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宸立即伸手熊抱住了她的腰,脑袋在她纤细的后背蹭了蹭,撒娇,“别嘛,我三年前的旧伤还没好……”

他话音未落,安华锦抬起腿往后一踹,手中的马缰绳同时抽向他的手臂,楚宸“啊”地一声,摔下了马背。

他功夫很好,本是倒栽葱头沾地,一个鲤鱼打挺,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行啊,这三年功夫长进了!”安华锦勒住马缰绳,打着马围着他转圈。

楚宸扶着发冠控诉地看着安华锦,“你真要摔死我啊?你忘了咱们俩有过命的交情了?”

“是要命的交情,你别弄混了。”安华锦冷眼看着他,“谁让你抱我了?怎么没摔死你?”

楚宸瞪着眼睛,“就抱一下都不行?你还没嫁进顾家呢,就开始守顾家媳妇儿的规矩了?”

安华锦烦闷,“别跟我提顾家。姑奶奶没守他家的规矩,就是不乐意让你抱。”

“我长的挺好的呀,你看不见吗?”楚宸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安华锦面前,“你好好瞅瞅,你是不是对我这张脸有什么误解?我不比顾轻衍差多少吧?你不是喜欢美人吗?抱一下你又不吃亏。”

安华锦拿鞭子抽他,“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想起来差点儿被你害死。你说我吃不吃亏?”

楚宸恍然大悟,“原来你对我有心里阴影了。”

安华锦不置可否。

楚宸挠挠脑袋,苦思冥想片刻,出主意,“走,咱们去八大街红粉巷喝花酒,把你心里落下的阴影就着花酒喝了它。”

“这是什么逻辑?”

“不管什么逻辑,管用就行,哪里跌倒的哪里爬起来。”

安华锦成功被劝服,“行,那你上马,不准再抱我了,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好说!”楚宸又上了马,这回规规矩矩坐在马后,只沾了安华锦个衣服边,要多乖有多乖。

安华锦满意,双腿一夹马腹,坐下马驮着二人去了八大街的红粉巷。

安华锦与八大街红粉巷的孽缘起于三年前。

彼时,安华锦十三岁,恰逢当今陛下四十寿诞,她代表南阳王府进京给陛下贺寿。她自小生活在南阳军中,老早就听闻京城繁华,军中的士兵闲坐在一起聊天时,都说若是京城繁华占天下七分,那京城的八大街红粉巷就占七分里的六分,另一分自然是至高无上的皇宫,那是天下繁华之最。

士兵们插科打诨时讲起黄段子,十句有九句不离八大街红粉巷的美人们。无论男女,据说都是香膏玉粉养成,倾国倾城,见之销魂,一亲芳泽后便浑然忘我。

安华锦彼时年纪小,暗暗想着,有这么夸张?有机会,她去见识见识。

所以,三年前,当老南阳王觉得她到了该历练涨见识的时候,让她独自一人进京给陛下贺寿时,她二话不说就痛快答应了。

临行前,老南阳王耳提面命,“你年纪还小,只进宫贺寿就行,不必去拜访顾家。若是遇到顾家人,和气些。”

她听话地点头,有好玩的地方谁会去顾家啊!诗礼传书的顾家,规矩最多,她才不乐意去,爷爷想多了。

至于和气,只要不惹她,就好说。

所以,她进京后,给皇帝贺寿完,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八大街红粉巷。

八大街红粉巷的确如士兵们说的那样,真是繁华中的繁华,不过美人嘛,还没她美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她百无聊赖地喝了两壶胭脂醉,欣赏了一会儿歌舞,便觉得没滋没味,还不如听兵营里的士兵讲黄段子来的提神,但花了银子,她又不想浪费,于是,便在红粉巷里四处溜达。

好巧不巧,被她瞧见了一个美人!

月华流水姝云色,玉落天河青山雪。

美!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少年?

跟她一样美!

八大街红粉巷果然名不虚传!

她顿时来了精神,刚要上前打招呼,都想好了搭讪的说辞了,那少年转眼就进了一道门内,她赶紧跟了进去,里面就跟迷宫一样,七拐八拐,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人,泄气地靠在墙上,看着四周暗影幢幢,哪里都一样,有些不甘心。

什么破地方!

