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就是您的正事儿?院子里那些丫头不好么,您犯得着主意打到这种粗使丫头身上?”

木鸢失笑,“梅姑啊,你还真了解我。不过我的问题,你也该回答吧?”

梅姑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情愿,才道:“她两个月前来的,怎么来的,我一个洗衣房的人怎么会知道——”

“梅姑,你在教里年数也不少了,是见过些世面的,或许送她来到人的确没说明什么,不过……你应该不会什么都看不出的,对吧?”

梅姑就知道混不过去,可是也真不想沾上些乱七八糟的事,只得半照实半保留的道:“我只看得出是总坛的护卫送她来的,特地交代过好好‘管教’她,其他的,我真的都不知道……”

“那她自己呢,也没说过什么?”

“这个……”梅姑突然想到什么,总算有了应付的理由,忙道:“那丫头刚来就突然失忆了,她自己都说不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可不是什么都没说过呢。”

“失忆?”左使似乎对这两个字颇感兴趣,“依你看是真的?”

梅姑这似乎是第一次认真考虑小絮所说的失忆的事情,迟疑道:“这谁能知道……不过看那丫头‘失忆’之后的性子……似乎的确和刚来的时候不同,倒有几分像是真的……”

左使点点头,起身,“多谢,那我便先去看看她好了。”

不等梅姑有什么意见,左使人已经轻风一般走出门外,梅姑一脸黑线,看来,今天的活儿是别想干完了。她忙追出去道:“等等!”

左使停住脚步回头,梅姑迟疑了一下道:“您好歹让我把人分散一下,这会儿丫头们都在院子里,您去了还不得炸了锅。我去安排一下,您稍等。”

“有劳。”

院子里小絮还在跟盆里的衣服较劲,在石板上用力锤打过,还要放在盆里搓,搓累了干脆直接把鞋一脱两脚进去猛踩一通,全然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院子里的其他丫头陆续被梅姑支使出去。反正从以前她也习惯了自己比别人慢,活还比别人多,时常其他人都洗完,只剩她自己一个人还在继续。

她就这么又跳又跺的踩着,却听到身后一个声音悠然笑道:“不知道这件衣服的主人知道自己穿在身上的衣服是脚踩出来的,会有什么想法?”

小絮一僵,猛地转头,脚下被衣服一绊险些栽进水池里去。

左使木鸢伸手拉了一把,像初见时一样把她拉近,低头靠近她耳边道:“以后我的衣服我会记得特别要求单独‘手洗’呢。”

——只要别找我。

“记得了吧?小~絮~”

——我脑子不好使。

小絮眼神乱飘就是不肯跟左使大人对视,只装作不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木鸢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转向自己,悠然笑道:“你这样总是别着脸,我会以为你是害羞,不敢看我的脸怕被迷住的。”

小絮黑线,这位大情圣难道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应该追在他屁股后面花痴吗?

她堆起笑容,对左使道:“左使大人的话小女子一定记得转告梅姑大姐——这洗衣房是下人来的地方,您在这里多掉身份呐,您看这里这么乱,别弄脏了您的衣裳……啊——!!”正说着她突然一声尖叫,连木鸢都险些被她唬了一跳,就见她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左使的衣摆,那里赫然迸溅着几个小小的水渍——

“你——你——你!站在那里不许动!!”

小絮惊惶的看着因为自己方才施展的“无敌洗衣脚”而遍地水洼的地面,左使大人几乎就站在水洼的包围之中,前后左右,挪一步全是水——啊啊啊衣摆会湿的啊!这些人干嘛都这么变态,又不是女人,要那么长的衣摆干什么!?像厨房的大黄,像扫地的二虎,那种短衫有什么不好多利索多实用,偏弄这么长的衣摆,溅了水就脏,脏了她就得洗!

——她痛恨白衣飘飘!!

