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你想去哪里?”谨风怕小锦害怕,将唇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南诏国。”

“那是什么地方?”

“都说你是个傻子了,连南诏国都不知道。那里有个地方,叫大理。大理的国民很淳朴,护国路太白楼的三道茶最出名、蝴蝶泉边的周城村蜡染布只需要几枚铜板,那里没有战争,只有成群的牛羊,夜晚会有人唱好听的歌谣…”

那是她和碧落的梦,对不起了,碧落,她或许…再也不能陪他去完成这个梦想了。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那个地方吗?”谨风的声音似乎很疲倦,不知道是否是夜太深,所以让人想睡。

今晚的夜,真的连月光也看不见呢。小锦低头,眼泪一颗颗地落下,真不争气,又哭了。幸好夜太黑,别人看不见她的泪。

“小锦,你在哭吗?”

“臭呆子,你看见我哭了吗?”

“你在哭我知道的饿。别哭…男孩流血不流泪,哥哥小时候就这样教我了。其实哥哥是个好人,他喜欢你的,我知道。”

“你胡说什么,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坏人,最坏的…”小锦的话哽咽得说不出口。

“我没乱说,你还在哭吗?哪里有男孩子这样哭的?这世界总有好人的,你不是坏人,你是太善良了,你总说我笨,其实,你才最笨。”

小锦不说话,她把头埋进谨风的怀里,哭得厉害。

“小锦,如果你是女孩子多好,你是女孩子我就娶你,下辈子我…”

“…”

“小锦,你别哭。你不是坏人,没有人告诉你吗,其实你才是那个最好最好的…小锦,我累了,我睡一会儿,等天亮了叫醒我。”

谨风身子沉了下来,他温热的血,将她的衣服濡湿。她的手紧紧地拽住马的棕毛,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箭声。鲜血洒了一路,她再也没有感觉到他的呼吸…她的脸上一阵冰凉,原来是下雪了。

冬季的第一场雪,不大,却很冷。然而这个男子的身体却更加的冰冷,那个生如夏花的阳光少年,那个永远不知道世间险恶的孩子,却在这个冬季离开。他才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那个,唯一的一个…却永远不在了。她还来不及告诉他自己是女子,既然是自己早料到的结局,为什么承担后果的却是他?

夜不知道还有多长,在黑夜尽头,似乎有人迎风而立。碧落站在黎明深处,地上是层层的松叶,在第一丝曙光中,泛出一点青色。小锦努力微笑,她等到了,她终于活着见到了碧落。碧落看着她,眼中全是担忧,他上前一步,飞身而起,猛地抱住了小锦。他们就这样在漫天的飞雪中拥抱,仿佛抱住的是今生的缘分。

终曲·归途

她还在。

谁可以告诉他,那一刻自己有多放松。她还在,还活着。她在冰雪中,和他拥抱。她的发是暖的,身体也是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谨风他…”

“我知道,苗疆的传说你听过吗?人死了,都会变成星星。谨风他还在,他在天上看着你。”他小声安慰。

“是吗?哪一颗星星?”小锦抬头,脸上是未干的泪。

“最亮的那一颗。”他们的目光落在远处,最暗的地方,有一颗星星,亮如珍珠,纯若琉璃。小锦咬着唇微笑,她知道,那颗,叫启明星。

“我们回南诏好吗?”

“好。”

碧落哄着她,如同哄着一个孩子。在他转身的片刻,他眼中瞬间化为修罗般的冷冽。他们身后,全部都是弓箭手,每走一步,恐怕都是万箭穿心。

“新帝有令,带锦凰回宫。”

小锦缩回了碧落身后,碧落毫不犹豫地护住了她。

“不可能,有我在,你们休想。”

“放箭!”

