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打击报复?眼里还有没有法了。”

“没那么简单。他们来这里还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翻成这样,恐怕也知道了。”

“我们报警。”

陈念点头,江哲打了电话。

等警察来的间隙,江哲找了把椅子坐到陈念边上。她始终低着头,神色凝重。江哲握住她的手,她将脑袋靠向他肩膀。

他拍着她的后背,吻她发心:“别怕。”

她没接话,只是静静靠着他。她怎么能不怕?好好的房子一夕之间毁成这样,如果她不是住在他那里,她就有可能撞上这拨人,多令人后怕的设想。她以为景榕再恶,也总还会顾念过去,可此情此景,他是要置她于死地!

警察来后,对眼前的场景也表示不多见。江哲和警察说了一下情况,就打算扶着陈念出来。她起身的时候腿一软,江哲稳稳搂住她这才不致跌倒。

“好疼。”陈念蹙眉,低头一看,椅子上竟有一块小玻璃碎片,她猛地跌坐下来时扎进了大腿里,或许因为速度太快又或是心绪太糟糕并没有发现,此刻站起来,疼痛瞬间蔓延。

血从衣服里渗出来,很快便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江哲不由慌神,抱起她就对警察说:“她受伤了,我们要去医院。”

这一夜格外漫长,到医院取玻璃,上药,包扎。结束再去警局,警察调了当时的小区摄像头,没有相应的车辆出入纪录,注意比对后发现,监控在这段时间被设置成了录像循环播放。陈念对此并不觉得意外。江哲和警察在讨论的时候,陈念坐在一边,已经听不进去什么了。

从警局出来,精疲力尽,麻药效果渐渐消退,大腿后侧的伤口疼痛加剧,陈念咬着发白的嘴唇。事发后的这一晚,她尤其沉默。

“小念,你要是疼就说出来。”江哲对躺在车后座的陈念说,“你这样我很没底。”

陈念拿手臂遮着眼睛,她需要清晰的头脑想解决的办法,但疼痛不停地打扰她,她溢出一声低吼。

“我现在不怕了,事情已经发生。我只是心脏跳太快,腿又痛,没办法思考我很难受。”

“…”心脏跳太快不还是因为惊魂未定?江哲说:“你要耐不了痛,回去吃两片止痛片,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要给路宇打个电话,得断了源头。”

陈念说完便给徐路宇打了电话,他们只顾着防路通被攻击,却没想到对方会进行人身攻击。徐路宇那边一听就火了,说自己要出山黑景宇个天昏地暗分不清东南西北。陈念拉回他的思路,要他帮忙清除自她ip地址发出的这些攻击纪录,她回家就会把所有景榕有拷贝的攻击程序的解决方案给徐路宇,让他抢先发到网上。徐路宇连连答应。

挂了电话,陈念感觉稍稍安稳些。徐路宇嘴上说自己技术不行,可真真是扮猪吃老虎,虽称不上顶尖,但绝对过硬。安下心,她才注意到江哲时不时就从后视镜里瞟她。

“会没事的。”她说。

“现在轮到你来安慰我了?”江哲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你高效得真是超乎想象。”

“对了,还有一件事,世嘉路公寓里其实装了针孔摄像头,他们翻的时候砸坏了几个,但应该没发现。”

“你留了这么一手?那你怎么今天没告诉警方?”

“…那时候还没缓过神来…”

回到家,江哲直接抱着陈念进被窝,再帮她拿来笔记本电脑。打算出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陈念却将他拉住。

“你别走。”她语气虽轻,眼神却是坚持。

“我就换个衣服。”

“很快?”

“很快。”他点头,她有些不舍地一根根手指松开。他弯腰轻吻她额头,他知道她还是害怕,“你把东西发给徐路宇,发完我就换好了。”

目送着男人走出去,陈念看向电脑屏幕,闭目凝神,片刻后开始动作,搞定不过须臾。江哲倒也没说假,她合上笔记本,他就复又出现在她眼前。只是,衣服穿反了,居家裤的带子也还没系上,一长一短晃晃荡荡。

陈念招手让他走近些,替他将两根带子系成一个蝴蝶结,接着抬起一双不安的眸子瞅他。他心化作一汪水,水底下有暗涌。

这夜陈念一直抱着江哲,身子蜷着,但她前半夜始终睡不着,即使身体极度疲惫,神经还是被疼痛袭扰无法入眠。另一边,江哲因为想着今日种种,亦是无法安然入睡。

“江哲。”黑暗里,她喊他的名字。

“嗯?”

“你害怕吗?”

