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两个身着青衣的婴梁门徒束手无策的盯着地下的一个物什。

若一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婴梁主的脑袋!

她骇了一跳,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婴梁主被埋在地下,只留一个肥嘟嘟的脑袋在外面嚎叫:“凰儿她骗我!她骗我!她说埋在土里她会更容易康复,可是我刨好了坑,她就捆了我把我埋在里面。”

“噗。”莫默毫不客气的笑了。

子檀也眉带笑意对着旁边的婴梁门徒道:“怎的不将他挖出来?”

其中一个青衣童子对子檀行了礼,苦恼道:“月凰师姐在土里下了禁制,凭我等法力还解不开。”

子檀指尖一动,婴梁主脑袋周围金光一闪:“刨吧,这下定能将他刨出来了。”

若一觉得好笑之余,又为月凰感到一阵心酸。

她这么费尽心机,就是为了救那个叫做红莲的男子吗?可是那个男子得她拼命搭救后,却连一个回眸也不曾施舍给她。又或许,那个男子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意识,完全被魔气所操控……

若一想:月凰,如果说你千辛万苦寻找到的爱人变成了贻害苍生的魔,那你的爱又该何去何从呢?

她这边还在想,那边被刨出来的婴梁主踉踉跄跄的跑到月凰身边,他一看到月凰身上的伤,脸色顿时沉了沉,婴儿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疼痛,他轻轻的捏住月凰的喙,让她将子檀的衣角松开,紧接着一口血汹涌的流了出来。婴梁主大骇,手脚无措的替她抹着。可却怎么也抹不干净,婴梁主心生恼怒,便抬头望着子檀喝骂道:“你怎么搞的!怎么连自己的师妹都不护好!”

晴天霹雳划过。

若一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月凰,又看了看泰然自若的子檀,又看了看怒发冲冠的婴梁主,结巴道:“师……师妹?师妹?”若一拉住旁边的一个婴梁门徒,问道:“师妹?”

那个童子恭敬道:“主子的徒弟遍布九州,主子享誉天下之时,不少妖族领袖都曾将自己的孩子送入婴梁门下。寒玉主大人千年之前也曾是婴梁门徒。”

“啊!”若一听得惊诧,这个婴儿曾经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旁边的莫默感叹着替她吐出了潜台词:“这是怎样惊世骇俗神秘莫测的关系啊!”

听到莫默说话,子檀转过头来,淡淡打量了莫默一眼,随后拉住了苍霄的胳膊,直接打断婴梁主喋喋不休的念叨:“霄儿且与我来。”说着拉着苍霄便往远处走去。

“且慢!且慢!不要以为你现在是什么寒玉主老子就不敢收拾你了!”婴梁主气得跳脚。

子檀却不管他,拉住苍霄便走。

苍霄随着子檀走了两步,可是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间身子微微一僵,他望向若一。而若一也直勾勾的盯着他。

“檀儿……”

“有什么待会儿说。”

苍霄站在原地,刚想对若一说什么,忽见莫默一只手横过若一的肩,将她随意的勾进他的怀里。

莫默的脑袋搭在若一的头上,懒懒道:“让他们说去,若一走,跟大爷我回去睡觉。”

苍霄脸色瞬间一青,待子檀再拉他时,他一转身便跟子檀走了。

若一垂下眼睑,想到自己在那个虚幻之城中对他说的话——“别再喜欢子檀了好吗?”她苦笑着,无力的掩着自己的脸,挡住满眼的颓然。

………………

晚上的时候,若一坐在院子里望着双月发呆。她想到红莲又想到月凰,想到熏池,又想到苍霄和子檀。

莫默洗漱之后陪着若一坐了一会儿,见她一个劲儿的发呆,正觉得无聊,院子外忽然走近来一个人影。莫默皱了皱眉,起身挡在了若一面前,声音微冷:“大半夜的有什么事么?”

