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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望心里直呼夸张:足足砍了四成有余啊!买房的价钱是这么杀的?

葛太太喝着茶,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这点钱,我肯给,你许老板也不好意思要。”

说罢唤了亨利先生过来,那中介便搭讪着跟着亨利先生出去了。隔了阵又回来,手里拿着房契与合同递给葛太。葛太眉毛往楚望那一抬,那人便又递给楚望。

她打开合同一看,字早已签妥当。名字写的是她的,支票账户是葛太太名下的。

葛太又让蜜秋赏了中介一点往返沪港的脚程钱与辛苦费,这便就打发走了。

楚望手里拿着合同,正要张嘴发话,葛太太一挑眉,说道,“这点钱家里又不是出不起,不过就你姑妈我费点嘴皮子的功夫,别你的我的让人听了觉得小器。兜里那点儿钱,自己留着零花罢。”

楚望张了张嘴,话到嘴边给葛太太堵了回去。便笑了,嗳一声。

“你从没跟姑妈要过什么东西。今天开口了,就给你买下来让你跟小姐妹去上海时歇脚玩。当初乔玛玲结婚时,也有人议论那房子是我送她的。倘若要是你结婚,嫁妆自不必多说。”

我结婚还远着呢!楚望没禁住笑了。旋即又咦了一声,问道:“当初的房子真是小姑妈你送的?”

“我送她?想得挺美!”葛太太眼睛往隔壁一瞟,接着说:“她女儿结婚时,我这做姨妈的什么都不送,给别人听了去反倒赖我做人小气。送吧,你那位大姑妈便又觉得从我这里捡了天大的便宜,认为我舔着脸讨好她,跟她前嫌不计了。我就看不过她那副嘴脸。正巧那谢爵士终归不大愿意让他宝贝儿子随便在香港结婚,便来找我商议。我想了想,便跟他商议说:‘正巧我在巴尔顿道有处洋房。我便去同我那侄女说明你的意思,问她是非得要跟你儿子结婚不可;还是肯跟你儿子一刀两断,要这房产,风风光光的另谋高嫁。’乔玛玲当然自有决断。我便又同谢老头子商议:‘那房子不大,两口子过日子来香港歇脚,配几位佣人,正好够。这房子我折四成,你若肯,就买了去,以义女之名送给她作为结婚贺礼。这样一来你脸上有光,乔家面子上也好过。’这事就是这么来的。说到底,我不过折了个四成洋房的钱,别人非要说这房子是我借谢爵士名义送她的,我也乐意。”

楚望听得震惊了。原来处事还能这么处?

她又问道:“从前谢先生他爸爸来找您商量过婚事?”

葛太太冷哼一声:“他儿子自小在我这里玩到大,也算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这小子什么心性我太清楚了。我看他不错,怎可随便便宜了我那姐姐的闺女?我这关要是先过了,再跟谢老头子面前美言几句,这婚事就成了。偏偏我就是不肯便宜了她去。”

不免又想起了刚来香港时,在楼上听葛太太盛气凌人教训乔太太那一幕。

况且这事葛太太是让乔玛玲自由选择过了的:面包还是爱情,你自己选。

她不过是不肯白白便宜了那个从前欺人太甚的乔太太罢了。也因此,连带着懒得多费两句嘴皮子,去为乔玛玲讨个面包与爱情兼得的便宜。

她不由算了一下,这桩案子里涉及的人与情分。

谢老太爷自然知道葛太太搭着她的线占了便宜。但两人这么多年交情,深知对方心思与惯施的手段伎俩,倒也不气不恼,反倒因此良策落得欢天喜地;与葛太太本无仇怨的侄女乔玛玲求仁得仁,自然也不在话下;葛太太深恶痛绝的乔太太,自以为得了天大好处,实则被葛太太拿着七寸狠狠捏了一把;葛太太自己么,无非也外头留得一个大度得体的美名。

即便人情关系再复杂,葛太太也能游刃有余的打太极,照顾到方方面的情绪的同时,还能睚眦必报。

原来精明的人是这么做事的。有因有果,有算有计,条理清晰。

继而她再次感叹道:天道好轮回啊。

只可怜了那位谢择益同学,好好谈个恋爱无缘无故做了炮灰。

——

原子论实验室进了越来越多的崭新仪器:崭新的粒子发射器与火焰光谱发射器,甚至还有雾室。

除了仪器,一些提纯元素也默默运送到了实验室,其中包括铍,钚与少量高浓度铀235.

