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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暑日的沙滩上本就很容易中暑,何况两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因为时常有人中暑,此时饭店中也常备着解暑薄荷姜汤给客人。乔太太给这沙滩上的热气烘得困乏,而林楚望本就不太喜欢沙滩上将人烘得像腊肠般的湿风,便自告奋勇的折回饭店去给众人取解暑汤来喝。

因建在山腰上,所以浅水湾饭店总是三步一个台阶,楼层与楼层错落着。时不时在一个台阶下,便能见着不远处客房阳台上的男女房客在阴影中拥吻。蝶儿见着了,总觉得有碍观瞻,便带她匆匆拾阶而上进到饭店里。到晚间时,饭店中央的桌椅会移开,布置成舞厅的模样。午餐时间已过,仆欧们已将舞池收拾打扫出来留待夜间使用。吃饭的人是很少了,饭店里却有一群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在追逐打闹,似乎是暑假中来沙滩上游玩的香港大学学生。

那群男男女女的大学生在饭店里打成一团,来回扑腾着。楚望跟在蝶儿身边小心躲避,还是被一男一女撞得一个趔趄,那女孩子手中一沓白色传单模样的东西登时也撒落一地。

蝶儿护着楚望,气得冲那两人骂道:“也不知多大的人了,在外头也没个规矩。”

两人十分不好意思的冲蝶儿与林楚望道着歉,一边手忙脚乱的去拾那一地的传单。楚望和蝶儿被传单包围了,总也不好踩在那堆洁白传单上走人,也只好低下头来帮两人一张张拾。

楚望低头捡东西时,晃眼间看到上面的广告内容,突然便愣神了。

上面是一篇港大自然科学期刊出版社的招聘启事,上面写了九个大字:诚聘科学论文审稿人。

学历学士及以上,须知如何纯熟使用英文学术句法,熟悉学术论文中拉丁文的使用。

工作地点无要求,可留地址,将待改论文寄至审稿人家中,改好后再邮寄至香港大学理学院出版社收件箱。

最后须通过面试,面试时请附带学位证、个人论文著作发表与审稿作品。薪资按论文字数计,面议。

楚望的眼睛在“薪资”那两个字上移不开了,蝶儿叫了她几次,她才回过神来,迟疑的将那叠广告还给女大学生。

那位女大学生接过传单,大约是还为刚才撞人事件觉得不好意思似的,多嘴的笑着解释道:“最近闹罢工,审稿人走了好几个。出版社创建伊始,不舍得停刊,上海广州遍寻不到审稿人,急的不行了,这才让我们来浅水湾看看有没有归国华侨和白人肯做审稿人。”

楚望按捺住心中的振奋,小心翼翼的问:“我倒是认识一位能做审稿人的,请问能否给我一份广告?我回去问问她肯不肯。”

女学生自然高兴,递了一份广告给她,还不住解释道:“如果她肯的话,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到办公室,约个面谈时间——当然,工作日也可以直接去,不过最近怕学生闹事,外国兵层层把守在学校外面,没人引见的话不大好进。”

楚望谢过女学生,小心的将传单收好放进包里。和拿着解暑汤往沙滩上走的路上,楚望因心中兴奋故而脚步越走越快。蝶儿大概心中也有疑惑,但是她向来是不会随意多问主子问题的,也默默的跟着林楚望越走越快。

她当然不认识什么可以“回去问问她意见”的别的审稿人,因为那个可以做一个完美审稿人的,就是林致自己。

第25章 〇二五 唱诗班与审稿人之二

大约是做了十三年有余细皮嫩肉的粉蒸肉,变成糖醋排骨总是要历个劫的。当天从沙滩上回来,两人露在裙子外面的皮肤便开始发红。乔太太请了医生来给两人擦药,两人在沙发上疼得翻来覆去的哭,呜呜咽咽的说“再也不要去晒太阳了”这种话。

楚望则无比沉默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期刊,嘴里宽慰道:“没事,这两月少吃点海鲜,脱个皮,就全好了。”

两人则哭的更凶了。

楚望被这两人撼天动地的哭声搞得快神经衰弱了,蝶儿便来带她去洗澡睡觉。只有两人时,蝶儿不由得叹口气说:“万幸那天沙滩上姑娘机灵,没同她们一样的疯玩。”