白衣飘飘的年代2

没有最痛恨,只有更痛恨。

今天比昨天更恨,明天一定也会比今天恨。

左使木鸢丝毫未觉有什么不妥,不过在这幽冥教里会对他大吼大叫的丫头,倒真是稀有。

小絮抬头看看他,又低头瞅瞅衣摆上的水渍,“这个……”

明明这个左使大人一身雪白长衫尤其的干净讲究,怎么会对这几滴水渍视而不见——她再抬头,看着左使,问道:“你……难道是大近视?”

“近视?”

“就是……你的眼睛不好使?”

木鸢的笑容僵硬了那么片刻,就片刻而已,随即继续妩媚众生,“小絮觉得完美如我左使木鸢,眼睛会有什么问题么?”一双电眼勾魂,勾得小絮一身鸡皮疙瘩,虽然效果有些出入,倒是成功的让她转移了关于视力的问题。

可是,这个人居然故意牺牲色相来恶心她,(人家那是勾引吧?)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她还没有来得及想,手上突然被塞上一物,白晃晃,质地良好触感轻逸——嗄嗄?左使什么时候把外衫脱下来的!?

笑眯眯的把外衫塞到小絮手上,从她方才的反应来看,不用想也该知道一定是衣摆脏了,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嘱咐道:“记得手洗,轻些搓,这料子可经不起你那棒槌。洗干净之后要亲自给我送回来。”

小絮拿着那件外衫,看着左使木鸢翩然离去,汗颜地暗道:“脏的是你的长袍啊,给我外衫做什么……果然是个睁眼瞎还死不承认么?”

小絮觉得左使木鸢一定是故意整她的!

她一件外衫还未洗完,就收到了左使差下人送来的全身衣物不说,还指定以后他的衣服全部要小絮一个人洗——看在其他丫头眼里是多么既羡慕又嫉妒,原本被人争抢的左使的衣物就这么落在她一个人手里,只有小絮自己知道她是多想哭。

她要洗的衣服已经很多了,还要给她加上这么一个“全手洗”的活计!?最过分的是,左使大人的衣服一天就要一换,于是她每天都得面对着这超级难洗的雪白衣裳骂天——她不要手洗,她要洗衣机!她要增白皂,她要X牌洗衣粉!!

神呐,为什么要让她穿越!?她不要穿!不要穿啊啊啊!!

同屋的卉儿三人每天晚上就这么听着她一边儿磨牙一边喊着梦话,疑惑道:她就这么喜欢裸睡?

没穿之前,小絮是个赖床王。不到闹钟响三遍面临迟到她是绝不起床的。可是来到这里之后,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洗漱抢早餐,晚一步就没得吃,不吃就会饿,如何扛过一整个上午的体力劳动?何况,因为她的活儿最多洗得又慢,还要常常被罚没有晚饭吃。同屋的卉儿她们也不是每次都能拿到多余的馒头来给她的。

洗衣房里有口大井,洗衣服可以直接从井里打水,但是来来回回连迸带溅,井里难免落进许多洗衣时的脏水去,大家都不待喝这口井里的水,于是喝水的问题,还是要去临近厨房的那口井里打。

洗衣房里全是女子,没有小厮,所以打水的活就轮流来干,两人一天。偏到了小絮这里落了单,而梅姑在这个时候也不忘“特别照顾”她,这一天打水的活儿就由她一个人来干。

两个人抬一桶,一个人就只能一次拎半桶——小絮悲哀地靠在井边,小絮一边哀叹自己的命运一边感叹自己的强悍,好好一个新时代的大好青年,被莫名其妙的丢到这个时空遭受百般蹂躏,她居然都没想过寻短见——瞧瞧这漆黑幽深的井口多么的诱人,仿佛在召唤着她,进去吧,进去吧,进去了就解脱了,没准儿还能“回家”呢。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我不想穿啊啊啊啊——”

“……小絮……呃,嗯,姑娘?怎么,衣服弄脏了吗?”

“嗄?”小絮抬头,开口叫她的人是厨房的杂工大黄,穿着棕黄色的短褂,高挽着袖口和裤角,人微黑,牙很白,一脸憨然和胡茬。

——这样的衣着才是新时代的勤劳好青年嘛!

