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要男人,自己好好谈个恋爱不行么?非看上这么个阴阳怪气的玩意儿??”

她眼睛一眨不眨,小脸白白净净,安静得像个白瓷瓶,看得南嘉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跟你说话呢,苗小一!”

气越说越大,也越歪,连十多年前骂她的“苗小一”都出来了。苗伊不敢再不吭声,很努力地吸了口气,“那个,不是的,我就是想申请房子…”

“不是告诉你让你找同学、朋友帮忙吗?怎么就非他不可了?!”

“嗯,同学和朋友,我都试过了,不行。下周申请就关闭了,来不及…”

“那就非要钻这个空子??你才多大?在远油工作,机会难得!只要好好努力,二十万的差价算个P?多少人为了能进远油脑袋都快挤破了,你倒好,人不大,胆子不小,什么便宜都敢占!”

“我没有不努力。毕业就进了翻译社,工作上从没有出过差错。”苗伊辩解道,“领导也很公正,我不觉得会因为我想要房子闪婚就对我的专业性有什么影响。”

“没有差错就叫好吗?”女孩不紧不慢的,小声儿始终都是一个音调,像鱼缸里淅淅沥沥的活水,浇得南嘉树越发火大!“小的时候伶俐得欢蹦乱跳的,长大怎么这么木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样平庸的表现,平时看不到你,到这个时候就会被放大,你那点小伎俩,你以为上司都是吃素的?!”

“我…”苗伊张了下嘴,蹙了下眉,把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只是不想失去这次机会而已。”

“你在远油,还怕以后没有机会?你…”

“可我就想要这次的机会!”她的声音忽然提起来,顶了一句,“我不想再等!”

随后闭上嘴巴,不再看他。唇很薄,不着意就抿出两边弯弯的小涡,倔得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南嘉树看着咬了下牙,十几年的时光一瞬间就穿梭回去,很想揉搓她的脑袋,可毕竟,不一样了,曾经在他手里贪吃巧克力豆的小丫头,长成了面前这个长发垂肩、恬静美丽又油盐不进的女孩。

不听话,还不能不管!

南嘉树抬起头,冲着黑夜无奈地吁了口气,转身坐在她身边,“苗儿啊,你还小,听小叔叔的话,现在真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没有福利分房,以后也可以自己买,用不了几年你就会觉得今天为了区区二十万结这么个荒唐的婚有多可笑!”

“不,不会。”

三个字,回得干脆利落,之前是没有音调的变化,现在连情绪都没了,冷得扎人。

南嘉树很少语重心长,唯一的做长辈经历就是在这小丫头面前,现在熊孩子一句刺过来,他立刻皱了眉,“怎么着啊?非要嫁给那变态??”

“你尊重一下别人好吗?说人家变态,你又不是心理医生。”

“我特么还用是医生??是个男人足够了!”南嘉树怒,“那孙子上来就要你搬去跟他住,钱都不要了,能憋着什么好??你怎么能笨成这样?想想以前交往过的男朋友,男人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一点数都没有??把前男友最下流的时候再翻个几何倍数,就特么是那孙子起了色心的嘴脸!”

很凶,很可怕,苗伊看着他轻轻挑了下眉,“我没有前男友。”

好么,一拳打在棉花上,不但无力,还特么堵得慌!

“小叔叔,我知道你是好心。”黑暗里依然能看到他铁青着脸,苗伊有点过意不去,“其实你说的我都懂,我会再跟他谈条件。而且,我会女子防身术。可以保护自己。”说着特意停顿,“真的。”

长大了,可以和他并肩而坐,只不过,女子防身术?南嘉树瞥一眼身边一身棉麻布裙罩着针织衫依然显得瘦弱的肩头。

见他没吭声,苗伊低头,犹豫了一下,伸手过去小心地从他手里抠出手机,“你收拾好了早点休息吧,耽搁这么半天。”

砖头一样的诺基亚,在他手里攥得发烫,落在她的手里,突兀地大。她起身,风一吹,竟然是小时候那种儿童霜搀了点奶香的味道。南嘉树一皱眉,觉得曾经自己背在肩头的那只小苹果马上要被猪啃了,还是一只变态猪,一阵犯恶心!

“你给我回来!”

眼看着走到门口又被叫住,黑暗里苗伊咬了下唇,扭回头。

他还在花坛边坐着,大长腿弯起搁在膝头,“非想要那房子?”

一整天,事不成,事成,事又不成!苗伊现在心里一团乱麻,脑子里都是该怎么跟刘天昊解释刚才冒出来的那个“老公”是谁,听他又绕回去,连回答的兴趣都没有,“这是我的私事。”

“我问你,是还是不是??”

“是!”

“除了结婚证以外还有没有别的要求?比如,男方如果已经有房子,你还符合条件吗?”