子檀轻笑道:“不过是想找若一叙叙旧罢了。”

莫默道:“没什么好叙旧的,我们……”

“莫默。”若一叫住他,自他身后站了出来,“去哪里?”有些事,必须要说明的。

子檀满意的浅笑:“婴梁后山上的独亭是个赏月的好去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去看奶奶了~更晚了表示抱歉~~

37

37、第三十三章

婴梁后山上的独亭确实是一个赏月的好去处。

此亭建于一处悬崖之上,又是一处高地,四周再无遮挡之物,双月之光更显明亮,月色之下,能清晰的看到山下河流的粼粼波光。虫鸣为此夜更添一丝寂静。

子檀在亭子的第三根立柱之下挖出了一个坛子,将坛子放于亭中的小石桌上,子檀笑道:“若一且来尝尝这个。”手往桌上一指,桌上便出现了两个白玉酒杯。她倒了一点在杯子里,递给若一。

若一不疑有他,浅酌了一口。顿时一股怡人的清香在嘴里散开,似有酒味而又似没有酒味,舌尖喉头只觉得甘醇清爽。即便是若一这种不懂酒的人也忍不住赞叹:“真是好酒。”

子檀微微一笑:“多亏得时间的窖藏,当初再是难喝的酒,存了一千两百多年,自然也就变得甘醇了。”

若一差点没喷出来。她借着月光打量酒杯里的“东西”。

一千两百多年……这酒真的还能喝么?

“彼时年少,初来婴梁什么都不懂,师父叫做什么便做什么。那时婴梁小老儿贪上了酒,便叫自己一众身世显赫的徒弟们齐修酿酒之术,美其名曰于细小之处见真招。实乃是为了一解自己的酒瘾。此坛桃花酿,便是我酿的第一坛酒,那时自己小尝了一口,当真是觉得世间没有比这再难喝的东西了,便用秘存之术将它埋了起来。而现在尝起来,味道对了不说,倒还添了一丝怀旧在里面。”

若一忍不住好奇问道:“一千多年前的婴梁主便是现在这副模样么?”

子檀笑道:“不,若他是现在这副无能的模样,那些世家哪个愿意把自家孩子交到他手上呢?当初的师父……堪称为九州第一美男子。”

“第一美男子……”若一默了默,实在无法把这个随时随地暴走的婴儿和第一美男的联系在一起。

果然是时光如飞刀,剔肉削骨啊!

子檀再次将两人的酒杯斟满。颇为感叹着说:“不知不觉都已经是这个岁数了,时间或许是这个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吧。”子檀盯着若一道,“两百年前,我自寒□醒来。我本以为九州仍是九州,幽都仍是幽都,我的霄儿也仍是我的霄儿。却不想,在我沉睡的时候,九州和幽都变了,连霄儿也变了。”

若一凝神听着,手不自觉的捏紧了酒杯。

“霄儿生来便是九州的王,族中长辈对他期望甚高,所以要求也极为严厉。他自幼便跟着长辈们处理族中事物,鲜少与同龄者接触,所以养成了这种少年老成予人冷淡的脾性。对待再是喜爱的事物,我也不见得他曾有过多少欣喜激动。”

子檀打量了一眼若一沉默的神色,忽然道:“若一可知为何我这般清楚霄儿的这些过往?”

“你们之间如此熟悉,当然都清楚彼此的过往。”

“今日,我便将这些都挑明了与你说罢,省得你再乱猜。”子檀轻酌一口酒,道:“我原名叫苍雪。苍霄称王之后,为了避讳他的名字,便换了幼时的名字叫做子檀。”

她这话说的轻浅,以至于若一听了之后一时还没有懂得子檀的意思。待想明白之后她倏地抬眼,怔怔的盯住子檀,只听她接着道:

“我乃是苍霄的亲姐。恰巧虚长了他五百岁。”

亲姐?若一愣住。

“我初到婴梁来拜师之时,他才在幽都诞生,听说他出生那日,九九八十一记惊天动地的劫雷几乎削去了幽都半个山头。他受了前面八十记,母后替他接了最后一记,当场丧命。父王替他取了小名换做子离。”

若一傻傻的听着。全然呆住了。

“霄儿是难得的天纵奇才。我在婴梁修习法术,每隔十年便有一个月的休假,可以回幽都一次。每次看到他都甚觉惊异。他的进境之快,让我都感到不可思议。可是更让我觉得心惊的,是他眼中越来越沉寂的情绪。”子檀一声长叹,“他再如何厉害,彼时也只是个孩子,面上装得再老成,心里还是想玩的。谁对他放纵宽容一些,他便要对谁亲厚一些。那时整个幽都就数我对他最为放纵宽容,所以他素来也喜欢与我亲近。我在婴梁修行了三百多年,回到幽都之后,便接下了大将军的官职。就是现在武罗担任的这个职位。我常年在外征战,更是鲜少与霄儿交谈了。我和霄儿相处的时间,后面这些所有的时日加起来,也不如前面三百年来得多。”

“若一,你知道我在寒□里睡了四百年,可是,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入睡的么?”

