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洁攀着于直的肩膀,她的身后就是云端,此刻也像在云端之上,但并不恍惚了。红日已经升起来,光明洒在她的肩膀上。她迎接他的进攻,深深地与他合为一体,她点着头:“特别——想做你的女朋友。”

于直握住她的腰臀,紧紧地掌握着她,喘着息说:“待会儿你得再洗一次澡,和我一起。”

这一日过得相当荒唐,是高洁自己都难以控制的荒唐。

和于直一起在这间茶庄,他们没有穿衣服的时间要远远超过穿着衣服的时间。她从来没有那样正视过自己的身体,她的脚趾、她的腿、她的腹、她的腰、她的背、她的脖子,她的手指,连同她身体里的欲望被于直一一唤醒。

她被他弄得很混乱,好像脱胎成另一个自己。可是这样的自己,更能够欺骗自己。

于直如同她所揣测的那样,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情人,教会她怎么去领略和欣赏自己的身体。

大多数时间他们在离云海最近的床上,后来他们也尝试了浴室,还有前堂那条木桌。

于直对她每亲昵一分,她心里更加笃定一分。

这个荒唐的计划,原本就建立在他迷恋着,至少是迷恋过她的身体的这个模糊的认知上。在她豁出去的身体力行下,被确定下来。

已经启动,再无退路。

下午时,他们下了山,于直拖着她的手,走到火车站。

高洁走得有点儿蹒跚,于直走几步就停下来等着她。他笑她:“体力实在不行啊!”

高洁就握拳捶他,就像真正情侣那样亲近。

他们坐到小火车上时,高洁将头靠在于直的肩膀上头,于直低声问她:“为什么在巴西最后都不来道个别,这回又突然出现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意外。”

高洁闭上眼睛,问道:“你现在是高潓的男朋友,是吗?”

于直没有片刻的迟疑,反问她:“你和高潓是什么关系?”

高洁睁开眼睛,忧伤地可怜兮兮地望着于直,“高潓是我的异母妹妹。”

于直笑起来,“高洁,你在玩什么把戏呢?”

高洁一字一字清晰地说,把事实当做谎言,把谎言当做事实,“高潓的妈妈,抢走了我的爸爸,我怎么可能看着高潓再抢走我喜欢过的人而无动于衷呢?我在珠宝展览上,看到你和高潓在一起,我才开始后悔。”

于直问:“你知道我来爬阿里山?”

高洁流利地回答:“不知道。我只是过来散散心,虽然我很后悔,可是我无可奈何,没有办法。”

于直低笑着问:“高洁,那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高洁特别温婉地又往他身上靠近几分,“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更加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你可以当是一夜风流,下了山我们两不相干。这也是你的权利。只是现在,就让我做会儿梦,一次也好。”

于直问:“刚才还说要做我女朋友。”

“刚才意乱情迷,乱七八糟,你完全可以把它当做耳旁风。”

于直笑道:“哪里是耳旁风,这么动人的枕边风。”

高洁抬起头,用怨怼的表情盯着于直,微微噘着嘴。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哀怨祈怜的表情出来,可是于直的确看得眼波一动。

他的吻俯过来,坐在他们身后的一队老外游客纷纷鼓掌喝彩。

吻过她后,他在她耳边说:“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就没有下一次意乱情迷了?”

高洁点点头,从双肩包里拿出一本便签,“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于直答:“十月二十五日。”他看着她记下来,问,“做什么?”

高洁说,“到时候送你一份礼物。”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你的地址也给我一下。”

于直眯了眯眼睛,“高洁,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洁将笔杆子咬在口中,作无奈又无谓的表情讲道:“也许是我们俩都意乱情迷一时糊涂,这样的行为确实很不道德。把它当做露水姻缘,还能各自做个好人。感谢你让我很快乐!这就够了。现代人不应该事事强求。”

于直似乎有点儿生气了,将高洁手里的的便签拿过去,刷刷写上地址。他说:“高洁,你可真够善变的。说一套做一套,套套都头头是道。”

洁身自爱(21)

高洁低声,声音状似委屈,“我也没有办法。”

于直又托起她的下巴,“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在台湾吗?”

高洁说:“我在珠海。”她推开他的手指,抓过他手上的便签,一瞧,“你在上海。我们还是隔得山高水远,更容易忘记这件荒唐事。”

于直抓过她的肩膀,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傻妞儿,自己挖坑自己跳。”

高洁只是幽幽地,念咒一样讲:“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在印第安部落的时候,不,在美洲虎出现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错过了这次,再没有下次的相遇怎么办呢?”