“砸场子的?我不会怕,但牵扯到你,我怕。暴力场面我见得多了,真的身在其中也不会缩,你不一样。你小细胳膊小细腿,能文不能武,脑袋瓜再聪明也抵不住对方失心疯一闷棍。今天刚进门的时候,地上那摊红的我开始还以为是血,吓得结实。”

陈念手指在他胸口打圈儿:“我现在觉得你说要去学点防身术,是有道理的。”

“本来就有…”

“说起来,好像最近每次遭难你都在。”

“是不是觉得特别安心特别感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吸引坏事的气场?”

“还能开玩笑,说明已经恢复不少了嘛。”

“我认真的…”

“闭上眼睛睡觉!瞎扯什么呢扯!”

陈念不由浅笑,她当然觉得幸运,每次艰难时都有他在。

景榕让她疑惑一个人缘何可以如此地变,从并肩作战到反目无情。如果没有江哲,她或许会怀疑她一直以来所坚信的。好比在公寓看到满目疮痍,她有一瞬动了要颠覆整个景宇,让景榕比这一刻的公寓还要凄惨的念头。是当江哲带着关切的神情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时候,她才回过心神。

她如何能为了同卑鄙者去比卑鄙,而放弃自己始终秉持的准则?现实暴力、网络暴力,都是将自己狂妄地至于上帝的位置去评判她人,而她,不是上帝。她不会因为恐惧或是情分放弃追究,但不该由她来做这个判决,她更相信法律和文书的力量。

如果即将迎来风雨,与身边这个男人同舟,她并无恐惧。

次日,江哲同陈念去山阴路公寓取了监控送到警方处。他们知道这个过程会花很长时间,但徐路宇发布在相关论坛上的告知书确保了陈念的安全。通过监控陈念和徐路宇其实已经追查到肇事者的身份信息,但这无法提供给警方作为证据,他们就用首字母缩写的方式在相关网络上发布内容,告知他们已诉诸警方调查此事。被点了名自然不会再跑出来自投罗网,陈念也能过段安生日子。

只是世嘉路这公寓,是不能再呆的了。江哲替她找人处理了屋子里的东西,重新装修准备卖出去。陈念没告诉江哲,其实她那天回去是想拿个盒子。盒子里头放的是他们看电影的票根、出差的时候给她带的小物件、她想他的时候信手写的有他名字的纸巾…那天太过慌乱她遗漏了这些,之后还特意去了一次世嘉路把东西取回来,虽然易碎品都碎的彻底,但这些纸张的东西却还是保留了下来。

这件事对陈念生活的改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觉得自己比以前更依赖江哲一些,心理上的,但也比以前要更相信他一些。

伤没好,她要洗澡,他总是会给她包腿,用保鲜膜和胶布牢牢地把伤口封住,不让水沾到。他做这些的时候总是特别严肃认真,一丝不苟。不过这很像他,一旦认定什么,一旦坚持什么,就会竭力做到最好。

陈念看得出他平时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人,但她这次受伤,他处处都很小心。她只要一有站起来的动作,他就来问她想要什么。端茶送药更是准时得像瑞士手表,分秒不差。陈念不曾想过,有这样一个人,会给她这样一种生活。他融入得毫不费力,但实则倾尽全力。

不过陈念也有不满意的事情,比如,江哲借着这个机会,给陈念报名了拳击课。没错,不是女孩子常去的瑜伽、普拉提等等,而是拳击。还好陈念可以借着自己的伤赖皮一个多月,此乃大幸。

约莫两周,到陈念家闹事的人进了局子。他们倒也不倔,招得挺快。不过陈念的麻烦并没就此解决,因为之前落网的人已经将她的背景信息散步到圈子里。陈念世嘉路的公寓时常有人来蹲点,挖角、咨询、找茬各色都有。装修队的人都被烦得不想干了,陈念估摸着这房子还得摆一阵了。除此之外,始作俑者并没参与其中,自然也没被揪出来。陈念倒也不急,对她来说,狠准比快要重要得多。

就在所有事情都回到陈念可掌控的范围内时,又出了幺蛾子,且妖得不能再妖。

世嘉公寓的施工队通知陈念,说她亲弟弟每天都来蹲点,说要找她。

第三十五章

35

亲弟弟这种鬼话,陈念最初压根没当回事儿,只觉得这些要找她的仇家也是很拼了。有这个时间装弟弟,倒不如好好钻研怎么把技术做好。网络越来越发达,要到国外网站找最前沿的信息技术武装自己也并不是难事。

陈念最关心的,是江哲和老爷子的关系。她受伤的几个礼拜,都让江哲自己去陪老爷子,怕他瞧见自己受伤平白担心,干着急。只是江哲过去的时间里,陈念也不安宁,时刻想打电话过去向张阿姨确认情况。不过头两次就事后老陈的反馈来看,似乎也还是觉得江哲能看得上眼。这大概是沾了象棋和他也在建筑行业这两点的光吧。

