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女学生和女同事都对他很有好感。太可怕了,今川老师。”

F老师一面咳嗽一面欣喜若狂:“太好了,说不定他真的能改变我们的体制!今川老师万岁!”F老师捂着嘴冲出了办公室。

的确,Z老师原本对人生绝望了,而现在他可以说生活在天堂之中。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有异性看到他,就会对他充满好感。只是一天工夫就得到了几十个女人的电话联系方式,还有十二个主动要求一起吃饭的。

“简直是奇迹!”Z老师泪流满面。当数学老师A在一伙女生中将他拽出来,顺便让办公室其他女老师离开的时候,Z老师依然陶醉不已。

“今川到底对你做什么了?”大家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总之睡了一觉,然后醒来的时候全身被绷带包扎着,虽然不疼却有点痒。今川交代忍受两天就好,一开始我吓坏了,不过绷带绊开后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变化。

我以为今川戏弄了我,结果走到街道上就被几名家庭主妇拦住问东问西。接着嘛,你们都看到了。”Z老师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得意扬扬,之前只听到英俊的数学老师A会这样讲话。

“那么诸位再见了,想要和我聊天可要预约哦,数不清的美女等着我呢,真是新的人生的开始啊!”Z老师甩了甩头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再次被女学生和女老师包围了。

办公室的所有人无不咬牙切齿。

之后的日子,我们依稀得到一点Z老师的消息。据说他的生活费用都被几个有钱的女人承担了,他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各色美女只要和他聊天就雀跃不已了。

“今川老师太可怕了。”生物老师C完全傻眼了,“他一定是从美国来的,要不就是中美混血儿!”

一行人再次来到今川老师家,他们纷纷提出自己的愿望。

“不行,这次轮到我体弱多病的F老师了。实际上,他已经在接受改造,我不能分散精力,请各位回去吧。”今川婉拒了大家的请求,不过还是按照顺序记录了下来。

“一个一个来哟,不用着急。”今川将大伙送到门外,脸上堆满笑容。

大家满怀信心,等待着药罐子F老师的浴火重生,脱胎换骨。

三天后。

一个星期后。

一个月后。

F老师迟迟不见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疑惑起来,于是好事的英语老师打电话到F老师家里。

“你好,我是F老师的同事,请问他最近为什么没有来学校上课啊?”

“他在家呢。有点…怪异。”接电话的似乎是F老师的妻子,说话声音略显疲惫,忽然电话里传来了高声叫喊。

“不要把发芽的土豆和长蛆的肉一起煮什么土豆块啊!那玩意儿难闻死了!”

放下电话,众人脸色也和发芽的土豆一样难看了。

一下班,大家一起赶到F老师家里。还没进门,就闻到一阵恶臭和怪味,仿佛各种平日里避之不及的味道汇总到一起了。众人捏着鼻子刚打开门,F老师的老婆就跑了出来。

“实在受不了了,他发疯了。”妇人摇着头。

大家走进去,看到一地的乱七八糟,简直和垃圾堆无异。坐在里面的F老师大嚼着各种无法入目的食物——或者说根本不能称之为食物了。

“大家来了?看到了吗?我以前多喝杯凉水都会拉肚子,看现在,无论吃什么肠胃都能消化!没有拉稀,没有胃痛!就是难吃了点儿。”F老师兴奋地手舞足蹈。

“我说,要证明你不会得病也不用这样吧,随便切个伤口用医院换下来的纱布裹起来跑到传染病医院待着啊,非要吃这种垃圾吗?”生物老师C摇着头。

F老师这才恍然大悟。

“我高兴过头了,不过还是要说一句,今川老师太神奇了,他真的改变了我的体质。这一个月我尝试各种得病的办法,洗完冷水澡裸睡在打开窗户的客厅里,吃各种霉变食物…身体一点儿事都没有。下一步,我打算搞点炭疽病毒之类的试试。”F老师自说自话的时候,发现大家早跑光了。

