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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呐!众人,尤其是那些待嫁闺中怀揣着一颗芳心的少女们,何等盼望着苏衍之能够回去认个错,继续当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状元郎,可偏偏苏衍之也是个倔强性子,二话不说,便搬出了苏府。

终于,这事儿惊动了皇帝,就在大家都掩面长叹息,认为苏衍之的仕途大约到这里便会结束的时候,谁料,皇帝居然是宽厚地一笑,“衍之可是个人才,罢了,就赏他一座宅子,让他住到苏府外吧。”

虽说,惜才是个好品格,但是,居然能纵容苏衍之到这个地步,朝廷上那些原本看不起苏衍之,等着看他笑话的官员都默默回了家…准备了一份礼送上了苏衍之的府邸。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峰回路转吧?众人慌忙捡起掉在地上的下巴,心思一转,不禁开始同情苏丞相了。可苏丞相倒也没有捶胸顿足,该上朝去上朝,该吃饭就吃饭,丝毫没有表现出沉痛的模样。

事态并没有朝着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发展,颇为无趣,再加上苏衍之除了善结朋党,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渐渐地,也就被遗忘了。

直到…苏衍之成为太子党,世人才再度惊讶地将视线投向这个年少成名的状元郎身上,感慨他那个没眼光呀!

东泱国谁人不知,熹帝虽立了嫡长子楚澈为太子,但是楚澈以荒淫无度而出名,纵然碍于熹帝威严,不敢太出格,但无论是良家妇女还是青楼艳姬,他可是恨不得调戏个遍;至于二皇子楚辰,呆呆傻傻,是个不喜欢名利的主儿,整日在府中的花园里摆弄花草,不问世事;反而三皇子楚桓,胸怀大志,运筹帷幄,赏罚分明,是个正直向上的好青年,颇受人民爱戴。

虽说熹帝此时身体倍儿棒,不过,对于暗地里的勾搭有无,他是默许的。因此,朝中除了少数以苏丞相为首的中庸派以外,大部分官员已是蠢蠢欲动,为自己寻了条后路。

皇位这种东西,本就是一场“高投资、高回报”的博弈,不到最后谁也猜不到结局。虽说大皇子仍把持着太子之位,可三皇子却是民心所向。

即使苏衍之不愿意远离这趟浑水,也该选个赢面比较大的,可他偏偏…民可载舟,亦可覆舟,连这点儿道理都想不通透,众人纷纷摇头叹息,难不成苏衍之表面是个才子,本质却是个傻缺?

结果,这大半年过去了,太子在苏衍之的辅佐之下,居然开始像模像样,坏脾性也改了十之六七。原本以三皇子马首是瞻的官员们,猛地意识到局面已是扑朔迷离了,这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慌忙应对。

苏衍之总是能让人大吃一惊,而今,他居然和熹帝的侄女儿——安平郡主勾搭上了,东泱国的人民群众表示压力很大,这俩人成得了么?一时间,所有的赌场都开始张罗着下赌注了。

山贼们又围着听了会儿,等到只剩下什么“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吵了架”这种没啥乐趣的消息后,纷纷打着哈欠回,搂着媳妇儿睡午觉去了。

而施玥继续领着舒墨满山乱窜,俩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

“舒公子呀…你觉得苏衍之此人如何?”

认识施玥的这几天,她何曾用这般温柔的口气唤过他?舒墨稍一偏头,看到了她微微发红的侧脸,不禁怔愣。

“此人心思诡谲,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并非君子。”

虽然苏衍之每次出现,必定会震惊路人无数,但大多东泱国的人民群众对他都是持观望态度,不加褒贬,施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不遗余力地批评苏衍之,忍不住询问,“你为何不待见苏衍之?”

“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不知为何,舒墨的声音突然暗沉了下来,似乎是极其不愿意提到苏衍之一般。 “天下读书人何其多矣,可志趣自有不同,有寻求渔舟蓑衣,避世深山做逍遥之人;有力正时弊,宦海沉浮做达官之人;有辗转天下,赏遍天下锦绣华美之人…然,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读书并非为了一己之私利,他的做法,我是万万不赞同的!”

