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一个叉路口,这洞里居然分叉了。在大家的电筒的照射下,这两个洞口闪着异样的光,而洞口里面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姜爱姬觉得这两个洞口有点像两只眼睛,正在阴森森地看着他们,这么一想,她觉得有点害怕,不禁向朴正俊靠近一些。

蒲智炫和金贞子也走过来了。

“老大,这是我们上次来过的分叉口,我做过标记的。现在是一起走一个通道还是分开走?”李东英大声问道。

“还记得上次是怎么走的吗?”蒲智炫走到中间,为的是让大家都能听到他的话。

“记得,走左边的洞,遇到分叉就一直选择右边;走右边的洞,遇到分叉就一直选择左边。最后都就能走到出口。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两个小时。”李东英回答。

蒲智炫对大家说:“我说的神秘刺激的地方就从这里开始,这个溶洞其实是个迷宫,地形非常复杂。我和东英、大卫还有承旭虽然走过一次,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只走过迷宫的一小部分,现在我们开始玩空前刺激的迷宫游戏,分两组玩,怎么样?比一比哪一个组先走到洞口。”

“好玩!”金氏兄弟热烈响应。

“怎么分组?”申赫贤问。

“俱乐部的人都没来过,所以,我们混合编组。每组六人,我负责右边的组,李东英负责左边的组。怎么样?”蒲智炫说,“如果没有疑问,我们就开始分组了。”

朴正俊开口说:“不,既然是比赛,我们还是按两个俱乐部的成员分组好了。”

“可你们从来没来过呀!”李东英的语气里有些担心,说,“要是把你们弄丢了,可都是我们东道主的错。”

“你们也只是来过一次。而且,智炫刚才说了如何走出迷宫的方法,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朴正俊用平淡的口吻说。不就是一个山洞嘛,走出去就是了,他可不愿意让狂人俱乐部的人看轻了。

“好!”蒲智炫答应道,“不愧是打曲棍球出身的人。就这样决定吧,你们走左边,我们走右边,每走一个分叉口的时候,记住做个记号,万一走错,就按原路返回,然后用对讲机通知我们,我们也返回,在这里集合。”蒲智炫说完,递给朴正俊两把带刀鞘的小刀,说:“这刀很锋利,可以在石头上划下明显的记号。”

朴正俊接过刀,轻松地说:“好的!不过我想,一定不需要原路返回的。”他自己留下一把小刀,另一把递给了车恩宁。

车恩宁接过刀,率先进入左边的洞口。金氏兄弟欢呼一声:“寻宝队开始行动!”也跟着进去了。申赫贤对蒲智炫六人挥了挥手,说:“两个小时后出口处见。”说完也钻进了洞口。

“贞子,我先走一步了。”姜爱姬把电筒按了两下,算是告别。

“小心!”蒲智炫拍拍朴正俊的肩膀。

朴正俊只是看看他,没有说话,一转身,跟姜爱姬一起,并肩走进了洞口。

他们按着李东英所说的,遇到分叉口就往右边拐,在分叉口都做了记号,为了保险,车恩宁每隔不远的一段路上,都在石壁上刻了一个记号。一个圆形记号。

第十章 神秘的山洞(6)

金氏兄弟和申赫贤一路上不停地说着笑话,车恩宁忙着做记号,借着微弱的电筒光,尽量记下洞口走向、地形,以防迷路。

朴正俊很自然地一手拉着姜爱姬的手,一手拿着电筒,两个电筒一左一右地照出一团微黄的光晕,好像是古代的人提着灯笼走夜路一样。姜爱姬一直在说她小时候的趣事。在黑暗中,似乎很适合说一些过去的事,姜爱姬说了很久,才忽然发觉自己其实是为了掩饰对黑暗的恐惧才不停地说话。“原来,除了恐高症,我还患有恐黑症,真没出息。”姜爱姬心里暗想。朴正俊突然成了一个很好的听众。说着说着,姜爱姬升起一种感觉,这个朴正俊不是她以前认识的朴正俊,她甚至怀疑朴正俊是不是有一个双胞胎兄弟,现在拉着她的手的,正是他的兄弟。姜爱姬为自己的奇思怪想扑哧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朴正俊的声音在黑暗中有着另一种温柔。