老师们跑了好几百米,才停下来大喘着气。

“搞什么啊,就算他是百毒不侵,可我们不是,那种地方多待几秒我们就要生病了!”数学老师A抱怨说。

“不过今川老师真是可怕,简直和神无异了。下一个轮到我了,早知道也提出万人迷的要求了。”生物老师C懊悔不已。

“可以减掉一身赘肉也不错了,哎,真羡慕你们,每个人都有对自己身体不满的地方,像我已经没有追求目标的动力了。”数学老师A得意地甩着头发,一副苦恼的样子。

“先回去吧,接下来的日子按照各自的顺序,麻烦今川老师给我们的人生来一次大改造吧。”教导主任不知道何时也混在里面了,大家互相告别后返回各自家中。

果然,生物老师C几天后也看到了效果。他像一尊泥塑,被作者肆意削去了多余的骨肉,简直变了一个人。至于万人迷Z老师和永远健康的F老师,只是偶尔来学校炫耀他们崭新的人生。学校里的老师们都变得疯狂起来。

“不过事先警告大家,毕竟处于试验阶段,我不能担保会产生什么奇怪的结果。”今川面对同事的诸多要求为难地说。

“你是说后遗症?”大家朝后退了一步。

“不,改造本身是非常成功安全的,只不过重新改变了大家的人生轨迹,我不知道是否会在社会上造成别的事情发生。另外特别是Z老师,据说最近有点过分了,

到处欺骗、玩弄女性,甚至一个家族的女性成员都成了他的俘虏。不过对方依然心甘情愿地受骗,但像他那样直接告诉对方也许不能算骗人了。”今川老师颇有几分悔意。

“我听说他已经成为男性公敌,暂时躲了起来。”数学老师A用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幸灾乐祸的表情说。

因为今川老师执意拒绝了其他人的要求,而是先观察下这三人再说,所以大家四散离开了。几个月后,大家得知了F老师的下落,呃,或者说下场也可以。

警察是在一个名媛家里找到了Z老师残肢的,基本用不着破案,Z老师被这个女人吃掉了。

“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爱意,加上他是那么吸引女性,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吃掉他了。”凶手一脸的无辜和忧伤。

老师们吓坏了,跑到今川老师家里。

“实际上,在动物界里将雄性当做食物并不算什么稀有的事。雌性动物因为肩负生产的重任,往往搞不清楚食欲和性欲的区别。其实我对Z老师的改造,

只是让他身上散发出各类美味食物的香味,换句话说,等于挂了一块很好吃的牌子。当然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不可能在不改动长相、身高的情况下让异性突然喜欢你。

对于女性来说,喜欢的概念太多而模糊,这类食欲会激起她们的占有欲。可怜的Z老师将这能力滥用了,也算是咎由自取吧。当然擅自将Z老师作为试验品,的确是我的过错。”今川老师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别管他了,死了活该啊,那么F老师会怎样?”大家着急地问。

“不知道,我的确是让他没办法再生病了。不过作为社会类动物的最大特征就是要有共同性,每个人都想有自己的个性,但实际上人类不可能完全脱离自己的生物个体同类而活着。

即使你如何古怪也会有和你相同的人,只是你没找到而已。一旦在某一点上和大家完全不同,就会被社会群体排挤出去,如同入侵人体的病毒一样。那样,恐怕就会被剥夺为人的资格,那时候就离罐子里的标本不远了。”

今川老师的话让大家后背一寒。

果然,没过多久便传来消息。F老师被视为人类疾病的最大克星,他的身体已经为全人类所有,用做解决目前以及未来数百年的各种疾病的解药了,恐怕现在的他已经活得和小白鼠无异了。

三人中只剩下生物老师C了。他惶惶不可终日,实际上他依然在不断瘦着。

“我该怎么办啊,今川老师!”生物老师C苦苦哀求道,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也无能为力,虽然我在你体内植入了可以吸食营养与脂肪的寄生虫,不过到底要吞噬到何种地步,我也不知道啊。当今之计只好多吃点吧,先满足它们的胃口再说。”今川老师摊开双手,无可奈何地说。

于是,可怜的生物老师C几乎将所有的工资都用来购买食物,才勉强保住自己的体重没有继续降下去。今川老师说,也许过上十几年虫子就会死亡,然后被排出体外,当然也不保证它们会继续繁衍。

不过相对于其他两位,生物老师C已经很庆幸了。

再也没有人去要求今川老师改变什么,他依旧在中学教生物课,学生也很开心。当然,偶尔他也会弄点别的什么发明。

《今川老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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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吸血鬼恋人