正在她犯愁之际,一柄软剑破墙而出,架在了她脖子上,她一惊,想躲开已晚了。

“你是什么人?”墙后缓缓打开一道门,好听的声音玉石相击。

安华锦转头,便看到了她要找的少年缓步从门内走出,清隽毓秀,玉骨清然,负手而立,站在了她面前,而用剑架着她的另有其人。

安华锦睁大眼睛,盯着少年,“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再告诉你我是谁。”

她没什么陷入危险的自觉,觉得这么美的少年,一定很好说话。

少年把玩着玉扳指,漫不经心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已是我菜板上的待宰之鱼,你觉得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安华锦一噎,深刻地反省了一会儿,“那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就放了我?”

“看情况,看你值不值得我放。”

安华锦深吸一口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能屈能伸地报出大名,“安华锦!”

少年把玩扳指的手一顿,猛地盯紧了她。

安华锦瞧着他,疑惑,“你这是什么表情?认识我?”

不可能啊,她不认识他!

“不认识!”少年恢复漫不经心的神色,淡漠地吐出两个字,“看你该杀!”

安华锦心砰砰砰跳了几下,觉得情况不太妙,解释,“那个什么,我是在外面转悠时,看你长的美,才跟过来的,我不是刻意闯进这里的……”

她话没说完,远处有个声音急声说,“公子,楚宸发现了这里,找过来了!”

少年蹙眉,神色清冷地吩咐,“让人拦一会儿。”

那个声音应是。

须臾,不远处传来打斗声。

少年站在原地盯着安华锦又看,看的安华锦的心提了起来,“你不会真想杀我吧?我这么美,你也这么美,都说人美的人心也善……”

“闭嘴!”少年低嗤一声。

安华锦闭了嘴。

少年似乎终于下了决定,“给她喂一颗百杀散,留在这里挡楚宸,所有人都撤!”

说完,他凝视安华锦,“今日能不能走出这里,就看你的命够不够大了。”话落,他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背影清雅玉华,风骨翩翩。

安华锦正想着百杀散是个什么玩意儿,用剑架着她的人便掰开了她的嘴,塞了一颗药丸给她。

吞下药丸后她终于明白了百杀散是什么?那是让人吃了功力增加十倍,以一敌十,无论是杀人,打人,揍人,都超乎寻常十倍发挥的东西!也是让人吃了发挥完身体最后一点儿力气累死的药。

楚宸就这样被她揍的三个月卧床不起。她也没得了好,撑着一口气放出求救信号,惊动了南阳王府在京城的暗桩,被救回南阳后,也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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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流水姝云色,玉落天河青山雪。

美!

第九章 亲疏

往事不堪回首,回首碎一地枯枝烂叶!

这是安华锦跟谁都不愿意提及的血淋淋的过往。也是楚宸不管陛下和善亲王怎么逼问都死活不说当年他被打的真相。

安华锦没脸说她去逛红粉巷遇到人家长的美勾搭人家不成险些丢了小命,楚宸也没法解释他跑去红粉巷做什么?

善亲王这三年盯着南阳王府不放地给楚宸报仇,老南阳王也不知道当年害他孙女同样躺了三个月的人是他早就看中眼快手快地定下的孙女婿,也一直以为是楚宸得罪了安华锦该打,所以,毫无愧疚地见招拆招,与善亲王斗个不可开交。

安华锦死里逃生后命人查了两年,才查到那个人是顾轻衍,顾家七公子,她的……未婚夫!

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嫁给他?

做梦去吧!

安华锦驮着楚宸来到八大街红粉巷,入眼处,“人间红粉,十里繁华。灯红倒影,酒巷烟花。”,她勒住马缰绳,对楚宸说,“下马!”

楚宸探头瞅了一眼,“不是要去当年你我相遇的烟雨巷吗?这路还远的很,不骑马了?”

“不骑了,走过去。”当年她就是从这里开始转悠的。

楚宸下了马,袖口一抖,拿出一把折扇,扇了两下,“啪”地合上,“走吧!”