小絮在心里感叹了一把,思想才回到方才的话题,“衣服?嗄……”果然,什么时候溅上了水渍,还有在井边蹭到的泥。

……又要多洗一件衣服么?等水干了拍拍就好吧,反正这件衣服也是土黄色,沾点泥又看不出来。

看她一脸烦恼,大黄忙憨憨的道:“小絮姑娘是女孩子,当然不喜欢穿着弄脏的衣服的……”

呃?那个……他不会是在说她刚刚那句“不想穿”吧……?

“来,你让让,我帮你打水。”

“啊!多谢多谢……大黄你真是好人……”

“哪……哪有,”大黄脸微红,赶忙专心打水,拼命说话掩饰着自己的脸红,“女孩子嘛,哪里干得了这个粗活,你先坐着,我打好了帮你拎回去。”

——啊啊!好人啊……

小絮的一双眼睛冒出小心心~无限感激的仰望着大黄——真是人不可貌相,大黄人是长得土了“点”,可是多么懂得尊重女士,再瞧瞧那个小白脸一样的左使——鄙视他!!她从来都没有如此的鄙视过一个人!

“大黄,你自己的活儿没关系吗?”

“没事,我今天的柴已经劈完了,厨房里今天没什么要紧事做。”

幸好洗衣房的前后院还隔着一排用来叠放分派衣服或者修补小阵线的矮房,大家都在前院洗衣服,大黄帮她往后院打水也不会被人看到,她就可以乐滋滋的享受一下偷懒的时光——打从来了这个鬼地方,她还一天都没有休息过呢。

只是无论往哪里去都怕被人碰见,索性回房,大黄送水来的时候也好招呼人家一下。

她才刚进了屋里没一会儿,就见平儿跑进来,“你个小妮子跑这儿偷懒来了,快来快来——”

小絮哀号,“我才刚刚清闲一会儿啊,放过我吧——”

“我放过你,也得左使大人放得过我!”平儿继续拉着小絮就往外走,念念叨叨:“你倒好了,压根没把左使大人的衣服要你自己去送这回事告诉我们,这两天衣服也不送,都是我和卉儿去的,前两天倒还好,昨儿个赶上左使大人就在屋里呢,见你没去,好像挺不满的。今天说什么你也得去送衣服!”

“啊?送衣服啊?”她早忘这回事了,给他洗衣服就不错了,还要她去送?多余的跑腿可是不能算在工作内的,这不是耽误她干活儿的时间么。

“平时你忙就罢了,今天本来轮到你打水,我去找你,你倒好,让大黄替你打,自己跑来偷懒。既然有时间,今儿的衣服你一定得去送!”

“我不想去……左使那个人好无良的——”

“唏——!这话也就在我眼前说说,要是被卉儿听到了,撕烂你的嘴!”

嘁,她才不会犯这种错误咧,在左粉团眼前说左使的坏话,她活腻了哦?那些女人只看得到左使木鸢表面的妖娆生姿,眼睛根本全被眼屎糊了,看不见那张皮子底下千年老狐狸一样的奸佞笑脸。

他一定是吃饱撑着太闲了!不然没事抓着她一个小小的洗衣丫头不放干么?

被平儿塞了衣服推出来,她看看只有平儿一人和她一起,问道:“今天卉儿不去啊?”

“她不待见你呢。我们的衣服早送完了,就剩你手里这一套,我也只是给你领个路,到了你自己送进去。”

“我没惹到卉儿吧?”

“你是没招惹她,可是你沾上左使大人了!”

——啊啊,那又不是她自愿的!真个害人不浅的妖人!

平儿领着她往极乐天的院子走去,边走边对她说明:“左使大人以前是住在总坛那边,和那迦大人一个的院子的,不知道又怎么惹了那迦大人被赶出来,现在住在极乐天的院儿里,等左使大人回总坛那边住,应该会有其他丫头接手送衣服的事情,到时候你就不用每天特地跑了。”

“怎么总坛那边的衣服我们不必送吗?”那就但愿他快点走了。

平儿翻了翻白眼,“我是不知道你以前在哪个院子的,不过来了洗衣房这么久,难道都没注意过我们从来没送过极乐天以外的地方吗?”

