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川把他抱在怀里,宠溺地说:“哪有这么快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闹闹立刻伸出小肉手按住石膏的地方说:“爸爸,给你揉揉,快好!”

  可把季凉川给高兴坏了,冲着闹闹的小脸蛋就是一口:“真乖!”

  晚上吃过晚饭后,沈檬陪着闹闹算算术题,又画了一会儿图画,再哄他睡觉。刚歇下来,就听见里间浴室某人在喊她:“老婆。”

  沈檬走进去,就见季凉川光着上半身就剩一条短裤坐在浴缸边上,她吓了一跳,怕他是滑倒了,赶紧走过去扶住他:“你干什么啊?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不行,我要洗澡,你帮我。”季凉川道。

  沈檬贼兮兮地一笑:“医生说了不让你洗澡啊,你就这么臭着吧。”

  以季凉川的性子,是完全不能忍受自己一天不洗澡的,他皱着眉头看她:“右脚不沾到水就行了,来帮帮我。”

  “嗯,除非你求我。”沈檬调皮地一笑。

  季凉川都快被自己一天没洗澡的身体给膈应死了,他一把搂过她纤细的腰肢,抬头看她:“好老婆,给我洗澡,我忍不了了。”

  “现在知道不能没了我吧!”沈檬得意地哼哼鼻子。

  “无赖啊,本来就知道啊。来,快,帮我把内裤给脱了,内裤太紧了,我脱不掉……”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不好意思。

  沈檬憋着笑,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一边慢慢给他扒内裤,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右腿的石膏。季凉川这个无耻的家伙,自己的私处挡都不挡一下,就这么敞着给她看。沈檬低着头,决定无视他的兄弟,然后立刻跑出去找了一块大的塑料薄膜把右腿石膏的部分套住以防沾到水,接下来又开了花洒用手试了试水温,再给他找了一张舒服的椅子扶着他坐好,让他仰着头开始给他洗头。

  季凉川跟个少爷一样,闭上眼,头一仰,一脸的享受。

  沈檬一边慢慢地给他揉头发,一边问:“水行吗,烫不烫?”

  “不烫,老婆明天还要洗。”

  “你是不是有洁癖啊!一天没出门,都没有出汗还要一天一洗?”

  “嗯,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洗澡。”

  “幼稚!无聊!任性!”

  “嗯,谢谢。”

  这家伙还要弄护发素,沈檬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我成你的洗头妹了啊?我可要收小费的!”

  季凉川快哭了:“你还要从你老公这儿要小费啊?自从咱们俩交往以后,我自己钱包长什么样我都快不记得了。”

  沈檬叫屈:“胡扯!我有那么霸道吗!最起码交往的时候,我还是挺矜持的嘛!”

  季凉川挑眉:“你确定?你忘了有一次,我差点没回去家吗?”

  这么一说,沈檬忽然没忍住,“扑哧”一笑。

  忘了为了什么吵嘴了,正巧赶上季凉川的车拿去洗了,沈檬一生气,一把就把他的钱包抢过来跟他分道扬镳,说要花他的钱去。结果刚走没多远就接到季凉川的一通电话:“你好歹留个二十块让我打车回家行吗?你要就这么走了,我今天就睡马路。”

  沈檬正在气头上呢,回道:“堂堂天域总经理混得打车的钱都没了,你怎么搞的啊!”

  季凉川哭笑不得:“好好,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快回来救我吧,女王。”

  沈檬哪舍得真让他睡马路,二话不说就回去了。两个人刚一见面还没说话就抱在一块亲个没完没了,惹来旁人的一通白眼。

  想到这儿,沈檬也觉得自己有点小过分,连忙哄他:“好嘛好嘛,我承认我的缺点特别多,不过,还是谢谢你一直都这么宠我……”

  季凉川哼哼鼻子:“我告诉你,也就我,这世上你再找不到第二个人这么疼你、宠你、爱你的了,所以,好好伺候我听见没?”

  沈檬笑嘻嘻地搂着他:“好啦,少爷还要洗哪儿?”

  “帮我洗洗身子,我要用你用的那种玫瑰味的沐浴液。”

  受不了他,洗个澡还那么多要求,给少爷洗了个香香,沈檬凑过去闻了闻,拍拍他:“好了,又白又香,我去给你找件干净的浴袍披上。”

  “等一下。”季凉川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还没洗完呢。”

  沈檬看了看他:“还有哪儿啊?连脚丫都给你洗了好吗!”