万箭齐发,连初升的太阳都隐藏在箭云之下。举目不见日,只见那黑如墨的箭羽。碧落冷冷一笑,他飞身而起,他们难道不知道吗?望月楼的祭司有万夫莫开之勇。

碧落的白衣如莲花般在空中盛开,广袖如云,出招如水。那些箭就在他白色的衣袂下垂了身子,他猛地抓了箭,空手掷出,对方马上之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走!”碧落抓起小锦,如雾般掠过。他的轻功很好,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琢磨。

“追!”之前被他震住的侍卫,许久才回过神,可他们已经跑得没了人影。

碧落带着小锦,一路飞奔。小锦感觉眼前的景物模糊成一片,自己脚下的尘土也不太真实,她不知道自己是在飞还是在跑,她不怕,跟着碧落,她就不怕。

突然,碧落的速度慢了下来。他跪在了地上,猛地吐了口鲜血,墨色的血迹,一朵朵地在他白衫上晕染开来。

“小锦,你快跑,我在这里牵制他们。”

“要走一起走,碧落…你怎么了…”

“我没事…”他要站起,却眼前一黑,几乎站不稳。

“碧落,你不要吓我。”小锦手忙脚乱地将怀中的五毒珠取出,碧落不能死,他不能有事。碧落之前就不对劲了,她真傻,居然没有察觉出来,如果那个时候给他五毒珠,他一定还能坚持。

“傻瓜,没用的,你快走…”他每说一句话,黑色的血就从口中涌出,小锦忙乱地擦着,可是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掉。谁来帮帮她,她该怎么做?

“别这样,小锦,答应我,好好活下去,答应我…”

“如果是我死,你能活下去吗?”小锦有些生气,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怎么可以这样,他骗了她一辈子了,还要骗她吗?

“我会。”碧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小锦愣了一下。

“我们还去南诏吗?我们还要买宅子吗?我们还要生很多很多的小碧落吗?”

“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你利用我,让我爱上你,你说的全是假话,我以为,你最后会说真话。可是…你连最后的愿望,都不给我…”她不怪他,不怪他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她,她以为他们真的可以有那样美好的未来,可是,一切却是这样的终结。碧落怜惜地看着她,挽起她的发,他真舍不得,他就要放弃他拼却一生争取来的一丝温暖啊…

“对不起,小锦,对不起,我真的…”他真的如何?碧落的声音被风吹散,她再也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小锦跪在地上,大祁的一切真的都是梦一场吗?

雪,下得俏无声息,越来越大。往事如同这黎明的雪一样,一片片地落下。等到侍卫们将小锦团团围住的时候,她还是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跪在雪地里。年轻的祭司有着和冰雪一样出尘的容貌,他安静地睡着,眉头还蹙着,似乎带着一丝留念。

“独孤大人,还是同末将回宫吧。”

“让我多陪他会儿。”

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冷得如同这腊月的飞雪。她跪着,膝盖几乎凝结成冰了,痛到麻木。可是她还是这样,守护着碧落。以前总是碧落守护着她,现在让她守着他也好。

“带走。”

侍卫们心声恻隐,可无奈军令在身。他们也只有照命令行事。他们上前搀扶起小锦,小锦腿上一阵刺骨地疼,几乎站不起来了。

“让我陪陪他!”

没有人例会她,她的腿一直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从雪地里拖过。长长的一段痕迹,一直延伸到远处。她看着碧落越来越远,她不在身边,他一定会被飞雪掩埋,她不要离开他…

她怎么能这样,把他孤独地留在这里。恍惚中,她似乎看见碧落动了一下,即便知道是幻觉,知道碧落根本无法醒来,她还是挣扎着朝前伸出了手臂。小锦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拖着她的侍卫毫不会怜香惜玉,他们粗暴地将她拖走。

小锦眼中空洞而绝望,会护她守她的人都不在了,如今只剩她一个,只剩她一个!

