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能!这么公正廉洁的组织,怎么会冤枉一个好人?”我发出不满的呼声,“我只是不明白,那么普通的一块能量石,为什么有人以为我会藏匿它?”

“谁说它普通”一位比较冲动的老爷子差点说漏嘴,幸好及时止住。

但已经晚了,我十分确信那不是一颗普通的石头。他们之所以让我执行此次任务,是棋行险招,看中我的隐身能力、封息能力可以接近吸血鬼,并且正因为我出马,才不会引人怀疑。

不过,此次行动这样隐密,却还是出了岔子,很可能协会里有内鬼。

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可这帮老头子却不去彻查,而是急着先调查我,只能说明他们对宝石的渴望和重视已经令他们来不及细细梳理,必须把任何一个可能都按死在掌心。

那宝石,究竟是什么东西?是谁那么大本事,能借着我的业火之机,悄无声息地就杀了威廉十六及其四个情妇?他的目的,仅仅是窃物这么简单吗?

“对此次任务,你还有什么自我辩护的吗?”调查使大人问,一如既往的威严。

我摇摇头,“我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因而也没什么好辩护的。除非您要再听一下‘细节’?”我眨了一下眼睛,这回可不是装纯真。

调查使大人,您懂的。

调查使干咳了一声,神色很不自然,大约没想到一把年纪,职位高高,会被一个来自东方的记名吸血鬼低级猎人给调戏了,而且是在公开的听证会上。

然后我补上一句,再度表示我多么配合,“还是请求惩处我,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只请求允许我给东方教派的总理事长写一封信,表明这一切都是我自愿,协会并没有逼迫我,冤枉我!”后六个字,我加重了语气。

哈,我才不会暴跳如雷、急赤白脸的辩解。没用,只挤兑他们就行了。表面上,我还得大义凛然,让人挑不出错来。

要知道肝火太旺,很容易老的,我们东方道教别的不敢说,论起养生却很有些水平。欺侮我一个孤身在外的交流生没关系呀,你们随便安个罪名,得罪整个东方教派看看?这首先证明你们无能,只能用替罪羊顶罪,然后证明你们侮辱了整个东方宗教界。

切,人家是有组织的人。

“不得无理!”泰戈尔院长最会和稀泥,这时又来打圆场,“听证会上,你只回答问题就行了,至于做什么决定,自有协会决定。”

“我是表示忠诚。”我眼泪汪汪,憋笑憋的。

“你是个合格的吸血鬼猎人,你的忠诚无可质疑。”泰戈尔院长一脸悲怆与赞赏,看来也是高手,要知道这两种表情要糅合在一起是多么难啊,“只是配合调查,也是协会会员的职责。”

“怎么配合?”我歪着头问。

“就暂时留在协会基地,不要出去。”调查使大人接过话,明显是软禁我,但话说得漂亮,“现在吸血鬼们到处找你,你只要一露面,就会很危险的。”

“不能吧?”我继续“天真无邪”地眨眼睛,“那天我拼命地护住了脸,我美丽的容貌才得以保密。就算吸血鬼们把领主被杀的账算在我们协会身上,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干的啊。再就算他们从我的体型上判断我可能是东方人,协会里有东方血统的女猎人有十几个吧?怎么会锁定我?除非有内奸。”

“要提防有万一。”泰戈尔院长劝我。

“那还不如让我出去,混在人群中不是更安全吗?现在世界大同,普通世界里有太多东方女人了,难道吸血鬼要杀光所有亚洲女孩?把纯天然的白水晶放在水里,才更不容易被找到,是不是?”

呼,大获全胜。一群阴险狡猾,活得无比世故的老家伙们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只得说,要我留在协会基地是为了随时可以找到我协助调查,所以才“部分”限制我的自由。

我答应了,很清楚到这时候当然要坡下驴,表现得太过了也不好。

气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火候。

其实我出基地干吗?这里有吃有喝,好玩好睡。真想不开啊,老头子们。不过,我对陷害我的那个幕后人还是很生气的,因为他(她)给我找了麻烦。清白什么的,我还是要自己证明,不然以后不好混。

我晃晃荡荡回到宿舍,无视周围一切或八卦、或幸灾乐祸、或猜测的眼神,打算躺在床上好好回忆一下当天发生了什么,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被我忽略的反常现象。