为什么她装失忆这件事就没一个人给她点关注记得一下嘛……

“幽冥教里下人的粗活分工都很明确的,这个也与极乐天和总坛幽冥天之间素来不合有关,就拿厨房和洗衣房来说,不仅厨房是分开的,连洗衣房也各自不同。咱们那个洗衣房只负责洗极乐天的衣服和床单窗帘那些个东西。总坛幽冥天那边的衣服也有单独的洗衣房处理,所以派送的人自然也是那边洗衣房负责。”

就是在她们这个洗衣房内部,因为白色教服颜色的关系,也是同床单被褥分开,由专门的人负责的。而小絮就这么不幸,偏偏落了这么个差事,彻底认清了什么白马王子白衣少侠,那就是一个“装”。

在江湖上想要当什么白衣飘飘,身后少说也得带俩丫头,一个洗衣服一个抬衣服箱子!

说着已经走到了院门口,平儿停住脚,嘱咐道:“从这里进去,正对面左边的屋子就是左使现在住的地方,你上次不是跟卉儿来过了,很好找。送了赶紧出来,可别到处乱跑,小心冲撞了哪位大人,没个全尸回来。”

小絮抹了抹脸上的黑线,没那么严重吧?

她捧着衣服走进院中,郁闷地发现从四方院子的一角上走进来,这里如同一个天井的格局,四面屋子,每一面都是两间,可是中间的花园却没有路走,只能从长廊上绕过去。这里的人难道都不会觉得不方便吗,如果要到对面的屋子去,就需要绕好大一个圈,从中间的花园修一条路不好吗……

答案是,不会不方便。因为这里的人都直接用飞的,“咻咻”地就到对面了。

她绕过长廊,正路过一间房门,突然轰然一声响,那扇门脱离了门框直直倒下来,门后摞叠得像山一般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和乱七八糟的书籍轰然倒塌,转眼便将小絮瘦弱的身影埋没——

门里的人,只来得及听到一声“啊”,向外看时,门外早已没有了人影。

只当听错吧。

随即便埋头,继续在垃圾场一样叠满了书籍和箱子的房间里继续翻找,这里的东西很多,而且非常乱,但是他有一个绝对不会漏找的好方法,就是——只找眼前,翻找过的箱子和书便丢到身后,眼前的东西越来越少,任何一件物品最终都会无所遁形。一遍排查下来,他身后的“山”越来越高,于是房门就这么被挤压倒,物品书籍继续堆叠在门口的长廊上。

终于在某一个角落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他冷嗤一声——在这屋里,还没有什么他找不到的。于是,方才的场面逆向上演,堆叠在门口的箱子山被一个个丢回屋里,因为方才的倒塌不少箱子里的东西都已经洒落,他只随便塞回去,便将箱子放在一边。

于是,这个像垃圾场一样的屋子,比方才更加混乱。

待所有的东西都塞回了屋里,他的房门口终于重新处于通畅状态,最后的工作只是把那个久经考验却久经破坏的门板镶回去。

抬起门板,那人的动作微微停顿片刻,终于看到一直被压在下面的小絮。

“你是哪里的丫头,在我门外做什么?”

小絮哼哼歪歪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丫没瞧见我是被压在下面的吗!?东西到处乱堆压坏了人你赔——赔……赔……”她这赔,是赔不出来了,眼睁睁的瞅着眼前这人的一身白色教服,领口袖边上有着黑色的腾纹——腾纹……教服,腾纹……她那根伸出去的手指慢慢变软,弯曲,倏地收回拳头里——教服上会有腾纹的,貌似只有教中的护法……

看着眼前的人手扶门板,下巴微扬,冷冷嗤着用鼻孔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喵啊……她不会一时激动,冒犯了什么大人物吧……