啪,突然,一把扇子从空中飞旋而过,抓着小锦的两个侍卫被打倒在地。被放松了胁持的小锦,挣扎着,踉跄地爬到碧落面前。那些侍卫刚想上前,又被那扇子打得滚在一边。他们惊惧地看着周围,只听见树林深处,穿来爽朗的笑,如风霁月。

“想不到天子脚下,也会有强抢民女的事情?我是不是又错过了一场好戏?”银铃般的声音,让所有人精神一震。在雪地尽头,有两人翩然而来。说话的是一女子,一身火红的狐裘斗篷,乍看来,如同一个跳跃的火球。女子轻轻地放下帽子,绝色的容光让在场的人倒吸了一口气。

“那孩子恐怕快不行了。”她身边的男子看了眼碧落,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在冰面上流淌的泉水,冷,却玲珑。他一身雪白的貂皮披风,与雪同辉。可是那人的脸,却有着令天地失色,与日月同辉的光彩。他们一齐走来,连时间都安静了。小锦以为凤夙和碧落已经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直到看到这两个人,她才发现,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美得如同神祗。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永生都不会忘记这样的光彩。是谁,连眼神都有这样绝世的风华,让人不敢亵渎?四周鸦雀无声,众人屏气看着这两个从天而降的人。

“一坐天下倾,一笑万山横!”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出来。

“无情公子,他是无情公子!”

小锦猛地睁大了眼,那个失踪了已久,已经成了传说的公子无情?碧落的师父?望月楼的楼主?那个男子岂非无绝色,西子愧敢称倾国的无情?那他身边的,一定是凌霄阁的二小姐,毒娘子尉迟霜凝!

“我干儿媳妇也想和我儿子说话,你们这也等不得吗?”霜凝笑得咯吱响,她上前一步扶起小锦,小锦还挣扎着不肯离开碧落。

“傻丫头,你相公还没死。你再不让我们带走他,想等他死绝了才来后悔吗?”霜凝声音像裹着蜜,又像藏着刀,一边的无情公子也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女人,自己还真是拿她没办法呢。

小锦恍惚着起身,让霜凝和无情带走她和碧落。她什么也不注意到了,满胸都是欣喜,碧落他…没死?

“他是没死,不过呢,他身上的毒根本无药可解。无情以医术闻名天下,我以毒技驰骋武林,对于这种毒,却无能为力。”

小锦刚刚升腾起的希望,又落回了谷底。

“这是宫廷密制的毒药,本来就是要人死,所以根本没有解药。连五毒珠都压制不住它的毒性。这药,是用来处死皇族之人的。一直以来,我都只能控制住他不毒发,可是这傻孩子,却把五毒珠给了你,所以,才会加快他毒发身亡的速度。”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都是我…”

“不过,世界上却有一人,逃过了此劫。当年他也身中奇毒,却偏偏,活了下来。”

“谁?”

“我。”一直沉默的无情公子缓缓开口,“我是祁景帝南宫迟处死的皇子。碧落中的毒和我当年一样,霜凝为了救我,将我全身的血液交换。我曾经为自己的病自暴自弃过,幸亏有她。”

“换血,我的血能不能救碧落?”小锦如同一头困兽,看到了最后的希望。

“我被江湖人称为毒娘子,自幼和毒打交道。在认识无情前,我就服用过不下千种毒药,所以虽然我和无情换血,但是我还能活着。可是你是普通人体质,还完全不懂武功,你和碧落换血,恐怕活不过三天。这样,你也愿意吗?”

“我愿意。”小锦露出微笑,她真的欣喜,只要他活着。

对不起碧落,她真的很想去南诏,真的很想生无数个孩子。但是,她没有这个福气了,此刻的南诏国应该还是春暖花开吧。

“我会封印他的记忆,正如当年你的记忆被封印一样。也许会遇到一个好姑娘,然后把你彻底地忘记。”

“如果是我死,你能活下去吗?”

“我会。”

碧落的话,小锦还记得,如此最好。

匕首轻而剔透,从皮肤上划过,甜蜜地疼着。小锦能感觉滚烫的血从身体里流走。她看着碧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她觉得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冰天雪地化为了漫天的油菜花,黄得让人烫目。

雪停了,阳光洒在雪地上,是刺目的光芒。从此以后,碧落将流着她的血,不用五毒珠也能活下去。只是,她没有力气陪他走到终点了。南诏国,真的很美,美到她连梦里都会向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原来…她已经这样老了…

无情看着昏睡中的碧落,面对这个他一手抚养的孩子,他轻轻摇头叹息。

“霜凝,我们用这样的方式救他,是不是太残忍。独孤小姐为他而死,以他的性情,表面波澜不惊,心中恐怕是一生难安。”

“天下之事,自有造化。正如当年,你那样对不起我,我还是不忍心看你毒发,不惜用性命来换你。我想我是明白独孤小姐的。”

“你这是在跟我算旧帐?”

