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逝对苍瑾一再的独占行为只是浅浅一笑,换上几分郑重,问道:“你已经决定,站在柳絮这一边?”

“这个就不必你操心……”

竹逝并不理会他说了什么,继续问:“无论教主要做什么,你会以她为先吗?”

苍瑾微微勾了一下嘴角,“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好事。”

虽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苍瑾的表情已经足够说明,他会。反正他这个人自来便是如此,只做自己要做的,不会理会外界。倘若与东方青冥对上,想来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何曾在乎?

竹逝脸上有浅浅的寂寞瞬间即逝,他早已听说过苍瑾的为人,对他稍有了解,因此才敢如此一问。只可惜,自己却从来都不是这样身无所负的人。

“希望,这不要是你一时性起。因为教主,是不可能会原谅柳絮的。他可以放纵自己的属下胡闹,任性妄为,可以由着他们没大没小……”是的,这一点,全教上下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谁能说幽冥天和极乐天这一个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们,不是因为教主的纵容才养成了今天的性格?倘若换一个教主,这幽冥教,便是另一番景象了吧。他微微一顿,继续说道:“但是,教主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叛徒。”察觉到苍瑾背后的人微微动了下,竹逝淡淡苦笑,“也许柳絮不能算是叛徒,她也只是……忠于自己的主人罢了……”

她叫柳絮,在为数不多的隐卫中,她是加入得最晚的一个。

竹逝记忆中的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而已,所以他一直亲自教导,培养她,一晃,将近十年。

那时候,没有人想过,她的到来,会是有人“别有用心”。

一直留在身边的人,指导她武功,教她如何摸顺教主的脾气,跟随教主。然后有一日,这个女孩却出手,刺杀他教导她要忠诚的教主。

小絮不知道竹逝在看着那一切发生,以及简简单单几句叙说完时是怎样的心情,他的表情一直很淡,像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三言两语,不曾多提。只在最后嘱咐她,不要再来,不要生事,安安稳稳的留在教里,教主念在主仆一场尚不会再为难于她。

小絮很冤,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过,可是这个身份却好像一个定时炸弹,今日尚平安,谁知道明日会怎么样?

她也不是没好奇过自己的“主人”是谁,竹逝却只是笑笑,揉揉她的头,轻声道:“既然已经忘记,便不要再去想了。今后,只当个普通的丫头,虽然苦了点,至少不必再卷进这些是非中……”

那些事,听竹逝淡淡说来,小絮竟有种错觉……仿佛她真的曾经经历过,在竹逝三言两语淡淡的叙述之间,经历了另一个人的半生。

她还记得,手上那种杀了人的感觉……

等等!她明明杀了人的——

身体倏地往下一沉,胸口窒闷得喘不过气,睁开眼,眼前只有黑漆漆一片,没有竹逝,没有苍瑾……

这里——是什么地方!?好闷,好黑,她要出去——为什么手脚都像被禁锢了一般无法活动!?她用力伸手出去,却被坚硬的东西阻碍着,只能不断去推——奇怪,这手感,这声音——

心里隐约觉得熟悉,再一用力,上方坚硬的阻碍终于被推开——

“你醒了?睡得好吗?”

上方,出现了苍瑾白得欠扁的脸——真的很欠扁!他居然,又把她装在箱子里!

他们昨天去竹林见了竹逝,但是未能久留,因为到了教主起床的时间,他每日必定到竹逝这里来所以只得带着未尽的疑惑匆匆回来。知道了那些事情她昨晚失眠很晚才睡,但是——她明明是睡在其他空房间里的!居然一早醒来,人就被弄到了这里!

不仅睡在箱子里,他丫的居然还把盖子给盖了!要闷死她吗!?

苍瑾对她指责的眼神丝毫不在意,揪起她的一撮头发玩着,道:“醒了就赶紧起来吧,打扫完屋子,还有要紧的事做。”

哈?这人还是人哦?她昨天才知道了那么劲暴的身世,今天就要她干活儿?怎么也该给个调适的时间休休假什么的吧?

“嘁,想说什么用嘴说,别光用脸在那儿臭着。”

不过显然就算她用行动来证明她的不满,最多也只是得到一声“嘁”,不会有什么效果。

小絮愤然的去拿了扫帚抹布回来,没好气的开始打扫,苍瑾翘着二郎腿在躺椅上坐好,问道:“我的茶呢?”

