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听多了就会质疑自己有了跟这种病相似的症状,我以前来听什么军团菌肺炎,那时候正好感冒咳嗽,真的是自己被自己吓到了。”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往上轻轻一挑,眼波流转,“你经常来窜课?”

  “还好了,没事就过来听听,算是健康保健课。”

  “你是什么专业的?我们学校的?”

  我微微的皱起眉头,本能的,我很排斥别人那么直接的问我专业和名字,这个帅哥老师显然有些触犯了我的底线,也许是我宅的太久了,很久没跟男生说话了,这样理所应当的问题,对我来说都有些敏感。

  顿时好感全无。

  于是我说,“我水星的,俗称水货,来地球留学的。”

  他愣了一下,脸上还没来得及有任何表情,我转过脸去,施施然走了。

  番外2

  从医学部出来的时候,初夏的天边泛着微微的晚霞,白色的流云叠染在淡粉的霞光中,学校的广播在一遍遍的放着王菲的《给自己的情书》。

  “写这高贵情书,用自言自语,作我的天书,自己都不爱,怎么相爱……”

  我也跟着轻轻的哼出来,然后掏出手机发了个信息给某位在中科院读研养鱼的女人,“今天有一个帅哥跟我搭讪了,他问我是那个学院的。”

  “做梦吧,你这么迟才起来?”

  “没有,是真的,你就嫉妒我吧,不过我那时候表现的很具有攻击性。”

  “扑倒了?压上去了?”

  “你正经点好不好啊,我是说,那时候我很不爽,刺了他一句我就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特别反感别人问我叫什么,哪个学院的,跟查户口似的。”

  “你作不作啊?”

  我盯着短信,眼睛直勾勾的看了一会,想了想还是回到,“我真他妈的真作!”

  晚上回宿舍我把这件事跟秦之文说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不触及我的伤痛的帮我分析,他说,“你宅太久了,出去多交交朋友什么的,有利于恢复。”

  “没兴趣。”

  那时候我正在看棒子的一部老电影,很白痴的套路而且很黄很暴力的剧情,《色即是空》,里面那个痴痴傻傻的男主看到漂亮的女主就行为疯癫了,几乎变成一个只用下半身思考而且似乎思考的还不怎么高明的动物,笑料百出,而且让女主厌恶,让观众嫌弃。

  于是我问秦之文,“色即是空看过没?”

  “看过,怎么了?”

  “小蚊子,我看着那个男主就觉得一个男生跟一个女生锲而不舍的搭讪说话就是有企图有目的的,而且死皮赖脸的让人厌烦,这样的男生,会让人觉得很cheap吧。”

  他顿了顿回答,“哦?如果那个帅哥老师追你呢?”

  “我也会觉得他很cheap吧,是不是我真的很作,可是我真的很讨厌人家这样,人都是有自尊有骄傲的,可是为什么就为了另外一个人可以放低身段自降身份呢?”

  “那按照你这么说,每个人都应该骄傲的俯视别人,矜持的等别人放低身段,可是偏偏却又瞧不起放低身段的那个人,这样下去,就为了那么点骄傲,都没有人谈恋爱了。”

  “可是……”

  “要是我去追你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cheap?”

  “这是不一样的嘛。”

  “恋爱中的两个人,总是有一个人爱的多,付出的多点,但并不是谁的感情更加的cheap点,你觉得他cheap是你觉得他不够好,不够你的标准,才会去嫌隙他,才会去觉得他放下身段的姿态很cheap,这些都取决于你的心态。”

  然后秦之文又笑道,“夕夕,我发现你还真不能让男生去追你,你自己搞到手的比较有乐趣。”

  “我怎么会自己去追男生呢?”