“没笑什么。”姜爱姬否认。

“快点告诉我,丫头。要不,我不拉你了。”朴正俊威胁她。

“不拉就不拉,谁怕呀。”姜爱姬把电筒照了照石壁。

“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知道有一个丫头怕黑,比怕高还厉害。”朴正俊用嘲笑的口吻说。

他怎么知道的?姜爱姬侧过头,虽然什么也看不清,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看到了朴正俊那双墨玉般的眼睛。

“你在想我怎么知道你怕黑,对吧?”朴正俊的声音有一点忧伤,“告诉你,小时候我也很怕黑。我经常一个人呆在空旷的家里,只有一个保姆照顾我,可是她睡在一楼。二楼就我一个人,那时候我还不到五岁吧。一到晚上我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我知道到了睡觉时间,保姆就会关掉我房间里的灯。然后我就会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我觉得关灯的一刹那,我的血都会变得凉了。本来我可以让保姆陪我,至少可以让她不关灯,可是我却不愿意让她知道我怕黑,我觉得这是很大的一个弱点。每次关灯后,我就会在心里跟自己说话,不停地说,一直说到困意上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刚才你跟我小时候一样,一直不停地说话,想到什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条理也没有。”

“后来你怎么克服了你的害怕?”姜爱姬听着朴正俊的话,好像看到了一个独孤的小男孩,一个人蜷缩在一张巨大的床上,一熄灯,黑暗瞬间重重裹住他的身子。

“我强迫自己去面对黑暗。刚开始很痛苦,慢慢地就习惯了。”朴正俊笑了笑说,“你也可以做到的。”

“那——熄掉你的电筒吧。”姜爱姬说。

朴正俊依言,熄了电筒,姜爱姬也熄掉电筒,前面的四个人刚走过了一个转弯处,看不见他们的电筒光。两人一下沉入了黑暗中去。

“害怕吗?”他们停下来,朴正俊拉紧姜爱姬的手。

“不!”姜爱姬。

“黑暗就是这样,只是看不见而已,一切都还是原样的。我就站在你身边。”

朴正俊刚说完,姜爱姬突然挣脱他的手,向前急走几步。她想试试如果不拉着朴正俊的手,她会不会依然害怕。

“太黑了,小心撞着石壁了!”

可是迟了,只听见姜爱姬一声尖叫,随之“哗啦啦”地一阵崩塌声。

“爱姬——”朴正俊按亮了手中的电筒,可是除了一堆破碎的钟乳石,还有钟乳石崩塌轰轰的余音外,哪里还有姜爱姬的身影!

42

姜爱姬脚下一滑,朝着石壁摔过去,只觉得自己身后的石壁像玻璃一样,被她一撞,“哗啦”一下纷纷倒下来,她继续向后倒,急得大叫:“啊——”一声尖叫还没叫完,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向下急坠。

难道下面是悬崖?

这下我真的没命了!

姜爱姬的脑中闪过这两个念头。

“砰”的一下,姜爱姬重重地摔到了实地。

还以为会像爱丽丝一样要摔半天呢!最好还有奇奇怪怪的东西跟着坠落下来,比如面包、玫瑰花什么的。谁知道这么快就摔到底了,没意思,不够惊险。可是她的这个念头还没闪完,身子就骨碌碌地向下滚动,原来这是一道向下倾斜的斜坡!姜爱姬赶紧抱住头,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不能被什么尖石头片子什么的毁了容!她不是什么美女,也是个帅帅的女生嘛。姜爱姬紧闭着双眼,眼前金星乱闪,不知道滚了多久,忽然停了下来,终于滚到底了!姜爱姬一时间不能动弹,只觉得腰和背不是自己的了。好半天,她才试着想翻过身来,动一动,背上钻心地疼起来,她不由“哎哟”了一声。这才意识到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第十章 神秘的山洞(7)

姜爱姬一阵恐慌,暂时忘了疼痛,也忘了翻过身来,她就这么躺在地上,张大眼睛,好像能穿透黑暗,看到什么东西似的。

这是什么地方?朴正俊呢?

姜爱姬意识到自己的手中什么也没有,双手空空如也,也就是说,她摔下来的时候,把手电筒弄丢了!

也许它跟着我一起摔下来,并且滚下来了。姜爱姬一骨碌爬起来,双手撑地,四处摸索着,可是除了由熔岩凝成的地面,她什么也没摸到。

我会不会摸到一具骷髅?