若一摇头,声音有些颤抖:“我曾经问过苍霄,他却静默不言。幽都山的小妖们,也都说不知情。”

“幽都山的小辈们对当年的事忌讳一点也是理所当然。至于霄儿……”

子檀抬头望了望空中的双月,语气微冷:“我沉睡之前最后一场大战,那时父王已去世,霄儿登上了王位,他领军亲征。这本是一场必赢的战争,可是却因为妖族的军队中出了一个叛徒,让十万精卒全军覆没。说来这个叛徒你也定是认识的。”

若一困惑。

子檀唇角的笑冷淡:“他原名苍霁,小名子轩。正是现在享誉天下的寻常宫宫主,季子轩。世人皆不知,他的真身也是一只九尾白狐。他与我和霄儿乃是同父异母的手足。当初他叛了妖族,连同寒玉峰白门上的那本天书一起偷了。他将我族的军机全然泄露,以至我妖族十万将士惨死沙场。”

季子轩和苍霄之间曾经的过往竟是这个样子!若一骇了一跳,被亲亲手足背叛过,难怪苍霄从前便在用人之上顾忌甚多,原来是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为了救霄儿,不慎被封印,自此沉睡……当年的事情必定是霄儿心中的一道硬伤。他又怎会想让你知道,他曾被逼入那般窘迫的境地。”

若一心中微微一抽,又听子檀道:“即便是当初那么艰难的境地,我也不曾看见霄儿流露出任何软弱的表情。我一直以为他已经坚强得没有了悲喜。可是两百年前,我睁开眼却意外的发现他竟有了那么明显的情绪。”子檀盯着若一笑了,“接下来,我要说说两百年前的往事,你还想听我讲下去吗?”

若一道:“想……却又不想。我……”白玉酒杯被若一捏得死紧。她轻声道,“我有些害怕。”

“想与不想,我都是要说给你听的。霄儿此生多孤寡清寂,我不过是想让他以后的日子多点欢笑罢了。”子檀望了望天上的双月,“我犹记得你离开的那天是囍月,你走了三月之后,霄儿自幽都下的鬼哭河中带着一身戾气归来,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从今以后,囍月之日便是他的生辰。”

“他……他在鬼哭河中找了我三个月?”若一一阵心惊,鬼哭河中的戾气如此骇人,即便是苍霄,在其中待这么久,肯定也是吃不消的吧。而且,如果颜若一真的掉入河中,只怕也是瞬间被腐蚀得尸骨无存。

他怎么会不知道?

还是即便知道,也要一遍一遍无望的寻找?

子檀并不答她的话,兀自说着:“霄儿从不过自己的生日,因为他的生日便是母祭日,那是我唯一一次听见霄儿自己主动提到生辰这两个字。后来我才知晓,原来是你与他之间,对生辰有过什么约定吧。”

若一沉默,轻轻颤抖着闭上了眼,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浮现出曾经自己俏皮的声音“霄狐狸,你要不要和我做个约定?”“约定--什么时候我和你表白,什么时候就是你的生日。生日礼物是女朋友一个!”

而在她走的那天,她气急败坏的对着寒□大喊着“苍霄!祝你他妈的生日快乐!”

所以,他是在遵守那个约定,还是在想要那个已经得不到的生日礼物呢?

“此后,寻常宫的人找上门来,说是要交还你留下的‘遗物’让霄儿独自去寻常宫取。”子檀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季子轩定是在寻常宫中布了杀招,我自是不让他去的,可是后来还是没能拗得过他。霄儿回来之后,浑身的血,手里死死捏着一封书信,自此他眉间便有了堕魔的印记。后来我听人说,季子轩的眼睛也被废掉了。”

若一眼眶微红:“遗物?我哪来什么遗物,我即便是有什么遗物,又怎会值得他入魔……”

子檀凉凉道:“没有么?如此,我看到的那封《苍霄亲启》的信又是哪里来的呢?你可知当时看到你那封信,得知你是自己早已计划好要走的,连我都狠狠惊诧了一番。你道一声绝笔,飒爽的离开,换得霄儿几近疯癫的入魔……若一,现在知道这些,你可是会觉得心疼?我虽没有时时陪在霄儿身边,可是也算是看着他长大了。他从来便是以妖族天下为重。但是两百年前他负尽天下,只为求得时间倒退换你幽都山峰的一个回眸。”

“你能想象他醉酒后坐在浮云阁中失声哽咽的样子么?你能体会数百次跳下幽都山峰只为寻找一个虚幻身影的绝望么?你知道他被封印的最后一刻唤的是谁?你又可知他破开封印的那一刻喊的是谁?”