楚望当然知道后续的实验室什么。只默不则声,默默在人群的最后做着本职工作:运算与记录。

隔壁实验室也有了新的望远镜。听学校风声,似乎要在太平山建立一个小的天文室,以备后续资金充足后扩展建立天文台。

这时内地报纸又开始大肆阴谋论的报导:“香港大学为什么继紫金山天文台建立后数月,又于香港建立天文室?”

楚望喟叹道:我们坐船过来搞研究,你们给报销路费和船票吗?

在实验室的日常就是。

萨·昌德拉先生不止一次的敲门来找楚望,哭丧着脸,手里拿着一堆计算草稿纸,操着流利的印度英文说:“Linzy,快来帮我算算这个引力和抗力!”

而梁璋则不止一次抓耳挠腮的咆哮:“为什么就是没法生成重铀!为什么就是有质量差!”

楚望为萨做着恒星内部抵抗力计算的同时,非常淡定的抬头建议并怂恿说:“兴许你该与迈特纳女士出门走走,散散心,就能想起来为什么了。”

也因此,梁璋不止一次的去徐少谦面前告状:“管管你的学生!她长时间质疑我与迈特纳女士纯洁的同事关系,并竭力尝试撮合我们!”

楚望心里笑道:我真的只是想建议你们出去走走。因为从前,这个理论就是在莉·迈女士出门走走的时候想出来的啊。

走走的同时增进了你们的友谊,那也是我阻止不了的事啊!

徐少谦手中已有一份论文成稿了,不过仍在求毛求疵的论证阶段。他平静的听完,平静的笑问道:“撮合的结果如何?”

梁璋比徐少谦要大上好几岁。但因为没有成家,又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缘故,楚望一直以为他只有二十五、六岁。后来听说他与莉.迈女士的年龄差并没有超过十八岁,楚望便放心大胆的进行“饭后散步”建议、及放心大胆的撮合两人了。

虽然莉·迈女士年纪稍稍大了一些,但却自带一股单身贵族气场,举止轻盈优雅,谈吐极有涵养又富有成熟女性魅力。研究室不乏年轻一些的女孩儿们,以东南沿海与印度、新加坡居多,大抵都是些未婚少女。跟她一比,便都显得有些营养不良、缺乏女人味。

也因此,梁璋曾悄悄评价过:“白人女子果真‘胳膊是胳膊,腿是腿’,身材辨识度比中国女孩子高多了。”

这话不知什么时候传到莉·迈女士耳中。原以为她会生气,却没想在那天结束工作后,她走到梁璋面前,说:“不如出去走走?”

——

后世做放射元素实验都会穿防辐射服,但实验室的人都没穿。

楚望曾提议过一次,被那两位德国学生以“莱顿与卡文迪许实验室做放射实验的科学家们,都没你这么小气”怼了回去。

她没有再多提建议。

葛太太见最近许多阔小姐们都时兴起了穿昭君套——旗袍或袄裙外头套一件茸白的大衣——初冬的珠羔毛紫羔毛,中毛的银鼠倭刀,大毛的白狐青狐玄狐……但凡葛太太觉得好看的,都给她买了一式回来挂在衣柜里。

但因怕去实验室挂擦了弄脏了,怪心疼的,临近圣诞节,才得到第一次试穿的机会。

虽然渐渐入冬,穿衣服较厚,但是暴露在衣服以外的皮肤也出现了一点辐射初期症状,人也变得略略有些嗜睡。某日在家午休,一觉醒来,楼下竟传来钢琴声、歌声与年轻女人的娇笑声。楚望拍了拍脑袋,忘掉了周五晚上是要去乔公馆的。