  季凉川眨眨眼,一本正经地说:“我的兄弟。”

  这还是结婚后沈檬第一次亲自洗他老人家的兄弟,这个臭不要脸的淫贼,她的手刚碰到,他就深吸了一口气。

  “季凉川,你再给我露出这么淫荡的脸,我可就不管你了啊!”沈檬叉着腰道。

  季凉川不逗她了,乖乖摆好表情,偷偷来了一句:“见了我兄弟,脸都不红一下,也不知道谁淫荡……”

  折腾了老半天,沈檬让季凉川气得够呛,洗个澡都这么累,她给他穿上浴袍后就扶着他上床睡觉,还出去给他热了一杯牛奶,拿来钙片让他吃下。季凉川被照顾得很舒服,搂着她的时候,本来想拿出笔记本工作的,也忽然就打消了念头。沈檬被他搂得动弹不得,翻白眼看他:“少爷,我还要工作,放开我啊。”

  “不放,让老公抱抱。”

  晕!

  “你怎么今天这么肉麻啊?”

  季凉川闭着眼睛闻她头发上的发香,语气柔情四溢:“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受伤到不能自理,然后你就在我身边心甘情愿地照顾我,忽然觉得好幸福。”

  沈檬摸摸他搂住她的宽厚的大手:“这难道不是夫妻间应该做的事吗?我相信如果有一天受伤到不能自理的人是我,你也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的。”

  “公司的老李,上次和他出去喝酒,他说他原来爬山的时候伤到手肘,他老婆是名门世家的女儿,被宠惯了,从来不伺候人,所以她请了个特护24小时照顾他,自己天天出去打麻将,听着觉得挺心酸的。当时我还想呢,万一有一天我受伤了,我家檬檬该不会干脆把我扔给特护吧……”季凉川一边摸她的脸蛋,一边幽幽道。

  沈檬倚在他怀里,低声一笑:“我才不让别人照顾你呢,我自己的老公我必须亲自照顾,别人给你弄坏了可怎么办。再说了,万一请的特护是个身材火辣的制服控,天天穿个护士装在你眼前晃悠,我还不得杀了她啊。”

  季凉川忍不住一笑:“你怎么那么爱吃醋啊?而且还经常会幻想不存在的第三者,真是的。”

  沈檬拍他:“不爱你,就不会吃醋了。”

  “嗯,也是呢。”季凉川低头亲了一口她嘟起的小嘴。

  “好啦,早点休息,医生说一定要保证睡眠质量,这样恢复功能也会加快。我去看一会儿公文,明天早上我亲自给你做营养早餐,好吧?”沈檬哄着他道。

  “嗯,别看太晚了,有人心疼的。”

  “知道啦!”

  有的时候男人就像一个小孩子,需要人疼,需要人宠,在她心里,即使季凉川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逃不过一颗渴望被爱的心,而沈檬就想这样毫无保留地永远爱着他。

  几天以后,是闹闹的幼儿园家长日,所谓的家长日也就是让家长来学校参观参观,看看孩子们的学习环境。沈檬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到了三年级才有家长日的,没想到现在社会进步得那么飞速,从幼儿园就开始了,她不禁感慨。季凉川的脚不方便,只好在家强烈要求沈檬拍一段闹闹上课时候的VCR回家拿给他看,她当然欣然接受,一早就准备好了家里的摄像机。等到下班的时候带着摄像机就要离开公司,池骋这边也正好一块出来,看她拿着摄像机,一时好奇:“这是干什么?”

  “我儿子学校的家长日,我去拍他。”沈檬道。

  池骋抿抿唇:“你老公那腿去得了吗?就你自己啊,多丢人啊,我给你充当老公去吧!”

  沈檬瞪他:“才不要。”

  池骋见她要走,立刻拉住她:“不是,你以为我占你便宜啊?想得美,我告诉你,我身边的哥们儿好几次自己孩子的家长会都不去,然后被同班小朋友欺负,说他们没爸爸,这样的例子你又不是没听过。”

  沈檬当时就一愣,觉得池骋这没结婚的单身汉说理倒是一套一套的。她撇撇嘴,想了半天,池骋不乐意了,拎包就走:“那我走了,以后你儿子被人欺负可别找我啊!”

