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妨碍他的湿头发撸到脑后,比往常的俊美更多了番英气勃勃:“跟我走,雷娅,我听到了你要和冰族联姻的消息就恳求父亲也出面求亲…反正是联姻,你嫁到我族也是一样的,女皇也会同意的…如果不是我那两个该死的哥哥捣乱…”他咬牙,恨恨说:“那两个混蛋,只要有能够打击我的机会都不会放过…现在只能来偷偷带你走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嫁给别人!”

  雷娅愣在那里,看着安洛卡。

  安洛卡的容貌也许不是最英俊的,既比不上冰律沙,也比不上肯亚,但是他的面孔旁边的湿气都氤氲着一种吸引力,这种吸引力也许不是对什么姑娘都有效,但是对她,是致命的。

  在失忆和背叛之后,在她已经爱上别人又失去之后,在她已经绝望和伤恸之后,在她已经打算结婚之后,这种吸引力仍然存在,仍然伸手就可以触到。

  安洛卡只是抬起双臂,把头发撸到脑后,露出瘦削的面孔,她已经警觉自己心跳略微失衡。

  有这么一种说法,大家很小很小的时候,恋爱地图就已经形成了,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这时候就已经注定。

  这种取向,和幼年的经历,睁开眼看到的东西,父亲,母亲,都很有关系。

  雷娅的恋爱地图,毫无疑问就是安洛卡。

  他温柔中带着坚硬,野心里含着平静,头发艳丽,衣着朴素,他明明狡猾如狐,人前面孔却总是严肃…他骄傲,但是骄傲里有隐藏的阴影和自卑。

  他很矛盾,历史上像他这样的人从来不少,出身寒微,却极为聪慧,带着偏执的成功欲,一定要用成功来让世界补偿自己不幸的童年。更可怕的是,他们中最杰出的还熟知人心,还能够施加人格魅力给自己的追随者。

  他们往往都是最后的成功者。

  他们的存在,让史书更加曲折和绚丽,让人类的物种类型更加丰富,但对于他们身边的人却往往是个灾难,尤其是他们的女人。

  雷娅望着他,日记里一点一滴的内容都浮现在她脑中。

  虽然仍然记不起来,她现在却深深相信那些真的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了,那些一点点地动心,真的是她的爱情。

  惟其如此,后来的背叛才如此刻骨铭心吧?

  当初遇到他时,身体自动的悲伤和退缩的情绪,今天已经没有了。

  雷娅已经经过了更多的事情。

  她现在不会激动,不会害怕,不会怨恨,也不会伤心了。

  “…雷娅,我不会委屈你的,我一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我们结婚吧!我会把这些都解决的,你不要担心…”他伸出手,试图抓住她,脸上露出一些疲倦,“我已经赶了整整一周的路了,别拒绝我…”

  雷娅探究地看着他,心平气和地问:“安洛卡,和我结婚有什么好处?通过外部联姻提高你在族中的位置?拉拢师父帮你一起对付你哥哥们?”她语气温和好奇,似乎在探讨别人的问题。“如果是那样,你应该早点来找我啊,非要等到我快嫁给别人了才来?这半年你在干吗?是在犹豫吧?那时候没结盟,毕竟是敌国,娶了只会给人留下口实,没有助力呢…”

  “雷娅…”安洛卡震惊地看着她,面如死灰,眼神里露出被刺了一刀般的痛楚和怒火来,“你居然这么说我!”他惨然而笑:“你在怀恨吗?我们从小到大一起度过了多少时光?我什么时候多看过别的女人一眼?就算以为你死了的一年里也一样…我们的感情还抵不上一场战争吗?你居然能这样说我!”

  “这半年,族里有很多事发生,我地位尴尬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过就是当时给了你一个假消息,利用你骗咯而那个愚蠢的明雅,我知道你不愿意叛国,所以把你蒙在鼓里,这样你就不需要愧疚了,你难道不明白我的苦心?”