“颜若一!”子檀微微一声叹气,“若一,听到这些你可曾觉得于心有愧?而今你回来了,又带了那么本事的一个未婚夫君……难道你回来,就是为了唤醒他,再活生生的剜走他的心么?”

若一捂住自己的眼睛一直摇头,她哽咽得几乎不能说话。

“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本不该多说什么,只是,若一,你怎么舍得让他继续寂寞。”子檀又倒了一杯酒给若一,“霄儿现在定是睡不着,也在苦闷的赏月吧。喝了这杯,去找他吧。”

………………

若一走后,子檀若有所思的摸了摸白玉酒杯的杯沿,喃喃道:“这药的剂量会不会下多了点呢?那姑娘应该是第一次吧,吃不消该如何是好?”

“算了,年轻人嘛,多折腾下也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终于更了!!!

38

38、第三十四章

若一一路小跑,待她急切的跑到苍霄住处时,却停在他的小院门口不敢进去了。

近乡情怯这种情绪在此刻的她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犹豫再三,她终究是颤抖着指尖,轻轻推开了院门。小院子里没人,屋子里也黑着灯,他不在?

若一打量了一眼空寂的屋子,最后失望的垂下眼睑,正要转身离开,忽闻一阵旷远的琴声自屋后传来。若一心神一凝,带着近乎小心翼翼的情绪,一步一步往屋后走着。

双月清辉之下,屋后的竹林在微凉的夜风中瑟瑟做响。一个男子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撩拨琴弦。三三两两似不成曲调却又别有一番风味。

“苍霄。”

最后一个调的余音被他按下,像一副戛然而止的画面。

“霄狐狸……”许久没有叫出口的三个字,让若一在这瞬间红了眼眶,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抑制住自己的泪意,快步踱到苍霄身后,双手将他狠狠一推,骂道:“你是哑巴么?你是脑残得五官不全么?告诉我子檀是你姐会花掉你多少的时间!你怎么就有时间在这里对月谈情装得一副苦情样儿!你……你真是……奇蠢无比……”

若一拳头无力的打在男子背后,她憋了半天,眼泪终是澎湃而出,她抱住他的背,嚎啕大哭,把鼻涕眼泪都擦在了上面。

“靠!谁奇蠢无比啊!”被若一抱住的男子突然站起,他一把扯开哭得双眼红肿的若一大声道,“找谁哭丧呢!人都看清楚了没啊!瞧瞧你这模样也不嫌丢人!”

若一肿着一双眼睛,抽噎着看清了眼前这个人:“莫……莫默。”

“是你大爷我。”

“你,你在这里干嘛?”若一很是颓然。

“他女人找你谈话了,你男人自然也得找他谈谈。咱们把酒言欢好不畅快。”

若一眼一扫,琴案上也有两个酒杯。她无力扶额:“那他呢?”

莫默一撅嘴,若一顺道看去,只见苍霄一袭白衣立于修竹之下。静默不言的将她盯着。

莫默给凑在若一耳边低声道:“言欢个屁,他醋劲大着呢,一见我就没给我好脸色。”

而此时的若一自然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莫默摸了摸鼻子,打量了一眼若一,又望了望不远处的苍霄,最后盯着琴案上的酒杯半晌,终是喃喃自语着:“应该是适量的吧。”然后退了出去。

剩下院子里的两人相望无言。

许是忍受不了这种气氛,若一微微启唇,却不想她一个“霄……”字还没说完,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她就像个孩子一样,站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擦眼泪,可是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苍霄慢慢走近她,一声长叹,轻轻将她搂入怀里:“我以为你知道。”这话带着颇为委屈的意味。

若一抽噎着:“我不知道。”

“我以为你知道。”苍霄的手将她圈紧。

“我真不知道!”