“说来…”施玥眼珠子转了转,“舒墨,你参加科举考试了没?”

前一刻还巧舌如簧的舒墨猛地一愣,隔了几秒,才结结巴巴道,“参加了…”

“考中了没?”

“没,没有…”

“哦…”施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略带同情地看向他,“没关系,继续努力,不用嫉妒苏衍之。”

显然,施玥将他愤慨的神情理解为了对苏衍之的羡慕嫉妒恨,舒墨有些受辱地望向她,正要解释,可她已转身,喃喃道,“或许有苦衷也说不定吧?”

舒墨不知为何,眼色忽然有些失落。

不多久,俩人便走到高处,俯瞰整个清风山。

远远的,熟透的稻间流溢着芬芳的香气,清新而婉转,飘入鼻息间,在身体里缓缓飘散,施玥恍然间想起了香醇的酒酿,忍不住眯了眯眼,叹道:“今年该有好酒了…”

而舒墨默默地站在她的旁边,瞥到屋子旁边盛放的木槿花,在篱落的周围盘旋回转,升腾成盎然的浓郁欢欣,有几株竹子零散地在秋天微凉的风中摇摆着身躯,像是对春日的繁华做最后的追忆。薄纱般的云朵,在午后的阳光背后释放了一个夏季不曾现身的荫庇,凉爽的气息在他们柔软的身体里拥挤着落在脸颊上,以如此潇洒的心情,欢喜地度过一整个璀璨的节气。

“浓雾知秋晨气润,薄云遮日午阴凉。不需飞盖护戎装。”舒墨忍不住低声吟了出来,为功名所累这么长时间,此刻看着如此景致,他竟蓦地有些疲惫。若是能生活在这里,似乎也是极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打个滚来着~~

第七章

秋日楼头,阳光明媚。若是往常,舒墨定然是乐得手持书卷,捧一杯清茶,可今天,这显然这成为了一种奢侈。要问为什么?他在晨曦刚刺破天穹的时候,便被施玥从床榻上拉了起来,陪她去“相亲”。

起初,舒墨还挣扎了一番,“施姑娘如此机灵通透的人物,何须我帮忙?”

施玥眯着眼,听到这“赞美”羞涩道,“这不是女子该矜持点儿么!”

虽然说,对于施玥到底知不知道“矜持”二字的含义,舒墨很是怀疑,但一想到他那些宝贝书籍还揣在她手中,到底还是屈服了。

而此刻,舒墨表示压力很大,俗话说,宁毁三座庙,不坏一桩姻,可…他愁眉苦脸,想着施玥的嘱咐:“你的任务就是破坏一切好事将近的可能性!”

这种事情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圣贤书上也从未提及,叫他如何是好?

问施玥,她也只是远目状,“随机应变吧!”

至于什么是机,什么是变,舒墨正欲再细细打听,施玥却恼了,瞪向他,“你个读书人,怎地连这些都不会?要你何用!”似有想起了什么,挠挠头,“算了,你也没考中功名,能力有限,就力所能及吧。”说着,还沉痛谅解般拍了拍舒墨的肩头,一副“唉,我能理解你”的神色。

舒墨捏着爪子,原本五六分热情顿时高涨成满满的一腔热血,“施姑娘,放心吧,我定不负你所托!”

施玥腆着脸,暗笑,真真是个呆子!

“不过,”舒墨突然好奇道,“施姑娘不是山贼么?这么明目张胆,不怕被官府发现?”

“额…”施玥仿佛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一般,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败给了舒墨亮晶晶的眸子,挠了挠头,不甘不愿答道,“我又没劫过人,当然不会被通缉!”

子曰:言不信者,行不果!舒墨撇过头,明摆着是不信——他本人分明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呵呵,你是第一人,抢夫君这种事情自然得亲力亲为!再说,平日里积累了不少知识,也总得来点儿理论联系实际吧…”施玥说得眉飞色舞,瞧那模样,似乎还在为“第一次作案就获得重大成果”而沾沾自喜。

舒墨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般“特例”还是少来几次的好。

两人说着,很快到了轩鹤楼。

施玥分析,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无往不利,所以,提前半个时辰来查探地形是必须的!她一边看,一边咬牙,“江叔的心肝儿这几日必然在墨缸里泡过!”