  雷娅闻言“噌”地站了起来,怒火燃进她明媚的眼眸,“明雅愚不愚蠢我不知道,那些无辜惨死的洁努加得军人是够愚蠢的!因为他们相信了我!死得这样不值,死后还要背着战败的恶名!而最愚蠢的是我,居然相信你!我不知道,就可以问心无愧了吗?对不起,你的道德观念和我还真是区别太大了!”

  “我只是把假消息放在那里,如果你不是想利用我的爱情来为你的国家谋取不光彩的胜利,又怎么会上当?”安洛卡也怒了,厉声责问她。

  是…这样吗?

  雷娅一怔。

  我不知道,不记得真相啊。

  她脑筋飞转,寻找着破绽:“就算这样又如何?你是把假消息放在那里,不是直接告诉我,所以你就没有骗我,是我咎由自取是吗?果然不愧是安洛卡的是非观念!…”突然想起了明雅曾经说过的话,冷笑说:“而且当时洁努加得败局已定,我还能争取什么胜利,不过不想让明雅和战士们死去而已…一切如你所料,你高兴吗?安洛卡,能不能告诉我,你知道我死了是什么心情?后来又见到我,知道我没死又是什么心情?”

  安洛卡脸色苍白了,咬着嘴唇不肯说话。好久才开口,语气哀求:“我们把以前都忘掉好吗?雷娅,我不能没有你,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雷娅,从头开始行吗?跟我走吧…”

  雷娅慢慢坐回椅子,情绪也慢慢平复,她摇摇头:“不了,我要嫁给冰律沙,和你在一起太累又太危险…”

  安洛卡的眼睛里烧起怨恨和恐惧的光芒,嘴里却依然在轻轻哀求:“雷娅,我不会再让你遇到危险,也不会再骗你…别离开我…”

  雷娅仍然摇头,她一字一顿说:“安洛卡,最后再让我告诉你一句真心话:对你的爱情,我已经不记得了。”也不打算记得。

  

  送亲

  安洛卡脸上神色变幻莫测,突然展颜轻笑。

  雷娅皱起眉头。

  他的手突然一把抓住她手腕,用力一拉,在雷娅的惊呼声里,把她扯到了自己怀中。

  雷娅又惊又羞又恼,斥道:“你干什么?”

  檀口微张,已经被他的嘴唇堵住。

  雷娅心里生出反感来,想起当初他也曾强吻自己,就开始拼命挣扎,安洛卡则紧紧抓住她,竭力把舌头入侵她口中。

  两人扭打间,安洛卡喘息粗重了起来,一只手也探入她睡裙,在她细腻柔软的腰间来回摸索,更往上企图探上她的胸。

  雷娅被摸得汗毛倒竖,浑身发抖,心里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惊慌起来。

  一狠心,她狠狠一口朝安洛卡探入她嘴里的舌头咬去,就听他闷哼一声,嘴里一股咸咸腥味便泛滥开来,一瞬间让她有些作呕的冲动。

  安洛卡终于放开了她,手也撤出了她衣裳,捂着嘴,看来被咬得不轻,唇边都有血丝了。

  他苦笑一声,刚想抱怨雷娅心狠,就听到她高声大叫:“来人啊!有坏人!”还反复叫了两三遍。

  安洛卡想上去捂住她的嘴,却听到楼下已经有了动静,而最快的却是从阳台冲进来的一只火狼和一只凤凰,尖锐的火矢已经朝着他胸口呼啸而去。

  他此刻也明白这个形势下他不想跑也没办法了,躲过火矢,再次苦笑一声:“雷娅,你真绝情。”跳出阳台跑了。

  两只动物于是欢喜地冲过来一起邀功撒娇。

  侯爵,蜜埃勒,叶以及不少侯爵府的家丁保镖们跑上来的时候,只看到穿着睡衣的侯爵小姐坐在床上,怀抱一只凤凰一只红色长翅膀的狼。

  侯爵把家丁们轰了出去,蜜埃勒确定她没事,这才都退了出去。

  小火慢慢把翅膀收了回去,以便更好地撒娇。

  绝情吗?