小絮停下动作,哐当一声用力掷下扫帚,转身出去倒茶。

心不甘情不愿外加一脸不满倒来的茶似乎喝起来格外的香,苍瑾慢悠悠的品了一口,抬头便看见小絮斜着眼睛瞪她似乎在说:没事了?没事我干活儿去了!

他笑了笑,放下茶杯道:“这杯就当认师茶了,虽说我很讨厌教人这种耐心活儿,不过你既然有底子,应该能省不少麻烦。”

——啥?小絮看着他一脸“我是不是很亲切?你是不是很感激?”勉强忍住嘴角的抽搐——在您老自以为很亲切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说啥?

小絮的心情如实的反应在她的脸上,苍瑾丢了一个“真笨”的眼神,“解释”道:“从今天开始你跟我练武,你的功夫能拾多少就尽量拾多少回来。”

“为啥啊?”要她练功?开玩笑呢吧?让她练健美操还差不多呢!

“你没看出来竹逝瞒着很多事情没说吗?你如今的立场恐怕绝对不是他说的这么乐观,还是先练好了保命功夫,免得事到临头才手足无措。”

被他这么一说小絮顿觉不安,她自己也知道教主对她的态度显然是很不友好啦……教主现在不动她,可万一哪天一个不高兴要拎了她去开刀解恨呢?

小絮脸色微青,总算有了一点危机意识,“我……我学……”

苍瑾很难得没有继续鄙视她的后知后觉,露出颇有兴致的笑容,“既然了解了,那么打扫完之后,先练轻功。”苍瑾的打算很好,既然时间有限不知何时情况就会改变只求个速度,那自然是先学逃命,再练杀人,其他的,都搁一边儿以后再说。

事关安慰,小絮自然是早早打扫完毕前来报到,苍瑾把她一拎,嗖嗖的便飞到小树林的树顶上。

小絮惊叫着慌忙扒住他,“为什么要上树!?快让我下去!”

“上树自然是为了下去。”苍瑾说得理所应当,还好意的提醒了一句:“提气,别失了平衡。”说完就像揭膏药一样把小絮从身上扒下来,伸直了手,便松开丢了下去。

虽说爬树时有过一次身轻如燕的经历,但眼前这么一吓,她哪还听得进苍瑾说了什么,人尖叫着落到一半时,已经是屁股朝下准备着地。

——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怎么就昏了头答应跟苍瑾这个变态学功夫呢!?

眼见人就要落地,地面忽然一阵阴风,她身子一轻,身下被突然出现的三颗人头一托,虽然没能完全阻住下落的势头,好歹避免了她断胳膊断腿,一屁股pia在地上尾巴根一阵发麻蔓延而上。

天杀的死变态!这是练功吗!?

苍瑾也从树上落下来,嘲笑道:“怎么你这门轻功是屁股着地的?”

小絮想怒,可是从屁股到腰背都还麻着,站也站不起来,抖抖索索的指着苍瑾指责道:“有你这么教人练功的吗!?有几条命都不够往里赔!”她想开骂来着,可惜坐在地上气势不够,不能一鼓作气喷薄而出,这火儿在肚子里绕了几圈,硬是发不出来。

苍瑾一点儿也没觉着自己做了什么不妥的事,还顾自奇怪道:“照说就算失去记忆,武功这种东西都是练习多年,早融进骨子里,紧要关头自然会有所反应,你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笨……”

——你丫丫个呸!!

她不要苍瑾“教”了!功夫要学,她自己找师傅!!

阿铁老师拜托了

一趟“练功”回来小絮在床上趴了一天一夜,幸好被三颗鬼头垫了一下,没伤到骨头。虽然这三颗鬼头是苍瑾招出来的,但是这丝毫抵消不了他惨无人道的作风问题。

小絮也有奇怪过三个鬼头怎么在白天也能够出现,她自然不曾了解,那三颗鬼头为苍瑾所养,自然与平常的鬼不同。它们虽然也讨厌阳光,但必要时,只要不是阳光直射的情况下也是可以现身的。

她一从床上爬起来便一瘸一拐的往幽冥天去,或许是苍瑾那些话激起了她的危机意识,但基本上来说小絮就是个闲不住的人。

虽然被左使特许可以不用穿她的“工作服”但就是再笨,见过竹逝,大约也能发现左使送她的那身深碧衣裙跟竹逝的如同情侣装,在教里招摇过市是小,万一被教主看见了一个不爽灭了她咋办?

