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一!”

“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睡什么大木头床。我,我有我自己的公主床,是钢琴漆的呢!”

“你那个小破木…”南嘉树正嫌弃,忽然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再也屏不住心里快要爆炸的快乐,苗伊跳起来楼了他的脖子,“我签了去凌海了!薪水涨了20%呢!”

“真的??!”大手一把定住她的小腰,“苗苗儿,是真的?”

“嗯嗯!”

南嘉树乐,按住怀里的人,“居然敢骗我,小坏蛋!”

“当时我就那么一问,你都不说让我去,还说想留下就留下。”

“男人可真特么难当!依着你,让你想怎样就怎样都不行。”

“哈哈…”

“调令怎么说的?”

“这次调动,我和师兄两个人,第一期…”

“什么?!”南嘉树一拧眉,“简风也调过来了??”

“嗯嗯,他要调走我们早都知道呢,在凌海的时候部里就找他谈过话了呢。”

许湛这个操蛋货!!这不是给他添堵么??

“怎么了?”她伸手摸摸他的脸。

“你往后离他远点儿!”

“我不!”

小丫头仰着脸理直气壮的。南嘉树也觉得没理,但是仍然白了她一眼,“你也是怪,就喜欢娘们儿兮兮的男人!”

“对啊,我就是喜欢特别娘的,不但喜欢,还叫他‘小叔叔’呢!”

“好啊你!”

“啊…”

被他拎起来扛上肩头转圈,天台上,小时候的风景都变小了,可小叔叔的肩膀却变宽了…

第77章

两个人正闹着, 手机响了, 是苗苗儿的,在大毛衣外套的口袋里,晃晃荡荡的正在他眼前,南嘉树直接伸手掏了出来。

“是谁?是谁?”

被他扛在肩头, 看不到,苗伊拍打着问。

“奚容?”南嘉树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好像有点印象又想不起来, “谁是奚容?”

一听这名字, 苗伊立刻挣,被他放下接在怀里,拿过电话,“喂,妈妈!”

南嘉树惊得一挑眉, 居然是丈母娘!小丫头边叫着就往一边去, 南嘉树立刻双臂箍了,低头凑过耳朵去,要听,必须听!

“哟,这么开心啊。”女儿气喘吁吁的声音比平常高了一个分贝, 听筒那边的女人笑了,“做什么呢?”

“哦,没,没做什么。”被他箍着, 脸颊贴在一起听,苗伊有点磕巴,“妈,您那天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正好错过了…”

“我那天是临时有事到桃圃的。”

“哦,”苗伊松了口气,开心起来,“我就说嘛,阿婆还说您是为了…”

又要说起相亲的事,虽然南嘉树早已在饭桌上听说了,可小丫头似乎真的很烦这个话题,得到支持也只是说,“我就知道是阿婆多事!”

听筒那边似乎也没在意,“伊伊,妈妈想问你,最近又多了新的兼职吗?”

这个月她汇出去的钱除了他帮忙及时赶工赶出来的易科稿子结算了一万六千块、小翻译社的两千块,还多了云腾那边的四千五,又因为住在他的房子里,出外勤的补助全部省了下来,一下就将近三万块。妈妈一定很惊讶,苗伊很高兴,想仔细解释,可是他就在身边,她不想提钱的事,“嗯,是有,一个口译的活儿。哦,妈,我有朋友在呢,这个改天我再跟您细说好吗?”

这明显是在避讳他,大手“很不满”地捏了她腰窝一下,她立刻随着在他怀里一哆嗦,差点笑出声来,南嘉树这才满意。

“是吗?是晓云吗?”

“哦,不是的。”撒谎真的很难,周末里她能和朋友在一起,妈妈一定觉得比那三万块还新奇,苗伊赶紧说,“妈,我还有事,您还要说什么吗?”

“嗯,今天上午妈妈有个老朋友的孩子到桃圃去,妈妈想让你们见见面。”

老朋友?苗伊惊讶,十年前塌方式的灾难几乎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得罪了,包括舅舅和舅妈。现在,爸爸妈妈周围除了债主、雇主,就是为数不多、还不了解情况的新朋友,这老朋友得追溯到多“老”呢?