“骗你的,都说你智胜诸葛,我看也就一个呆子。我从来不曾恨你,我当年,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

无情心头一震,再看面前的两个孩子,心中感慨万千。此刻,在小锦心中,一定也有这样的遗憾吧,只是难过,不能陪他一起老。

只想陪你到苍老,老到两人都走不了,动不了的时候,就靠在对方的肩膀上,看阳光爬过帐篷,看飞鸟掠尽斜阳,只似乎,真的很抱歉,我不能陪你一起老…

“我们走吧。”

过了许久,不敢离去也不敢追寻的侍卫们,终于看到小锦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独自一个人,没有再抱着那个死人,神智仿佛清醒了许多。她脸色带着青黑色的苍白,眼中却是异常的精亮,如同暗夜里的星辰,决然地释放着那一点光芒。谁都没想到,之前怎么都不肯离开的独孤大人…他们不敢问,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粗鲁。他们没有押小锦,只是默默地跟随在她身后,朝着帝都的方向前行。

雪,已近一尺雪。每走一步,被压紧的雪,都会发出扑哧一声的闷响。冰冷的寒气,透过金蚕丝底的鞋,慢慢地透了出来。小锦却不觉得冷,碧落体内的毒,已经开始在她身上发作,仿佛烧红了的铁水,在血液里流淌。她感觉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烫红了的青铜上,疼得她倒吸凉气。原来,这就是万毒噬心之痛。碧落,难道以前,你就是在承受着这样的痛楚的时候,还努力对自己微笑吗?难道你的温润,居然是隐藏在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下的吗?

碧落,我明白了你承受的都是什么。我不怪你,不怪你有这样强烈的恨,不怪你利用我报复。我只是…对不起…

小锦走着,如同走着那些过往。长安城依旧繁华,可是却那样的陌生。她难过也欣喜,她欣喜碧落终于不用再忍受这万毒噬心之痛,他会回到南诏,会忘记她,忘记那些痛苦的过往,然后重新开始。他会有无比光辉的未来…可是她难过,因为那个未来里…再没有她…

其实她很自私,她真不希望碧落忘记她。她已经什么都没有,她死后,如果碧落连记都不记得她了,那该怎么办,她真的很害怕…

“锦凰!”一声痛呼,带着爱意也带着恨意,她茫然抬头,原来自己已经进了皇宫,那太液池边的少年,可是当年稚嫩的男孩?她自嘲地笑了,他们都错了,他才真正的王者。南宫珏,珏,也是玉中之王。

“锦凰,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朕!”他拥抱住她,哭得如同一个孩子。她在他怀里颤抖,他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一把火燃烧了所有,他还害死了谨风,此刻他却用他琥珀色的眸子,无辜地看着她,哀求她,不要离开自己?

“他们一个个都来逼朕,他们要朕下令处死你。他们说你弑君,说你女扮男装,祸乱朝纲。说你影响了大祁国运,说如果朕不烧死你,大祁就会有灾难。”他声音软软的,还带着童音,那样的无助,脆弱得如同一个孩童。

小锦冷笑,她已经无心去看他的表演。她浑身冷汗,那些毒,已经让她心力憔悴。这就是所谓的生不如死吧!烧死她,那放火吧,如今她体内那把火,已经快要把她烧死了。

“朕不会杀了你的,锦凰,接旨吧。”蚕丝绫锦圣旨随着玉轴慢慢展开,上面的祥云瑞鹤,富丽堂皇。小锦并不下跪,她嘲笑地笑着。她听着太监念完那圣旨,无非是说她替父申冤,奉旨除奸,功德好比花木兰。又和如今的皇上情投意合,特纳为贵妃。果真是三千恩宠于一身,她是否该感激?那些朝中大臣,被她这个“提刑官”参的参,损的损,她处理的那些旧案,早牵涉多人,弄得满朝怨声载道,谁都恨不得她死。那些后宫妃嫔和她们的家人,那些外戚大臣,也恨不得她死。可这皇帝,却舍不得她死呢!

