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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纸展开,一个一个工整秀美的中文大字展示在众人面前。她指着最后九个字说:“这只是最基本的。这么简单都做不到吗?”

少佐还想讽刺她,大班一伸手,将他拦住。接着用日语问道:“假如我答应你的所有条件,从我们的科学家加入你们,为你们提供所需所有原料,到你所谓的‘锅炉’正式建成,需要多少时间?”

“六周。”她轻轻喘了口气,忽视掉实验室里I组众人想要杀掉她的目光,接着说:“如果你们的原料没有问题,那么我们绝对没有问题!”

大班也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如炬的看了她一阵,随后以询问的语气去问仁科芳雄。

仁科芳雄点点头。

少佐起身,三两步走上前来将她那张纸扯过去,放到大班身前。

大班拿起那张纸说:“那么我们立刻派使者去同你们的政府谈判,以这张纸上一切内容为基准,有增无减。”

中国翻译被震慑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翻译给她听。

她听懂以后,死死盯着他问:“绝无虚言?”

大班用生涩的中文回答说:“绝无虚言。”

即使你在此刻欺骗我又有什么关系?这是慢反应,它需要系统复杂的窒息理论才能停机;

它不似快反应,能像广岛长崎一样带给你一瞬间的灰飞烟灭,是死亡,也是你日军战败剖腹自刎所求的快感;

它是福岛,是暗疮,一点点腐蚀着你,叫你烂掉;源源不断,想死死不掉,想活活不了。

这也是武器,往后数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没有任何人比她更会用这把武器。

欧阳峰你要九阴真经是吧?拿去便是。我将它倒着念、逆着念,乱七八糟、随心所欲;从此你体内种下一个瘤子,叫你经脉错乱;一旦你心怀不轨,必叫你走火入魔。

而解药就在我手里,我不给你。

等到伤口从里到外彻底溃烂,你难道还要撕票,全民玉碎吗?

“我不希望你们有食言那天。”

她盯着大班,立在所有人面前,眼神清亮,突然的微笑了。

在座不少人都被那个笑容震慑到了。

所有怀疑过她能力的组员都有点无颜面对那个笑容。

那位说她是“没留过洋没读过博”“闲杂人等”的少佐,一刹那之间,仿佛被人狠狠的掴了一巴掌。

谢择益也被那个笑震住了。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那么野心勃勃,却又柔情似水的在为什么挚爱的东西心之神往。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他宁愿说,好像那一刻,她身体里流的不是血,而是成百万伏特的高压电。她看你一眼,刹那间惊雷劈来。

万物灰飞烟灭。

作者有话要说:*老谢和老林干什么有些小伙伴可能要猜到了……不过下一章才放。

——

*为什么尽管安全措施没那么高,但是很难暴露,就是因为,这里面的许许多多理论都没有成为系统,诸多原理,世上能懂的人寥寥可数;有一些懂得这个不懂得那个,以概率计算,泄露可能性极小……但是安全系数会随着时间推移增大,所以实验室需要更多人,需要将这个时间上的不安全性缩到最小。

——

*佐久间象山(1811-1864),日本江户末期思想家,兵法家。日本近代史上接受八方文化的典型人物,也是幕末社会领导阶层——年轻武士的师长和楷模,他的洋学接受论(用什么方法来移植和研究西方科学文化)被定型化公式化,社会影响很大。

——

*这是个某种意义上的爽文。

——

*为什么说她是百万伏特高压电,另一种含义上来讲,是因为……

第87章 〇一一 夜之三

“是不是觉得很美, 美到震撼?”

直到驻沪副领事、陆军少校朱尔查问出这个问题时, 谢择益仿佛梦游中人突然受了惊扰;回过神来时,连带着瞳孔都是一阵收缩, 后知后觉的望向朱尔查:“呃……什么?”