可舒墨却不以为然,这轩鹤楼瞅着就是个文雅的地儿,一楼接待普通客人,门庭若市,还能听得到说书人慷慨激昂的演说;二楼接待文人墨客,还用小屏风虚虚将位置隔开,虽说遮挡效果不佳,但聊甚于无,布置得那叫精致!“江先生怕是费了不少心思,他也是好意,施姑娘这般说,就不怕他心寒?”

真是太天真了!施玥指着窗口的那位置,“江叔定这位置,不太高,易跳跃;不隐蔽,可围观;够宽阔,多意外!”被江程欺压了也好些年,这些小伎俩,她又怎会看不出?

可舒墨却死咬着“人之初,性本善”,不信施玥这番言辞。

山贼遇秀才,有理说不清。施玥摇摇头,也不纠缠,喝了会儿茶,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对喽,江叔说,来相亲的男子会持个信物,是…是什么来着?”

“一把修竹扇。”

“恩恩,没错。”施玥点点头,困惑地看向舒墨,“不过,你如何得知?”

再一瞧,舒墨只是怔怔瞧着她身后,哪像是开过口的模样?不知怎地,施玥只觉得一股子的寒气从她背上悄然往上爬,僵着头转身,竟是江程摇着折扇,一脸的戏谑。

施玥正结结巴巴指着江程,“你来做甚?”冷不丁又有两人从他身后冒了出来。

张三嫂甩着小手绢,喜不自胜,“妹子呀,我来帮你瞅瞅,有没有称心如意的!”真的不是自己垂涎美色么?施玥防备地瞥了她一眼,又将视线移到了另一人的身上。

却说曹勋实在是个无辜,他只不过是闲着无聊,在寨子里头乱窜,一不小心,遇着了江程和张三嫂两人笑得欢喜,就凑上去问了句“有何乐事?”便被江程一句“瞧热闹去”给哄了,带着个假胡子,到了这儿。若早知道是瞧施玥的热闹,打死他也是不来的。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施玥可是硬生生两项占了个全,他比不得张三嫂和江程两人的段数,这不是将他往火坑里推么?

“说来,你爹爹也是想来的,只不过临时被事情绊住了。”江程说得很是惋惜。

施玥用膝盖都能想到爹爹为无法来隔岸观火,参与此等重大八卦而感到万分惆怅的那小模样,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你呀,安心,我可不中意那些五大三粗的,挑的人皮相个个都好得很。再说,若是瞧这不满意,我自有法子将他打发走。”江程合扇,敲着施玥的肩膀,安慰道,又瞧见坐在她身边的舒墨,似是吃了一惊,眉眼斜斜地往上一挑,薄唇微扬,露出和善的笑容,“我却不知舒公子也存了相亲的心思,早知便让媒婆多备些人了。”

舒墨连连摆手,迅速往江程身边一站,临走前,瞥向施玥的目光里分明流露出“瞧,江先生是个多好的人呀!”的讯息,施玥眼瞧着最后一个盟友离开,禁小心脏不住有点儿闹腾。

二楼隐蔽的风雅小座,此时正围了四人,江程朝东,磕着瓜子儿,哼着小曲儿;舒墨面南,看着杯中的茶叶梗沉沉浮浮,不发一言;张三嫂朝北,瞪着那双凤眼,四面观望,不放过任何美男子;至于曹勋,面西,颤颤兢兢地靠着栏杆,似乎准备随时翻越而遁走。

至于施玥,正与他们隔了几桌,百无聊赖地等着人。

不一会儿,见小二领着一公子上了楼,他一身白月长衫,甫一踏入二楼,便为这方寸小地平添了三分光华。施玥不禁多看了几眼,却发现他手中正握着一把扇子,画的分明是竹影横斜,心里头一惊,江程选的人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这,这…太不合常理了!