楚望心里咯噔了一下,抬头去看蝶儿,蝶儿神色却一如往常的为她递来牛奶,说:“其实在这乔公馆里看似热闹,却只有姑娘是孤身一人。虽然我这提醒是多余的,姑娘事事都聪明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楚望喝着牛奶想了会儿,只笑着说:“下个月再热些,我就能请你去街上吃冰淇淋了。”

蝶儿点点头,便也没多问,便帮她将门合上。

她看的那本书是港大五卅事件之前港大出的一期英文期刊。乔玛玲婚后回门,便问妹妹们都想要些什么礼物。林楚望想了想,告知她想要那本期刊。

期刊上刊载了十余篇论文,她从头到尾看了三遍,将里面所有学术语句与不规范使用的拉丁词汇都圈了出来,另拿了张纸出来,在上面标注了满满四页,连出处都写明了。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长抒了一口气,重新拿了一页信笺,在书桌上摊开来。想了想,便毫不犹豫的用德文写下:

亲爱的言桑先生,

你的来信我都收到,不过其间略费了些周折。过了这么久才给你回信,实在抱歉。柏林物价那么高,便不要吃冰激凌了,等你回来香港我们再同去吃。你也许舍不得巴伐利亚的牛奶,但是能早早离开德国也挺好的。听说舍本公学是相当不错的学校,一定要抓紧在学校里的机会,多结识些朋友,不是什么坏事。

至于未来想从事什么职业,只要自己喜欢就好,旁人的若是有意见,让他自己学去!不论是成为一位外交官,还是进入文学系,要记得,你始终是最优秀的。

你中文越来越好了,我却没什么长进。近些年倒是乱七八糟学了些德语,写不了什么太精辟的语句,请不要生气。

你来信让我春日里多去走走,信到时已是盛夏。盛夏里同两位姐姐去了沙滩上,她们二位却将皮都快要晒脱一层。信到你那里应该已经是秋天了,记得在西伯利亚的寒风刮来之前,快些离开德国。

05.07.1925

楚望

又及:在家中诸多不便,回信请寄香港九龙油麻地B-21号卢卡缝纫。

她其实很想说,到舍本公学的时候,能否去找到一位名叫“图灵”的同学,为我要一份他的签名?

说不定图灵同学很好斯同学这一口?

歪歪完一位学霸偶像和另一位国民偶像之间的基情之后,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太过诡异了,便只留下一句“多结识一些朋友”,便匆匆将两封信都收起来。

将论文修改意见的信以“林致”落款,投到了香港大学自然科学出版社信箱里,回信地址也写的索米尔先生的裁缝铺。隔了一天下午收到面试信后,她在油麻地同索米尔先生请了个假,乘着电车去了香港大学。

校园内外都有许多持枪的英国军官在排查。楚望小心翼翼的递上出版社在信里提供的“准入证明”,走出好远之后,那些军官依旧在一脸困顿的目送着她。

出版社在英国人出资修的新楼二楼。因为罢工至今一个多月,出版社里人烟寥寥,只有大大的风扇在头顶沙沙的送着风,吹得每一间敞开透气的门扉中都传出纸页哗哗声响。

距离约定的面试时间还有十分钟。楚望坐到约定的办公室外的长椅上等候。长廊上洁白的墙壁上镶嵌着一排排黄色的门扉,过于安静的宛如日本莆田系主题医院。屋子里似乎还有一场会面没结束,两个男人在很熟络的打趣笑谈着,讲话声音从敞开的屋门传出来,在长廊里回荡,却不惹人讨厌。面前时而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都只看了她一眼,大概认为是什么人家里的小孩。

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几分钟,两人的笑谈却还没结束。楚望快要不耐烦时,突然其中一个人探出脑袋往走廊上看了一眼,好似看不到她一般,缩回去之后便又说:“怎么回事,都过了五分钟了,还没有来?”

另一个挺好听的声音打趣说:“再等一等罢,女士们么,出门总是要费一些时间的。”

那人便哗哗的翻了几页书,问:“你有听说过这位女士么?”

“我才来港多久?我倒要问你。”

“你留学的时候也没听说过么?遣词造句功底这般纯熟,拉丁文也用得这般厉害,非得在国外呆了许多年,写过许多篇著作不可,大概也是你们欧美留学圈子里的。”

“姓甚么?林……”

“林致。”

楚望一个激灵,忙不迭从椅子里站起来,去敲了敲那扇敞开的门。那个声音好听的男人,闻声便转过头来,嘴里还续说着:“大概是从前交际太少,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位女士……请问你找谁?”