“这个男孩子比你大两岁,也是S大毕业的,妈妈见过他的照片,很…”

“妈妈!”苗伊未及细想就惊叫,“您这是要干什么!”

“妈妈希望你和他见一面,如果可能,发展成男女朋友。”奚容似乎没打算遮掩,也很了解女儿的抗拒,电话里温柔地劝道,“孩子,你生活圈子太窄了,大学毕业进了翻译社,周围几乎都是女孩子,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兼职,这么大了还没有谈过恋爱,妈妈觉得…“

“妈妈,”苗伊皱了眉,“我不想说这个。”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二十五岁之前我不考虑这个的。”

“妈妈是同意你二十五岁之前不结婚,不是不恋爱。当然,如果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就另当别论了。你有吗?”

“嗯?没有啊…”

“如果有,告诉妈妈。”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既然如此,多认识一个异性朋友又有什么要紧?妈妈不是强迫你跟他相处,就当帮妈妈接待一下朋友的孩子,聊聊天,不行吗?今后是否还联系,你们自己决定。我只是不想看你连试都不试一下,你让我和爸爸该怎么面对…”

“妈,您别说了…”

小丫头也许可以应付老太太不厌其烦、碎碎念的攻势,可是面对“温柔”妈妈,她很快就缴了械。电话挂了,低着头,在他怀里安静地待着。

明明是公然有出轨表现,可现在这个乖样子倒像是她委屈。

南嘉树不松手,低头看她,就看着她,终于把小脸给看红了,蹙了眉,“那个,我,我是不想跟妈妈争…就是去见一下…以后肯定不会联系的。”说着,她扭头看着他,“真的,你相信我。”

其实南嘉树一点儿都不生气,可是看她急,心里疼爱就觉得好玩儿。苗苗儿最是个认死理儿的,昨夜刚在他怀里软得滴水,怎么可能还有心思想别的男人。再说相亲的,能有什么好的?

南嘉树板着脸,“真的?真的要当着我的面去相亲,苗小一,你是不是太…”

“你不相信我?”

“换了是我,你相信吗?”

苗伊微微一怔,如果是他要去,她会怎么样?皱了眉,轻声说,“…不相信。”

嗯?南嘉树跟着

“我…会觉得,你们不再联系是因为没看好对方;如果好,一定会联系。然后…我就会在你究竟真的只是去应付了一下、还是没看好才没动心之间猜测、难过…”

小声儿很轻,可是很认真,而且这种本该是女孩儿吃醋小纠结的心理活动都被她一板一眼地说出来,可爱得特别喜感,南嘉树忍了笑,“所以啊,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一下?”

“对不起…”

“你有点儿诚意吧,苗小一!”越疼她就越想欺负她,真是有种邪恶的快/感,南嘉树有点咬牙,他连提什么条件都想好了,要让小丫头答应等回到凌海他、回到那张大床上,他要好好儿地做那件她总是不肯让他尽兴的事…

“你别生气…”

南嘉树正自己暗自得意,没注意她已经转过身伸手摸摸他的脸颊,“是我错了。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我不要去。”

嗯?

眼看着她拨开手机要打,南嘉树赶紧抱住,“怎么出尔反尔?都答应了去还能不去吗?我不是说了么,补偿我一下就得了。”

她摇摇头,“不要。既然已经知道事后会缺陷,却还要去做,那这个补偿,有什么意义?而且,盘子破了,哪还能补成原来的样子。”

南嘉树一愣,这个问题真的很简单,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想得明白??面对最亲近的人,总是会滥用信任才会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谁说苗苗儿情商低,不懂人情?她就是用最简单的道理和执着才成就了现在的自己。心里忽然就热,一把将她抱紧,

“我打电话,啊?”她安慰他。

“不打。”

“我真的知道错了呢…”

南嘉树低头,看着她,看她清澈的眼睛,看她可爱的小鼻头,嘴巴不能看,看就想咬她。“小傻瓜,我跟你逗着玩儿呢。只是见你妈妈朋友的儿子,又不是真的相亲,哪有那么严重?而且,我还没那么小气。”

“可我小气…”

他笑,“苗苗儿可以小气,我保证绝不会犯,好不好?”

