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也点头,打手语说:

——紧张是必然。杜太太对这次的比赛有什么看法?

娆娆想了一下说:“这种比赛七分靠马,三分靠人,但这三分又是极度关键的东西。论马匹,王毅清的马实力最强,想赢他恐怕没那么容易。除却王毅清,我目前最惧怕的对手就是你了,你的马实力也不弱,甚至可怕。我能感觉到,在这几天的训练中,你并没有让凤凰发挥最终的实力,你应该是想让它在比赛当天,彻底冲刺一把,对吗?”

萧承一怔后,比划说:

——知己莫如你。杜太太不也一样?

娆娆笑了一声,对他伸出手,“那我们明天赛场上再看彼此的真实实力。我很好奇,到底是你的凤凰更强,还是我的巴特更强。”

萧承举起手,与娆娆手掌相碰,发出清脆的击掌声。

两人相互鼓励完,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咳嗽。

他们一起循声回头,看见了站在外面的杜先生。

娆娆看见外面的杜先生很惊讶:“杜黎?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杜黎用看情敌一般的眼神瞪了一眼萧承,然后没好气儿地说:“接你回家。”

娆娆更不解,对于杜先生无事献殷勤的行为,她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说:“马场到酒店,车程只有十分钟,你来接我?”

杜黎被她质问很心烦,不耐烦道:“狗崽子担心你。”

“狗崽子?阿帕奇?它担心我?”

娆娆很疑惑。杜先生跟狗在一起呆久了,居然能听懂狗话了吗?

杜黎:“嗯。”

其实是他这只狗崽子,担心她。

作者有话要说:阿帕奇:我才不要背这个锅。

杜狗儿先生:这个锅你必须给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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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结婚,在老家待几天,顶着一群熊孩子的骚扰写完了这章更新。明天我觉得我可以准时更新QAQ.....

第27章

这个点, 外面很难叫车。

杜黎没带司机,娆娆让萧承开杜黎的车回家。这里离酒店只有二十分钟路程,她和杜黎走路回家。

杜黎在外人面前一向绅士,对这个提议倒也没反驳。

娆娆对马场周围环境比较熟, 她带着杜黎从马场后门出去,抄小道回酒店。

越远离马场, 道路上光线越暗, 到最后他们只能借用手机照明。

虽然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但这条泥泞又黢黑的小道并不好走。杜黎走到半道停住脚步。

感觉到身后的人停了下来, 娆娆转身,将手机高举过头顶,照向他问:“杜先生, 你怎么了?”

杜黎垂首,盯着自己脚尖。

娆娆顺着他的目光, 将手机光照在他脚尖上。

男人的脚尖没入泥坑,黑皮鞋宛如被裹了一层巧克力脆皮。她摆了摆手,示意道:“你往后退一步,从旁边绕过来。”

杜黎皱眉盯着脚尖, 艰难地将脚抽回,如何都不敢再迈出第二步。

娆娆深知男人洁癖,这种时候他应该是缺乏一种类似于安全感的东西。她毫不吝啬地把伸手过去, 声线温柔,宛如在哄一只小马驹。

“别怕,我拉着你, 来,过来。”

杜黎将手搭在女孩的掌心。她的手绵软温热,一腔温柔从他的指尖窜遍周身。

男人的心脏立刻就像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似疼非疼,似痒非痒。

他平静的外表下,是沸腾的热血,是如小鹿乱撞般不安的心跳。是他一个男人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种感觉,像青春时期看见漂亮女孩的突然悸动,却又比那种感觉更深刻。

甜如蜜糖,即使□□也甘之如饴。

姑娘握住他的手,攥紧,用力将他往前一拉。

娆娆拉着他走在前面,抬手一指着前面的公园说:“穿过那片公园就到了,鞋子脏了没关系,回去换双新的,别怕。”

她哄小孩的语气让杜黎哭笑不得。

杜黎盯着女孩的后脑勺,一路沉默不言。

她用哄小孩的语气哄它,会让他心生宁静,让他无比放松和解压。就像疲劳的午后坐在安静一隅听音乐、饮咖啡、发呆一样令人放松。

在这个黑夜里,她是他唯一能看见的光。

他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没有尽头,他就能一直被女孩这样牵着往前走。

在娆娆心里,杜黎是一个绝对的弱者,是需要呵护和帮助的对象。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杜大佬其实挺像阿帕奇,外表看着凶悍,却总是需要抚摸和给予一个爱的抱抱。