屋里一张办公桌,里面坐着一个剃了平头的黝黑男子,戴眼镜,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另一人随意的靠坐在那张桌上,在这大热天里,也一丝不苟的白衬衫灰西裤,衬衫袖子解开撩到手肘,露出一截修长有劲的胳膊与骨节分明的十指。

楚望高高的仰视那个白衬衫的,深吸了口气,说:“我在外面等了好久了……刚才听你们说的林致,她是我姐姐。”

眼镜男扶了扶眼镜,打量了一下这位小女孩身上不菲的绸裙,又看了看衬衫男子,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衬衫男便问:“那你姐姐为何没来?”

楚望预先准备好了说辞:“我们家……比较传统保守。我姐姐还没出阁,不方便随便出来见人。”

屋里两人都乐了一阵,笑得林楚望心里发毛。过了会儿,眼镜男便问:“你姐姐有海外留学经历么?”

楚望忙不迭点点头,说,“有的。”

“哪里?”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

“学什么的?”

“生物物理学。”

“为何没有学位证明呢?”

“她……还没有肄业,因为作息不规律,突然生了场病,便回国待在家里了。”她发誓,她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

眼镜男透过眼睛有些怀疑的看着她,这时衬衫男突然温柔的问道:“那她现在好了吗?”

“落下了点病根,不大能见人 ,所以才我来了。”

这时两人都不说话了。看那眼镜男的神情,似乎对于没有学位这件事十分耿耿于怀,低头翻着她那些评注,想从中找出一点破绽来似的。

楚望忙不迭的说:“只是没有学位而已,真的不用怀疑她的学术水平。反正现在你们也找不到审稿人,不是吗?除了她,你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眼镜男翻了翻手稿,似乎还想说什么,衬衫男则将手按住那沓手稿,将它合上了。他转头来笑眯眯的问道:“你是怎么过来学校这边的?”

楚望啊了一声,说,“乘电车过来的。”

“一个人?”

“是啊,姐姐怕家里人发现,所以我自己坐电车过来了。”

“住哪里?”

“Con……”她顿了顿,说,“油麻地21号。”

衬衫男冲眼镜男笑了一下,便对林楚望说,“可以了。”

“啊?”

“可以回去了 。”

楚望怔怔的点点头,一时摸不清自己这古怪的面试是过了还是没过。因为不论是面试官还是面试人,似乎都草率过分了。

她走到走廊上是,两名男子都跟了出来,将身后那间办公室的门锁上了。她回头咦了一声,衬衫男笑着说,“你这么冒冒失失跑过来,那群英国兵容易起疑心。我们送你出去,到电车站。”

突然多了两个高大的保镖,楚望有些浑身不自在。那两人走在她身旁,也不多说话,沉默着实在尴尬。她趁机问道:“那我……姐姐通过了吗?”

眼镜男便去看白衬衫的意思,白衬衫说,“若是在往常,你姐姐是不符合要求的。但如今情况比较复杂,只能聘她作一段时间临时审稿人,薪酬也比正式审稿人低一些。合同会寄到油麻地21号,她看过,觉得可以,就通过了。”

楚望心里松了口气。有钱就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站着听他们说了会儿话,电车来了。目送她上了电车,再回头看那两人,似乎在盯着她这方向说笑。这种听不见别人背后谈论自己的感觉其实不太好,心里毛毛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钱了!!马上就有钱寄信了!!

看到有人在问,上一世的林致人设:14初中毕业,17高中毕业,德国法国游学一年,18英国上大学,21大学毕业入了MIT硕博连读,连读第四年卒

第26章 〇二六 唱诗班与审稿人之三

隔天她就在油麻地收到了那份合同。龙飞凤舞的签下林致两个字,又再同索米尔先生商量了一下,在合同上面留下了索米尔先生的账户地址,作收取薪酬用。薪水是审二十页一个银元:对当今留学生来说算低,对于穷困潦倒的林楚望来说已经相当高了。

如今的楚望在裁缝铺只能算半个不成熟的帮工,索米尔先生却坚持要给她发薪水,被她强烈抗议着拒绝了。但是在审完第一份六十页的稿子时,索米尔先生却给她取来了四个银元,还告诉她:这是你第一次收薪水的Bonus!