珏见她笑了,以为她答应了,他欣喜若狂,可她却冷冷地说:“你不是还有第二道圣旨吗?一并拿出来念了吧。”

他颤抖,震惊,她居然,宁死,也不肯和他一起。

他举手,太监拿出了那道下令处死她的圣旨。她听也不听,看也不看,只伸手一取,说了句谢主龙恩,就自己跟着侍卫去天牢等死,不曾回头,半点不眷恋,看也不曾看他一眼。

他站在太液池前,萧索的影子落在湖水中,漂浮不定,他就这样孤独地站着,再也没有人会喊他小白痴了,再也没有人会在他面前丑态百出了,他输得干净且彻底。锦凤成凰…兴亡天下…一切,还有意义吗?

冬天,来得可真快呢!

几天的时间,长安的街头,挂起了白绫。惠帝驾崩,雪白的长安,如同初冬的雪。南宫酏谋反,皇甫少轩重建关家军,领兵平乱,皇甫将军,要的不过是天下太平。新帝南宫珏继位,昭告天下,大祁遭遇如此巨变,是因为妖女祸乱朝纲。

长安街头燃起了熊熊的火,他要拿妖女祭天。而那个妖女,居然就是长安百姓爱戴的独孤大人。百姓们十里送锦凰,泪洒长安。

小锦冷冷地看着他们,珏已经警告过她了。如果不答应做他的皇后,那么就做一个欺君的女人吧。

到底是南宫珏,杀了自己的父亲,果然心狠。

得不到就毁灭,这个男子还欺骗少轩,说谨风是死在南宫酏手里,让少轩死心塌地为弟弟报仇。

有这样聪慧的君王,大祁应该是国泰民安了吧。就像当初秦王杀兄弟而建唐之盛世,大祁也需要这样的帝王。

小锦奇怪自己为什么一点也不害怕,凤凰浴火,她真的能重生吗?透过浓烟,她觉得自己全身都是烫的,每次毒发,她都疼得生不如死,她蜷缩着,一次又一次恨不得啃下自己浑身的肉来减轻这份痛楚。碧落,我很疼,你知道吗?你应该已经康复,已经忘了我…

死,或许是最好的方式吧。火焰燃起,诡异地燃烧着。她想起来了,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想起来了。一幕幕断裂的记忆,如同电影般回放,那样的清晰,她记得了。

三岁的自己,因为被南宫珏追杀落入井底,妈妈带着她来到现代。那个自称是爸爸的医痴,告诉妈妈,只要答应给他做试验研究穿越时空的方法,就照顾他们母女。

于是,电击、火烧,他为了激发妈妈的潜能什么都干了。可是,他还是找不到穿越时空的方法。后来,妈妈不回大祁了,那个爸爸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照顾她。

原因,是的,佩佩告诉过她,还是因为他的研究。他通过医学关系,控制佩佩的父亲,逼他们父女监视自己,一次次地将自己往死路逼,又是为了那要命的“刺激潜能”,那男人就是一个疯子吧。有着超强的催眠术,一次又一次封印她的记忆。

她还记得佩佩流泪对小锦说:对不起,我真的把你当朋友。可是,忘记你知道的真相,你所记得的真相是,我因为嫉妒而害你。

梦醒来是谁在窗台将结局打开,

那薄如蝉翼的未来,经不起谁来拆…

原来,人在将死前,是如此的了然啊。她都记得了…记得了。

记得谨风,记得碧落,记得凤夙,记得所有的所有,只是…永别了!

火焰越来越高,她越来越热。整个长安笼罩在白与红之间。浓烟缠绕,不见天日。

小锦闭上了眼,在梦中,她仿佛到了南诏,那里风和日丽,那里牛羊成群,那里花开成簇,那里夜也笙歌,那里有“下关风、上关花、沧山雪、洱海月”的风花雪月的美景,那里还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他们会缠着自己讲好听的故事,她真的很想去南诏国,和他牧马放羊,陪他千山看尽斜阳…

南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