她这辈子都没有讲出过这样缠绵美妙的情人情语,讲出来以后,在内心嗤笑自己,做戏做得这样投入。

但是有效果。于直的手用了点儿力气,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抵达火车在山下的终站时候,于直说:“我开车了,送你到哪儿?”

高洁摇首,“我自己来的,自己回去。”

于直说:“把手机号码给我。”

她望牢他,又开始装她的可怜,看到他表情微动,她才说:“把手伸出来。”

于直把右手伸出来,高洁从包里掏出圆珠笔,狠狠地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到他的手掌上,她知道他一定会很疼。写完后收起笔,她说:“我去赶高铁了。于直,再见。”

她扭头就走,不回头。

回到旧宅中已是入夜时分,高洁先在药房里买了事后避孕药,到家后用水服下。然后她像泄气皮球一样倒在床垫上静默了很久。

从前晚到今晚,不过四十八个小时,但是好像过掉了她的半生。她的原则和尊严被彻底抛弃了一部分,她的心还是不能平静下来。

这晚,她躺在浴缸里洗了很久的澡,想要把身上的属于于直的味道洗净,但是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的身体时,又恍觉那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了,已被烙印了什么不明的情欲的气息。那上面于直留下了深重的痕迹,她一一抚过于直抚摸过的地方。

经历了四十八小时,她有了这些变化。不论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她对着镜子里自己已然洗清净的身体,然后看到镜子里自己的眼睛,满载着决意的欲望,根本无法清净。

高洁撑着头,细细回想发生的一切。她想,整个过程中,她一直在刻意示弱,太过刻意了,那是一个自己都不了解的自己,用自己完全意想不到的语气说出逐步在计划的话。

但是,女孩儿撒娇这一套似乎让于直很受用。

高洁在不能确定的患得患失中睡了这一觉。

高洁在台湾又停留了四天,这四天里,于直没有给她打电话。

不过她在展会上的收获颇为丰盛,她的作品“守护者羽毛”被一个参观者现场买下,花了十万新台币。

秘书长说:“以水沫玉的质素卖了这个价格,非常意外了。如果你能用更好的翡翠来设计,价值将会相当高。”

高洁说:“我希望设计一些更加宜价的饰品,让更多人可以拥有它认识它,无疑水沫玉是一个很好的材料。”

秘书长思考了一下,“这是个很好的企划,这样可以更广泛地推广本岛的珠宝设计。高洁,你有没有想过建立自己的工作室呢?”

高洁心念一动,“像吴晓慈的‘慈LOVE’那样的吗?”

秘书长说:“高太吴晓慈是本岛设计界一匹黑马,从成立个人品牌开始,就崭露头角,拿了大奖更是令人意外。她这样的年纪算是大器晚成了。”她又问,“今晚协会谢幕晚宴,吴晓慈夫妇都会参加。关于个人工作室的经验,到时候你们可以交流一下的。”

高洁在这些天中,收集了关于吴晓慈关于高潓的许多资料。高潓同于直的花边绯闻并不是全无踪迹可寻,网络上很有一些讨论。

在本岛,高潓是作为著名制片人高海的长女,因为貌美出众,很为媒体关注。她同于直的绯闻是在两个月前,被一个路人在FACEBOOK上曝光了他们俩在微风广场逛街的街拍。

全台湾的媒体都以为高海只有一个女儿高潓。

高洁托着腮,仔细想了想,而后去忠孝东路的SOGO买了一套晚装,找了一间质素不错的美容院打理了自己一番,她嘱咐化妆师给自己画了个小烟熏,然后换上新买的黑色露肩小礼服。

高潓人前的妆容走桃色日系甜美风,于是高洁想,她和她还是要有些差别才好。

当她抵达宴会现场时,正巧看到宴会场外镁光灯闪成一片,高海和吴晓慈,带着高潓,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儿,正被记者簇拥着拍照。

高洁等他们进去后,才款款走进会场,偏巧看到吴晓慈拉着高潓往暗处走去。她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一直到了几乎无人的走廊内,高洁停在她们母女看不见的拐角处停下。她听见了她们母女的对话。

高潓的声音充满了怨气,“他一个招呼都不给我打就回大陆了。他这次来还是没有对记者做出明确的表示,妈咪。”

吴晓慈的声音充满温柔的慈爱,“潓潓,你不要把脾气发在表面上,她刚才板着面孔对着记者,让你爹地太为难了。你不应该太逼着男孩子,这样没有男人会受得了。况且他这样忙,你更要温柔对他。”

高潓向她的母亲撒娇,“妈咪,Helen她们都说我们台湾女孩子可以嗲死大陆来的男孩子吗?他也说过我很可爱。我这么喜欢他,什么事情都愿意迁就他的。”

她的母亲笑了,“我和你爹地都看出来了,你没有发现我们都在帮你撮合吗?何况于先生也愿意接受你的情意的样子。”

高潓说:“妈咪,你是不是这样爱爹地呢?有一种没有他就没有办法好好生活的感觉?”