安华锦松开马缰绳,走了两步,发现裙摆太长有点儿碍事儿,干脆弯腰低头动作利落地将裙子掀起在腿上系了个蝴蝶结,满头朱翠随着她动作碰撞叮叮脆响。

楚宸瞧着她的动作,嘴角抽了又抽,连忙弯下身阻止她,“姑奶奶,你快打住吧!这里虽是红粉巷,你当街露腿,也太……”

安华锦偏头看他,“我里面又不是没穿裤子?哪里露了?”

楚宸看着她一截小腿,的确没露肌肤,但这比露还厉害。他二话不说地伸手将她系好的蝴蝶结解开,“总之不行。”

安华锦瞪眼,“要你管!”

楚宸用扇子敲她的头,“你弄的穿着怪异,来往路过的人都看你了,还让不让人家红粉巷的姑娘有活路了?”

“什么意思?”

“夸你美呢!”

安华锦作罢,算是被说服,“行吧,我是长的挺美的。”

楚宸:“……”

二人样貌实在是太好,走在八大街上十分引人注目,八大街美人虽多,但也鲜少见这样一对少年男女。

安华锦循着记忆走了两条街,问楚宸,“当年你去烟雨巷做什么?”

“你呢?”

安华锦翻了个白眼,“我先问的你。”

“你问我,我若是实话实说的话,我问你,你也实话实说?”楚宸眨眨眼睛。

“行啊!”跟别人不能说,她和楚宸拥有共同的秘密,还是能说的。

楚宸痛快地说,“当年我去堵人。”

“堵谁?”

“八大街背后的人。”

“堵到了吗?”

“你说呢?”楚宸挑眉。

安华锦自然知道没堵到,因为顾轻衍黑心地给她喂了百杀散,她吃了药后,替他拦住了楚宸,“你堵他做什么?”

“纯属好奇,想知道掌控这京城八大街红粉巷背后的人是谁,查不出来,只能靠堵了。”

“那你后来没堵到人,三年了,可查出来了?”

“没!那人藏的太深,当年之后,他再没踏足红粉巷,我当年没看到他的脸,后来再盯着红粉巷也找不到他。”楚宸看着她,眼睛晶亮,“我知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你当年定是见着了他,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不如你告诉我。”

安华锦琢磨着她要不要把顾轻衍卖了?若是今天白天他与她一笔勾销了,他若是对长公主和圣上说没看上她,她跟他没了婚事儿的牵扯,她还能痛快地卖了他,如今嘛……

好歹是未婚夫,哪怕她不同意,没让爷爷取消婚约前,也还是未婚夫!

对比顾轻衍和楚宸,眼前这个家伙才是个外人。

她亲疏远近分的特清楚地想了一通,一本正经地对楚宸摇头,“当年我来红粉巷纯粹是为了长见识,后来莫名其妙着了道,没见着什么人。”

楚宸切了一声,不相信地说,“小安儿,你不诚实哦,说谎话的女孩子会变丑的。”

安华锦理直气壮,“你也没诚实到哪里去,当年你只是好奇那么简单?据我所知,当年那件事儿后不久,张御史弹劾大皇子,私造兵器案轰动朝野,大皇子私造兵器案的据点就在烟雨巷。你糊弄谁呢?”

楚宸一噎,幽怨地看着她,“小安儿,女孩子太聪明招人厌,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不遭人妒是庸才。我也没打算让人都喜欢我,尤其是你。”

楚宸气笑,伸手指着她,半晌没说话。

安华锦也不理他,慢悠悠地又走了一条街,来到烟雨巷,她站在巷子口望着里面,与其它街巷不同,这里没了昔日的繁华,老旧破败,贴着封条,已荒废无人迹,封条被风吹雨打已变的发白,昭示着时间的痕迹,但依旧还牢固地贴在老旧的巷子口。

安华锦看了一会儿,抬脚往里走。

楚宸一把拽住她,“你不要命了?没看见这里封着吗?陛下早就下旨,大皇子私造兵器案一日查不清楚,一日就封着这里任何人不准踏足,否则,以谋逆罪论处。”

安华锦摸着下巴,“大皇子如今还圈禁着吧?”