这公子眼神晃过一圈,看到了施玥,瞬间展颜,捏着扇子颠颠地走了过来,“在下周铭,姑娘可是姓施?”

施玥点点头,还未开口,周铭已经搁下扇子,坐在她的身边,开始侃侃而谈。

说来,周铭不仅皮相好,为人也风趣幽默,逗得施玥言笑晏晏,氛围着实让人心神那个荡漾。江程在一边瞅着,连连点头,很是满意,忽的,又想到了舒墨,偏过头,扇子在手心一敲又是一敲,问道,“不知舒公子对小玥有什么看法?”

舒墨一愣,心里挑挑拣拣好几个词儿,最后讪讪,“甚好甚好。”

“那舒公子怎不愿娶小玥?难道是嫌弃小玥的山贼身份?”

“自然不是。”舒墨的神色凝重起来,“施姑娘为人是极好的,只是婚姻大事,应该谨慎行事。”

江程点点头,又叹一声,“小玥之前也有几段姻缘,只是稍一试探,都是对山贼不怎么待见的,她也就断了念想。虽然寻了些人与她相亲,但怕是呀…”

舒墨不知如何应声,唯有沉默不语,倒是江程看得开,复又笑问,“我们把舒公子禁在青峰寨,也是无奈,只是不知会不会让令尊令堂担忧?”

“家中父母早已过世,在下形影相吊,所以无妨。”舒墨摆摆手,江程眼神一闪,待要说话,却听到施玥那儿传来一阵喧哗,忙不逮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周铭紧紧挨着施玥,手也不怎么安分,抚上了她的小臂。

眼看着施玥即将把桌子摔出去,江程使了个眼色给曹勋。

曹勋慢腾腾挪了几步,不甘心又回头看了看江程,可他连正眼也没瞧他,曹勋只得闭了眼,狠下心,吼了声,“你个祸害人的!”

“噗…”施玥一口凉茶直接喷向了周铭。他黑着脸看向施玥,怒气却又无法抒发,唯有凶狠地盯着来人,“你是何人?”可曹勋是谁——吓傻过无数肉票的山贼头目,又怎么会被这种纸老虎喝退?

“不过就是在男人身下承欢的,之前害得我倾家荡产不说,现在都男女通吃了!”

周铭一把抹掉脸上的茶叶梗,“你…你别血口喷人!”虽东泱国的龙阳之风并不少见,但寻常人家谁不希望娶妻生子,传宗接代?这龙阳的名号一旦扣在他头上,以后还怎么吃姑娘的豆腐!

“我今天非要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妖孽,跟我走!”说着,曹勋将周铭的双臂紧紧一捏,就掩着面准备往外冲。施玥盯着他那下巴上贴的假胡子,嘴角实在忍不住一勾,朝他默默吐了两个字——“菊花”。曹勋一个踉跄,差点儿滚下楼梯。

那俩人身影消失后,施玥摇着头就打算走,江程却一把按住她,浅笑,“莫急,莫急,共有三人,既不中意这人,再瞅瞅后头的,说不定有瞧上眼的。”接着,又缓缓踱到自个儿那桌去了,留下施玥长吁短叹。

第二回,小二领来的人是个读书人,白净的脸蛋小个头,虽比不得周铭,但也算眉清目秀的,可施玥还没来得及与他聊,便生生被他那曼妙的兰花指吓得倒退三步。

一直以来,施玥只道舒墨是个迂腐呆子,之乎者也说得顺溜。可此刻她才知道,舒墨那症状算是轻微的。这书生开口闭口全是诗,施玥刚听了两句就有些犯晕,不大乐意说话。而书生见她昏昏欲睡的,也皱了眉,“施姑娘可是听不懂,若如此,在下教你。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在下万万不能同流合污的!”

施玥被这书生打量掺着点儿鄙夷的眼神弄得右眼皮直跳,江程一旁看了,叹气,又使了个眼色给张三嫂。

张三嫂理了理云鬓,连换了几个表情,又绕了二楼一圈,然后…猛地冲向了书生,一声“相公哟”喊得那叫个荡气回肠,一波三折。

书生一脸震惊地看着张三嫂趴在他的身上,哭诉着,“死没良心的,妾身已怀了身孕,你竟还狠得下心,将我卖去青楼?我们母子俩以后可怎么办呀?”