吴晓慈沉吟半晌,才说:“这是你们年轻人才有这样的激情,我们都老了。”

高潓说:“是的,这是我的激情。如果没有于直,我想我大概没有办法好好生活。”

她的母亲喝止她,“不要胡说,潓潓,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

高潓立即否定,“不,爱情是我的全部。妈咪,没有他我会死的。”

听到这里,高洁已经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听了。她走进宴会厅,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从她的位置上,可以看到她的父亲,带着那个男孩子,坐在主席位,同记者交谈。

高洁将桌前的杯中红酒喝完,她起身,走到高海那一席,插到了记者跟前。

她望着那个花白头发的最熟悉的陌生人,那最熟悉的陌生人也用那双炯炯的双目望着她,丝毫没有任何意外的样子。

高洁才发现,自己和高潓的眼睛长得像父亲,极其有神,笑起来可近,真情流露时可亲。

这时高海的双目流出的神情是可亲的,他宽阔的双肩,微微地抖动。

高洁当着记者的面,这样光明正大地招呼道:“爸,我回来了。”

洁身自爱(22)

现场最震惊的是记者,拿着话筒,将眼睛瞪大,再也不知道下一句话该怎么开口,和她的摄像一起不知所措。高海慢慢地站起来,专注地望着站在眼前的高洁。

不能说他眼里没有激动和温情,但他的表情还是自持的,望着高洁镇定自若地站在自己面前微笑。

记者终于反应过来,嗅出新闻点,立刻将话筒拿到高海面前,“高先生,这位是?”

高洁看着她的父亲,和她有相同眉眼的父亲,用浑厚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同记者说:“这是我的大女儿,高洁。她一直在大陆工作。”他的嘴唇仍旧忍不住轻轻地颤动,眼神仍旧未从高洁的脸上移开。

记者用着诧异的口吻惊呼:“原来高先生还有一个大女儿。”

高洁对着记者这样讲道:“因为我跟我的妈咪一直在大陆发展。”

她听到一声低低的轻呼,回过头去,看见了高潓母女如为雷击一样站在身后。

高海缓缓回答着记者,“这是我和前妻生的孩子,今天很高兴介绍给大家,她是一位很出色的珠宝设计师。”

高洁心头牵动,顶诧异地又回转头望牢自己的父亲。她的父亲正朝她慈爱微笑,亦朝她伸出手来,“过来,坐在我身边。”

高潓情不自禁叫了一声“爹地”,高洁却是笑着回头,对住高潓,又是对住吴晓慈,说道:“潓潓,来,一起坐到爸身边。”

吴晓慈的那张面孔,和她印象里的别无二致,回复到她八岁时摊牌那日的苍白和可怜,她望着高洁的眼里甚至还投射出些许恳求和害怕意味。

高潓拽着她,又叫了一声“妈咪”,似是寻求同盟,又带着老大不赞同。

吴晓慈张皇地回头看看女儿,她拽住女儿按捺不住的手,说:“潓潓,你姐姐回来了,快和你姐姐一起坐到爹地身边。”

高海坐下来,对着两个女儿招手,“过来,坐到我身边。”

高洁毫不客气地就把高海右边的位置占了,她的身边,正是那个男孩子。她的异母弟弟一直没有讲话,或许是年纪尚轻,不明所以,带着老大疑惑上上下下打量高洁。高洁朝他伸出手来,“你是浩浩?我叫高洁,同你一样,名字里有三点水的那个‘洁’。我妈咪是爸爸的第一任妻子,所以我是你的姐姐。”

她介绍得坦然自若,清晰明了,高浩毕竟年纪小,可能性情也比较乖顺,一时为她的气势震住,伸出手来同高洁相握,老老实实叫了一声“姐姐”。

高潓往高海另一边坐下来,瞪了高浩一眼,“不要乱叫姐姐。”

高海喝止高潓,“潓潓,你也应该叫一声姐姐。”

高潓朝她父亲撒娇,“爹地!”

高海说:“你姐姐难得回来团圆,你不要闹脾气,你也没有资格闹脾气。”

听到“没有资格”四个字,高洁讽刺地笑一笑。

高海对着记者打招呼,“我们一家人想叙叙话,等一下再和你们聊可以吗?”