朱尔查头往窗外一偏, 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这里是从前英租界尽头的泥沼地,如今公共租界的边界。远远望过去是洋泾浜, 周遭逐渐筑起的高楼都属于日本人。河流缓缓流淌过, 里头是城市灯光的倒影;浮华,而不真实。

“我说的是这上海。”朱尔查微微眯起眼睛,“夜幕降临, 租界里彻夜灯火通明;而苏州河北岸,是另一种景色。这里是天堂和地狱交织的世界, 一边是腾挪在高楼里舞女的翩翩起舞, 另一边是贫民窟的拥挤逼仄。”

谢择益有些心虚转开脑袋,随口附和道:“啊,是啊。当然震撼。”

朱尔查知道他答非所问。大班已经离开, 少佐也带着一队士官退到研究院外围,留下不到二十名顶尖物理学家在隔壁详谈;夜幕已上,而此人仍旧心不在焉。假如追问下去,他一定什么都答不上来。

朱尔查来上海近十年, 从开始给德为门做副官至今,直到自己做了副领事,名字也从一开始的查尔斯·朱尔到后来自己给自己起了“朱尔查”这个中文名,多多少少也算得是半个中国通。某种程度上, 他自认为比谢择益更要了解孕育他父母亲的地方。

他负手立在窗前看着洋泾浜夜景,笑着问谢择益:“第一天来这里,感觉这份差事怎么样?”

“来之前,人人都说这是份闲差。”他来了,日本人也来了,棘手的事情从天而降,打得他措手不及。

“不。这就是份闲差。”朱尔查看了他一眼,“从前是,现在也是。”

谢择益抬眉问道,“为什么?”

“皇家学会会长请命三次,据说三封言辞恳切的书信才勉强打动陛下。陛下并不看好这个团队,否则怎可能只拨了寥寥资金,余下要他用过半数皇家学会资金去贴补?英国上下几乎没人能理解,既然重要,为什么不能为不列颠帝国所有,非要搬到殖民地上、并卑躬屈膝请求与中国政府合作?一而再再而三遣使者联络合作的结果,竟是将过半项目从殖民地,搬来这……公共租界?”

“上海是什么地方?”朱尔查往窗外指去:“一座背负长江和入海口的地方,根本不适宜作都城,却是个对外贸易的绝佳之地。但是城市的繁荣不等于城市秩序的形成。几十年前,美国人同样打开了中国东南方那岛国的国门;几十年后,那岛国却能一跃而起,与我们跻身中国,成为‘列强’之一。但这个国家做不到。不论青浦事件、大闹会审公廨,五卅或是四一二。百年以内,租界权利是英美法日四国手中一盘棋,向来中国人沾不到半点好处。在这租借地里发生的中国人与我们的案子,中国从未赢过,一次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们的政府官员怕惹事,他们有求必应。从前清政府如何对我们有求必应,如今就将如何对日本有求必应。既然如此,何必有心去走这残局?”朱尔查躬身贴近,嘲讽一笑:“你以为隔壁那小姑娘寥寥几句豪言壮语,日本人当真会一一应允?不过是哄小孩的罢了!”

“是……么?”谢择益笑得黯然。

朱尔查拍拍他,好言相劝道:“所以放松点,既然日本人这么看好这研究,要折腾,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假如六周以后的成果真的引起上头重视,那么到时候除了能分一杯羹以外,还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美丽、羸弱,手无缚鸡之力、诱人、且来者不拒,只要我们想要,便谁都可以上她的床。’来中国以前我以为这形容的是中国女人,来之后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中国。”顿了顿,朱尔查接着说: “你一直不肯回去英国,为此与你父亲闹得很不愉快,这我也有所耳闻。”

朱尔查看向他胸口的金色钥匙,“为什么不呢?费贝达的优等生。回去英国,你前途无量。”

谢择益立在角落阴影处,整个都有些失魂落魄,“抱歉长官,我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为了中国,还是为了女人?”朱尔查浑浊的湖蓝色眼珠死死盯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试图好言相劝道:“无论哪一者,我都劝你不要尝试,也不要保有希望。因为她们的下场终究都是一样的,Zoe。你难道没听说过吗?‘中国是西方男人的天堂,是美食美色的饕餮盛宴’,再高贵的女人,只要我们想要,都会成为呈供上桌待宰的食物。你可沉迷她的美貌一时,可是除了你,有更多强过你的人在虎视眈眈。你想想你的身份,Zoe,想想中国政府时常为了笼络我们,而将包装精美、画片儿上走下来似的名媛淑女们送上门来时的情形……再盛装打扮也不过是个高级东方妓女罢了,今天你爬上她的床,改天别人也能爬上她的床。Zoe,你要明白,她不是良配。假如有朝一日你还要回英国去,以你的身份,英国社会不会允许你有一位中国人太太,Zoe,你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不该因此自毁前程。”

Zoe,他们身材矮小,举止粗俗,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为什么要偏帮他们?

Zoe,这不过是你的一时兴起罢了,你为什么要因此自毁前程?