这个问题一冒出来,就挥之不去,姜爱姬开始回想她所看过的恐怖片中所有恐怖的镜头,她的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

对讲机!对,对讲机!

姜爱姬觉得自己有救了,她还有对讲机呢!据蒲智炫说,他买的对讲机的防摔功能是一流的,应该不会被摔坏吧。姜爱姬立刻向自己的裤袋里伸手。

一掏。

空的!

姜爱姬的手好像瞬间被冻结在裤袋里。

脑子空白了一分钟,她微笑起来,慢慢地在裤袋里摸着,好像对讲机是一只顽皮的小蚂蚁,正在裤袋的某个角落里跟她躲着玩呢。

姜爱姬用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来向自己证明,她的对讲机跟电筒一样,在摔下来的时候,玩失踪了。

现在,她突然之间,被孤独地甩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好黑啊!这一定是做梦,做恶梦!我做过这种梦!只要掐一掐自己就会醒过来。

姜爱姬狠命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痛得她一声惨叫,姜爱姬被自己的惨叫吓了一跳,可是还是没有像以前一样,在蓝底白花的柔软的床上醒过来。

还是醒不过来?再掐。

又一声惨叫,跟刚才那声惨叫的回声一前一后地回旋、碰撞,整个空间都充满着她那被放大的惨叫声。

这下面到底有多大呀?怎么好像是一个地下宫殿一样。

难道她掉到一个古代的墓地里了?她又满脑子神秘的棺材、殉葬者的遗骸、琳琅满目的陪葬品,甚至是对盗墓者的诅咒…各式各样的想象让她毛骨悚然起来。

早知道这样,就不去看那么多的恐怖片了。

看来,这太像是做恶梦了!姜爱姬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恐怖而冰冷的现实。

只要我能回到刚才摔下来的地方,就应该能找到朴正俊他们吧。

姜爱姬的心中闪出一线希望。她不顾腰、背、腿和手上钻心的疼,连忙站了起来。四周是那么黑,无法适应的黑暗。

只要是上坡路,我就是在往回走,朴正俊一定会在我摔下来的地方等我的,那个地方因为我撞碎了石壁,一定会有许多碎石,应该不难找到,也许,朴正俊正在沿着我刚才滚下来的路找我来了呢。一想到这里,姜爱姬就觉得精神抖擞起来。

对,这是往上的路。

姜爱姬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向上的路。她一阵欣慰,天下肯定没有绝人的路。

不知道在黑暗中扶着石壁走了多久,好像这往上的路永无尽头一样。姜爱姬一直没有摸到有碎石头的地方。难道我滚了很长的一段路了吗?姜爱姬勉强走着,勉强安慰自己,也许就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了。

可是她走了很多个几步远,地面上还是没有任何碎石头。

最后,姜爱姬摸到了一个分叉口!

往哪边走,才是正确的呢?

姜爱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往右吧。

如果不对,再退回来也不迟。

她选择了右边的路,继续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不久,她又摸到了一个分叉口!

姜爱姬倒吸了一口冷气,愣在那里,完全绝望了。

她彻底迷失在这不知道有多大的溶洞迷宫里了!

铺天盖地的孤独向她扑过来!

她只感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无边无际的独孤,反而不感到恐惧了。

很好,姜爱姬在黑暗中对自己微笑了一下,心想:“至少我现在已经彻底治愈了我的恐黑症了。”

第十章 神秘的山洞(8)

朴正俊用电筒照着一堆碎石发呆,几秒钟后,走到被姜爱姬撞出的洞口,冲着洞口大声叫:“爱姬——”只听见下面传来阵阵回声,朴正俊凝神听了一会儿,毫无动静。他刚要跳下去,突然想:“不行,得先等车恩宁他们过来,要不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会把他们急死的。”

车恩宁、申赫贤和金氏兄弟听到了朴正俊的喊声,立刻往回跑。

“正俊,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听见你叫姜爱姬的名字!”还隔得老远,车恩宁就大声问道。