“‘把我,把我也变成吸血鬼吧!’我站起来,一只手按住胸口,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安卡愣住了,接着他露出了慌乱的表情,朝后退了一步。我凑上去,解开围巾露出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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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和你,一起看日出而已。

有时候,阳光也会冷,夜也会温暖。

“太阳落去,你变得美丽,太阳升起,你却又如此无力。”坐在对面的九十多岁的老人依旧保持着年轻时候的优雅姿态,虽然时间很无情地将她的脸揉搓得不成样子。不过从五官清晰的线条来看,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很有魅力的女性。

“这句话,是我送给我爱人的,他很喜欢黑夜,喜欢月亮,我则相反,我最喜欢温暖的阳光,还有漂亮的日出。”她微微闭着眼,虽然全白但一根根非常柔韧的长发整齐干净地盘在脑后,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

“您的爱人?”

“是啊,该怎么说呢,和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有一点点不同,对了,你是来采访我的?”她眯起眼睛,带着慈祥的笑意端详着我。

“嗯。”我笑了笑,并非发自内心,实际上我是个刚刚毕业的新闻专业学生,对于上司的分派任务从来不敢违背,也从来不觉得高兴。我只是强迫自己忍受而已,包括今天来采访这位据说生平很传奇的女性。不过在我看来,她也许只是当年的一位社交名媛。

“真是不好意思,我应该好好准备一下的,不过因为这段时间身体越来越差,人也有些懒散了,你见过上了年纪的猫吗?总是喜欢蜷着四肢缩成一团,找一个无人注意的地方,慢慢地,慢慢地等待死亡。”

我发现老人的眼睛慢慢睁开,一刹那,我好像真的看到了猫一样的瞳孔,不过仔细一看,只是一双依旧清澈的眼睛。

“那个,您还是讲讲以前的故事吧,比如说您的爱人。”我用笔尖轻轻地敲击着记事本。

“是呀是呀,年纪大了,不过记忆力异常清晰起来,经常会在梦里见到那些已经不在了的人。哦不,应该说,我已经分不清楚梦与现实了,我经常会回到七十年前的那一个夜晚。”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空灵起来,我可以感觉到它穿过我的肩,直直地朝着身后的天空飞去。

“我的父亲是一位外交官。我很小的时候,就出入于那些金碧辉煌,荡漾着欧洲贵族气息的社交场合。因为母亲是外国人的缘故吧,混血儿要比其他人更引人注意,加上父亲始终不放弃对我的传统教育。总之,那时候我吸引了不少男孩子。”

老人说到这里,脸上依旧平静。我以为她多少会露出一点点骄傲或者自豪的表情,但无论我如何寻找都一无所获,她就像是在述说别人的事。

“十八岁的我已经在上流社会中渐渐有了一些虚名,他们叫我东方的公主。那时候,我周旋于各种各样的男人之间。他们有的是贵族,有的是富翁,有的是政客,

有的英俊非凡,也有的才华横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觉得有些失落,这些男人我都是最多保持在朋友阶段,无法产生爱意。

“直到二战爆发后的第一年,我在一个贵族的酒会上见到了一名年轻的德国军官。我已经记不清他的全名了,或者对他来说名字根本就不重要。总之,我叫他安卡。

“第一次看到安卡的时候,他一脸的疲惫。我从朋友那里得知,他是刚刚从‘敦刻尔克大撤退’战役回来的校官。

他长得非常高大,军服在他身上紧绷着,勾勒出非常漂亮的线条,一头金发让他在舞会上很显眼,皮肤白皙,蓝色眼睛深深地凹陷进眼眶里。

他的语速很慢,但非常清晰有条理。我惊讶地发现,自己无论和他聊什么都很融洽。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一开始在大厅,然后散步去了偏厅,接着拿着酒杯又走到了楼下的花园下,那天的夜色很迷人。

”安卡的褐色军服在夜色下让我觉得有一些不舒服。我从他口中知道,他是纯种的日耳曼人,在围歼英军的战役失败后,他被暂时调回国准备新的作战。

不过这都不重要,我和安卡沉浸在非常幸福的爱情中。安卡说,他之前从未见过东方女性,但是对亚洲充满好奇。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做中国人的女婿。’他在月光下咧着嘴笑着,露出一排不逊色于月亮的银白牙齿。