她还是换回自己的衣服,在教里来来去去,也比较不显眼。

“阿铁~阿铁……”

小絮做贼似的猫在树丛后面低声召唤正在当值的阿铁,阿铁看见她微微顿了顿,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的走过来,低头对矮树丛后面的她问:“做什么藏在这儿?”

小絮左右瞧瞧附近有没有人,依然没有从树丛后出来,只探出个脑袋对阿铁苦笑下,“没办法,最近我好像有点行情看涨,知名度升高,走到哪里回头率都有点高,只能低调一点……”

“……”阿铁听不太懂她说的话,不过意思大概还是明白了……虽然……有点令人无语。“找我有事?”

小絮点点头,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半隐着身子跟阿铁说话——虽然无论是谁从旁边走过,看到阿铁对着一丛矮树,树叶丛里还伸出一个用叶子伪装过的脑袋,显然比正常谈话更惹人注目。

“阿铁,你教我练功好不好?不用太复杂的,够防身和逃跑就好。”

虽然对于小絮的要求有点奇怪,不过阿铁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尤其对着一双充满期望的星星眼。

“你遇上什么麻烦了?”

“一点点啦……我以后再跟你说,好不好嘛~?你有没有时间?”

阿铁点了下头,“下了值我会去找你。”

“多谢多谢……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了,万事拜托了~阿铁老师……我回去等你……”小絮夸张的行了个谢礼,便倏地缩回树丛去,随着刷刷刷一路树叶摇动渐渐远去。

阿铁在原地站了半天,瞧着渐渐平静的树丛,对于她这种匪夷所思的出场和退场方式不予置评。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事,找人替了自己,阿铁便提前离开,照旧找了小厮往极乐天去通知小絮。

小絮还在“养伤”期间,借着摔了那一回偷懒不干活儿,人正百无聊赖,听到小厮的转告,蹦起来就往外跑。还没等她出院门,便被苍瑾挡了回来。这年头怎么了?宅男都大白天的出门晃?世道要变了吗?

“去哪儿?”

“没,没去哪儿……就,走走……”

“哼,屁/股不疼了?又想出洞偷情了?”

“……|||||”干嘛把她说得跟田鼠一样?

“是谁?”苍瑾阴冷着一张脸,根本没指望从小絮这里听到什么实话,直接冷扫一眼一旁的小厮,小厮一个哆嗦,忙低头道:“是,是幽冥天一个叫阿铁的护卫……”

阿铁不是什么大人物,小厮自然不可能每一个护卫都认得,想当然苍瑾这样的“大人物”更是不会认得幽冥天的一个小护卫了。光听这名字,也知道差不多就个路人甲乙丙的地位。

苍瑾的脸色顿时阴沉得吓人,挥手让小厮滚/蛋,盯住在这阴沉压力下依然负隅顽抗的小絮,一点点逼近,“你就这么喜欢招惹那些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小喽啰?龙珏也就算了,外面的小护卫和以前那个干杂活儿的这些个爬虫算怎么回事儿?”他的脸几乎要压到小絮脸上,小絮在这片白色恐怖的阴影里想退,却被一把拎了领子,直接拎起来双脚离地,正对苍瑾白恻恻的脸——“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嗯?难道我连这些人也比不上嗯??”

小絮头上的冷汗哗哗的落,她她她之前是有一点点感觉到苍瑾貌似,好像,也许,似乎,大概是在吃醋……那个“貌似好像也许似乎大概”已经够恐怖了,突然间被他这样毫无防备,□裸的询问,呜……呜呜这比“貌似好像也许似乎大概”不知道恐怖多少倍——她不要被变/态暗恋啦……

“说啊,嗯?你到底不满意我什么??”