若是穿戴不得当的从葛公馆去乔公馆,被乔太太看到,未免要使葛太太遭乔太太一番言语奚落。于是梳洗妥当,换了件灰蓝水渍纹缎小圆领长旗袍。

楼下场子已经热络起来,三三两两也凑作了搭子。偏偏她这处下楼来去到门口,必得穿过整个热络络的堂子,难免不会冲撞了什么人。

立在台阶转角,楚望呼了口气,正想着要怎么才能既不失体统,又不使人注意到自己一气儿的出门去时,便见台阶转角下面孤零零贮立着个人,穿着灰扑扑的西装,立在阴影里面注目着厅堂里一堆飞禽走兽。似乎注意到楼上有人下来了,一抬头,四目相对,那双眼睛见到她的神情竟跟以前又不一样了。

谢择益以一种欣赏一位新式淑女的礼貌眼神,毫不避忌打量楚望,反倒盯得她有些不自在起来。她立在那里靠着阑干,笑说道:“我原以为在香港见不着谢先生了。”

谢择益笑了,“大约是有什么人无意之间思念着我,叫我一定回来一趟。”

楚望知道他这又是另一款俏皮话,倒也懒得搭理他。

这时,一位先生突然注意到谢择益。走近来取了香槟,顺着他的目光一抬头,顿了顿,问道:“这位小姐是……”

楚望心里咯噔一跳,正想着要怎么同姑妈的朋友自我介绍自己,谢择益先接了话去,无比自然的笑道:“是今晚我的舞伴。”

那位先生点点头,拍拍谢择益的肩膀,笑着转身走了。

谢择益旋即朝她伸手,立在台阶下头,示意她下来。

楚望知道他的意思,下楼去,挽着他那只胳膊。转过身,两人并肩,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将她从厅堂里带到门口。

楚望松开手,呼了气,呼出一团白雾:“多谢谢先生。”

谢择益一手揣在西装兜里,立在穿衣镜前,仍旧笑着,“不客气。”

楚望取了挂在门口的白狐毛穿上。领口低了些,一截白白的脖颈露在外头。脖子上有零星一两点小小细细的红,像两颗分外细小的朱砂痣。若是在旁人身上,应是看不大出来的。偏生她皮肤白而细腻得过了头,仿佛一只纯粹脂膏白润的玉上一点点红色瑕疵一般,却更显得有一些异样的瑕疵美。

楚望知道那人立在背后看着她的脖子。一转身,扭头朝镜子里一看,便瞧见那两点红。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说,“哦,是毛细血管破裂。”

说罢转身出了门去。

许多年后,有人问谢择益:“你平生见过最不解风情的女人是什么样?”

他总会想起那句——“哦,是毛细血管破裂。”

在一九二八年那个冬天,一个理智过了头的女人,生生将一段还未萌芽的爱情故事扼杀在了摇篮里。

作者有话要说:*最初,给1927之后的故事准备了两个大纲,一个大纲跟核物理没有关系,另一个是有的。差不多从这一章开始,后面的故事有很多碰撞冲突了,也会有虐。会看到一个人的一腔孤勇,一群人的孤军奋战,还有一个民族的孤军奋战头破血流。尝试着去冲破一点什么,大概就是我摒弃第一个大纲,毅然决然选择第二个大纲的原因——因为很想写一篇女主强国文。

——

第67章 〇六七 病人十一

原子论实验室这边所有人都大感焦头烂额, 前途无望之时, 隔壁实验室却有两项假设立题了。

一是萨·昌德拉的《维持抵抗自身引力的冷恒星质量》;

二是徐少谦的《致密星可能存在》。

徐少谦一旦进入论文写作状态,能形容他的词汇只剩下痴狂二字了。看着如此一个年轻有为的帅教授, 形容一天比一天枯槁下去, 不止女学生们心疼,萨·昌德拉也颇为担心。

为此, 他曾不止一次对楚望旁敲侧击:“你不是也会修改论文么?要么你手头计算交给我来做, 你去帮Prof. Tusi改一改手稿?”