  沈檬一把拉住他:“听你一次!”

  到了幼儿园,他们到得不算晚,没想到里里外外挤满了家长,都是围住班主任问东问西的,有的家长甚至在提倡学校增加英语课。沈檬小时候上小学二年级才增加英语课,想到这么多家长从那么小就开始抓孩子的教育问题,她也觉得紧张起来。

  她带着池骋一直到凤梨班,把头向里探,却没看到闹闹。班主任付老师正被家长围着问东问西,沈檬左顾右盼也没见着闹闹,不免有点着急,她也顾不得礼貌了,找个缝隙就钻进去问了一声:“付老师,看见季慕辰了吗?”

  付老师看见她,快速地回答:“平时下课小朋友们都在操场玩的,您去看看吧。”

  然后她又赶忙应付着其他家长的问题,沈檬干脆拉着池骋又去了操场。操场上挤满了家长和小朋友,沈檬没办法,只好喊了起来:“闹闹!”

  喊了好一会儿,又找了半天都没看到闹闹,这时的沈檬已经有点慌了。她整个人都不好起来,池骋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可能是去厕所了,我去男厕所找找。”

  “好。”沈檬跟着他去了一楼小朋友的卫生间。

  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见池骋从里面出来皱着眉摇了摇头,她一下子脸色惨白,双手捂住头,整个眼神都是呆滞的。池骋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企图给她力量:“沈檬,你别自己吓自己好不好!也许你儿子只是去什么角落玩了,咱们才刚找了两个地方而已,一会儿上课他自己就会回班里了。”

  沈檬抬头抓着池骋的胳膊不放:“他才三岁啊!他只有三岁啊!他万一迷路了可怎么办啊!”

  说着,就听见上课的铃声响起,家长参观放在了最后一节课。沈檬听池骋的话,冷静下来在教室等了一会儿,渐渐地,所有小朋友和家长都陆续坐下,唯独就剩闹闹还没回来。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跑过去抓住付老师问:“我儿子不见了!他根本没在操场上玩!”

  付老师一听这话,整个人也不好了,她立刻安慰沈檬说:“您别担心,我现在立刻和几个老师把整个幼儿园都找一遍。”

  沈檬没理她,掉头就冲出了教室。池骋不放心她跟着她跑了出去,一把拉住她:“有你儿子的照片吗?给我一张,我们分头去找。”

  沈檬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和闹闹的合影递给池骋:“麻烦你了。”

  池骋也着急得不得了,拿过照片就跑开了。

  她和池骋还有幼儿园的老师分头找了两个多小时,家长会都结束了,也还是没找到闹闹。沈檬一个人坐在操场的一个滑梯下哭得浑身发软,池骋这边没等她同意已经先报了警。他在操场上找到沈檬后,见她哭得浑身颤抖,忙过去搂着她的肩膀说:“别哭了,我已经报警了,刚刚又问了一下他们班主任,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你儿子还在教室上课,然后两点四十下课后,小朋友们就去操场玩了,再之后校门就打开了,家长们陆续都进来问老师情况……”

  沈檬忽然一怔,她抬起头来,声音都哭哑了:“那个时候校门开了?闹闹肯定是在那个时候走出的,他去哪儿了啊……”

  “没事,一定会找到的。”池骋看她哭成这样,心疼得不行,一边劝她,一边帮她擦眼泪。

  沈檬揪着他的袖子哭着说:“我昨天晚上还说今天给他做炸薯饼吃呢……他还冲我笑得那么开心……我的宝宝……"

  池骋只能搂着她,给她支撑。

  没过一会儿警车就来了,沈檬立刻从滑梯上站起来冲过去,看到第一个下车的警察就拦住了他,歇斯底里地说:“警察,帮我找找我儿子,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那个警察有点反感地推开她:“我们会尽力的,先跟我们说说情况吧。”

  在幼儿园的一间教室里,警察坐在沈檬对面做笔录,包括闹闹的姓名、年龄、身高、失踪前穿的衣服,沈檬一五一十说出来后,眼泪都已经哭干了,喉咙像被火烧过一般,每从嘴里蹦出一个字仿佛就有千根针扎进自己的喉咙里。

  警察冷漠无情地说了一句:“最近局里接到许多儿童失踪案,我们有可能怀疑现在有拐卖儿童的罪犯在猖狂,您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这边一定会尽全力找到您儿子的。”

  话说完,沈檬整个人都定格在了原地。她的眼神如失去了焦距一般,一口气没喘上来,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忽然眼前一片黑压压的。

  再醒过来的时候,人正躺在医院里,周围围坐着面色暗沉的沈父沈母还有季凉川,她刚睁开眼,他们就围了上来:“檬檬,怎么样?”