无论如何,总算是寄出了第一封信,只是有些担心不知能不能在他离开德国前收到。

对索米尔先生那额外的一个银元,楚望感觉十分不好意思。

带蝶儿去街上吃一家据说顶高档的冰激凌。香港那时的冰淇淋实在不好吃,舍不得加牛乳,又太多冰屑子,咬在嘴里咯吱咯吱的,蝶儿却吃得非常开心。走时,她带了两只回去给阮太太和索米尔先生,阮太太是开心得不得了,索米尔先生却和她一样,认为那家冰淇淋店有些抠门。

领第二份薪水时,学校才又开学了。这个学期开始,班里的女孩子们都变得有些不大一样:水手服的裙子长度不再整齐划一,却谁也不肯承认自己动了手脚。除了裙子,仔细一看,不少人童花头发型也做了颇多手脚,比如许多人齐刘海都烫成了林楚楚在《胭脂》中的扮相。故而踏进教室,不少女孩子都发现撞“发型”了……

改变最大的无外乎允焉与薛真真。虽然经历了一次晒伤与几周脱皮,两个月时间里又白回来了一些,但已俨然是两只糖醋排骨无疑了。而谢弥雅天生丽质,并不随波逐流。不论什么发型都有她自己一番韵味,甚至将头发剪得更短了一些,却更显俏皮了。

不论怎么样,从这学期起,所有女孩们最热衷的事情就是——周末的唱诗班。

大约是因为拿人手软,每周三天在裁缝铺的日子,楚望过得仿佛上了马达。加之香港大学两周就会寄一份稿子过来,每次三十到四十页不等,所以整个九月十月里,楚望基本不得一点闲暇。即便报了唱诗班的名,却连续好几周周末都只能“因病告假”。不过,她还是经常会从同班同学与两位姐姐口中听说一个叫“叶文屿”的名字。是香港大学的新生,似乎长得很帅。

因为感觉“感冒风寒”这个借口再不能用来请假了,于是林楚望一直到近十一月才得了机会去唱诗班,却没曾想会遇到熟人。

不过她还是去晚了,换好衣服从后门挤进去时,一干女孩男孩们已经开唱。她哆哆嗦嗦的弯着腰挤进人群里,站在谢弥雅身边,稀里糊涂的跟着一通“哈利路亚”。谢弥雅咯咯直笑,低着头压低声音问:“哟,大忙人终于舍得来了!”

楚望眯着眼,伴着调子唱道:“当然要看看大伙儿口中津津乐道的叶文屿到底是何方神圣喽!”

谢弥雅笑得肚子疼,便朝薛真真努努嘴。林楚望往她看过去:只见薛真真嘴里唱着歌,眼神却直往她右边飘过去。

顺着薛真真的目光看去,合唱团最右边站着一个小鲜肉型男孩子。皮肤算不得白,却有种出奇的俊秀;唱诗班袍子不算小,穿在他身上却似乎刚适合——身材应该相当不错。林楚望觉得他这个款式的男孩子,勉强算个山寨版宁泽涛。

旋即谢弥雅又拿胳膊轻轻碰了碰她,示意她四处看一看。这一看才不得了,林楚望整个都惊呆了——唱诗班一小半的女孩子,眼神竟都时不时往叶文屿那边飘。

楚望压低声音道:“就因为长得帅?!”太夸张了吧?!

谢弥雅笑道:“这男孩子是个新加坡华侨,刚又上了港大物理系,还是港大网球队队长,代表学校打好几次比赛了。”

楚望恍然大悟“噢”了一声。有多重光环加持嘛!难怪向来眼高于顶的薛大小姐也被征服了。

没一会儿“哈利路亚”唱完了,超多光环兄似乎看到了什么人,在下一首“圣母颂”响起之前,下了合唱团的台子小跑到教堂的角落里——同时合唱团很多女孩子的脑袋也跟着齐齐转了三十度。

楚望也大感好笑的往那边看去,便看到叶文屿同一位身材高大,着浅灰色羊毛上衣的男人说着话。楚望大觉眼熟,稍稍想了想,这张脸便同数月前港大出版社里,那个温文尔雅的白衬衫等同起来了。