楚望从一整桌草稿纸堆里抬头来看了看昌德拉,又回头瞟了一眼日常抓耳挠腮的梁璋,摇了摇头。心想:同样都是黝黑皮肤的沿海大眼萌, 昌德拉先生已经懂得体恤领导了,而你呢!美人就在你跟前, 你眼中竟然还只有科学!

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有一个周五下午, 徐少谦手中拿着一叠稿纸,敲了敲原子论办公室的门,冲楚望无比抱歉道:“能否替我检查一下?我太太最近病得厉害, 今晚必得回去陪陪她。”

楚望点点头,一溜小跑将稿纸接过来,“替我问候师母。”

徐少谦疲惫的摆摆手,转身往长廊外走了。

楚望将稿纸铺在桌上阅读起来。读完摘要, 不由得欣慰笑道:某种程度上说,徐少谦也曾是受国家资金限制,被这个时代所耽误的天才。

后续天文设备一旦跟进,他的假想与论证, 比当代任何人都来得快!

按捺激动接着往下看下去,越看越止不住笑意。

梁璋在一边纳罕的问道:“咋回事啊?看篇文章也能笑成这样?”

他也探过头来看那篇论文的题目与关键字。看着看着,突然咦了一声,“他写成的第一篇论文,怎么会是致密星?”

楚望听他这话说的奇怪,反问道:“科系不是早就分好了么。不是天体物理还能是什么?”

梁璋皱眉思索良久,说,“前段时间他振日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作计算。我替他整理草稿时,偶然看到他几乎已经得出一个原子核物理上的结论。虽然给他揉成一堆扔进垃圾桶了,我看可惜,重新给他拾掇起来装进文件袋了。”

楚望一挑眉:“关于什么的?”

顿了顿,梁璋朝楚望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去隔壁徐少谦的办公室。

徐少谦向来是实验室走得最晚的一个。周五下午,实验室别的成员零零散散走得差不多了,今天只剩下昌德拉先生。楚望与梁璋去时,他也收拾起东西准备离开。

三人打了个照面,梁璋直奔徐少谦办公桌背后那一沓文件柜,翻找出一张文件袋。

楚望:“……这样翻他东西,真的好么?”

梁璋:“他东西向来是我给他整理的,这是我与他之间好些年的规矩了。有什么好奇怪?”

昌德拉约莫也摸透了徐少谦的习性,见怪不怪。只将一只牛皮制钱包扔给梁璋,说,“教授走时忘在办公室了,Dr. Leung 记得帮忙还给他。”

梁璋十分激动的将皱巴巴的稿纸从文件袋中掏出来,在一堆杂乱无章的狂草字迹中一页一页的翻找着,丝毫没听见有人同他说话。楚望冲昌德拉抱歉的笑笑,昌德拉也没往心里去,微笑着祝了“周末愉快”,稍稍带上门离开了。

梁璋将头埋在稿纸堆里找了半晌,终于翻出一页来,拍到楚望面前,气沉丹田的说:“你看!”

那一页稿纸上,乱七八糟的写着一串串数字字符,页尾终于得出了一个质量差。那个数字圈起来,旁边标注着:分裂为较轻元素,并非生成更重元素。反应过程质量不守恒,前后有质量差。

这句话后面打了个问号。划了个箭头,箭头末尾标注了一个字母:c。

楚望脑子一阵轰鸣,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明白过来了。

关于核裂变,徐少谦几个月前将自己反锁在隔壁办公室时,就已经想到了!

面前梁璋还略有些疑惑的看着楚望,突然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了。梁璋一看来人,立马质问道,“忘带东西?我问你,为什么论文是《致密星》——”

他话没说完,徐少谦突然看见楚望手中拿着的皱巴巴的纸页,脸色一变,阔步走近前,一把夺过草稿,转头厉声喝问道——“梁璋?!”