“真的?”

“嗯。”

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他保证了,还保证得心甘情愿。

“咱去,啊?以后不答应了就好了。”

居然觉得一定得让她去另一个男人,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可看小脸又红扑扑的,他啄一口,心满意足。

“那我…去见?”

“当然去。就当哄姥姥了,现在去告诉她,老太太得乐坏了。”

苗伊笑了。

果然,老太太很高兴,还叮嘱她好多话,比如女孩子家要知道害羞、笑不露齿什么的;比如,人家不问,不要主动讲爸爸妈妈离婚的事;最后,重要的是,不要跟人家讲跟着外婆过日子,让男方觉得女孩子没依靠。

南嘉树在一边听着,心疼。

很快,经过几番传话,苗伊接到了那个男人的电话。他刚从凌海出发,约了十一点在桃圃商业中心顶楼的一家西餐厅见面。

还有时间,苗伊想回小屋去,可是老太太不让,要帮她打扮,选衣服什么的,兴奋得连为什么那高大的小叔叔说要出去办事这半天也不动地方、就在沙发上看她们也没注意。

“我就穿平常的就好。”苗伊有点嫌烦,可是悄悄看他,也一直看着她,那目光…跟昨晚一样,她这才勉强同意,“那我自己选。”

选的是一条浅灰色收腰A字连衣裙,腰间的褶皱很宽,视觉效果把她本来就凹下去的小腰勾得越发柔细;裙摆口是圆圆荷叶边设计;一体的过渡色,偏偏肩头绣了一只白银线的蝴蝶,端庄又不失俏皮。

这本来是买给她去试音穿的,可那天早晨他心血来潮给她选了别的款,今天是第一天上身。

她穿了走出来,老太太觉得这颜色给小姑娘有点老气。可她歪头看沙发那边,看到男人轻轻点头,苗伊抿嘴儿笑,就是这件,因为他喜欢。

十点半,南嘉树在老太太的重托下,带着打扮漂亮的苗苗儿去相亲。

提前一刻钟到了,南嘉树决定自己进餐厅去,让她先去逛逛商场,到时候再来。

“为什么?”

“你等他?哪儿那么大面子!”

“…哦。”

十一点,苗伊准时走进餐厅。

周末,还不到午餐时间,没什么人,餐厅里放着音乐,环境很优雅。靠窗的沙发椅桌边,一前一后坐了两个男人,一个是他,另一个身穿浅灰色翻领毛衣、深色休闲裤,面对门口,刚刚放下手机抬头。

应该就是这个人。苗伊深深吸了口气,走过去。

男人看到她立刻站了起来,一米八的个头,阳光帅气,看着她露出惊喜的笑容,“苗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第78章

南嘉树认定自己不是吃醋。

作为国徽嘉勉的老公, 亲自打扮了小媳妇儿出来应付见人, 大度、潇洒、心胸宽广,就是他,根本没的说。

至于这么大的餐厅,跟他们的桌子前后挨着坐是怕苗苗儿看不到他会心慌, 毕竟她是有男人的人,出来前小心眼儿里那么纠结,现在他离近点儿, 可以让她看到他根本不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一个刚留学回来的小P孩儿!

只不过这小子的后脑勺老在他眼前晃, 他不看也不行,而且餐厅静,这货声儿还挺大,不听也不行。

南嘉树靠坐在沙发上,偶尔抿一口咖啡。

这小子名叫方城, 不知道是哪个成, 看这脸皮应该是这个字没错。本科是S大学仪表的,大四的时候在高校莎士比亚戏剧联谊会上第一次见到苗苗儿,这家伙是学生会主席,负责统筹,当时就对苗苗儿印象颇深。

印象颇深?说得还颇特么文艺!不就是看她漂亮吗?说她像个中学生, 不如直说小土妞儿,可是穿得越土,那张小脸就显得尤其可爱!

这本来没什么好奇怪的,好色, 男人之常情。可是,这货却说对她“印象颇深”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晚上单独相处的那四个小时。

WHAT THE FUCK??