你给了他(它)足够的爱,他(它)才能强大。

阿帕奇趴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听见开门的动静,立刻冲去门口去迎接主人。

它浑身的毛被剃光,可见白色皮肉,像只丧尸狗,丑得令人不能直视,看着十分诡异。娆娆嫌弃撇开脸,将它推给杜黎。

被嫌弃的阿帕奇愣在原地,一脸失落。它转过身,拿毛爪子拍了拍杜黎的膝盖,仰头用一双可怜的眼睛望他——求抚摸求抱抱。

杜黎将阿帕奇抱起来,追到娆娆房间,皱眉跟她说:“狗子是很敏感的动物,你的嫌弃,让它伤心了。”

娆娆从衣柜里取了睡衣,扭回身看向抱着无毛马犬的杜黎,反问:“它身上的细菌可不少,您老人家这都敢抱?”

杜黎抱着大狗,岔开话题,问她:“明天的比赛你有几分把握?”

“没把握。”娆娆抱着睡衣面对他,赤着一双脚,“杜先生,我要洗漱了。”

杜黎被赶,抱狗回了卧室。

他将秃毛狗扔去床上,继而扭过头看向阻隔他和娆娆的那面墙发呆。

阿帕奇主动朝他凑过来,抬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他。杜黎被狗子的小眼神看得心痒,在床沿坐下,伸手过去捏了捏它的嘴筒子。

阿帕奇在他手心舔了舔。

杜黎啧一声,将手抽回。这只手被娆娆牵过,他舍不得擦,也舍不得洗。

他胸腔里明显压着情绪,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他最近仿佛陷入一个怪圈,无论如何也走不出。上班时心烦意乱,总心不在焉,跟杜太太在一起时,躁动的心才能彻底安定。

阿帕奇能清楚感受到他的情绪,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看着他。

杜黎叹息:“你是一只狗,又怎么会明白人类的情绪?”

阿帕奇坐起身,拿爪子在他膝盖处刨了一下,然后跳下床,往娆娆房间跑去。

娆娆正准备锁门洗澡,门板便被阿帕奇拿爪子刨出刺耳的“吱吱”声。

她将门拉开,阿帕奇迅速从门缝挤进去,径直跳到她的床上,乖巧趴好。

娆娆没那么宠爱狗子,她绝不允许马犬上床。她指着它警告:“下来!”

狗子吓得身子一颤,翻了身,肚皮朝上。它脑袋一歪舌头一吐,开始抽搐,喉咙里还发出“哼哼唧唧”的惨叫,宛如癫痫。

娆娆吓一跳,扔掉手中睡衣,大喊“杜黎”。

杜先生闻声赶来,也被阿帕奇的抽搐症状吓得面色煞白。他去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将狗子捧起来。他的手刚碰上狗子,它立刻止住抽搐和痛苦的叫声。然而他一松手,它又开始抽搐和惨叫。

娆娆被搞得一脸疑惑,问:“它这是怎么了?”

杜黎摇头,表示不清楚。

他尝试将狗子抱走,然而狗子的身体刚离开床,又开始惨叫和抽搐。

杜黎和娆娆对视一眼,仿佛有点明白了。

这只戏精狗赖上了她的床和杜黎,搁这儿跟他们撒娇呢。

娆娆将衣服重新拾起来,说:“那今晚你和阿帕奇睡我这儿吧,我去你房间洗澡。”

“嗯。”

娆娆前脚还没跨出门口,身后又传来“惨绝狗寰”的叫声。她将前腿收回,转回身,狗子立刻又止住叫声。

她尝试后退一步,跨出房间,狗子立刻又开始“嗷嗷”叫,宛如一只被强行断奶的小母狼。

娆娆跨回房间,狗崽子又立刻止住叫声。

两人好像都有点明白了。这只狗子,不仅想让杜黎陪着它睡觉,是想让杜黎和娆娆共同陪它睡觉。

杜黎抚摸着阿帕奇的狗头,跟娆娆说:“我接它回来那天,它一个劲儿往我怀里拱,黏在我怀里后如何不肯再离开,大概以为是我们抛弃了它。这几天你早出晚归,它见你的时间也少,它应该是缺乏了一种安全感,它现在希望我们留在这里一起陪它。”

娆娆挑眉盯着狗子。

杜黎又提醒说:“阿帕奇心脏不好,我们不能仍它这么折腾,否则,这小家伙活不过今晚。”

“作死。”娆娆走到床边,双腿跪在床垫上,将手伸过去,用手指戳了戳它的眉心:“跟我玩儿撒娇?想让我们陪你一起睡觉?你长得丑,想得倒挺美。”

阿帕奇用一双毛爪子捧住娆娆戳过来的那根手指,委委屈屈地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指腹。

娆娆被舔得心里一阵发痒,打了个哆嗦,缴械投降:“得得得,我陪你睡,我和你杜爸爸陪你睡,好吗?”