“可不是。”楚宸啧啧一声,“天子脚下,他即便是大皇子,你说谁借给他的胆子敢私造兵器?还不是八大街背后的人给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可惜,我没抓住那个背后的人。”

安华锦若有所思。

“你不会真要进去吧?看看得了,可别惹麻烦,尤其是你南阳王府掌管着百万兵权,这种沾染了私造兵器案的地方,更该绕着走。”

“那你早先还建议我来?”安华锦斜眼瞅楚宸。

楚宸憋屈,“我这不是想从你口中套出那人是谁吗?谁知道都过了三年了你还嘴严不说?”

安华锦转过身,“这破地方,谁非想进去了?走,你请我喝酒,去揽芳阁喝胭脂醉。”

“行!”楚宸立即跟上她,“今日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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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疏远近分的特清楚!!!

第十章 喝酒

揽芳阁是八大街红粉巷最大的花楼酒坊,门口一排大红灯笼,画着唯妙唯俏的仕女图,仕女图下,小二哥乐呵呵地送往迎来。

楚宸和安华锦来到门口,小二瞧着安华锦,“咦?”了一声,语气似乎很欢喜。

安华锦挑眉,“你咦什么?看我面善?”

小二连忙拱手,“姑娘,您是不是三年前来过?您的名字有个锦字?”

安华锦一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着点头,“不错。”

小二欢喜地说,“那就是您没错了,有一位公子于三年前在小店留了一样东西,说是给您的,您若是再来,就让小的交给您,小的一等就是三年,您总算再来了。”

“哦?”安华锦扬眉,“什么东西?”

“您随小的来。”小二抬脚往里走。

安华锦迈步跟上他。

楚宸也好奇了,凑近安华锦,“稀罕事儿啊,谁要给你东西这般拐外抹角?”

“我哪里知道。”安华锦摇头,三年前,她在这家揽芳阁听过曲子喝过酒,除了胭脂醉不赖外,没见到令人惊艳的美人便走了。

难道是哪个唱曲的公子看上她了?

跟着小二上了楼,来到雅间,小二说了句“姑娘稍等”,便匆匆去了。

安华锦坐在靠窗的软榻上,从楼上往下欣赏着夜晚的街景,当年她眼光真不赖,这揽芳阁是八大街红粉巷里赏景的最佳之地。

楚宸坐在对面,瞧了她一会儿,忽然说,“小安儿,你还真挺美的。”

安华锦嗤笑,“你三年前眼瞎地骂我丑丫头,如今眼疾终于治好了?”

楚宸一噎,“我那时候不是气的口不择言嘛!”

安华锦哼了一声。

楚宸看着她,“咱们俩打个商量好不好?”

“什么商量?”

楚宸难得地扭捏了一下,在安华锦目光转过来看他后,他微微不自然地红着脸说,“你看,你长的好,我也不差,要不然,你跟你爷爷说说,别嫁顾轻衍了,嫁我吧!”

安华锦怪异地瞪着他,“你疯了吗?”

“没有!”

“我看你是疯了!你是想报当年我打你的仇?把我娶进门,好让你爷爷天天给我立规矩吗?”

楚宸:“……我没这么想。”

安华锦轻嗤,“你若是敢这么想,现在我就揍死你,让你爷爷来收尸。”

楚宸:“……”

安华锦转过头,警告,“别打我主意,顾轻衍就够我头疼的了。”

楚宸面露哀怨,“当年的事情是个误会,若是我告诉爷爷……”

“你敢吗?”安华锦翻白眼。

楚宸闭了嘴,他还真不敢。在张御史弹劾大皇子私造兵器案之前他跑去烟雨巷,背后的目的一旦说出来,善亲王府得赔进去,估计会吓死他爷爷,比他跳腾着找安华锦报仇严重多了。

小二拿来一个匣子,递给安华锦,“姑娘,就是这个,不过那位公子说了,让您背着人自己看,这东西外人可不能随便看。”

他这样一说,楚宸更好奇了,“什么破东西,这么神秘?”他偏不信邪地说,“小安儿,现在就打开,我瞧瞧,你可是有未婚夫的人,可别稀里糊涂地收了别人的东西与人私相授受。”

