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深深的后宫里,摩尔国的皇后展玉仪正在奋笔疾挥,端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愁容来。

贵为九五之尊的苏汶哈尔正在一边的躺椅上闭着眼睛,手指点着自己的小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上,信已经拟好了。”展玉仪走到苏汶的身边,柔声说道。

“那你两天后出发,回金主国省亲。”苏汶微微点头,站了起来,“此事一定要办的妥当,否则朕的皇位就不保了。”

“可是…小王爷是何等聪明人物,臣妾若在此刻回去,只怕会引起他的疑心。”展玉仪眉头紧锁,有些担心说道,“如今王妃回来,小王爷应该不会…”

“妇人之见!”苏汶脸色阴郁的喝道:“朕可是记得,是谁提醒朕提防苏格,是谁让朕励精图治,做个霸主明君的。如今,朕的好皇后怎么又迟疑起来了,不会是因为你那个名存实亡的妹妹吧?”

“皇上息怒,臣妾以为,小王爷只要没有威胁到皇上,就不必管他,若是他要起兵作乱,那再去求助金主国不迟…”

“苏格功高盖主,权倾天下,朕这个皇位早就坐的岌岌可危。如今竟然想攻打强盛的金主国,岂不是自寻死路?若是他发动战争,不管输赢,朕这个皇位都保不住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先取得金主国的支援,将他…”苏汶阴阴一笑,让展玉仪倒吸了口气,这个曾经沉迷声色软弱不堪的皇上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果然是君主无情。

“皇上三思,小王爷如今并无举动…”展玉仪想到白凤飞,心中不免担忧,生怕连累到她,虽然她视苏格为心腹大患,但她也知道苏格确有治国之才,如今似乎无心皇位,若是如此除去,只怕摩尔国得不偿失。

“不用担心你的妹妹,”苏汶凑到展玉仪身边,淫邪暧昧的说道:“平了王爷府之后,朕会让无辜的小王妃进宫陪皇后的。”

展玉仪一惊,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如今他除去苏格的目的又多了一个,只怕自己多说无益。

“你放心,先前放任苏格不管,也是因为他的确为摩尔国做了不少事情,托他的福,如今四海安平,朕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至于守国戍边嘛,皇后可别忘了,朕还有护国将军呢,哈哈哈。”

醉翁之意

“曹将军…”展玉仪一惊,若说这朝廷还有谁能和苏格相提并论,只怕只有这位曹大将军能勉强凑数了,可是那个曹子闵平日嚣张跋扈,连深宫中的她都有所耳闻。

“没错,就是曹子闵。”苏汶得意的大笑道:“曹子闵手握兵权,骁勇善战,对朕又是忠心耿耿,有他在,还有什么要担心的?”

“是。”展玉仪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又换上温婉笑脸,经历了那么多的屈辱,才让这个男人又站在自己的身边,她不想因为任何人放弃。

“那皇后就好好准备准备,明日去王爷府一趟,看看我们的小王妃可有话捎回娘家,也顺便除去苏格的疑心,嗯?”苏汶的手攀上展玉仪的腰间,微微一捏,笑着说道。

“…是,皇上。”展玉仪软软的靠在苏汶怀里,唇边又露出一丝笑容来。

******

只是十多天不见,白凤飞便发觉展玉仪神韵丰满了许多,眼角眉梢少了寂寥,多了几分国母的华贵。

“省亲?”白凤飞有些讶异的重复一遍。

“是,三年没见爹娘了,皇上特准回家省亲一个月,小妹与我一起回去吧。”展玉仪微微笑道。

“姐姐此刻回去,只怕不妥。”白凤飞并未答话,话题一转,敏锐的说道:“如今传言摩尔国与金主国不和,姐姐趁现在回去,不怕国人多心吗?”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传言,所以皇上才准我回去,带上贡品,一来表我摩尔国并无传言中的野心,二来促进两国和气,妹妹怎说不妥?”