但是我头一挨枕头,居然睡着了!最后还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我一看来电显示,是陌生的号码。

第05章 夜行

犹豫了一下,我按下接听键,结果对方居然是警察。

听着对方公事公办的对我说了一大套,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穿上衣服出门。

我心情不好,不过还是对同事们比较客气。比如住在我隔壁的大美女奇奇,她假装坐在走廊里看书,其实一看就知道是奉命来监视我的。所以当看到我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比较紧张,小手紧抓着手中的钢笔,实际上是通讯器,考虑着要不要立即通知院长。

我没给她机会,伸右手食指在她面前画了画。

“这是什么?”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真可爱。

“没看清啊,那我再画一遍好了。”我笑得人畜无害。

然后她打了个哈欠,软倒在地上。我心眼儿好,怕她受凉,还拼了老命把她拖回屋里才再度离开。小可怜儿,明知道我是擅长符术的东方道姑,却不提防我的催眠符。

一路上,又遇到好几个游击监视者,我如法炮制,顺利的出了基地的大门。然后还反思了一下,协会基地的防守如此薄弱,若真有大批吸血鬼来袭,只怕猎人们要糟大糕,回来后要上书建议报告。

好不容易到了警察局,我找负责警官谈过后,被带到后面,看到小丁被单独关在一个监室里,正隔着铁栏杆满不在乎的坐着,摆了个很闷骚的POSE,旁边监牢的几个女孩用语言并肢体语言对他表示强烈的爱意。

不知怎么,我本来很恼怒的心忽然软了下来,似乎感觉到他装酷表面下的脆弱胆怯和局促不安,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二师姐,我把师傅的七宝树打翻了,怎么办?师傅会逐我出师门的。”

“二师姐,大师兄养的灵宠让我喂得撑死了,帮我帮我!大师兄知道了一定打死我。”

“二师姐,我偷看三师姐洗澡是我不对,但谁让她说我小毛孩子的?”

“二师姐,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善良的人。那个做为这样的人,你能不能原谅我你柜子里的毒蛇是我放的”

“二师姐,你不要难过,我长大了会娶你的。”

“二师姐,我去找大师兄,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带他回来。”

我慢慢走过去,就像跨越了十几年的时光,亲眼看着那个天真可爱、虎头虎脑的五岁小男孩,变成了眼前帅气又拉风的少年。

时间,真是最仁慈又最残酷、最最至高无上的神。

“马小丁,你行,这回威风,一共七项罪名,创纪录了。”我拿出家长的样子来,以中文说,“非法赛车、打黑市拳、吃霸王餐、抢劫超市、聚众斗殴、藏毒还有强奸?”

“她是爽的,叫的像被杀掉一样。”

“再说一遍。”我威胁地哼了一声。

小丁抓抓头发,“好吧,她和我上床前哈了一管,HIGH过头儿了。”

我勾了勾手指,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身上穿的环啊钉啊无数的小丁,立即像个世界上最乖的小孩一样磨蹭到铁栏边,“师姐,我错了。”

“你错了?你错了!但下回还是会再犯是不?”我出手如电的扭住他的耳朵,从小练到大的手法不是盖的,“你自己偷跑下山就算了,到了这边还给我学坏,现在五毒俱全,要不是警察通知,我满世界都找不到你。干脆我亲手打死你算了,让你魂归东方,省得有一天警察来通知我给你收尸!”

“疼啊疼啊。师姐我再也不敢了!”小丁虚捧着脸,却不敢碰我的手,直到警官过来制止我的暴行。

我气呼呼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以目光继续抽打他。

也只有在他面前,我才会暴露所有情绪吧。可是这个死小孩,为什么转变得这么厉害呢?以前虽然顽劣,却那么淳朴天真,果然西方世界是大染缸吗?不管曾经多么白,捞出来都这种杂色了吗?