安华锦本来也不信邪地想当着楚宸的面打开,被他这样一说,反倒是住了手,将匣子收进了袖中。

楚宸瞪眼。

安华锦反瞪他,对小二说,“匣子我收下了,你去弄一桌好酒好菜来,要最有特色的菜,最好的胭脂醉,再来最好的琴师舞娘。”话落,对楚宸伸手一指,“都算他账上,他是善亲王府的小王爷楚宸,有钱的很,不会赖账。”

楚宸的脸顿时黑了。

小二讶异地瞅了一眼楚宸,连忙应了一声是,转身去了。

安华锦夺过楚宸手里的十二骨扇给自己扇风,悠闲惬意地靠着椅背半躺着说,“揽进群芳无颜色,胭脂流水指间金。你善亲王府金山银山,这一顿饭也就花个千金,至于黑脸吗?”

楚宸咬牙,“我出来时太急,没带多少银子,你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爷爷带我来这里喝花酒了吗?”

安华锦“呦呵”一声,“看不出来啊,你善亲王府的规矩也挺大嘛,不次于顾家家规。”

楚宸憋气,“不嫁就不嫁,少挖苦人。善亲王府虽素来不成体统,但也比顾家强,一日三省吾身,需行止得体云云,你嫁进顾家,有你受不了的。真不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想的,只一个顾轻衍,就能盖过整个顾家的规矩了?”

安华锦扁扁嘴,“是呗!顾轻衍还真是……挺好看的。”

楚宸扭过头,气个半死,“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对着好看的人,最起码能多吃一碗饭。”她今天中午就吃撑了。

她不嫁归不嫁,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顾轻衍不好,除了容貌外,别的也是无可挑剔。也就名门世家顾家的几百年底蕴能养的出来他。

哎呀,她当年没跑到红粉巷,没恰巧遇到他就好了。否则,今日长公主安排在醉花亭的赏花宴,桃花、水榭宣台、美酒、佳肴、美人……她被表象迷惑,还就非他不嫁了。

安华锦深深地叹了口气,颇有些惋惜。

楚宸瞅着她,不客气地说,“你疯了!”

“你比我好不了多少。”刚还想娶她呢,与他半斤八两,没资格说她。

楚宸憋闷,小二恰巧端来菜品酒坛,他没好气地说,“喝酒!”

安华锦瞧着俊秀的琴师被美貌的舞娘簇拥着进来,她将顾轻衍丢在一边,心情又好了起来,“好,喝酒,满上。”话落,对琴师点曲,“就弹你们揽芳阁最著名的《人面桃花》。”

琴师点头,摆放好琴,优雅而坐,调试了几个音节,一曲《人面桃花》流泄而出。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安华锦一连三盏酒下肚,浑身暖洋洋的舒服,笑着对楚宸说,“春风不许留人醉,桃花十里笑风情。想不想听段子?我能给你从天黑讲到天亮。”

楚宸觉得他跟她生气就是对牛弹琴,吃亏的很,于是,他不气了,点头,“好啊,你讲。”

他倒要听听她会什么说书段子!

安华锦看着他,眼底闪过几丝狡黠,当真讲了起来。

“一学生聪颖,对答如流。师出两字课曰:“月明。”徒即对曰:“日出。”又云:“和尚。”答曰:“尼姑。”师曰:“青山。”徒曰:“白水。”又出一字曰:“去。”徒即应声曰:“来。”师又合串总念云:“月明和尚青山去。”徒亦答念对云:“日出尼姑白水来。”

楚宸聪明,听完目瞪口呆,他看着安华锦,只见她一本正经,他却攸地红透了脸,伸手指着她,“你……”半天没说出话来。

安华锦看着他呆傻的模样哈哈大笑,“怎么样?还要继续听不?”

楚宸额头冒汗地摇头,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还是不是女人!”

这哪里是说书段子?这分明就是市井黄段子!亏她一个女儿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当着他一个男人的面讲出来!

她小祖宗是敢说,天不怕地不怕,他可不敢听了。

安华锦看着他退避三舍的模样撇嘴,“善亲王府原来还算是一股清流了。”

楚宸掏出帕子擦额头的汗,端起酒杯给自己压惊,仿佛没听出她话语里对善亲王府的奚落,“你……打哪儿听来这样的段子?”还从天黑讲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