“可是…”白凤飞眸中闪过一丝锐气,现在这个时刻非常敏感,皇后省亲似乎不太合适,“若是真心表诚意,也不该皇后回金主国,该是摩尔国的皇上亲前去,把酒言欢才是,皇后孤身回国,又选择如此敏感的时刻,总是不好。”

“所以皇上才准许我带小妹一起回去啊,”展玉仪微微一愣,接着笑道:“飞儿一直心细如发,考虑周到,不过这次是多虑了。”

“我不会回去的。”白凤飞见展玉仪如此说,不再多说,只是摇摇头,拒绝道。

“为何?是怕小王爷舍不得你走吗?”展玉仪吃吃一笑,打趣道:“也是,新婚燕尔,娇妻如花,王爷当然舍不得你离开了。不过你放心,皇上会和王爷…”

“不是…”白凤飞忍不住打断展玉仪的话,黯然道:“是我不想回去。”

省亲

“你不想爹娘和哥哥们吗?”展玉仪叹了口气,“虽然太后下了懿旨,但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乃是摩尔国王妃,陪同皇后一起省亲,外人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爹爹…”白凤飞收敛眉头,将心中的疼痛按捺下去,低低的说道:“姐姐若是回去,替飞儿看看爹娘身体安康否,展府上下一切可好,若是爹娘问起飞儿,姐姐便说我很好,请他们勿要挂念。”

“飞儿真的不愿和我回去?”展玉仪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倔强的很,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她叹了口气,幽幽道:“还有话要我转达吗?”

白凤飞咬咬唇,沉默半晌,终于摇摇头:“姐姐此去一路保重,飞儿还有一句话…慎见金轩遥…”

没待白凤飞说完,展玉仪就忍不住问道:“飞儿为何这样说?难道说他对摩尔国的事介怀?”

白凤飞惨然一笑:“介怀?姐姐不要将金轩遥想的太简单,身为一国之主,听到那些传言,能无动于衷吗?君王心思难猜,越是平静越是危险,姐姐既是省亲,回展府便可,还是远离国事,切莫卷入其中。”

展玉仪脸上阴晴不定,稍许才笑道:“我一个妇人,后宫之事都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管朝政国事,这次皇上开恩,许我省亲,原想趁此机会和飞儿一起回去,好好叙情探亲,飞儿若是不愿回去,也就罢了,你说的话,姐姐会记住的。”

白凤飞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展玉仪,许久才扬起嘴角道:“姐姐此次回去还是会见金轩遥吧?若是见到,请勿提起飞儿。”

展玉仪微微一惊,总觉得眼前的少女越来越难以捉摸,似乎在她面前,自己是个透明人一般。

她突然开始担心此次省亲,她还记得上次大闹王爷婚宴的那个金轩遥,连自己冰雪聪明的小妹都忌惮的人,她也一定要小心,如此一想,更觉得自己身上担子沉重,不知前面等和她和苏汶的究竟是什么。

展玉仪再也坐不下来,她略带烦躁的站起身,对白凤飞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宫去,三日后就动身,若是飞儿主意改变,派人报个信,我再让人接你一起回去。”

“姐姐…”白凤飞起身送展玉仪到门边,欲语还休,心中盘桓已久的那个名字终于没能说出口。

“什么?”展玉仪怜爱的看着白凤飞,她怎能不知小妹的心思,从小最依赖口口不离的大哥,那个最疼爱她的大哥,如今竟然没有听她提到。

“只是想多喊一声姐姐。”白凤飞灿然一笑,又恢复以前的神采:“飞儿送姐姐出府。”

展玉仪微微一笑,别过眼,将一丝怜惜与叹息藏在眼底,往外走去。

情思转

凤栖楼上,白凤飞右手执杯左手抚杆,怔怔的看着斜阳,似乎忘了手中的美酒。

姐姐三年未回国,今日突然说要省亲,又选在这个时刻,让她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想到摩尔国昏庸无能的皇上,她就更为担心,温柔聪慧的姐姐又对苏汶千依百顺,可千万别被苏汶当成了工具来利用。