听着长官的训话,他脑海里却不断重复着多年前这一句质问。

为什么要偏帮他们?

谢择益哑然失笑。

“我没有一时兴起,长官,”他动了动,从暗处走了出来,霎时间沐浴在从窗外投入的明亮霓虹里,轻声说道,“没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朱尔查赞许的点点头,“我相信你也不会昏了头脑。”

接着朱尔查的副官走了进来,递给他一只精致小盒子。朱尔查拿在手里看了看,放在桌上,向谢择益的方向一推,盒子滑到他面前。

他伸手接住,打开一看,是一只崭新的enfield No2 MK1.

“为什么?”他拿着枪反复看了几次。按理说每一支配枪上都应有编号,或是甚至刻着所拥有者的名字,比如他刚授中尉衔时的枪,5英寸MK4,枪托左侧刻着WAR FINISH,右侧则是Zoe Tse.

这枪很长一段时间都用作是英军配枪,因是一战时产的,所以上面有WAR FINISH字样;但是十分不好用,故常被戏称它不是战争终结者,而是“战时粗糙,请见谅!”

他拿着enfield,眯着眼睛看了两眼,“在上海,除了镇压起义,还会有什么时机会用到武器?”

“武器是士兵身份的象征。既然升了衔,那么枪自然也该升升级。”朱尔查将一份纸电报递到他跟前,“你还有要务在身,先暂时用着这一把。等下一批枪到了再一次性换掉。”

那封已被拆阅的英文电报,若翻译过来是:

——英反法西斯学生协同法共联络巴黎理化联合派遣一队地堪师生搭乘布努诺号来华于南中国海几遭日轮拦截此时徘徊于槟城请求增援您忠实的卢

上周他已经接过一次类似的命令。他请了两队广东渔民为先行那船法国化学家领航,从汕头附近渔人码头登陆,在一路沿陆路前往目的地。因为太平山信号接收来得快,故而英国的船去的也快,使得随后而至的日本与国民政府都扑了个空。满船皇家海军与陆军们喝着椰汁嚼着槟榔聊天气聊女人启程折返时,另外两国的军舰才姗姗来迟。

林梓桐自知扑了个空,再搜下去也于事无补,自然走得也快。

有了上次的教训,南京与日军严防死守,这一批地质学家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着陆了。日夜盘旋于南中国海于东南亚英殖民地之间,只等有人设法去领航。

如果不是因为第一次引航成功,他也接不到研究院这差事。但是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烧毁那纸电报,尔后苦笑。

电报烧毁后,副官熄灭烛火,拿湿布将灰烬擦去。

“苦差?嗯?还是在担心你的小美人?”

朱尔查拍拍谢择益以资鼓励,随后搭上他的肩膀,两人并排出门,正准备乘车前往码头,暗夜里,路灯下,那个毛茸茸的淡绿色身影,正孤孑的穿行在两行围观日军中间;在充满荷尔蒙的打趣目光与嬉笑声里,小心翼翼的往巷子外走。

——

拿七十年后的学识有恃无恐的撒了一天的野,和I组及仁科芳雄商谈妥当以后,早已日落西下,夜幕笼罩这座城市,她仍旧心跳得厉害。

如果问她此时最想要做什么,那就是能一个电话将徐少谦叫出来,两人私底下,以他的细致缜密,将窒息效应、地震带与核泄漏从头到尾,有条不紊整理一遍。她有怀揣宝藏的喜悦,这份涉及未来的喜悦,除了徐少谦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与之分享。

虽然有点寂寥,她脚步仍旧是轻快的。至少,很快他就会知道。

I组其余人先走了,玻尔将她与奥本海默留下来单独谈了一阵详实的计划。除此之外,这两人还有一点涉及费米的恩怨要解决,便让她先行离开。

她这种兴奋一直持续到走出实验大楼,看到门口那群日本兵时,才突然觉得有一点冷。回味这一整天,又想起早晨与谢择益那一番不甚愉快的谈话,她等在楼门口,裹着大衣瑟瑟发抖的想:他不会真的不管我了吧?

一层楼一层楼的挨个寻了一遍,见到的英国兵都说没见到他。她有些沮丧的想:要是他真的撒手不管我了,那我该怎么办?回去打个电话给葛太太,同她说:小谢已经被我惹毛了,要不咱换个耐性稍稍比他还好一点的人?