“人家才没有抛弃你,你是谁呀?”书生也不是好惹的,怒气腾腾将张三嫂推开,一跺脚,一扭腰,伸出兰花指娇嗔,那气势,那妖娆,丝毫不弱于张三嫂。

不过,张三嫂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虽愣了一愣,但很快换上了泫然欲泣的神色,转身朝着茶楼其他人道,“各位给妾身评评理,这等负心之人,可恨不可恨?”

女子们且不说,恨透了薄情郎,男子们也被张三嫂一蛊惑,纷纷点头,以“雪亮”的眼睛瞪着书生,从精神上表示支持。张三嫂这才转身,指着施玥,“妹妹哟,你怕也是被这负心汉骗了吧,我这就把他带回家。”一边拽着书生的衣领往外走,一边还不忘朝着施玥抛了个媚眼。

施玥看了眼还在闲闲喝茶的江程,狠狠打了个哆嗦,不要惹此人,谨记,谨记!

舒墨正被这一场连着一场的闹剧震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抒发什么感慨,只见江程一抬眼,“啧啧,这时辰,最后一位也差不多该来了吧?”

接着,江程却站起身来,掂着扇子,这架势却是要走了。舒墨一愣,“不等施姑娘了么?”

“这第三个人说来也是小玥的熟人,我实在招架不了…这里就交给你罢!”撂下这么句话,江程便离开了,不过,怎么看,都觉得脚步有些匆忙。

能让江程这般的…不容舒墨多想,楼下传来一爽朗的声音,“小玥!”

舒墨偏过头一看,施玥此时的脸色——真让人觉得她会毫不犹豫地从二楼跳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各种奋码字ing~~

第八章

“小玥,想我了没?”来人兴冲冲地奔上楼来,也不顾小二后面喊着,“客官,慢点儿,哎呦呀,小心撞了人!”

明明是个大老爷儿们,可那含情的双目,似是狠狠地被水煮过了一番,可叫个荡漾哟。舒墨瞧了瞧施玥,诶!她居然真的爬上了栏杆。舒墨心里一抖,不自知的时候,双脚竟迈了出去,可来人比他快一步,已经抱住了施玥。

“箫…箫煌,你怎么会在这儿?”施玥不断地挣扎着,一脸的痛不欲生。

可箫煌却像是毫无所知的模样,乐滋滋道,“有公差,我见是在江南,就琢磨着,或许能见着你,自告奋勇便来了,老天果然待我不薄呀!”

当然,如果箫煌能听到施玥心中的怒吼“老天这是坑我呐!”他或许就会敛去喜色了,可惜他听不到,所以此刻仍然抱着施玥的双手,絮絮叨叨,“小玥呀,见着我有没有心潮澎湃、惊喜交加?”

惊到是十足十的,喜倒是没见着,施玥默默地扭头不语。箫煌见状,满心以为她这是害羞,不禁咧开嘴,忽然又想到刚刚她的趴着栏杆的举动,不赞成地摇摇头,“小玥呀,我是不该在京城蹉跎了这么多年,让你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但你也不能想不开呀,万一我慢了一拍,你莫不是想让我孤家寡人,孤苦伶仃,孤独终老么?”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舒墨,眼眸幽然转深,仿佛蕴涵着无尽的深邃,让人无法窥探,漂亮修长的手指理了理素色衣袂,缓缓上前,“兄台,在下觉得您似乎是在孤芳自赏。”

“舒…墨…”施玥总算想起还有个“同盟”在这儿,也管不着他战斗力如何了,只是可怜巴巴的望向他。

施玥这“两眼泪汪汪”的表情显然让箫煌不悦了,他瞪向不请自来的某人,“你又是谁?”

“在下舒墨,字子衍,正是小玥的未婚夫婿。”舒墨缓缓作揖,秉持礼节,淡定自若。

“噗…”施玥震惊地看向舒墨,这事儿吧,虽然她肖想一段时间了,可舒墨素来用“子曰”打发她,今儿个就这么实现了?