“你有没有”

“我没吸毒。”他打断我,鄙视地撇了撇嘴,“我们这种修行过的身体,怎么会让这种东西污染。”

我暗松一口气。

“那师姐,你是来保我的吧?”他眨了眨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加之脸上有一块打架留下的伤痕,看起来楚楚可怜,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我很想上前摸摸他的头,像以前一样,却强迫自己退了一步,板着脸说,“不,不让你吃点苦头,你下回不知道改!在这儿猫一宿,好好反省,明天我再来接你。”

“不要吧!”小丁苦着脸,哀号,并伸出两只手,试图拉我。

“玩撒娇这招没用。”我不通融,“除非你答应我,从此洗心革面,等我想办法把你弄进协会,跟我住在一起,老老实实修行,再不胡混。”

“师姐,我今年二月就满十八岁了,能自己生活。”他嬉皮笑脸,“要不,师姐嫁给我啊。”

我就知道他不肯的,也知道强迫他只能带来更大的反弹。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迅速堕落成不良少年,现在几乎无恶不作似的,虽然只是小恶,我也觉得很头大了。

“那你好好反省吧。”我转身欲走,“不要用法术逃脱,因为你有伤人纪录,都把你关单独牢房了,不要再给自己加料!”

“师姐”我还没走几步远,他又叫住我,“你真的不去找大师兄吗?”

我心底露出一柄尖刃,凌厉的搅了搅,鲜血淋漓。

奇怪,我不疼。

太久了,太痛了吧,所以没感觉了。人真是会自我调节的动物,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已经做了选择。”我丢下这句话,快步离开。

因为怕修行不够会犯傻。

走入夜色中,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那闪烁的霓虹、灿烂的灯火、人间的繁华都不属于我。家是什么,你所爱的人都在的地方,而我爱的人们,都不知所踪。

只有小丁,还在那个铁笼子后等我。而放出他后,他又会消失不见。

哈,停止停止!伤春悲秋要江南美人在朦胧烟雨中吟诗进行,不适合我。我这种俗物,还是快点去弄钱是正经。

小丁这回犯的事比较大,保释金很高。可惜我是赤贫阶级,拿不出钱来。所以我才说要他再牢里再待一晚,因为我得去筹钱呀,并不是真的要惩罚他。

他来西方世界后,突然变得很坏,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忍心讨厌他。或者,这小子最会拔动我心底柔软的部分,又或者他只是个迷茫又执着的孩子,心中的世界坍塌了,需要时间慢慢重建。

突然的,我脑海里浮现出刘易斯的眼睛,他也是那种迷茫的类型。我拿这种男人最没有办法,何况他的迷茫中还掺杂着令人心痛的绝望。嗯,不能再跟他有瓜葛,不然我爱上他怎么办?

我站在夜色中,平静了很久的情绪,又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拔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我吐字艰难,“我需要钱,你可不可以借我?”

“我记得说过,不想再见到你,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那边说,“知道你还活在这个世上,我已经很痛苦了,为什么你还要不断提醒我你的存在?”

“是小丁我我没办法。”我结结巴巴的,感觉有点气短。

“小丁怎么了?”对方问,好歹还有一点顾念之情。

我把小丁的情况说了,对方气愤的骂我,“你就纵容他吧!以前在师傅跟前,他做了什么错事,你都护着他,还帮他掩护。虽然你只是他的师姐,但慈母多败儿这话也适合你!”

“我只比他大七岁好不好?”我试图缓和下越来越僵的谈话气愤。

“那又怎么?再这样下去,他早晚毁在你手上!”

我无语,彻底无语。

“要多少?”长久的沉默后,对方终于开口。

我说了数字,并报上我的银行帐号,然后近乎讨好地说,“从明天开始,我会认真做任务,存点钱,保证再不麻烦你了。”

“哼,赚了钱好继续为小丁擦屁股,直到有一天他万劫不复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对方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看来,真的很讨厌我啊!不过没关系,有钱就行。

我没心没肺地朝空大笑了好几声,在路人的侧目中自嘲的眨眨眼,跑去查银行户口,然后满意地发现钱到账很快。

这意味着我明天一早就能把小丁带出警局,再找个好律师帮他脱罪,最少也得争取到社区服务这种比较轻的惩罚才行。不过,我确实得跟这小子谈谈。美玉蒙尘,好歹也得擦擦是不是?

正边走边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欣长的阴影,我长年修炼所锻炼的神经骤然崩紧了,害我差点停下脚步,甚至转身离开。

吸血鬼!在我前方不到两米处有一只吸血鬼!

幸好我身体控制得当,否则转身就跑的话,倒暴露了我非普通人的身份。

继续往前走,只期望遭遇的是一位秘党成员,不会攻击人类的那种。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当我经过吸血鬼身边,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臂。

我“吃惊”地抬头然后真的吃惊了。

第06章 民间表演艺术奖

刘易斯!