可苏汶不思朝政,只贪图享乐,姐姐应该只是单纯的省亲。

可能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自己变得多虑敏感起来,白凤飞摇摇头,似乎要将心中的不安甩去。

“飞儿,怎么又一个人喝闷酒起来?”清越的声音在耳边想起,白凤飞一愣,恍然间,似乎看见儒雅如玉的展元承对着她微笑。

“我的王妃这是怎么了?再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为夫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哦。”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儒雅的身影消失,换成苏格恶作剧的笑容。

“是你。”白凤飞回过神来,脸上不由一红,急忙侧身走到桌边,苏格极少喊她飞儿,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是大哥再对自己说话。

“你以为是谁?”苏格冠玉般的脸上露出不悦,追问道:“难道你是在想其他男人?”

“没有。”白凤飞知道若是自己搭理苏格,他又会纠缠不清,于是干脆的说完,将杯子放回桌上,就要举步下楼。

“飞儿。”苏格的声音又让白凤飞一怔,他喊飞儿的时候,有一丝难言的温柔,带着清澈的宠溺。

“你在想哪个男人?”苏格绕到白凤飞的面前,盯着她的双眼问道。

“我只是…不习惯你这样喊我。”白凤飞见苏格嘟着嘴,无奈的说道。

“那就是喜欢我喊你宝贝娘子了?”苏格如孩子般,注意力立刻转移了,喜笑颜开的问。

白凤飞哭笑不得,见苏格兴奋的笑脸,竟不忍再破坏他的心情,只得含糊的说道:“我去看看碧云如何了。”

“不行,你要陪我。”苏格见白凤飞没有说出反对的话,心情更是大好,拉住她的手道:“整整一下午都没见娘子了,早就想的慌了,还不让我好好看看…”

情思转 2

“苏格。”白凤飞甩开手,自己对苏格根本不能有一丝的退让和迁就,否则他就会得寸进尺。

“那我们回去睡觉怎么样?好想抱着娘子,香香软软的…”苏格对白凤飞略略抬高的声音恍若未闻,扑闪着琉璃般的眼睛,继续兴奋的说道。

这哪里是威震四方喜怒无常的摩尔国王爷,不知道的人一定觉得眼前玉雕粉琢的漂亮少年,心思如孩子般单纯可爱,丝毫看不出半点危险。可是白凤飞早就知道苏格的可恶之处,立刻打断他的话道:“王爷还是多关心国事…”

想了一下,白凤飞忍不住又加了句:“皇后娘娘省亲之事,你怎么看。”

苏格一听,似乎来了兴趣,清亮的眼睛紧紧盯着白凤飞,直看的白凤飞不耐烦了,才开口道:“你在担心什么吗?”

白凤飞偏了偏头,笑道:“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苏格沉默的盯着她半晌,露出笑容,伸手轻声道:“谢谢你。”

不着边际的话让白凤飞眉头一皱,敏捷的躲过苏格的怀抱,她已经熟悉了苏格的举动。

“你没有答应皇后和她一起回去,我很高兴。”苏格如影子般,紧紧的附在白凤飞身边,他才不关心皇后的省亲,如今他什么都不关心,他的心思只放在一个人身上。

“若是我答应,只怕连皇后你都不会让她出城吧?”白凤飞冷笑一声,反问道。

“娘子把为夫想的那么坏吗?”苏格无辜摊开手:“娘娘的大驾我怎敢拦呀,顶多也就是把属于我的宝贝讨回来而已。”

无可救药!白凤飞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再理会苏格,往楼下走去。

“飞儿,如果你想回家看看…也可以。”

白凤飞一怔,还没回头,纤腰就被苏格温柔的圈住:“如果你觉得会快乐,我会试着给你自由,但是…”

苏格搂着白凤飞的手一紧,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生命里一般:“要拿你的心来交换。”

“我不会走的。”白凤飞闭上眼睛沉默半晌,缓缓说道,似是承诺,似是誓言。

离开展府的那刻起,她就没有打算再回头,也没有打算后悔。

苏格呼吸一窒,虽然他知道他的王妃没有达到目的不会离开这里,但是从未奢望过她如此坚定的说出这样的话,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甜甜的带着些许酸疼。

他小心翼翼的转过怀中人的身体,盯着她的眼睛,试探的问道:“你会留在我的身边?”