谢弥雅适时的解说道:“这位呀,听说是剑桥大学天文物理和核物理双料博士。港大理科学院才初建起来,去年聘他过来,今年就做了教授。”

“高材生啊。”

“常听人叫他徐来徐教授,似乎跟叶文屿家沾点亲戚,叶文屿私底下叫他小叔,大约这层,叶文屿才到港大作他的学生。”

楚望做了一下人像比较,这才点点头:“长得也挺像。”

谢弥雅笑道:“我倒觉得叔叔比侄子还帅一些。徐教授这一款,高年级的女孩子是迷得不得了,不过大家都没戏。他去留学之前,十五岁家里人就给他娶了老婆。说起来也怪,你们内地大户人家怎么都结婚这么早?”

“大约是比较迷信一句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话,”楚望见她将话题往自己身上引,便反问道:“弥雅,你的是哪一款?”

谢弥雅苦笑道:“徐教授这样的,应该算是我们杂种姑娘的完美归宿。”

“怎么会完美?”

“你也许不清楚。有钱有地位的中国人,断不肯娶一位流着白人血的姑娘作正房太太,因为社会不允许。而有地位的英国人,也不愿娶一位流着中国人血的杂种姑娘。像徐教授这样有社会地位的青年才俊,家中有财有背景,本人也独立自主、接受过西方教育,家里还有位……上了些年纪、身体抱恙的太太留在老家没有接出来。”谢弥雅苦笑道,“留学生们去英国哪个不是在交际场花天酒地的混?听说过徐教授是个清流,在英国呆了八年也没沾上什么桃色新闻。这些年也没有女人伴身,结婚快十年,就单单一个结发妻子。嫁给他作小老婆,总是要比嫁给有钱的那些糟老头子作小好一些吧?”

楚望大感惊讶。谢弥雅这样的姑娘,有才有貌有气质有家庭背景,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随便嫁个富豪真的不成问题。不嫁富豪,自己也能随随便便做个网红、明星或是模特,简直就是自带人生赢家光环的典范。可是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下,混血姑娘生存环境竟如此艰难。

“你太悲观了。”楚望宽慰道。

“不是悲观。我太小的时候就看得十分明白,”谢弥雅笑得有些无奈,“我爸爸有八个姨太太,家里六七个混血姐姐妹妹。若不是我同我哥哥长得最像,也最讨他喜欢,是断得不到许多好的机会的。我没有什么娇纵任性的资本,便从小学的一手赔笑脸的好本事。”

楚望也沉默的苦笑。

大概是威尔逊神父觉察到她两混在人群里偷奸耍滑一上午,礼拜一结束,便怒火中烧的冲楚望和谢弥雅走过来。谢弥雅非常激灵的借口去盥洗室逃窜了,只留了楚望一个人站在台子上进退两难,给威尔逊神父好一通训斥。挨骂时,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于是得了大赦之后便匆匆离开礼拜堂去将礼拜服换了下来。

允焉和真真是坐家里的车来的,而她起晚了,坐的电车来。走得也晚,自然没人等她。待换好羊毛衫出来时,教堂里的人都快走得没影了。走到电车站时,徐少谦长身玉立的站在风里,冲她笑着摆摆手。

楚望咦了一声:“徐教授等人呢?”

“嗯,等你呢。”

“咦?等我做什么?” 刚好电车来了,她心下第一反应就是想抬脚走人。

徐教授却笑得如沐春风,慢悠悠的跟着上了电车,问道:“怎么就你一人?你姐姐呢?”

楚望满嘴跑火车:“姐姐的病会传染,去不了人太多的地方。她虔诚无比,非要让我来替她将礼拜做了。不好意思,让徐教授白等了许久。”

“反正周末,没什么事情。前面修路,这趟电车十一点开始停运。正好顺路去油麻地附近,可否赏脸,让我送你一程?”

楚望往电车站一看,那边果然已经圈起来了,便点头应允。

徐少谦跟在她身旁慢慢走着,说道:“正巧也想同你聊聊你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徐来,字少谦。

第27章 〇二七 唱诗班与审稿人之四

楚望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她怎么了,审的论文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很好……应该说,太好了。”

“喔。”所以说有什么可聊的……

“像林小姐这样学术做到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十分少见。想同她聊聊,不知她能否赏脸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