不,不是他。确切的说,我不能认识他。就算他认出了我,我也得装傻到底!

于是,我迅速把吃惊的神色变成惊慌加惊艳。他这种程度的帅哥,是女人就会犯点花痴,否则他就算不上十大全球女性无法抗拒吸血鬼之第三,而且也显得不自然了。

而他似乎也很适应这种目光,拉近我,盯着我的眼睛,“别出声。”他轻声说,同时在我眉间轻抹了一把。奇怪,吸血鬼没有心跳,但是有呼吸吗?为什么我感觉他的气息如此接近我。

不过我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配合,所以我停止心猿意马,身姿优美的软倒,被他抱着到更黑暗的角落中。正当我以为他要对我犯下不可饶恕的有色犯罪,没羞没臊考虑要不要反抗时,他却把我扔进一辆大货车内。

哎哟妈呀,咋这么多女滴涅?车厢里横七竖八、或躺或坐了十几个全是东亚女人,而且体型都跟我差不多。

这情况

我的身体保持着木僵状态,脑子却在考虑着刘易斯此种举动的目的。为什么感觉他是在找当初毒到他,而且调戏过他的东方女人?话说,他恢复能力也太强了,中了我的毒,这么快就恢复了?

想到这儿,我脖子左侧颈动脉忽然有点发热,令我想起他的咬痕还在那里。咬指甲,怎么办?现在就跑是找死,因为他连调查也不用,直接就会知道我是那个女流氓。

倒霉!但我必须想到逃走的方法,因为小丁还在等我去救。重要的是,我自己也得鬼口脱险。

焦虑中,车子开动了,不久后来到一处偏僻的房子,外表很破旧,位于一个树林中,还临着一个面积不大的湖泊。月色中,湖面黑漆漆、死沉沉的,典型的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不过,房子里内部却布置的华丽优雅,我像个布艺娃娃一样被丢在沙发上时,突然要被爱思爱母的不佳感觉。

这个刘易斯不是只长了幅好皮相,但实际上是个变态杀人狂吧?因为受了个东方女听吸血鬼恋人的打击,于是就弄十几个相似的亚洲女孩来凌虐泄愤?

我心思乱转着,看着小刘帅哥把他掳来的女人们排排坐。啧啧,美色果然是最好的麻醉剂,我瞧人质同学们似乎并没有太强的恐惧,全球十大果然不是乱盖的。

还好,我是最后一个,能争取点时间使坏。

“你从没见过我。”刘易斯扯开一个女人的衣领,看到她白净的脖子上没有伤痕后,立即实施精神控制术,令她忘记发生过的一切。就算对方是意志顽强的人,也会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偶遇大帅哥的美梦。

真可怜,最讨厌这种左右别人思维记忆的行为,所以我在修炼时专门苦修过防控法,不过谁也不知道我有这种本事的。嘿嘿。

眼看刘易斯逐渐检查了过来,我立即换上一种迷离的目光望着他。哇靠,难道太幽怨了,他明显哆嗦了一下,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我。

我痴迷我痴迷

他迟疑了下,快速检查完最后两个女人,走向我,拉开我的围巾。你家老太爷的,慢点,这可是手工苏绣,真丝的,贵得要死。

而他,目光盯在那两个牙印上。

“是你?”他眼里冒着冷火。

我欲说还休,表示我还在被限制语言中。

“你可以说话。”他又摸了摸的眉心。

这是什么法术?不,西方叫魔法。虽然他并没有控制我成功,但对其他女人确实有效果?不过现在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演戏最重要。唉,奥斯卡不发民间表演艺术奖,我他令堂的一直表示愤慨。

“你为什么抛弃我?”我哼哼叽叽地说,争取第一时间就让他发蒙。

他眯起眼睛,果然很纳闷。

我继续表演怨妇,“你说要把我变成同类,可咬了我就跑掉了。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你从来对我没有认真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好过我现在每天想你!我恨你!我恨你!”我开始哭。

他不傻,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我。只是不管男人活了多少年,对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手总是很烦的吧?所以他只要有一丝焦躁,我就有机会反攻。

可是,他只是沉静地站在那儿。

“啊,你不是他!你为什么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我咆哮,叫得很言情,身体挣扎着,却似乎完全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