白凤飞注视着他琥珀色的双眸,那里面现在毫无杂质,只有渺茫的希翼和天真的期盼。

陌情渐醒渐难还

她心中某个角落突然复苏了,一种陌生的情愫如青草般疯长。

她有些无措的想移开视线,可是,苏格却突然低下头,花瓣般柔软的唇,印在她的额上。

没有丝毫的情欲,只有温柔的怜惜。

白凤飞手指突然缩紧,用尽全力,才克制想要逃走的冲动。

唇所覆盖的地方,曾是展元承轻吻之处,她几乎压抑不住心底的暗涌。

悲伤决堤。

莫名的,只觉五脏六腑酸痛到无法忍受。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那样遥远的温雅男子,和眼前的清俊的少年慢慢重叠。

白凤飞突然伸手,紧紧抱住苏格,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微微颤抖起来。

来愁去恨,十载相看情不尽。莫更思量,梦破春回枉断肠。

仿佛要将这半生的痴念断了,她突然抬头,双眸澄澈,声音清浅坚定:“我是你的王妃。”

我是你的王妃,当然不会弃你而去。

******

御书房里,俊美的男子神态慵懒,狭长的黑眸流转间,帝王之气隐动,让人不敢正视。

“展玉仪省亲,对此,你如何看待?”半晌,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金轩遥懒洋洋的看着展元承,问道.。

“元承不敢妄言。”展元承身着官袍,儒雅的脸上多出几分英挺成熟。

“但说无妨。”金轩遥的手指掠过桌上的经书,漫不经心的说道。

“此次省亲,正填补两国之间的罅隙。至少在百姓心里,已经起到了安抚人心,击退流言的作用。”

“仅此而已?”声音虽慵懒,但依旧不怒自威。

展元承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省亲?”金轩遥唇边勾起一抹无声的笑容,洒然道:“只皇后一人,三年来,挑了这个时段回府,真是有趣。”

金轩遥眼光掠过展元承含笑的脸,忽然经书一掷,声音一沉:“白凤飞竟没有和展玉仪一道,看来她果真决心和展家恩断义绝,做他摩尔国的王妃!”

“皇后省亲,原不该带众多嫔妃,更何况…白凤飞只是小小的王妃…”

“苏格能让展玉仪走到金主国,你以为白凤飞只是小小的王妃?”冷然打断展元承的话,金轩遥眸中掠过一丝冷厉光芒。

欲君所欲

王妃,王妃,她竟真的敢做别人的王妃!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便从展凤飞变成了摩尔国的王妃,而他,却不敢妄动。

不敢由着自己性子来,只因这天下的百姓和秀丽的江山。

心中升起浓浓的厌恶,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他是这秀丽江山的主子,想要什么得不到?偏偏为了一个女人伤神,真是可笑!

“其实,你是想她能留在朕的身边吧?”金轩遥冷眼看着身边的男子,问道。

展元承淡淡一笑,嗓音温和:“若是有选择,自然不想看她关山万里,远嫁他国。”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含笑,竟是十分的平静。

金轩遥黑曜石般的双眼紧紧盯着展元承,半晌,眸中又浮起几丝慵懒,笑道:“朕会如你所愿。”

展元承原本强抑的暗涌,轰的一声席卷上来,他眼里的笑几乎不稳了。

“他能给的,朕也能给。”金轩遥唇边浮起极淡的笑容,振字有声,“他要的,朕也要。”

*****

展元承退出宫后,一贯从容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点心碎。

他给不起。

他不过是一个臣子,帝王霸业,他只是其中一枚棋子。

可守可攻,能进能退。偏不能掌握自己的幸福。

只要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说一句话,他便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脑中闪过白凤飞的笑脸,心中的疼痛漫溢开来,让他的脚步都有些踉跄。

