣都没有穿,就那么跑出去了,她觉得自己的生活现在就是一潭死水,不,比死水还惨。

就那样跑回她家了,白母看着女儿这样就知道肯定又吵架了。

周是这病诊断了,家里就没好过,白天青树强撑着去上班,晚上回娘家,周于也不过来接两个人算是闹上了。

周是白天要送幼儿园,幼儿园老师都亲自跟青树说了,这孩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啊,和别的小朋友说话说不上,而且教东西根本就不认识,或者学会了,马上就忘记了,当成别的字这样的都有。

白青树在娘家住了一个星期,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不是想周于,她现在和周于她自己都说不好是怎么样的感情了,或者就根本没有感情,她想周是,很想。

想的一夜一夜的睡不着,下了班就在外面走,想孩子想的。

保姆看着白母说着;“你说青树这天天在外面走也不行啊,实在不行我去把周是接过来吧。”

白母不让。

“你就不能帮她,周于这次七天了都没有过来想必是生气了,让她自己回去吧,不然这次过了,下次呢?”

人在吵架的时候肯定是不冷静的,那天白青树和周于吵架让周于生气的最大原因就是,白青树把战火烧到了老太太的头上,把老太太顺便给骂了,就因为老太太让她再生一个,周于不敢说别的,也许他妈不是最好的婆婆,可是他妈尽力了,这些年了,白青树进家里这些年,他妈有没有找过青树一次麻烦?

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去给她,结果她怎么样?

她现在反过来说老太太不好,说老太太心眼多,就没有这样做人的道理。

这些年青树再过分,他忍了没有?为的什么啊,就是为了这个家,她生气他来劝,不管是对了还是错的他都放低自己身份,为的就是保护这个家,他喜欢她,可是现在就喜欢成这样?

周于自己也寒了心,白青树那颗心就是一块石头怎么捂也捂不热的。

周于白天上班,送孩子去幼儿园,下班就去接,要是自己上夜班,就带着孩子去医院。

院长看着周于那样子,说了一句颇意味深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