不,不,舒墨三魂七魄早就被礼义廉耻绑得死死的,这招“釜底抽薪”并非他的风格,倒像是江程那种腹黑所为。

施玥再一瞧,江程已经不见踪影,该是早就知道这第三人是箫煌,猜到她会脱不了身,所以临走前才“大发善心”嘱咐舒墨演了这出戏。罢,罢,若真能摆脱箫煌,演一出戏倒也无妨。

箫煌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哆嗦地指着舒墨,“未、婚、夫?”

舒墨悠哉悠哉地颔首微笑,满脸的笑容宛若冬日阳光一般慵懒,“正是。”

新欢旧爱齐聚一堂,再加上之前两个打酱油的,此女子定非寻常人士!小二一边凑上来添水,一边啧啧感慨着,朝施玥多看了两眼。

而箫煌显然没有意识到这方寸之地已经成为众路人的“八卦中心”,他侧身向施玥,阳光硬朗的面容生生挤出了些哀怨的味道,“小玥,你竟然红杏出墙了!”

这罪名可就大发了!施玥正欲起身与箫煌争论,却被舒墨虚虚挡下,他那双向来明亮清澈的眼睛霎时如泉水潋滟流光溢彩,施玥心下一动,安安静静坐在了他的身边。

“不知这位兄台是否和小玥已有盟约?还是过了六礼?亦或,排了八字?”

“没…有…”箫煌被唬得一愣一愣,而施玥此时不禁感慨万千,循规蹈矩竟是有这般好处!

舒墨见箫煌已有戚戚之色,说得越发慷慨激昂:“既然如此,又何来红杏出墙一说?更何况,我与小玥两情相悦,兄台怎可做那横刀夺爱之举?岂非不仁不义!”

语毕,他将自己已然啜过一口的茶杯递到了施玥的手中。而施玥被箫煌搅得心慌意乱,倏地见到舒墨递了个杯子过来,哪里还考虑得到那么多,只觉得口干舌燥,握着杯子就喝了一大口。

直到看见箫煌的脸色蓦地变得比便秘还别扭,她才意识到,刚刚一时不察,似乎吃了一小块舒墨的豆腐…不过,茶水已经入了口,即将过喉,总不可吐出。施玥扭头看了眼舒墨,他表情自然,想来还没注意到,施玥松了口气。

近来口味越发地重,竟是谁的便宜都想占,连舒墨这般单纯的人…施玥觉得有必要好好自省一番。

俩人间这种旁若无人的亲密举动,箫煌再也受不了,黑眸瞬间转冷,一向洒脱的眉宇不由自主地紧缩,“咳咳…”大庭广众的,注意形象!

而舒墨似是没有听到一般,继而握紧了施玥的双手。箫煌再也无法淡定,目光黏在舒墨与施玥交握的手,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圆滚滚的鸡蛋,浑身抖得如糠筛,“你们…你们…”没你们出个所以然来,嗔怒地瞥了施玥一眼,又猛地捶了下桌子,最后怒气腾腾出了茶楼。

施玥平日里就喜欢看那一波三折的话本,今儿个自个儿当主角演了一回,真叫个九曲回肠,跌宕起伏。不过,她更佩服的却是舒墨,看上去战斗力微弱,实际上竟是个杀人于无形的狠角呀!

刚想美言几句,舒墨竟长长舒了口气,抹抹额头的冷汗,瘫软着趴在桌上,“可总算…是走了!”

瞅着舒墨那小媳妇儿样,施玥远目,她刚刚怎么就瞎了眼,觉得舒墨挥斥方遒、邪魅惑人呢?绝对是打开方式出错了吧!

施玥讪讪地出了茶楼没走两步远,却又一脸悲催地倒回来,拎起舒墨,塞了三两银子给掌柜,付了今儿个的茶水钱。

是时霞满长天,鸟雀归巢。

“箫煌他是…”良久,舒墨一字一顿,问得甚是艰难,而施玥陷在郁结之中,自是没有察觉,只是垂着头,挥挥手,应道:“路人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