她最爱来的醉仙楼,她最爱喝的女儿红,她最爱吃的酱牛肉…

“金钗绿云丛,难觅芳容…尘路万里何处去,酌酒有谁同。”展元承把玩着酒杯,唇边浮起一抹苦笑,低声慢吟,“凤楼中,春思无穷。一曲笛音,暗牵愁绪,桃花落尽东风。饮尽杜康,不解新愁与旧愁。”

“哟,我当是哪位酸秀才,竟然是展尚书展大人啊。”一个苍老却精神的声音响起,老千岁圆滚滚的脸凑了过来,“果然是展大人,公务繁忙的尚书大人竟然会来醉仙楼品酒,真是有雅兴啊。”

“千岁?”展元承酒尚未下肚,立刻起身。

见展元承起身行礼,老千岁无趣的摆摆手:“免了免了,那丫头不在,都城竟找不到一个有趣的人陪本王玩…你愣着干嘛,还不给我倒酒!”

一杯酒下肚,老千岁终于眉开眼笑:“酒是忘愁物,果然不假。难怪展大人也会贪恋杯中物。”

白凤飞必归

展元承敛去眉眼中过多的情绪,温雅的笑道:“近日朝堂无事…”

他话还没说完,老千岁就立刻打断:“无事?听说摩尔国娘娘要回国省亲,你作为长兄,倒是挺清闲。”

“不过最近国事倒是不多,政通外和,一派繁荣安定。”老千岁理着花白的胡须,笑呵呵的继续说道,“摩尔国的小王妃一回去,天下竟太平了。”

“千岁。”展元承扫了眼四周,面色虽带微笑,但眼色已沉下去几分:“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会惑乱人心…”

“还和本王摆起官架子了,唉,人心不古,世道已变。”老千岁又打断他的话,往口里灌了一杯酒,絮絮叨叨的说道:“只是那丫头若是看见你这幅模样,一定会不开心吧?”

展元承心中一动,老千岁眼角闪过一丝精光,摇着头说道:“皇上若有你一分隐忍,我也就放心了。唉,好好做你的尚书,这天下,还要靠你们匡扶。”

“千岁…”

“和你喝酒真是无趣,这酒钱,你付。”老千岁说完,抱过桌上的两坛美酒,晃悠悠的递给身边的随从,大摇大摆的往楼下走去。

展元承看着老千岁圆滚滚的背影,眼中流出一丝怅然。

忽然,那圆滚滚的身影一顿,捏着胡子转身又晃到他的身边,笑的两眼都眯成缝了:“公主近日安好?”

“一切都好,谢千岁挂念。”依旧是温和的声音,依旧是温雅谦礼的笑容。

“腹中可有动静?”老千岁压低声音问道。

展元承俊脸微微一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到如此难堪的问题。

老千岁见展元承这幅模样,笑得更加狡猾:“展老爷子真是可怜,已经花甲之年,还无子孙绕膝。大公子可要别一心忙于国事,偶尔抽出时间陪陪公主,流连酒馆被太后知道,可是会责骂的。”

没等展元承说话,老千岁摇头叹气的说道:“啧啧,时辰不早,本王又要回去逗我的乖孙儿了。”

“千岁请慢走。”展元承心里掠过一丝阴影,抱拳说道。

老千岁突然拍拍他的肩,眯着眼睛笑道:“三月之内,白凤飞必归。”

展元承含笑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三月之内,白凤飞必归?!

他波澜不惊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

那缕光芒犹如流星般,带着点点的希翼喜悦和一丝绝望的火焰,一闪即过。

白凤飞必归。五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般,在心里炸开。

情迷

醉仙楼中,温雅俊美的男子眸中悲喜交 加。

白凤飞必归…他不自觉的抬起手,覆在眼前,似乎要挡住那道逼迫人心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