其实老陈的顾虑陈念都理解,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自己都舍不得磕了碰了,哪能送到别人手里让人欺负?这种顾虑不是一朝一夕能消失的,日久见人心,他们彼此需要的就是时间。

她担心这边的关系,又为路通操着心,自然就把亲弟弟这茬儿给忘了。岂料这个弟弟还真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从世嘉路公寓追到路通办公室门口,天天去前台那里静坐。人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就要见陈念。徐路宇最恨人要挟他,而且觉得对方看着就不像善茬则怎么都是来欺负陈念的,天天让保安轰他走。在这场轰与被轰的拉锯战中,双方势均力敌且都不言放弃。

这个平衡终于在陈念去路通办公室那天打破。她出电梯走过前台刚和前台小姐点头打招呼,只听“咚”一声闷响,陈念腿一疼。她扭头,只见一十七八岁的少年趴在地上,两手抱着她的大腿,摔得眼眶都红了。见她朝自己看过来,他立马收回手,站起来拍拍衣服,露出大大的笑容,道:“姐!我可算见到你了!”

陈念蹙眉,收回视线:“linda,这谁?”

“陈总,您别在意,我马上叫保安。”

“哦。”陈念心里盘算着加密代码,不打算逗留,就迈开步子要走,手臂忽然被人拉住。陈念不耐烦地看向麻烦源头。

“姐,我得和你聊聊,关于我们妈妈的。”他说话的口音很华裔。

陈念听到妈妈两个字眉头一跳,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一米八左右的大高个,浓眉大眼,穿着运动风的宽松衣服,陈念乍一看没看出他长得和自己有哪点想象,故而更觉荒谬:“我不认识你妈。你松手。”

linda这时从柜台走出来,去拉少年的手:“保安马上就上来了,你撒手吧。”

“不行,我这次来中国就是为了找我姐姐!除非姐姐认真和我聊,我是不会放手的。”

linda拉不动少年,万分抱歉地对陈念说:“对不起,陈小姐。这位先生前几天就一直在这里等,说非要见您,徐总说这是骗子,好几次都打发他走,他老自己又跑上来。”

“我不是骗子!这真是我姐!”少年嚷嚷道。

陈念拿出本子,把代码记下来,然后交给linda,转而对少年说:“你要聊,那就聊,我给你一分钟。”

少年立马换上欢喜的表情,同时丢给linda一句哼哼:“我姐让我留下来!”

陈念敲了敲前台的桌子:“五十秒。”

“姐姐,你等我组织下怎么说!”少年挠了挠头,或许是觉得自己用中文说不够顺溜,他切换成了英语频道,“其实我这一次来是为了妈妈。妈妈二十多年前离开家来了美国,决心在这里发展。过程很多艰辛,但现在你也看到,妈妈的公司在美国也很成功。可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需要做肾移植。我的肾不匹配。妈妈这才告诉我关于姐姐的事情。虽然觉得这样突来来找你很唐突,但是你的说不定匹配,抱着这样的希望我才来的。我想麻烦姐姐能够到美国接受检查。”

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他这一段话确实说得很快,快得陈念有点接受无能。

“你胡扯些什么?什么你妈就是我妈了,有证据吗?”她证据二字刚脱口,那边就把一张老照片递过来,上头的男人真是老陈,至于搂着的那个,多半就是所谓的“妈妈”了。

“你和我开玩笑?”陈念揉着额角,“你是说我那个二十多年前抛弃家庭去美国寻找新生活从此再也没有管过我们爷俩的妈现在生病需要一颗肾,这才想起远在千里的我来。让你千山万水赶来的,要我这颗肾?”

“我知道这样确实让你很难一时接受。可是事关人命!妈妈真的病的严重。”

“哈”陈念简直无言以对,她摆手,“现在的情况实在太荒谬我根本没有办法和你沟通。”

“姐姐,这听上去是很过分,我也希望我们能有时间慢慢来,但是…”

“打住!我不接受你是我的弟弟,不管快还是慢,我都不接受。”陈念对linda说,“让保安上来,把他带走。”

一场撕扯喧闹后,少年终于被带走,世界清静下来。陈念捏着手里的照片,手心发汗。在她心里,早就当妈妈是死了的。老陈很少提及,但他的伤痛如此明显,每次触碰,都叫人不忍。然而母亲这两个字以这种形式回到她的生命里,带着浓重的讽刺意味。打破她内心曾拥有的小小愿望,愿自己的妈妈在内心对她还有些许真诚挂念。

她不曾被以一个生命来挂念,却是被当作器官来源被想起来。若是真的,她这个妈妈也真是能耐了。

不管如何,陈念觉得有必要和老陈聊一聊。因而这日她拿着照片回了家。

老陈没想到她会来,见她神色不对,还问是不是江哲欺负她。陈念没说话,把照片摆到他眼前。老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染上戾气:“这照片哪里来的?!”