又来了!刘天昊要她过去住说明他有房子,他一定又在找这个问题。苗伊觉得一阵烦躁,“这事我自己会处理!”

“问你话呢!如果男方已经有房子,还符合条件吗?”

他像根本没听着,依然摆着小叔叔的谱,苗伊不得不压住心头的不耐,“说是分房,其实是福利购房。指标虽然有限,不过单位里申请的这几个,我家里条件最差。应该不会因为他之前有房子就取消我的资格。”

南嘉树站起身,“谁特么说他了?”

眼看着他走过来,脸上的颜色不但恢复正常,居然还带了笑,苗伊再也忍不住,“小叔叔,十多年不见,今天你就还当没见过我,行不行?”

“不行。”

“你凭什么!”女孩终于炸了,“你不是我叔叔!即便就是,我是成年人,你没有权利干涉我!是,我是钻空子,我就是想占单位的便宜,一定想要这套房子!而且,为了能结婚套房子,两个月里我见了三十六个男人,可没有一个合适的。下周申请就结束了,刘天昊是最后的选择,我再也没有别的办法!是,二十万对你来说P都不是,可对很多人都很重要!对我,尤其重要!”

“行了,喊什么,不就是要房子,咱要,行不?”

“要什么要?!”苗伊气得咬牙,“他的条件听起来是有些过分,可是他自己也意识到,主动提出不要最后的费用。这是个交易,我觉得跟拿钱买没有什么不同。却被你正义地搅合了!你一通乱吼,痛快了自己的嘴,明天一扭头开着大奔走了,他不再愿意做这个交易怎么办?”

“我接手呗,还能怎么办。”

正在气得头发热,他一句话,苗伊根本没听明白,重重地吸了口气,才反应,“你,你说什么??”

“我娶你。小姑奶奶!”

风大,声音也很大。

门两边都是堆起的杂物,灯没开,黑漆漆的几乎看不清什么。面前的白衬衣很近,特别显眼,特别高大,遮着她很窝风…

允许她愣了一会儿神,南嘉树歪头看着她,“行了吧?这下问题解决了。”

刚才嚷嚷得额头发烫,苗伊很多年不这样了,有点冒汗,“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唯二的条件就是:一,把那孙子拉黑,不许再接他的电话;二,打今儿起,不许再在网上瞎踅摸男人!”

“不是那个…”

“嗯?”南嘉树不解,“还有什么?”

“嗯…”苗伊轻轻咽了一口,“你要多少费用?”

“不是五万块吗?”

汗凉下来,苗伊抬手抹了一下,“其实,不用麻烦你的,我可以…”

“怎么?”南嘉树一挑眉,“舍不得给我五万啊?”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巴也一抿,没吭声。南嘉树想笑,忍了,“行,看在以前小灯泡的份儿上,三万吧。”

还是没动静。

“两万。”

还不抬头,南嘉树弯腰,对上她的眼睛,“苗小一,你不会一分钱也不想出吧?”

“又不是我要求的…”

“合着是我求着你的是吧?”

“…那好,”苗伊蹙了蹙眉,“两万。不过,我现在没有。离婚的时候给你,行不行?”

“我的青春损失费就这么点儿?” 南嘉树直起身,“不如不要。”

她的眼睛也随他抬起,“真的不要?”

噗,他笑了,大手终于落在她脑袋上用力揉了一下。

等两人说好,已经十二点了。南嘉树依然决定连夜赶回凌海去,苗伊跟着送到了楼下。

站在车门边,南嘉树伸出手,苗伊乖乖地把自己的身份证放进去。

“我周二一早就过来,你请假,我直接到这儿来接你。”

“嗯。”

周一他有会,要周二才能来跟她注册结婚,没收她的身份证以免她又跑去找“那孙子”。

“小叔叔…”在心里闷了半天,苗伊还是决定最后确认一下,“你真的…没有女朋友吗?”这怎么可能?高中的时候就满身都是桃花来的。

“怎么?你还想跟我弄假成真啊?”

“不不不…”苗伊吓得赶紧摆手,“我,我是怕影响你们,不好。”毕竟,是真的结婚。

“算你好运,暂时空窗。”

真难得。苗伊忍不住笑了,他也笑了,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好了,不早了,上去吧。”

“嗯。”

看着她上了楼,直到卧室的灯亮起,南嘉树这才上车,往凌海去。

第5章 金刚钻

一盏台灯,灯罩上围了丝巾,光聚拢在桌上,不会泄到房间那边。

苗伊盘腿坐在桌边,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和这台显示屏都变了色的电脑一样,擦得很干净,可依然有两个键需要敲击两次才能显示。

折腾了一晚上,这点活要做到天亮了,一边看着稿子,脑子里出来的词却是断断续续,还不如耳朵里机械硬盘的刺啦声来得流畅。

弄来弄去,怎么要嫁给小叔叔了?