  算了,睡觉。

  雷娅躺回床上。

  出发的日子终于来到,雷娅带了十几马车的嫁妆,带了几百个随从保镖,头上盘旋着一只凤凰,怀里抱着偷懒又变成吉娃娃的小火,在女皇陛下慈爱殷切的目光和侯爵大人涕泪滂沱的哭声中,随着黑暗联盟的使节团上路了。

  那一天阳光明媚,所以在前来送行的诸多达官贵族们和来看热闹的许多平民们眼中,这和亲也就不算太“风萧萧兮易水寒”。反而更像被明媚阳光祝福的旅程。

  叶和蜜埃勒陪着她走了一程,就双双踏上“制作绝世神弓”之旅了。

  他们一路平安无事,路过了很多小镇,情况倒还好,平民们虽然开始恐慌,但是基于亡灵还在遥远的北方,并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大部分人还是安稳过着自己的生活。

  他们越过国境,来到了已经被划给黑暗联盟的索翠里。

  雷娅独自去拜访了索恩老师。

  这个边境城市,还是充斥着花和水果,还是有大量黑衣的军人,还是有着她记忆里最多的印象。

  可当初那个统治着这里的火焰般的少年,已经再也不会回来。

  她独自走在熟悉的街道,回忆一点点弥漫心头,她曾经买过面包,香肠,蔬菜的店铺,模样还和之前一模一样,那街角的装饰品,屋檐上残缺了一只角的古朴牛头像,小小的,毫无特色的喷泉,甚至还有认识的店铺里的大叔探头大声和她打招呼,问她这一年都去哪儿了。

  是啊,才一年而已。

  对于这个小城,时间就好像并没有流淌一样,而对于她,对于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

  索恩师父的三层小楼还是老样子,静谧的时间和空气在这周围静静流淌,邻居们又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正是吃饭的时间,鼻子里闻到黄油煎肉类发出的甜香以及乳酪又香又臭的味道…

  开门的是马赖太太,看到雷娅,嘴张得老大,继而满脸的皱纹都开了花。

  那只当初被雷娅所救的流浪狗现在养得膘肥体壮,在马赖太太脚边跟前跟后,又冲着雷娅大叫,直到被小火跳下来大吼一声,才老实了。

  马赖太太垫着脚尖,声音激动地叫着老爷,好半天索恩从楼下下来,样子狼狈,袖子上挂着草叶,脸上有不明颜料,看到俏生生立在当前的雷娅,也是惊喜交加。

  雷娅于是坐下来,喝着茶,吃着马赖太太拿手的蛋奶酥,小火也受到了礼遇,吃着马赖太太给它盛的满满一大盆炖羊肉。

  雷娅把这一年来的经历和自己的身世捡能说的和他们说了一番,引来不住惊叹。

  然后话题转到当年带她离开索翠里的勒弗身上,他们已经听说了勒弗的死讯,不由感叹了一番如此年轻之类的话,雷娅心中难受,竟接不上话去。

  然后雷娅提到自己此去是结婚的事,索恩一直以为她和肯亚是一对,又是很惊讶,雷娅想起肯亚,又是一番黯然,勉强对索恩师父说现在无法联系到他,然后又拿出一千黄金,叮嘱索恩下次去里斯克收药的时候带给马蒂娜婶婶。

  离开索恩家已经是黄昏,回到队伍里时心情还是黯然,晚上住的地方还是以前的城主府,雷娅几乎失态要求大家连夜赶路。

  这里有太多记忆了,闭上眼上也会出现啊。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冰律沙的迎亲队已经感到,他们在城主府大厅里乍然相见,两人都相对无言。