“我以为你知道。””

“我……”若一顿了一顿,突然噗的一声笑了,随后眼泪又压下她唇边的笑,她就这样半是笑半是哭的说道:“真幼稚!霄狐狸,你个幼稚的笨蛋!”若一双手一圈,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微凉的眼泪贴着他的颈项流下。苍霄忽然觉得身体燥热起来。

他微微埋下头,气息吐在若一的耳边。此时尚还清明的紫眸瞥见了琴案上的两个酒杯。

以苍霄的修为,他怎么会像若一这般蠢笨。放口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如果能在他身上得以成功,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想喝了。

“若一……”他开口,声音已显沙哑。可是还没等他说完,若一却突然开口了:

“霄狐狸,好像有点奇怪。”苍霄默了默,若一接着道:“有点热……”

苍霄脑海里突然闪过今天子檀与他谈完话之后眉目之间的奇怪得近乎暧昧的神色……

苍霄叹了口气。他虽被下了药,但如果颜若一不想,那他自有办法将药逼出来。而现在若一也被下了药,她的行为不在控制中,如果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兴许不是她自己所愿意的。

在这种事上,苍霄不愿做个糊涂。

“若一,是子檀给你……”苍霄蓦地睁大了眼。

若一带着些许灼热温度的唇印在了他的唇边,那个不安分的舌头笨拙的挑着他的唇畔。

她是被药物影响了,苍霄的理智告诉他。但是体内的火像瞬间被加大了一般,有点让人压制不住:“若一……”他微微拉开她,“你……”

“我知道。”若一的双颊在月色下泛出迷幻的羞涩,“我大概知道。”她的唇与他靠得那么近,说话时的摩擦几乎令苍霄情动失控。她轻闭双眼,细声说:“我觉得应该可以。”

唇舌交缠之间,若一迷糊的觉得天上的双月弯得好似一双巧笑兮兮的眼睛,看得她脸颊似火在烧。

“苍霄。”若一捉紧了他的衣襟,在唇齿分开的那刻喘息着说,“进屋,好不好?”

可是,兴许是之前子檀那个桃花酿太醉人了,后劲发得如此厉害。让她却不记清他们是怎么进屋的了。

关于那一晚的记忆,若一记得他们铺开缠做一堆的发丝。他光华流转的银发美得令人心醉。他微凉的指尖抚过她的眉心、锁骨、肚脐,最后却只抓住了她的手腕。

若一想抽回,却被他紧紧抓住。她的掌心有一道难看的疤,一刀切断了她所有的掌纹。苍霄将她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脸上,近乎喃喃自语道:“很疼么?”

若一答:“疼过。”

疼过,现在已经好了。

苍霄眉头微皱。若一揉了揉他的眉心,将那些聚集起来的愁绪都揉散了去,她道:“你欠我的,我欠你的,早就乱成一团算不清了。苍霄,我只问你一句,此生你还愿和颜若一无止无休的纠缠下去么?”

苍霄默了默,“此乃大幸。”说罢,他伸手覆住了她的柔软。

若一不料他会突然这样做,一声呻吟吐了出来,脸红得发紫:“苍……苍霄。”

他却不答她的话,继续攻城掠地,又一次重复他的指尖曾在她身上走过的路径,只是这次换做了唇瓣。

若一只觉自己浑身燥热非常,而身体的深处又有一股气息冰冰凉凉的急需什么将它温暖。在这种似冷似热的折磨下,她的神志渐渐模糊了,直到一阵撕裂的刺痛自身下传遍全身。她急急的喘息意图缓解那份疼痛,可是那份疼痛还是如影随形。

“若一,放松。”苍霄的声音也绷得极紧。

“好痛……”若一咬住苍霄的肩,含混着说,“出去。”

苍霄不动。

若一气得拍他:“出去!”

苍霄见她确实痛极,心微微一软,往后退了退。若一一声长吟,立刻按住他:“不……不许动……”苍霄额角缓缓流下两滴强忍的汗。

疼痛慢慢缓了过去。身体里的那股冰凉的感觉也被苍霄驱走了,她红着脸像蚊子叫一般:“可以,可以小动,那么……一下下。一下下。”

苍霄唇边难得勾起了一个弧度,他缓慢的移动。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身下这女子越来越红的脸颊,她的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舒缓。他觉得此时是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霄狐狸。”若一的手紧紧环住他的背,随着他越来越快的动作,“霄狐狸……我,很喜,很喜欢欢你。”

心里的欣喜霎时膨胀开来,他吻住她的嘴。像是饕餮不足一般啃咬。

湿润的声音,动情的顶撞,令人眩晕的摇晃。交缠的发丝和手指。还有她越来越压抑不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