十多年过去,以为再也不会见了,谁知鬼使神差地竟然在最后一刻出来救急。

脑子 + 拳头,仗义行侠。从小苗伊的印象里小叔叔就是这样一个烧包的人设,这么多年过去,除了比以前有更重的名牌加身、更帅之外,一切如初。

记得当年他高考报志愿的时候,几所名校可以选择回古韵深厚的京城,也可以是海派风格的国际大都市凌海,最后他选择了凌海。只知道是学工,具体什么专业苗伊忘了,不过看那辆大奔和比以往青春年少并没有减去多少的嚣张,事业应该是十分有成。

小叔叔这种男人,现实生活里都难得见全套,更不要说网上了。用他来做假婚的对象,不用别人提醒,苗伊也知道是暴殄天物。

不过,细想下来,又确实可行。首先,他生来就自带桃花三千里,根本不存在会像网上的男人那样,还会饥不择食地对她这种女孩有企图;再有,开大奔戴名表,五万块钱说不要就不要了,找他几乎没有成本;最后么,当然是安全。记得小时候跟他出去,饿了,冷了,只要她说,再美的女生在他身边,他都会先照顾她。长大了,应该更不会欺骗或者伤害她。

假婚这件事,因为小叔叔的出现变得麻烦了许多,可似乎也变得更加妥当,甚至,苗伊觉得离婚协议和财产协议都可以不必签了。不过也不能就这样占他的便宜,苗伊想来想去,决定等卖了房子,给他一万块。人家可能不稀罕,可是这样她能稍微心安。

想到这里,稿子才顺了起来。抿了口黑咖啡,顿时精神了很多,手下也快了起来。

周六傍晚开始下雨,一直下到了周日。苗伊窝在家里赶稿子,直到刘天昊突然出现在昏暗的楼道里,吓了她一跳。他说是怕她有事,特地来看一下。

面对这张寡白的长脸,苗伊脑子里都是小叔叔关于“这孙子”的判断,心里便跟着十分排斥,告诉他交易取消,她已经有了人选。

这男人果然不是说打发就能打发走的,纠缠了几次,苗伊最后不得不说是前男友回来复合,现在不是假婚,是真的结婚。他似乎并不相信,直到苗伊拿起电话说要打给南嘉树,才算罢休,悻悻地走了。

看着那细瘦阴森的背影,苗伊哆嗦了一下,幸亏小叔叔电话里吼那一声的威力还在。

周一上班,开完工作例会,苗伊就跟组长请第二天的假,原因是:家里有事。

这样简单的理由放在别的地方可能行不通,可是苗伊的组长殷倩是海归派,嫁的也是老外,观念非常西化,隐私就是隐私,她从不过问。苗伊毕业进了翻译社就跟了她,虽然工作上会很严厉,可对她算得上客观公正。这几个字能放在一个女上司身上,已经是很高的评价。

其实请假结婚不应该这么低调,尤其是假婚。几个要申请房子的同事都是去之前就喜气洋洋地宣布,事后带了喜糖回来。苗伊想了想还是不能这样,虽然觉得不会出问题,可是毕竟十多年不见,不敢就这样笃定。更何况,三天过去,两人并没有再联系过,拨拉着手机,看着新添加的那个号码,始终没敢拨。

周二。

天气晴好,太阳一早就出来,雨后的空气难得清新。昨夜做到两点半,之后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这对苗伊是个稀罕事,缺觉,一直都缺,从来都是沾枕头就能睡,可这一晚上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就是不行。

假婚,二十万,债主,爸爸妈妈…交替重叠的影像在脑子里晃,快五点才迷迷糊糊睡着。

清早六点,起来给外婆做了早饭。吃过饭,苗伊像往常一样在窗边收听BBC和VOA的广播,眼睛盯着楼下的院门。其实她知道不用这么费力,那么嚣张的车,只要拐进弄堂口就能看到。

八点,奔驰越野准时出现,果然一进弄堂就成了一景,阳光下,黑色锃亮的彪悍。

苗伊拿了包就往下跑,不敢让外婆知道,老人家要是知道她今天出去结婚,嫁的是隔壁小叔叔,怕是要晕过去。

刚跑到一楼,就收到了短信:我到了,你下来吧。

苗伊站住脚,深深吸了口气,走出楼门。

他已经在车下,正看手机。高大的身型,很标准的衬衣、长裤,只是,那衬衣居然是淡粉色!!熨得十分挺括,乍宽的肩膀裹在柔软的颜色下,形状遮不住,支起强壮的棱角,一种绝妙反差的视觉组合。已经秋凉,连件外套都没有,他比身后的越野车还要嚣张显眼。

苗伊走到跟前,他也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在单位是做翻译还是打杂?”