大概也不会有了……

她无奈叹口气,拿大衣将自己裹得紧紧的,下了研究院的台阶。那群日本兵显是刚换了岗,又入了夜,正是无聊时候,见什么都是新鲜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将那条刚能容两辆轿车错身而过的巷子堵得只能容两人同行。她一走过去,日本兵群里便响起了愉快的口哨声,一道道热辣辣的目光朝她投射来,仿佛一瞬间身上的大衣旗袍被人剥了个一干二净,此刻正一丝不挂走在人群里。

她低头走路,脸上正发着烫,丝毫没注意到一个高大身影从她身后慢慢靠近过来,一手环过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一带,低下头,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手有些冷,帮我捂一捂好不好?”

不等她回过神,此人动作极其自然,行云流水的搂过她,顺带将手伸到她右侧大衣口袋里。

身后身前的日本兵冲两人吹了一阵口哨,瞬间为两人开出一条道来。

谢择益手放进她衣袋里不过一瞬就抽走了,没有额外的多余的动作。

她衣袋一沉,手一伸,却真的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谢择益仍搂着她,两人并肩迈步往前走着,将那一堆英国的日本的军人留在身后。他接着小声说:“很冷,是不是?”

她被那个东西震惊到了,喉咙发干,只能木然的点点头。

谢择益脸上带着点子微笑,一直柔声说:“现在它是你的了。摸摸看,看上面有什么?”

她指尖滑过枪管,弹筒,扳机……直到握柄。握柄仍是有些温热的,左右两侧都刻着字母。辨认出右侧六个字母,她一惊,正要发问,一抬头,正对上谢择益一个明亮而灼热的眼神。

“我最近会时常不在上海,你就交给它照顾了。六发,不论用掉几发,用过之后,擦掉指纹,就近丢掉,明白吗?”

他声音一直很好听,不论是讲广东话,英文,或是德文,甚至是讲带着粤语口音的中文时。

此刻在这夜深人静里,这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似的,使她禁不住问,“可是为什么?”

他仍旧想像往常那样轻佻的说:“我不请自来,可以么?”

话到嘴边,鬼使神差的却变成了:“葛太太叫我照顾好你。”

真是……俏皮话都不会好好讲了。

他摇摇头,自嘲的笑了。

她却没有在意这一点细节,手继续往枪托另一侧摸去。摸到右侧那个字母,又摸了摸左侧那几个字母,这两组单词仿佛让她着了迷入了魔,几乎使她抽不开手。

将她带出巷子,谢择益松开她,搓搓冰凉的双手,哈出一口雾气。

立在她跟前笑道:“三小姐。Zoe Tse的命交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要写细一点。

推荐几本关于上海租界的书:《退醒庐笔记》、李平书《论上海》、格美薇《中国的大门》、霍塞《出卖上海滩》

——

*请小可爱们不要在我的文下评论比较别的大大的文章,还有我没上榜真的只是因为……写这文之前,上JJ看文已经是六七年前了。没有经验,不知道自己手速这么慢,也不知道有V后日更且多更这种东西。下次一定全文存稿到2/3再发。

——

*英国陆军配枪都是左轮的。

——

*WAR FINISH!

第88章 〇一二 夜之四

事实证明, 日本使者的效率快过他们的巡洋舰。谢择益走后第二天她开始着手指导描绘“锅炉”图纸, 连续在研究院熬了一整夜后,第三天图纸草稿粗略告成。就在众人做着检查最小体积及辐射值计算时, 第五天, 依图纸所需的纯石墨已经从海上运达上海,到洋泾浜以北的临时化工厂进行石墨砖的加工。除此之外, 隔日, 液态镉、镉棒与相关辐照量计数器也由一队日军卫队、南京政府代表秘密送达。

“锅炉”最终决定在操场中央搭建。建锅炉之前那一周先在操场中央快速搭建起简易试验棚,实验平台则搭建在实验棚中。

INFT实验室原址是一所去年英国教会筹办的天主教学校。一九二八年底学校基本修筑完成时突然得到一个噩耗:一九二九年起,所有大学校长与副校长不得为洋人。

学校建好了, 神父却没法临时找到一位中国人来做任教。总不能多年筹备心血拱手让人,这时恰好皇家学会突然与教育总长协议在公共租界建一栋物理化学研究院。商议之后, 以英国天主教会的名义, 半赠半卖给了皇家学会。之后,教学楼也用作研究楼,操场则是最好的反应堆搭建地。