初遇白衣蛇男

面容妖冶,皮肤白得如同冰冷坚硬的白色大理石,连微挑的薄唇间透出的笑意也让人觉得一阵阵发冷,唇无血色,让人不禁怀疑这唇也一定是冷的,里面根本没有血在流动。只有一双眼睛却漆黑如渊宛若重瞳,被这双眼睛盯着,即使只是漫不经心,也好像要被吸进去,堕入冰冷的黑暗。

他不似旁人一般梳着寻常的发型,却在身后松松的编了一个长长的辫子,发也漆黑。

白和黑,似乎这个人身上只有这两种色彩,其他的,就连血色也是不存在的。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一种长条状的冷血生物——蟒蛇。

好冷。

打了个寒颤,小絮终于记起平儿的警告。

——怎么办啊,她不会要被杀了吧?

虽然只是顶撞了一两句而已,说起来她才是个受害者,怎么也不该跟被杀联系在一起,可是看着这个人,她莫名其妙的,就是会往死人上去想——这个人,就是电视剧里那种走到哪里哪里不平静,即使他什么也不做,只要一出场,就让人知道这里肯定又要莫名其妙死人成灾的人物——丧人!

她不要变成莫名死掉的路人甲乙丙丁啊……

低头,正要低姿态地为自己的小命挽回一点机会,她的眼睛突然瞄到地上的一团白色物体——尖叫的声音再次响起——“啊啊啊——!!”

白衣蛇男被这魔音穿耳吵得微微蹙了蹙眉,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丫头,这么不懂规矩,这次又为了什么大呼小叫的?

只见小絮手指颤抖的指着地上那团白白的物体,将生死抛却脑后地一把揪住蛇男的衣领,嚷道:“弄脏了!!我辛辛苦苦洗出来的衣服!!”有什么办法?不仅掉到地上,还被不知道装了什么什么的箱子压了半天,再干净的衣服也蹭了一层灰。

可惜那个养尊处优养出来的蛇男只是冷眼打量了那摊衣服两眼,嗤了一声,“脏了再洗不就行了?”

“你你你知不知道洗这套衣服多费功夫多费力气!?你知不知道我一天要做多少活儿!?你居然满地乱丢东西把它弄脏了!!还这么、这么、脏!!”这种料子,这种颜色,这种程度的灰,怎么可能还洗得干净!?她的劳动成果,就这么被践踏了吗!

真是个不怕死的丫头呢。

不过,比起死不死的问题,现在另一件事转移了蛇男的注意,于是小絮在不知不觉之中便捡回了一条命——

“你是洗衣房的丫头?”他突然问。

“怎样!?”

“正好。”

小絮眼前突然一暗,她的手还抓在蛇男的衣领上,甚至没有看出对方是怎么动手的,那层白色“蛇皮”已经被脱下来,倏地朝她一扔,扑头盖来。

“这件衣服刚才找东西弄脏了,去给我洗干净。”话音落,那扇之前被压倒的房门已经被糊回去,摇摇欲坠地在她面前关闭。

“……”小絮的上半身整个被盖在衣服之下,拳头攥了又攥,可惜她已经没有勇气冲进房间再一次指责那位一句话就可以要她小命的大人,刚愤愤地揪下头上的衣服,那扇摇摇欲坠的门里却又传来一声:“顺便去给我找工匠来修门。”

——为什么她就这么倒霉!?难道她是天生的劳碌命吗!?

左使的衣服已经不必送了,她把才拿到的那套白色衣服和左使的衣服卷成一卷夹在腋下,出了院子,平儿早已经走了。她先跑回洗衣房丢下衣服,才急忙跟别人打听了干粗活的工匠所在,急急赶过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忘记问那位大人是谁,而以她对这里地形的熟悉度,也不足以同工匠描述那间屋子的所在,便只能亲自领着工匠再跑一趟。

她难得的偷懒,就这么浪费了!

走到那扇门前,工匠一看便似乎习以为常的了然,不用等白衣蛇男吩咐,自动起手来。

任务完成,趁白衣蛇男还没有看到她,赶紧溜!

没跑出两步远,就听到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事还没办完,这么急着去哪儿?”

刹车,哀嚎,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