“‘那你起码要学会一些中国话才行。’我笑了笑。这种对话继续进行着,我也始终觉得安卡迟早有一天会和我父亲提起我们之间的婚事,但我想错了。

“半年后,安卡被派往罗马尼亚,而我父亲也将被调回国内。我无法接受这种事实,这意味着在世界战争的背景下,我很难再见到安卡了。

“一个冬天的夜晚,依旧是满月,我躺在安卡的怀抱里,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带我走,带我走吧。无论去哪里都行。’我轻声呼唤着安卡的名字。

“‘这不行,亲爱的。这次我是党卫军的直属机构,虽然不用去战场,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元首让我们去罗马尼亚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放心,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找到你,和你结婚,一定要等我,一定。’安卡将我抱紧,他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我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

“‘答应我,陪我去中国,陪我看日出,那里是世界的最东方,是太阳最早升起的地方,那里的日出是最美丽的,我最喜欢太阳。’我喃喃自语着,安卡笑了。

“‘好的,好的,我答应你。’

“最终,我离开了德国,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祖国。战争中,我的家庭流离失所,四处奔波,不久就与安卡失去了联系。但我一刻也没有放弃过,一直都坚信安卡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我惊讶地听着老人的叙述,仿佛回到了半个多世纪前的欧洲,看到两位美丽的异国恋人互相拥抱着站在夜色中。

“那,后来呢?”我虽然很想知道答案,但从老人现在的状况来看,恐怕这个异国之恋将会是悲剧结尾。

“后来?我和安卡多么希望可以拥有后来。”老人的眼睛再次迷茫起来,她的情绪开始有点变化,原本总是不动的双手忽然微微颤抖起来,指节之间互相碰撞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很快,战争结束了,德国是战败国。当我听到希特勒自杀的消息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寻找安卡的下落。我的父亲在战争中不幸身亡,我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对象。

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要找到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异国恋人,而且还是一名臭名昭著的党卫军军官,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和安卡的关系,

同时拼命找到父亲以前的故交好友,看是否可以重新回到德国去。我一定要找到他,这是我们的约定。

“很快机会来了,我父亲的一名学生要去德国为政府获取一些军事资料。我自告奋勇地去做翻译,当最终获得许可,走上轮船时,我简直激动得不能自已。我双手紧握于胸前,站在船头向神祷告,祈求我可以顺利地见到安卡。

“战后的德国一片废墟,大家都忙于生存下去。我苦苦寻找当年的朋友,却依然没有得到安卡的消息。每每提及党卫军这个称呼,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我只能在德国待两个月,随着时间的临近,我几乎要绝望了。”

“安卡,就这样再也没出现过?”我问道。

“如果他就这样再也没出现过,就好了。”老人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看来她应该是重新遇到了自己的旧情人,但从语气来说,她似乎又很难过和悲伤,甚至充满了懊悔。

“在临离开前四天,我回到了和安卡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栋楼已经变成了盟军临时医院。在夜色里,我走到花园中,孤独地站在圆月下。

“安卡,安卡,我的爱人啊,你在哪里?你还活着吗?”

我这样低语着,重复着,抬起头,被月光刺得留下了眼泪。

忽然,我感觉到身后有人,一双大手从肩膀处环抱过来,抱得那样紧,几乎让我窒息过去。我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却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回过头的时候,我看到了安卡。

天哪,当时我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是产生了错觉。月光下,他的脸和六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连我都觉得自己老了,但他还是那么年轻,依旧有着熟悉的笑容和那双海蓝色的眼睛。

“我来了。”

我无法抑制地哭泣着,投入他的怀里,将这么多年的委屈和煎熬统统发泄出来。安卡沉默不语,只是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长发。

“终于,终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死了。”我抽泣着。

“如果可以的话,即使死了,我的灵魂也会追随到你那里。”安卡的嘴唇很苍白,他看上去似乎病了。

“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无法告诉你,当请你相信,我对你的爱从未改变。”他依旧紧紧抱着我。

那一晚我和安卡聊了很久,因为过于激动,我感觉到了疲倦,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但是安卡不见了。

难道是梦吗?我这样问自己,失落感包围着我,我几乎崩溃了。可是黄昏之后,安卡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他穿着黑色长裤和马甲,马甲里面是白色衬衣,走过来的时候很像一个园丁。