从天主教会学校到研究院的转变还算顺水推舟, 也因此聘请几位世界名教授前来租界地也不算得太引人注目。也许他国有过觊觎,但是碍于公共租界属于“列强权利空间”,便都没有日本这么明目张胆的虎视眈眈。

日本人来前很长时间,研究院处于“被觊觎”但仍在“安全范围”, 也知道有一位皇家学会会长在外为研究院争取更多的利益。英国与南京还在利益协商阶段,突然日本横叉一脚,一瞬间,所有利益关系突然顺水推舟的达成了, 也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

除了秘密给研究院派送材料之外,外头突然大肆宣传起了日本将如何捐助中国工业、实业与教育建设,大小报纸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在宣扬“裕仁天皇陛下如何如何重视科学实验研究”“日本如何与南京政府商谈,准备出资建立中国资源委员会、加速中国工业化”“天皇陛下如何费尽心血帮助他们这位大东亚的老友”以及“中日友好”“中日要携手合作”等等大拍日本马屁的陈辞。

尽管快反应与慢反应相辅相成,慢反应得出的数据未来也能直接用于快反应,但是一天之内,所有人都不得不更改研究方向,不少人对此还是颇有怨言。尤其是在上海总商会与日本卫队亲自护送材料前来,及这两日报纸铺天盖地捧日本臭脚之后,从前不了解中国的研究者们也或多或少了解到这“弱大民族”的本质,连带她也遭到不少敌视与冷眼。

不知是有人蓄意为之,还是鼓吹日本的力度过大了一些;在这种宣传下,有不少国内国外报纸就中国及中国人的科研能力而言,鼓吹起对《中子发现》的研究可信度再存怀疑。几家知名度颇高的英文报纸都不约而同预测,今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将花落发现电子波动理论的法国物理学家手中。

玻尔暂时没有因此对组员们作过多解释。事实上,他自己也忙的焦头烂额。他不是穿越者,没法像林致一样,在几天之内迅速理解并接受大量新的信息,并将这些新的信息还能传达给所有组员。他在做这些理解的同时,绝大多数组员们只是在下意识的接受计算命令,接受一组又一组计算公式,并没有过多时间去做思考。

还有一层原因:即使他获得了新的高密级电报,在日本人的视线下一天,他就无法将这些对她有利的信息传递下去,她就不得不受到来自不理解的组员们的误解一天。

唯一值得她开心一点的是,几乎已有确定的消息称,徐少谦将凭借他的《致密星存在》获得今年的伊丽莎白金冠奖。在这个天文学没有资格获得诺贝尔奖的时代,伊丽莎白金冠奖已是一位天文学家毕生能获得的最大的荣耀。假如消息是真的,不仅为他名目下所有项目带来更大的名气,也间接能承认前一篇《中子的存在》可信度。

这是自打离开徐少谦庇护后,第一次的,她明显感受到了来自这个男权年代,男性科学家对女性能力的轻视与的蔑视。她的能力再有说服力也没有用,小范围内她仍然做不了主;有人为她出头,比如奥本海默与玻尔,又会被旁人带上有色眼镜对待。

最使她觉得难过的是,每当组员们谈论起“中方”时,奥本海默脸上日益无法掩藏的、对这个国家的失望与轻蔑。每一次见到他时,虽然他没说,她都能感受到他脸上写满了:我们的付出不会有回报。六周之后,无论日本撤走与否,有你们的政府在一日,我们的研究永远是别人的囊中之物。

矛盾终于爆了。

某天她在看台上盹着了。玻尔在看台下面叫了她一声,她恍然惊醒过来,见他木着一张脸立在下头,招招手冲她说:“来,奥本与我都想与你聊聊。”

她头脑昏昏沉沉的跟了上去。两人一道穿过操场,回到实验楼,一上到二楼,监听室大门打开一条缝,里头的人小心翼翼招招手示意两人快些进去。

玻尔与她一前一后钻进监听室,大门立马合上了。监听室有两派相对而放的监听装置,此时正值监听员轮岗,屋里除了几位白人女士外,只剩下靠窗对立的费米与奥本海默。

甚至来不及与久未谋面的费米寒暄两句,见两人进来,奥本靠在窗边,颇不悦的眯起眼睛,开门见山的问道:“所以,慢反应能救一时之急。那么之后呢?日本这一行将我们暴露了,未来下一步实验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