小絮想哭,可是连眼泪都挤不出来——大哥,您这是告白还是强迫推销啊?之前一直不声不响,突然就给人来这么一锤重击,还带逼问的,连点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她这心理素质哪里承受得了嘛……

没有考虑的时间,也就没有时间去想借口想理由编瞎话儿,小絮被苍瑾拎着晃来晃去的逼问:“快说!!”她一急,也就实话实说了……

“不、不满什么……?”

“是我在问你!”

“就、就你这身死活不换色儿的衣服……”提起这茬儿,即使被拎着小絮也忍不住斜眼瞥着眼前人这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在没有洗衣粉,漂白粉,增白皂的时代,这白,都是用她的血泪染出来的啊~!

(……血……和泪能染出白色儿来?侬这孩子,已经洗傻了吧?)

片刻沉默,苍瑾盯着小絮的视线终于挪开,移向自己的衣服——继续沉默。

“你讨厌白色?”

狠狠的点一个头!

“是个黑的你都要?”

……这话听起来好别扭……虽然……貌似是事实……

苍瑾继续拎着小絮没有放手,看看她,再看看自己的白衣服,陷入纠结。

——换个衣服就能解决的问题,多简单啊。可是他是苍瑾——公认的宅男变态加洁癖的苍瑾,要他这个洁癖狂穿那种沾上些许脏灰也看不出来的颜色?无法不“一尘不染”的颜色?

再说了,也不想想苍瑾这形象——脸白得跟纸一样,整个人阴嗖嗖凉飕飕冷飕飕,穿了黑衣服,还不跟鬼一样——要他换衣服,门儿都没有!

苍瑾手一收,把小絮拉近,脸对着脸,阴恻恻的一笑,不容置疑道:“爷就穿白的,你就得跟着爷!”

为……为毛啊?就算她运气差一点遇人不淑,也不能不淑成这样啊!

还来不及等小絮有反应,就被苍瑾biu~的一扔,准确无误的从院子大门口扔进苍瑾屋里的那口箱子里。箱子被一撞,自动关盖,落扣。

“你——你这个变态!绑架!非法监禁!!——放我出去……”

箱子里传来小絮沉闷的喊声和捶打声,苍瑾“哼”了一声,远远的瞄一眼院子外面的方向——让那黑不溜秋的小奸夫等去吧!

苍瑾的恋情就这样赤果果的浮出水面,一路横冲勇往直前,不过大概他到最后也没明白为什么这条路他走得如此不顺。

等到吃饭时间有别个丫头送了饭菜来,苍瑾才打开箱子,里面的小絮早已经喊累了睡着了,脸睡梦里都是一张愤然委屈的脸。苍瑾俯身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得分外可爱,脸上瞬间闪过浅浅的温柔,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睫毛刷过嘴唇,痒痒的。

小絮动了动,已经睡得实了,没有醒来。

苍瑾逗猫似的逗了她一会儿,才满意的离开,将饭菜撂在桌上,带着三个鬼头出门去了。

小絮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里没有点灯,乌漆麻黑一片,她左右瞧瞧苍瑾不在屋里,灯也不敢点便踮脚溜走。刚出了屋子没几步,突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小絮反射性就要尖叫,一个低低的声音忙在她耳边道:“是我。”

小絮诧异的回头,“阿铁,你怎么在这……”

阿铁做了个“低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对她道:“我想你应该不会故意躲着不出现,不知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等到天黑了才能进来看看。”

极乐天和幽冥天的关系一直弓拔弩张,他这个幽冥天的人自然不能大摇大摆的进极乐天来,只能借着夜色掩护,避开极乐天的人潜进来看看。

小絮这才想起因为苍瑾的捣乱,她没去见阿铁不说,也没能找人给他带个口信。难得阿铁不但没有生气,还在替她考虑……小絮激动得握住阿铁的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如江水般滔滔的感动——这才叫好男人啊!变态那种东西,跟这种好男人是没得比的!

“怎么了?”阿铁稍稍不解或者误解了小絮握住他的手的意思,问道:“你真的遇到麻烦了?”显然,他当做了小絮在抓救命稻草,向他求助。

小絮倒也没否认,用力点点头,“有个变态要监禁我!你带我离开这儿吧!”