“有个号称是我的弟弟的人跑来找我,给的我这照片。说妈妈在美国得了病,要肾移植,他不匹配,所以想到了我。”

“什么?这是真的?!”

“爸,你觉得这是能开玩笑的事情?”

“她要真的这么做,简直不可理喻!”陈爸将照片甩在地上,“可她就是这个样子,年轻时候就是,呵。”

“所以爸,你要和我说说关于她的事吗?”陈念问,“你很少在我面前提她。”

“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觉得提了,反而让你伤心。你小的时候在学校里看到别的孩子都是妈妈来接下课,时常会问我为什么你没有妈妈。这问题我没法回答,因为是我亏欠你的。我不能告诉你妈妈抛家弃子,不想你觉得自己比被人差,不想你生活在不完整里。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才选择沉默。”或许是到了这个份上,老陈也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他坐下,眼睛落在照片上,叹息,“你妈妈啊,她就是这个样子的。独立,过分独立,几乎是以自我为中心。她永远特立独行,在那个年代,人人都好像活在模子里,走着相似的路。好比我。她不这样,总是穿得最显眼,笑得最欢畅,从不在意别人的指指点点。小念,我很爱她的,过去很爱。”

“她愿意和我在一起,是让我顶顶高兴的事。只是好景不长,她打心眼里就不喜欢安稳。她不爱带孩子,更觉得家庭束缚了她。于是,留了张字条人就走了。我找过她,也找到过她。她的回答明明白白让我死了心。”

陈爸回忆的笑容中混着浓重的苦涩:“你不能叫一个凉薄的人情深,她不理解,应该说不愿意理解真实的生活,真实的责任。”

“你怨恨过她吗?”陈念问。

“怎么会不怨恨?每次在艰难的时候想要找个发泄口,都会怨恨,把所有不幸都归咎到她的头上。只是可能现在看得人多了,也明白过来,只是当年我爱了一个并不适合我的人罢了。苦的是你,幸好你一直很乖巧,一路走来平平稳稳,对我,是最大的慰藉。”

“可是,你今天说的这事,绝对是不能容忍的。小念,你不要管这些。”

“爸,这是条人命。”

“所以呢?生你下来却没养过你的女人突然有一天跑来问你要身体的一部分,你就欣然给了吗?就算你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当然不是这样。”陈念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只是我一直当妈妈已经死了,现在却突然告诉我她真实地存在,并且如果要维持这种存在,就需要我拿出自己珍贵的东西。我现在只是觉得,信息量太大。”

“小念,要有什么错,也是我和你妈妈两个人的错,与你无关。你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会找那个男孩子来的,这件事你留给我。你先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

老陈将陈念送走,可这一句不要担心岂是轻易能够做到的?!陈念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多出来一个妈,多出来一个弟弟,不论她接不接受,他们从客观上都已经是无法消失的存在了。

陈念回到公寓,人还是浑浑噩噩的。到了家什么事儿都没干,发呆发到九点半。江哲应酬完回家,就发现她蜷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怎么傻坐在这儿?”江哲走过去,从一边拿了毛毯盖在她身上,“屋里暖气也不开,有什么烦心事?”

他在她身边坐下,陈念吸了吸鼻子:“喝酒了?”

“嗯,不多。还很清醒。”

“今天我在公司碰到我弟弟了。”

“什么弟弟?你什么时候有的弟弟?”

“我也是今天刚知道。”陈念嗤笑,“而且你猜怎么着,他来找我,是因为我那个消失了很多年的妈得了重病,要器官移植,这才找我来的。”

“什么?!”江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你这让我怀疑我有点喝多了。你说的话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陈念道:“是真的。”

“…这…什么…演电视剧呢。”

陈念苦笑,没再说什么,现在轮到江哲接受如此庞大的信息量了。

他好不容易快搞定老丈人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叔子和丈母娘,关键是这两个人竟然撮合着要她老婆的器官。这什么玩意儿?

“你是不是也觉得很难接受?”陈念头枕着江哲的肩膀,问。

“这怎么接受?”江哲楼住她的肩,“你问伯父了没?”

“他说会找那个弟弟聊一下。不过我觉得…爸爸其实还是爱着那个妈妈的。虽然她抛弃这个家庭,但爸爸今天说的时候,我感觉得到他不是怨恨那么简单,他也很思念她。”

“再思念这事儿也说不过去啊,消失那么多年的人突然出现,也不给人个缓冲就提这样的要求,这简直…”江哲紧紧皱着眉头。

“我觉得你想说的应该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