  这大厅就是当年雷娅第一次受到勒弗邀请参加舞会时的大厅。

  冰律沙赶了夜路来的,也有些憔悴,雷娅一夜没睡,黑眼圈也不好隐藏,两人胸中都百感交集,奈何随行的黑暗联盟官员却以为是小两口见面脉脉含羞,一个劲笑呵呵把两人往一块儿凑:“呵呵,冰律沙大人还没有吃早饭呢,雷娅小姐,您和大人一起吃吧…您不知道,大人在我国是有名的眼高于顶,想不到也有今天这样为了您连夜赶路,心急…”

  话音未落,被冰律沙一个冷冷眼色冻回去了。

  冰律沙走上前,对雷娅低声说:“我去参加他的葬礼了。”

  雷娅身体一僵。

  “放心,我已经把实情说了,没有人会以为他是逃跑的。”

  “谢谢。”雷娅万份艰难地开口。

  冰律沙笑笑,笑容有点冷:“我和他在八岁就认识了。”

  

再遇亡灵

  冰律沙和雷娅的话很少。

  一来在那么多人面前,两人总有些抹不开。二来中间隔着勒弗的死,便不可避免有种沉郁低落。何况如今两人骤然成未婚夫妻,这种状况也需要时间适应。

  雷娅总觉得自己有话要问他,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问什么都不恰当。

  于是沉默一直保持着。

  冰律沙只会在同她进餐的时候,说一些符合贵族身份的貌似体贴的话,比如:“要糖吗?”“试试这种橘子酱,是我族的特产,母亲让特意带来给你尝尝…”

  而雷娅的回答也无非是:“要的,谢谢。”“不要,谢谢。”“你母亲太亲切,这个很好吃。”云云。

  客气必然代表着疏离,幸好两人有以前的交情,否则都要互相称您。

  雷娅其实很不愿意这样,尤其想到以前曾经在冰原相处的时光,对比之下,更觉得难受,可是却并没有主动来突破。

  实在没有这个心境。

  冰律沙只在看到阿秀的时候,瞳孔收缩,深深呼出口气,说:“它…以后跟着你了?”

  雷娅控制住自己的黯然,轻轻一个唿哨,把阿秀召过来,搂住它脖子,柔声:“阿秀,以后都跟着我吗?”

  凤凰长鸣一声,声音清亮高亢,但是余音低回。

  冰律沙看着她黑色的长发衬着凤凰五彩斑斓的羽翼,蔚蓝色的眼眸中眼神复杂,看不出是悲是喜,是顾忌还是欣慰,是痛苦还是挣扎…

  小火很善妒地跑过来阻止主人和阿秀的过度亲热。

  冰律沙抚摸着自己的冰焰纯银丝般的鬃毛,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们很快到乌雅加纳,在这里,使节团要去向最高议会复命,而冰律沙和雷娅则继续往东北方向行进,他们目前的最高使命是完成象征着两国团结的婚姻,所以就不在乌雅加纳停留。

  出了乌雅加纳,往北方走几百里后,快要折道往东去的时候,遭遇一小股亡灵。

  这地方距离冰原大约还有六七百里,亡灵已经活动到这里,可见现在亡灵的活动已经相当活跃。

  附近原有些村庄和小镇,现在已经片破败荒芜,鬼气森森。

  这股亡灵大部分都是低级亡灵,是这片原来的村民们遇害后所变,当然还有他们的祖先的骸骨也都被召唤出来。

  这样的亡灵战斗力当然很弱,尤其对于冰律沙和雷娅这种已经有比较丰富的和亡灵战斗的经验的人来说。

  冰律沙带来的人手都不弱,其中大部分参加过上次的战斗,也是很沉稳。

  只有雷娅带的车夫们和侍从们发出零零星星的恐惧尖叫,而雷娅陪嫁的女仆则干脆晕过去。

  冰律沙知道刀剑和冰系魔法用处都不大,就吩咐手下结成方阵保护雷娅,自己也没有冲出去,而是放个“大地无春”,大规模大范围的魔法把本来就僵硬迟钝的骷髅僵尸们下半身冻在原地难以移动。

  把上千个骷髅僵尸烧成灰烬对魔力充沛的雷娅来还真不太难,何况还有阿秀和小火在。

  一场遭遇战就像单方面的屠杀。

  但是正当雷娅拍拍手正想收兵的时候,散发着腐臭的矮树林里冲出几匹暗黑的战马,迅如疾风朝他们冲过来。

  是黑暗骑士!