苗伊怔了一下,“翻译啊。”

“真是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么土的外语系女生?”

被人这么直白地嫌弃,苗伊的脸颊虽然很努力地没红,可心里却发烫:哼,我也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烧包的工科男生!

“今天是去结婚,不是去菜市场买菜,你好歹尊重一下未来的老公行么?”

话说到这份上,又尴尬,又难为情,没办法,苗伊只得转身上楼。翻箱倒柜找衣服出来,一边换,一边心里烦躁,谁说他是最完美的选择对象?多出来的事根本不是正常男人会有的!

等了二十多分钟,身后终于又响起脚步声。南嘉树正跟公司讲电话,不经意转回头。

白色薄针织衫配了卡其色背带长裙,一字领口露出清瘦的锁骨,系了条淡粉的小丝巾。头顶的发向后别起,两边柔顺地垂在肩头,并无层次可言;脸上依旧没有妆,深栗的发色衬得皮肤亮白,没用浓重的颜色遮盖,眼睛里看得到清澈的水波。

老旧的暗红色楼梯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楼梯上走下来的女孩,一身素淡的颜色、过时的样式,阳光从楼道天窗照进来,蒙了一层怀旧的感觉,像一副穿越时空的年代画。

南嘉树笑了,对着手机说,“行,我看挺好。”

不自在地站在他面前,苗伊心里悄悄地懊恼:一定不会满意,如果这样,该怎么办?也是太粗心了,跟小叔叔出去,怎么能不漂亮?小时候跟他走,都要先把脸洗干净擦上香喷喷的霜,换了漂亮的裙子才可以。那个时候,她有很多裙子。可现在,就算把她柜子里的衣服都翻出来、都加起来,也配合不了他的行头…

“上车。”

他竟然什么都没说,是已经彻底无语了吗?苗伊惊讶了一下,没敢问,赶紧随他上了车。

车开到大街上,等过红灯来了个大转往桃圃市中心去。

工作日过了上班高峰,路上很顺畅,越野车开起来非常拉风。过了几个街区,苗伊终于忍不住,“小叔叔,民政局不在这个方向。”

“没结过婚啊?怎么能先去民政局?”

嗯?他一本正经地开了个玩笑,苗伊也是一本正经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车最后停在商业街地下停车场,一路电梯上来转入商场,正对面是一家全国连锁的珠宝行。

还没来得及看左右,眼见他冲着那金光闪闪的招牌去,苗伊的心咯噔一下,“小叔叔!”紧跑了两步拦住他,“为什么来这里??”

他低头,对上她紧张兮兮的眼睛,“因为啊,没有金刚钻儿咱就不能揽那瓷器活儿。”

嗯?苗伊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忽地一热。大手的力量不容挣脱,拉着她转过身,径直往店里去。

这个时间点没什么顾客,看到两人牵着手进来,导购小姐立刻微笑着迎上来,“是南先生吗?”

“是。”

“请随我来。”

一排排明亮的珠宝陈列台,还有柜台后聚过来的一双双眼睛,苗伊像被洗礼一样,从头发梢不自在到脚趾头。

握在他掌心,烫得她的心怦怦直跳。一直手脚凉,一入秋,湿冷,更是没有热气,此刻感觉整个人被他暖着,可手却越发冰得不像话。

导购小姐显然已经是在等他们,难道他…

终于停在一个柜台前,一眼望去,星光璀璨,价格标签上小数点前那么多位,隔过玻璃柜台依然看得人心惊肉跳,苗伊脑子嗡地一声!

柜台里的营业员已经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绒面盒子,并没有急于打开,似乎还在等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和导购小姐一样,看她的目光那么心照不宣。

苗伊被看得完全不知所措,而他已经坐在一旁转椅上,转过身,两手握了她。

“苗儿,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

他这么高大,这么帅,转椅上随意的姿势都像在摆pose,珠宝行里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被自动牵引。一张嘴,京腔自带磁性,再加一点点温柔,在女孩们的耳朵里,就已经是整个浪漫。

大家都期待地看着她,热切的目光在等一个和这浪漫匹配的反应。可苗伊脑子里一片空白,别说答案,她连眼前的景象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不,她知道是假的,可究竟假到什么程度却一点谱都没有。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木木地摇摇头。

“今天,是我和我的小灯泡相识第七千天。”

嗯??七千??苗伊瞪大了眼睛,记忆飞速在转,小叔叔是初三暑假来的,那年她四岁,是那年的七月,现在是九月,好像,好像大概是对的,可是,整数?这么巧??即便就是…又怎样??

“人一辈子没多少七千天。第一个过得太慢了,好容易才等你长大,我想再预定几个,怎么样?”

第6章 以真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