楚望还没从上一刻的震惊之中缓过劲来,这一刻,又被徐少谦震得整个人一颤。一抬头,便见徐少谦脸色惨白,神情却阴冷无比,声色俱厉的质问梁璋。

梁璋也丝毫不惧,狠狠捶了一把书案:“徐来!今天是我在问你。你已经近乎得出结果了……一个沉寂了十余年的结果。为什么你却坚持要将自己分到天体物理科系!《致密星》呵呵?在这一篇理论面前,屁都不是!你早已得出结论,却成日冷眼看我们在隔壁因这个理论无数次失败、功亏一篑、一遍一遍验证别的错误的观点。很有趣吗?为什么!”

楚望脑中嗡嗡直响,一口气还没平复过来,左边一声怒斥,紧接着右边又是一阵暴喝。两人在她身边一左一右的峙立着,强大的威压几乎要蒸腾得她灰飞烟灭。

徐少谦盯了他一会儿,平静质问:“梁璋。告诉我,质能方程,是什么。”

梁璋摸不着头脑,却又咬牙切齿的说:“物质质量等于能量与光速平方的比值。你问这个的意义是什么?”

徐少谦摇摇头,侧过身,拿起一只真空球,放在天秤上。

真空球将金属天秤砸得哐当一声。

他回过头,目光如芒如矢,继续问道:“速度可达四分之一光速的快中子,轰击这样的一个235铀,每撞击一个铀原子所得到的能量,在链式反应中以次幂级递增。试问,在两秒钟之内,会达到一个怎样的能量级?请告诉我。”

梁璋听到“四分之一光速”时,整个人已经懵了。在脑子里快速计算一番之后,他后退两步,险些跌坐在椅子里。

“是……武器。如果有人也想到这一点,”他张了张嘴,嗫嚅道,“……那太可怕了。”

徐少谦轻声冷笑,五指拿捏起那只真空球,扔回它该有的位置。旋即转过头,轻描淡写看了楚望一眼。

楚望被他那一眼扫的汗毛倒竖,耳朵一阵阵发麻。

徐少谦接着说,“梁璋,出去。”

梁璋一愣。

“请暂时出去一下。我有话想与Linzy单独谈谈。”

梁璋被质能方程带来的链式反应构想着实吓得不轻。他自己也需要一点时间单独消化消化这一结论,也没有太过在意徐少谦有什么竟要跟Linzy单独才能讲的话。故而听得徐少谦发号施令完毕,颓丧的从椅子里起身,出去带上了门。

黄昏里的办公室再度归于寂静。

只能听得徐少谦五指轻点搁置在木头桌上的草稿纸,嗒,嗒,嗒。

“你早就知道,”徐少谦看了一眼数月前被他丢弃的稿纸,抬头看着楚望笑了笑,“铀核裂变。铀核裂变。你早就知道,这一结果最终会被用作什么,对么?”

“对。”

“可你仍旧选择了原子核物理,而非天文物理。为什么?”

楚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说,“一战后,有一支英国队伍在西非观测到日食,论证了爱因斯坦的‘光线偏折’。这个故事被赋予了一个‘战后英德和好’的伟大意义,但是并不能成为终止战争的原因。”

徐少谦笑了。

“那么你靠什么作为自信,认为,如今我们这个满目苍夷的国度,能率先于旁人拥有引爆与投射能力?”

“因为您曾问我,‘一位物理学家该如何为国效力’。”

“所以呢。”

“您说:‘国是日非,战乱频仍,教育不兴’。所以我来找您了。告诉您,我选择原子核物理,想拜读您的论文,并向您提出我的论点与假设。”

“教育不兴。即使不依靠原子核物理,也能将能拥有许多真正能求学问的学校。对于这一点我有许多计划,我们未来很快做到这一点,不是么?”

“来不及。”

“为什么来不及?”

“您的出发点是——教育不兴。如果倚靠教育一点一点立足,至少需要二十年光景。而我的出发点是——战乱频仍。”楚望心扑通纸条,手心发烫。“我们来不及了。”

“战乱频仍。”徐少谦沉吟片刻,低声问道,是什么时候?”

楚望微微闭了闭眼,默念道:“一九三一年,一九三七年,一九三八年,一九三九年,一九四一年,一九四五年,一九五零年。”

隔了阵,徐少谦又问,“谁?”

“倭国,战败国,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