朴正俊不可置信地看着石壁上的一个大洞。

“姜爱姬呢?”申赫贤用电筒左右照了一下,没看见姜爱姬的身影,大声问道。

金氏兄弟上前一步,两个电筒齐齐往洞里射去,洞黑黢黢的不知道有多深,像一个怪兽张大的嘴巴。

大家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

“姜爱姬,她不会——”金氏兄弟探头向黑洞里望了望,对视了一下。

“呸!不许乌鸦嘴!”申赫贤瞪着他们。

“对讲机!”车恩宁一拍脑袋。

“对啊对啊,快呼叫姜爱姬!”金氏兄弟跳起来。

可是姜爱姬的对讲机只是“嗡嗡”的一片,怎么也联系不上她。

“她的对讲机丢了,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下去找她,如果两个小时内我还没回来,也没有用对讲机跟你们联系,你们就先出洞报警,记住,一定要在每个路口做好记号,以便带人来救我们。”朴正俊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车恩宁第一个反对,说,“我们跟你一起下去找姜爱姬。”

“对!极乐青春的人任何时候都应该在一起,不能光让部长冒这个险!”申赫贤和金氏兄弟也挺胸而上。

“不可以。”朴正俊的声音带着一点命令的味道,“万一下面有危险,就会牺牲太多人了,而且,到时候连一个报信的人都没有。这事就听我的,都不用再说了。”

申赫贤忽然脱下衣服,一把撕开。衣服撕裂的声音让大家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啊申赫贤?”车恩宁吃了一惊。

“就像电影里一样,用衣服撕成布条,搓成绳子啊!”申赫贤继续把衣服撕成布条。

“还是申赫贤有办法,”车恩宁也脱下衣服说,“我们五个人的衣服,应该能搓一条很长的绳子了,如果不够,再用裤子,如果还不够,正俊就不能下去了,因为这么长的绳子还不够的话,这一定是个悬崖或者深渊。我们只能回去报警了…”

“不,不管是悬崖还是深渊,我都会去救爱姬的。”朴正俊打断了车恩宁的话。

尽管电筒的光很微弱,每个人还是很清楚地看到了朴正俊眼中的决然。也许,那不是看到的,而是感觉到的,他的语气也是一样的不可抗拒。

大家一时无语。

很快,他们五个人的衣服变成了一根粗大的结实的绳子。”够长了吧?”车恩宁把绳子顺着石壁上的洞口垂下去。

朴正俊走过去。

“正俊,一定要小心!”金氏兄弟、申赫贤、车恩宁一人在朴正俊的肩膀上捶了一拳,算是叮嘱,算是鼓励,看起来有点像是告别仪式。

43

姜爱姬对时间已经失去了概念,她不知道到底一个人在这迷宫一样的溶洞地道里走了多久,她觉得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是她不敢停下来,她害怕自己一旦坐下来,就再也不想起来了,那样她就会彻底成为黑暗的俘虏,慢慢地被融化在黑暗里,成为她所看过的恐怖片子里的骷髅,静静地躺在这里,永远也没人发现。

她不停地走着。

有时她的脑海里会出现一幅画面,就是一个人造的迷宫里,一只小白鼠在迷宫里不停地东突西窜,惶惶不安。这是上生物课的时候,老师做的实验。

小白鼠最后总能走出迷宫。因为它能记住自己到过的死路,这样不断地尝试,然后排除错误路线,最后从迷宫中解脱出来。

第十章 神秘的山洞(9)

可惜自己不是小白鼠。

姜爱姬叹了一口气。

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死在这样一个地方。

她觉得又累又渴又饿,身上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

她再也走不动了,靠着石壁像瘫软了一样坐下来。

这么黑,仿佛她姜爱姬一生下来就在黑暗中度过一样,她简直有点记不起来光明是怎么样子的了,那是多么遥远的事啊!

渐渐地,姜爱姬姬觉得眼皮发沉起来。

不能睡,她警告自己,不能睡,千万不能睡,这一睡过去,绝对不会醒过来了。

可是,她的呼吸变得又深又长,仿佛每呼吸一下,就把身体里的睡意这头小兽喂大了些,慢慢地,睡意占领了她的每一个细胞,浸入了她的血液里。

睡吧睡吧。

一种诱惑,一种无法抵抗的诱惑。睡过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黑暗没有了,孤独也没有了,恐惧也没有了,疲惫也没有了,饥饿也没有了,干渴也没有了。

多么好,多么好啊。

姜爱姬慢慢地合上眼睛。

一阵面包香味飘过来。

妈妈!

姜爱姬蓦然睁开眼睛。

不!我不能睡过去,妈妈在等着我回去吃香喷喷的面包呢!姜爱姬用力地睁开眼睛,与要吞噬她的睡魔展开了无声而艰苦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