阿帕奇在床上打了个滚。

娆娆去杜黎房间抱了他的被褥扔给他。阿帕奇睡中间,当三八分界线,而她和杜黎各睡两边。

夜深灯灭,娆娆训练一天已经极度疲累,一挨枕头便睡熟了。

窗外明月皎皎,月光稀薄,杜黎侧过脸,勉强能看见狗头和女孩的脑袋。

他们的距离不近不远,却让他非常安心。

杜黎察觉到自己的心境变化,一种占有欲望在他心底滋生蔓延,令他深觉可怕。

最初。他希望杜太太可以勤奋练习,希望她不负公司栽培,拿到好成绩,以此证明他的眼光的确没错。可现在,他希望杜太太可以少点练习,多点时间陪他。

他希望杜太太,可以同他一起食早餐,午餐,晚餐。如果可以,他愿意打破二十六年的铁规,陪她一起食夜宵。

他厌恶肮脏,也不喜欢在黑夜的泥泞小道上行走。可如果杜太太能牵住他的手,他也心甘情愿,仿佛最肮脏的路会变得敞亮。

杜黎从不认为婚姻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他甚至认为,婚姻在他的世界里可有可无,所以他寥寥草草选了一位老爷子心仪的孙媳。

他悄悄地将手探进娆娆的被窝,手指轻轻压住她的手指,感受到她的体温。

此刻他才明白,婚姻于一个男人的意义。

与喜欢的在一起,哪怕是摔进沼泽,只要能抱住对方,也能平静地去面对死亡吧。

杜黎活了二十六年,终于想结婚了。

风凯速度赛马在东云省A市的国际马场举办。

外地骑手已经于昨晚全部抵达A市,参赛马匹同时抵达。早上七点,所有参赛马匹被关进马厩进行体检,统一进行喂料。

赛道呈椭圆形,在终点那一面,设立五个阶梯观众席,可容纳三千观众。

舞台和大荧幕设立在与终点平行的圆形圈内,观众席的观众们可以通过大荧幕清楚的看见马厩、终点、备赛区内的场景。这次比赛声势浩大,颁奖嘉宾不仅有省马术协会会长,还有北京马术协会会长。

风凯想将内地速度赛马做大,甚至有超越香港的雄心。所以这次下了重本,不仅奖金可观,开幕式和颁奖都请了明星助阵。

比赛是下午一点开始,早上八点钟,全场座无虚席。

马赛在国内一直属于偏冷门的项目,虽然观众席票位不愁卖,但八点钟就坐满了人,未免太夸张。

中午几名选手坐在食堂里吃饭,通过食堂二楼的窗口,恰好可以看见远处的观众席黑压压一片,场面壮观。

为了能让杜太太下午全身心投入比赛,杜黎特地找厨师指导,做了营养餐亲自给她送来。

萧清清也特地从学校请了假,捧着一束鲜花来给娆娆加油。

娆娆往嘴里送了一口汤,问对面坐着的男人:“这次比赛风凯不会请了水军观众吧?开幕式下午一点开始,早上八点就坐满了人,这可是饭点儿,那些人不吃饭不挪地儿吗?”

坐在娆娆斜对面的萧清清小姑娘插嘴说:“师父,您不知道吧?还有几千名观众被拦在马场外呢。”

“这是为什么?今天来的明星很大牌吗?”她问。

萧清清点头:“那当然。我听哥哥说,本来这次请的是当红一线小花唐蓓,可唐蓓和我哥哥闹分手,临时毁约了。后来FOX主动要求来当嘉宾,戴面具,不露脸。这是他宣布进军娱乐圈后,第一次参与活动,所以粉丝们都疯了,没买到票的观众都在外面等着呢。”

小姑娘掏出手机,打开FOX的照片给他们看:“喏。他本人其实长这样,我都见过啦~挺帅的,可惜不是我的菜。我喜欢暗中很man的男人,像我师母这样!”

她扭过脸,一脸乖巧看向杜黎。

杜黎看见照片,眉微皱,手里却依然没有停下给媳妇儿盛汤。

萧清清掩着嘴,又小声说:“不过他还挺奇怪的。他说,如果是他喜欢的骑手拿到了冠军,他就摘掉面具给她颁奖。我哥问他喜欢谁?他说…是他一个同学。师父师母,你们觉得,这个男人是同性恋吗?我觉得他特别像!”

闻言,杜黎手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