记者虽然对狗血新闻激动,但晚宴即将开启,她亦不便停留,只好告退。

吴晓慈又恢复了她那副可怜样的表情,还带着几分关爱,她坐在高潓身边,隔着高潓和高海,对高洁期期艾艾地说:“洁洁,你——好。”

高洁的目光调到舞台上去,晚宴的餐前表演正式开启,台上着汉服的漂亮女子正用古筝弹出悦耳的欢迎曲。

高洁在欢迎曲中,放低声音说:“我怎么可能好呢?我妈咪都去世了。”

高海想要伸手过来握高洁的手,被高洁避开。

吴晓慈低下头,“我们听说了,我们都很遗憾,我——我对不起你妈咪。”

高洁笑着望到她的面上,“啊,真的吗?你应该亲口跟我妈咪讲才对,那样才有诚意,不是吗?”

高潓立刻立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海冷冷地看高潓一眼,“坐下。”

高潓为父亲态度威慑,不情不愿坐下来。

而高洁只是微笑。她觉得坐在他们一家中间简直自在极了,有镜头扫过来,她就摆出最甜美的笑容。

高海问她:“准备回台湾发展吗?”

她的父亲的口吻中,意外的有一点讨好的意味。这令高洁感到些奇怪,她做好了对抗的准备,可是敌方出乎意料的善意。

她答:“怎么会?台湾经济萧条,大把台北高雄毕业生北上发展,我在大陆发展得很好,回来这里恐怕很难适应。”

她的父亲又问她,“一直在珠海?”

高洁心念又一动,“你都知道?”

高海慈爱地望过来,“大陆虽然发展很快,但是毕竟是别人的地方,人离乡贱,如果你能回来发展,爸爸会为你做些准备,让你少点辛苦。”

高洁转着面前的酒杯,红色的酒轻轻在杯中波动,她的心情也有些异样的波动,“我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你不用为我操心。”

高海说得很动容,“你能过来打招呼,我很高兴。”

高洁笑,“我过两天就要回去了,既然回来了,不来打招呼,到底不像话,妈咪恐怕也会怪我没有礼貌。”

晚宴正式开始,吴晓慈照例上去致辞,只是致辞时魂不守舍,词不达意,观众给予宽容掌声。

高洁跟着一起鼓掌,她全然没把高潓怀疑审视的眼光放在心上。

在她刻意起身上洗手间时,她以为高潓会尾随而至,没想到将她堵在冷僻无人走廊处的竟是吴晓慈。

吴晓慈带那一脸楚楚可怜表情,问她:“洁洁,你——想要干什么?”

高洁反而笑出来,“我回来看看生了我的爸爸,有问题吗?”

吴晓慈连忙摇手,“不,洁洁,我没有这个意思。你爸爸,包括我,照顾你,都是应该的。事实上这些年,你爸爸一直在联系你妈咪,可是她一直回避我们,一直不同意你爸爸去看你。一直,一直到她去世,她都没有通知过你爸爸。你爸爸联系不上她后,才查到她去世的消息的。”

高洁的脸色连同眼色一齐冷下来,“那又怎样?”

吴晓慈走近她想要握住她的手,被她避开,“洁洁,你一定会怪我,怪你爸爸。你全部都怪我吧,不要怪你爸爸,他——他很爱你的。我当年——并不想——取代你妈咪。”

她说着说着,泫然欲泣,这样的年纪还有这样我见犹怜的风姿。高洁想到了母亲,母亲经受那样大的病痛,从来都不曾如此露出可怜相来。她的敌意张扬到对方有所感应,有所害怕,她的心就更为坚硬一分。

高洁笑道:“你同我讲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好像我回来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我只是回来看看爸爸而已,过几天就走了,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

吴晓慈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吗?”

高洁继续笑道:“当然,我也不会拒绝爸爸要分点什么财产给我。”

吴晓慈立刻诚恳说:“那是你应得应分的,潓潓和浩浩都不应该和你抢的。”

她话音堪落,高潓的声音立刻传过来,“妈咪,你在这里说什么呢?”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高洁面前,一张娇俏面孔摆足精英强势,那并不同于她同她母亲倾诉相思时候的小女儿情态,而是有所戒备的,有所审慎的。她说:“妈咪背负一辈子心理债并不好过,但是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爱情不再,就该放手。我们更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体谅父母的选择。”

高洁往前一步,离高潓更近一步,“刚才,我还以为你并不欢迎我回来,没有想到你的想法这么成熟。你说的道理很对,希望你自己也能有这一份体谅。”

高潓狐疑地盯着高洁,“你说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