  黑暗骑士和那些低级亡灵当然不可同日而语,他们力量强大,动作敏捷,再生能力极强。

  他们冲得很及时,顿时就靠近冰律沙他们的方阵,一下子就扰乱整齐的队形,短兵相接,外延的普通士兵不是他们的对手,惨叫响起,转眼间就有几个人血溅当场。后面有些乱,叱骂声,弓箭,冰刃都乱哄哄朝黑暗骑士们飞过去。

  但这些用处都不算大。

  冰律沙已经拔剑冲过去,半空中就与两个黑暗骑士兵刃交接,战到一处。

  雷娅眯起眼,指尖凝聚着魔力,在寻找机会。

  这种动作迅速的小股敌人对她而言是最不容易对付的,她擅长的是对付大片行动缓慢的敌人。

  好,好机会,经过加强的高温火蛇瞬间飞出去缠住个黑暗骑士,比普通的火蛇高十倍的温度瞬间把那个腐臭的骑士化成一堆黑灰。

  与此同时,伴着非人类的凄厉惨叫,小火和阿秀也各解决一个。

  雷亚舒了口气,一边警惕关注哪里还有下一个机会,一边看看冰律沙战况。

  冰律沙的魔力可能比勒弗略差些,但肉体的强悍度和速度却更在其上,一人对战两个黑暗骑士也稳占上风,一会儿工夫,已经把其中一个拦腰斩断后又砍成几截。

  雷娅看那几截肉体还在蠕动着企图重新拼成一个,连忙放出团火焰把它烧成灰,喉咙里止不住地泛恶心。

  此刻冰律沙又把另一个的手臂斩下,顺便把头盔挑飞。

  然后雷娅就看他僵硬一下,动作都放缓了。

  莫不是中了什么暗算?

  雷娅着起急来,叫声“小火”,小火飞过去,一个火球把那个黑暗骑士点着。那个黑暗骑士没立刻死,还在地上翻滚,企图扑灭火焰,冰律沙却愣在那里,也不补几刀,雷娅一急,一边补个更加高温的火球,一边跺脚:“冰,你在干吗!”

  雷娅从见冰律沙之后,两人之间就颇为客套,雷娅也从没再么叫过他,现在冰律沙被娇嗔清脆的声音么一唤,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突然看向雷娅身后,面色一变,叫道:“雷娅,低头!”然后剑就刺过来。

  雷娅也愣半秒钟,但是素来还算临危不乱型,当下也不回头,按着冰律沙所说,低下头,一道刀风从头顶削过去,而冰律沙的剑夹着冰霜,也从肩上呼啸而过,然后便被紧紧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冰律沙的剑直接砍下那个身后偷袭的黑暗骑士的头,头颅里滴下几滴暗黑色的腐血,滚落在地,滚在离冰律沙和雷娅不远处。

  雷娅在冰律沙怀里听到动静,忍不住回头望,冰律沙却按住她的后脑,把她按在怀里,低声说:“不要看。”

  雷娅怔住,又觉得有些脸红,挣脱开他,还是回头看。

  那个头颅的面甲脱开,露出扭曲的,带着黑色的尸斑的面孔,但是却是认识的脸。

  是勒弗的亲卫队的个十夫长,还很年轻,腼腆,雷娅那时候还挺喜欢开他的玩笑。

  雷娅浑身的血肉都僵硬。

  这些忠勇的战士们,和勒弗起战死在白雪覆盖的冰原,死后却还被那些龌龊的恶魔所利用,又要来被昔日同袍再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