  沈檬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她急得张大嘴,瞪大眼,眼泪直流。季凉川凑过去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急,慢慢说。”

  沈檬隔了好一会儿才能发出声音,她搂紧季凉川,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是金属摩擦在了铁铝上一般,沉闷而嘶哑:“宝,宝宝……”

  季凉川痛心地闭上眼,神色比她还要低沉:“宝宝还在找。”

  沈檬“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抓着季凉川的衣领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宝宝,把我的宝宝还给我!”

  一直到晚上八点钟,沈檬在医院又哭晕了一次,季凉川心痛得不敢呼吸,他怕再呼吸一下胸腔就会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他守了一会儿沈檬,忽然拿起拐杖拄着就要起身,沈睿思担心他的腿伤,连忙摁住他:“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爸,我不能这么干坐在这儿,我要去找闹闹。”季凉川整个人也浑身颤抖,他都不敢让思维停下来,他不能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自从他接到池骋的电话,听到闹闹失踪、沈檬昏倒这两件事后,他就在家摔了一跤,右脚的伤仿佛又严重了。那种痛会让他短暂忘了自己刚刚所听到的事情,然而只是一瞬,他重新找回记忆,发现整个世界仿佛都发出巨大的暗光,渐渐变成阴霾然后将他吞噬。

  沈母早就哭成了泪人,连忙劝住他:“你的腿还没好,万一你自己出去又出了什么意外,你还让不让我女儿活啊!”

  季凉川执意要起身,他打了一通电话,叫来公司的秘书开车送他。那秘书不敢怠慢,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医院来接季凉川,季凉川一个人拄着拐杖往外走,沈父沈母拉都拉不回来。

  “放心吧,有人跟着我,不会出事的,你们回去帮我照看着檬檬。”季凉川扭头说了一句就跟着秘书走了。

  秘书开着车,在电话里听说了事情的大概,也跟着着急:“季总,警局那边有消息吗?”

  季凉川坐在后面摇头:“还没有,你围着幼儿园附近的一些废弃工厂和旧大楼转转。”

  “好,明白。”

  两个人围着幼儿园附近转了一大圈,没在马路上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也没看到闹闹的身影。季凉川这时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二话不说就给他打了过去。

  叶念瑾这边正陪着红豆打游戏呢,就接到了季凉川的电话。他分神的那会儿工夫红豆就把他的人物给击败了,叶念瑾捏她的脸:“你怎么这么坏啊?”

  “嘿嘿,兵不厌诈兵不厌诈。”红豆笑道。

  叶念瑾懒得理她,接起电话说:“喂,大半夜的,不会是找我喝酒吧?我老婆可不让啊。”

  “念瑾,我儿子失踪了。”

  叶念瑾和红豆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季凉川的车子已经开到了。叶念瑾上了车二话没说就给秘书说了一个地址,让她立刻开过去。红豆差点就要哭出来了,急得直跺脚:“哪个杀千刀的拐我干儿子,让我找到了,我非杀了他不可!”

  叶念瑾坐在后面,见季凉川的面色极其不好,拍拍他的肩:“别往坏处想,我现在就去警局协助调查,没事的。”

  季凉川有些头晕,他伸出一只手捶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我等不及那些警察了,只好找你帮忙了。如果你在警局还有路子,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只要我儿子能平安回来。”

  叶念瑾表情凝重地问他:“你和沈檬的手机在闹闹失踪后有接到过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吗?”

  季凉川知道他的意思,疲惫地低头摇了摇:“如果他们要钱的话就好了,多少钱都可以,可我和沈檬没接到一通电话。”

  “家里的电话呢?”叶念瑾问。

  季凉川摇头:“我打电话给家里的保姆了,她说没有电话打进来。”

  红豆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幼儿园是定期举行家长日吗?还是学校忽然决定的?”叶念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