原来,那天他带着她去凌海影视城租借服装,在大仓库一样的服装间挑选,因为去的晚,两人又遮掩的服装后,下班的时候工作人员锁门没注意直接把他俩锁在里面了,等最后联系到拿钥匙的,穿过凌海来救他们已经午夜了。

艹!!保安都是死的吗?工作人员下班就这么走了??

四个小时他们聊了很多,聊戏剧,聊语言,非常开心,至今他都记得她的话。

纯粹瞎扯淡!苗苗儿话很少,头一次见面能跟他聊什么?聊得他嗨了这么几年??而且古代服装挂了满屋子,窗户外头又是空无一人的鬼城,苗苗儿一定是害怕,八成儿就没注意他特么是谁!

然而,这么经不起推敲的渊源,依然让这小子激动够呛,见了面连说带笑的,硬是把苗苗儿给逗笑了。

她今天特别漂亮,皮肤细白,小脸一直红润润的,临出门他多嘴让她化淡妆,她没有化妆品,只有一只润唇膏,涂了涂,现在小脸上最醒目的就是嘴巴,粉嘟嘟的,娇嫩欲滴。

不该让她涂,这个样子看着就让人想咬。

看不到那小子的表情,但是南嘉树完全可以想象他垂涎的嘴脸,脑子里指不定想什么呢!回忆完了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她,那次见面后,他很快就随驻外工作的父母出国留学,学校的名头当然得是说出来就想吓死人的响亮。现在硕士毕业,一家人回到凌海,目前在凌海化工研究所工作。

苗苗儿只说自己在翻译社工作,连口译都没提,更不要说同传,依然引得他称赞不已,居然说留学写paper是最烦的,有机会要跟她学习语法。

这特么一听就是图谋不轨!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而且,这家伙模样虽然勉强说的过去,可明显不如老蒋漂亮;声音算是不难听,比简风那腻歪劲儿还是差远了;至于身体,看那架子像是运动型的,可跟他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除了年轻,一无是处!

可小丫头又被他逗笑了,惹得他越聊越热,说本来没想到会再见到她,可那天听他妈提起以前是大学同学,有个女儿叫苗伊,他立刻打了鸡血一样地打听,结果还真是“曾经渊源”!

还调侃说,“本来我是不喜欢父母搀和我的社交,可一听是苗伊,我怎么不来呢?”

艹!!社交?你特么这是定向相亲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想要她!

苗伊觉得这是自从跟爸爸妈妈分开后,她人生里最难熬的一个半小时。

心慌害怕,如坐针毡,要不是有同传现场的强制性经验,她一定撑不下来。

他就坐在他们后面那一桌,与她面对面。从来没见他的脸色这么难看过,皱着眉,一点颜色都没有,像乌云下的山石,棱角冷得人牙打颤。目光始终盯着方诚,那种可以戳穿的力度,不知道方诚怎么会一点都没察觉。

面前的一杯咖啡早冷透了,服务生很礼貌地过来问,他一抬眼,就把那个大小伙子给吓一边去了。

他真的生气了。

小的时候,苗伊经常惹小叔叔生气,其实根本不怕他的,只要使劲儿哭,事后撒个娇、哄哄他就好了。可是,这不是小叔叔生气的样子,这和夜里他的炽热一样,让人根本就招架不住…

苗伊觉得心好虚…

其实,今天意外见到方诚,她确实挺惊喜的。也笑自己笨,对大学的记忆除了老师就是字母,再有就是钱,听了几次他的名字居然一点都没想起来。

当年,她只是替临时有事的室友去拿戏服,谁知竟然跟方诚一起困在了服装间。为了打发时间,她翻莎士比亚的剧本背了起来。方诚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没说什么,就一起读。后来两个人聊起了戏剧冲突中语言的处理,他很认真地问了古英语和现代英语有哪些最常见的区别。

最后聊到了罗密欧与朱丽叶,方诚说他们那么小的年纪,爱上叛逆的感觉比爱对方多,痴迷的是自己的执着。苗伊说不是,应该就是爱对方。他问为什么,她说因为对方代表着自己生活里所有的缺失,是全部。当一个人以为要拥有最渴望的一切,忽然失去,怎么能够承受?只能献上生命。

当时她只是随口一说,谁知方诚随后竟然加到了那次联谊会的某个小品剧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