阿铁迟疑了一下,便点了头。显然这里的“变态”不会是外人,而小絮方才出来的地方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住的。他虽然对极乐天内的情况不十分了解,却也知道这里是四灵众的住所——其中三个人都不在,这里只住了[巨龟]苍瑾和借住的左使木鸢,只要想想苍瑾的名声,也不难猜测小絮说的变态是谁。

对于对方是地位仅次于教主和左右使的护法这一点,阿铁虽有顾及,但生性耿直,既然是苍瑾大人有错在先,他不过是帮助小絮,即使对他失了礼有所得罪,却不能不做。

他拉起小絮,“我带你走。”

小絮屁颠的跟着他急忙往外走,然而夜风呼啸,刚要离开院子的两人,便看到黑夜里的一抹白挡在院门前,阴森着一张脸,提着七尺长刀,任由黑发白衣在风中凌乱……

大魔王现身……好呼啸,好凌乱……小絮觉得自己也要凌乱了……

阿铁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突然将她往怀里一带,“走!”便向反向的屋顶跃去——他自知动起手来绝不是苍瑾的对手,但是倘若不在现在将小絮硬带出去,恐怕不会再有其他机会救她。带着一个小絮,阿铁几乎用尽全力在速度上,丝毫顾不得身后的防御。

大魔王阴冷抬头,黑发长辫在夜风里几乎横飞起来,脚上突然一用力,整个人便已离地,甚至高高越过两人的头顶,从他们上空翻身而过,落在房顶,挡住了前路。

阿铁暗惊,他固然知道苍瑾能居护法之位功夫必然了得,所以才避开正面冲突走为上策,但是展现在他眼前的这身轻功身手仍旧超乎预料。他知道幽冥教中以木鸢,凤二人的轻功为最,几乎已经是凡人难以超越,却不知道这个整天关在屋里只致力研究书册和机关玄黄的人竟然会有如此身手。

一时还未来得及完全停住脚,苍瑾的长刀已经贴着头顶扫来——即使这个高度不会碰到小絮,却难保距离这么近不会使她被刀风伤到,阿铁只能匆忙间把小絮往房顶一推,全力去抵挡苍瑾的一击——

如他所预计,小絮人被推上屋顶没有直接摔落下去,然而全力抵抗着苍瑾的他,却已经顾及不到在房顶“着陆”之后的小絮无法把握平衡,脚下一个打滑,连人带瓦一起往下落去——“啊——!!”她最近难道是流年不顺遇大煞吗!?为什么总是跟高处犯冲啊啊啊——

她的尖叫终于成功吸引两人的注意,停下手来,却来不及出手去救,但见又是一道白影如鬼魅般飞来,小絮在空中横飞的眼泪都还没有落地,便已经抱着小絮翩然而降。

“吓着了吗?有没有伤到?”

那妖娆的身姿,妩媚的声音,救人不忘顺便放电的,不是木鸢还有谁。

小絮数次惊吓基本已经傻了,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只觉得脸上凉嗖嗖的,都是方才自由落体时飙出的眼泪。

苍瑾和阿铁两人已经从房顶下来,看到苍瑾,木鸢好心情的一笑,“吓着我的婢女,这不太好吧?”

——什么你的?苍瑾不爽的微扬下巴,“还来。”

木鸢哪里肯轻易买账,不但不把小絮“还”给苍瑾,还顺便往阿铁身边一推,让他先照顾着她,自己乐呵呵的挡在中间——这小丫头还真是不负众望,连苍瑾都收服了,(絮:怒,乃那只眼睛看到这是“收服”!??)这回,苍瑾动了真,怕是不反都难了吧?他不出来推波助澜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唯恐天下不乱的良好人品?

越乱越开心

木鸢的人品用不着保证也是众人皆知,苍瑾不打算继续废话,只是他就很奇怪,为什么最近这么多架要打?他的生活几时变得这么乱七八糟的?

苍瑾对木鸢的武功身手也算是一无所知,真的很让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生活在幽冥教里的。而木鸢对苍瑾的了解,大约仅限于之前他和龙珏未打完的那一架。既然看过那一架还有胆来挑衅,看来木鸢也是颇为自信的。

苍瑾心思动了动,似乎想到某些事情,唇角微挑,道:“送上门得倒也是时候,正有些事情,打算找人问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