“你为什么不辞而别?”我质问他,安卡只是笑着。

“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完成。”

我发现安卡的衣领处有一处红色。

“那是什么?”我指着问。

“只是一些红色油漆,我在一家油漆厂工作,工作很繁重,你也知道有很多房子要重建。”

男人如果要欺骗女人,特别是爱着他的女人的话,即使再不可思议的谎言也不会被发现。

我没有同父亲的学生回国,而是留在了德国,以支援德国重建的名义留了下来。我和安卡住在了一起,租住了一间简陋的房子,虽然很苦但是非常幸福。只不过在白天基本上见不到安卡的影子,偶尔的几次他也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窗帘也拉得死死的。

渐渐地,我发现安卡身上总有一些刺鼻的腥味,虽然他仍告诉我那是油漆的怪味。还有他并不是太在意事物,好的肉食和面包总是让我先用,我要求和他一起吃饭,却总被他拒绝了。

“‘我答应过,给你幸福,陪你看日出。’安卡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总有一些空洞。

“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往往很蠢,其实我已经发现了这些变化,但是总觉得与可以和安卡在一起相比,根本不算什么。所以我依旧在德国艰难地生活,直到我发现的秘密。”

“秘密?好吧,虽然他看上去是有些古怪,但恐怕最多是另结新欢,或者逃避盟军的追捕。”

我心底这样说道。

“您刚才说,秘密?”

“是的,秘密,安卡极力想掩饰的秘密,但是他忘记了他始终是一名纳粹军官。之前我也以为他总是夜晚出去是为了掩饰身份,但没想到,他极力想掩饰的并不仅仅是他曾经当过党卫军的经历。”

老人叹了一口气。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沿着椅子下的脚踝处慢慢攀缘上来,让我有种想要离开却无法离开的矛盾心情。

“终于我开始对他产生了怀疑,那是我最不愿意想到的。虽然我也尽量说服自己他只是为了躲避盟军的追捕,但是始终无法摆脱女人的感觉,我怕他真的认识了新的女性,毕竟他太完美了,让我多少缺乏一些安全感。

“一天深夜,他突然从床上起来,接着穿戴整齐离开了家。那段时间我一直警惕着,当他刚刚出门,我也穿好衣服跟在了他身后。

那时候占领区刚刚解除宵禁,一些喜爱啤酒的德国人慢慢慢慢开始在酒吧喝酒,修复战争创伤。但总的来说,街道还是稀疏无人,远远跟在安卡身后,我总觉得有些害怕。

走了十几分钟,穿过几条街道后,我突然发现他不见了。黑暗中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原地打转的我非常懊悔。同时,我也知道安卡的确对我有所隐瞒,他的心里有不可以告诉我的秘密。

“我拖着身体刚刚回到家,打开门的时候,我看到家里坐着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他们操着美式英语向我问话,当我想退后时,忽然又进来三个军人模样的家伙。

“‘女士,请告诉我住在这里的德国人的下落。’看上去是他们长官的一位向我询问道。

“‘我不知道,他不在这儿。’

“‘他是个党卫军军官,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纳粹都是十恶不赦的恶魔,更何况他还是恶魔中的恶魔。’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怒目而视,几乎像发狂的野兽。我害怕极了,在心里高喊着安卡,安卡救我。

“‘带她走,迟早会找到那家伙。’那个男人挥了挥手,他们想将我带出我的爱巢,正当我奋力挣扎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是他!’里面的人混乱地高喊起来。

“而我欣喜若狂,那是安卡,是的,他来救我了。我看到他冷漠地站在门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

“‘放开那个女人!’安卡用英语高喊着。

“‘打死他!’所有人都掏出手枪对准了安卡。

“‘别用枪!不要惊动军警!’他们的首领这样喊道。

我被神秘人粗暴地推到了墙角,后脑勺撞在了墙壁上,视野慢慢模糊起来。我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却无济于事,耳边想起了搏斗的声音和男人沉闷的呼喊声。我害怕安卡就这样离开我,但自己还是不争气地昏了过去。”

“安卡,死了?还是被抓走了?”我吃惊地询问道。

“不!如果他真的死了就好了!”老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接着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庞。她瘦削的肩膀耸动起来,十分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