  “话不要说的太满啊,没准以后你就纠结上哪位帅哥就由不得你了。”

  忽然一阵冷风诡异的吹来,我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小蚊子你真是乌鸦嘴,我也觉得嘛,这个劳动最光荣,自己到手的比较好。”

  “不过你说,我要是那个女主,怎么也不会因为感动而喜欢上男主的,感动的东西,不过是一瞬间的,感情就能靠感动依赖生存,那么也不会长久吧。”

  很久那边都没回话,我也就自顾自的看电影去了。

  大概一开始,我就是一个这样一个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骄傲女生,还有点清高,这些都是深藏在我身体内不讨人喜欢的因子,然后顾宗琪一出现,通通的被激发了。

  那时候我还没想那么多,直到我后来默默的看着顾宗琪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姿态,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卑微而且哀伤。

  大概这就是我报应。

  日子平平静静的过了几天,我也没再去医学部也没有去连锁饺子店,好像一切都像是天空下美丽的肥皂泡一样,转瞬即逝。

  那天我老板正在欢快的说查德莱夫人的情人,一群人,男男女女坐在阶梯教室里看世界上最正经的艺术黄片,美其名曰追求爱情和性,刚开始看的时候还挺兴奋的,后来就觉得索然无味,我师兄坐在我旁边,已经开始用手机上网看大盘。

  恰好秦之文发信息给我,“夕夕,我二哥回国了,大家出去聚聚,我去接你吧。”

  我笑逐颜开的答应了。

  这么多年,我只模模糊糊的见过他二哥两面,都没有单独说过话,要是说在冷漠的家庭中,能给秦之文最后一丝温暖的就是他的二哥了。

  约的是郊区的一个水库,风景很好,而且农家乐做的非常精致,这个城市里面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出现,我干爸有时候也会扛个鱼竿去发泄压力。

  那天的天空,纯净的透亮,湛蓝色的天际,有些颜色的渐变,由近到远,透亮的深蓝缠绕着淡暗的白蓝,融在天际交接处,空旷深遂的苍穹,几朵绢帛似的云悠悠的漂浮着。

  还有远山,层层叠叠在天际,有荒野的浓绿铺成开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秦之文的二哥,那么近距离的。

  几乎跟秦之文一模一样的脸庞,只是眼睛相差的不少,他的眼角圆润的很是富态,不像秦之文的那种料峭淡漠,大概小时候还未长开就有如此明显的差距,从面相上来看,也不难想象为什么他们的亲生父母要遗弃这一个留下另一个。

  他声音有些低沉,像是软沙摩擦,语速也很慢,“是喻夕吧,你好,我是任之宁。”

  我笑起来,大大方方的打了招呼,“二哥你好。”

  他亦笑笑,看我的眼神有些审视的味道,随即恢复常态,他语气温和,“叫你夕夕可好?”

  我居然愣了一下,连忙说,“随意随意。”

  不知道怎么的,我看见那张酷似秦之文的脸,就不由自主的发愣,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隐约要把他们搞混的错觉,水库的树木茂密,阳光交错的在我手上打下阴影,然后我看到任之宁微微的眯起眼睛,眼角斜飞,一瞬间,我差点脱口而出喊他小蚊子。

  一群人都是点头之交,但是气氛还算好,热热闹闹的吃饭,席间男人们喝了点白酒,秦之文和二哥坐在我旁边,我看到秦之文拿起酒杯,凑到嘴唇下,皱了皱眉头,然后一饮而尽。

  顿时脸色就有些异样,我悄悄的问,“小蚊子,不舒服吗?别喝了。”

  他摇摇头,“没事,早上没吃饭,可能有些不舒服。”

  我把他酒杯抢过来,然后笑道,“你别逞强了,这样吧,我代你。”

  大家哈哈大笑,原本这种场合是不放过秦之文的,但是碍于二哥的情面都没有说什么,可是渐渐的我发现坐在旁边的秦之文有些不对劲,他原本就很白的脸庞,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额头上有冷汗慢慢的冒出来,然后就看他站起来跑去洗手间。

  任之宁也立刻站起来,“我去看看。”

  饭桌上的气氛稍稍受了点影响,我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等了好久都不见他们回来,于是也走出去找,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秦之文和二哥,而是散落在盥洗台上的纸巾。

  沾着丝丝的血迹。

  还有一团的大片的血渍被扔在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