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宸不想与他说话,怕忍不住被他三言两语弄动怒,故而不言声。

“行!”安华锦见楚宸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她也就给了他一个面子,毕竟人家还真没怎么得罪过她,做的太过分了,她也良心过不去,他既然退一步,那她也就让一步。

顾轻衍神色不动,亲手给楚宸斟了一盏茶,“没有那一天。”

“那可不一定。”楚宸端起茶盏不客气地喝了热茶。

又一阵马蹄声响起,楚宸转头去看,“嘿呵“了一声,“是楚砚。”

安华锦也转头去看,只见楚砚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后面跟着三个大车。

安华锦觉得,三个大车的东西估计也是上等好药,不,对于楚砚来说,除了药材,应该还有补品。

楚砚人虽寡淡冷漠,但从十多岁起,每逢年节,都会命人捎东西去南阳王府,药材、补品,是给她爷爷的,珠钗首饰,华美锦绣布料,胭脂水粉,这些女儿家用的东西偶尔也捎带着,是给她的。

她以前不大在意,如今想着这位七表兄,这些年对她其实也挺好。

细密的雨帘打湿了楚砚雨披没遮好的额前碎发,一张颇像了安家人几分的容貌,被雨水洗刷,看起来如雨中初荷,淤泥不染。

她的七表兄,也很好看呢。

顾轻衍伸手弹了弹安华锦额头,不轻不重的一下。

安华锦收回视线,嗔了他一眼,“也没你好看。”

顾轻衍轻笑了笑。

他该感谢,他长了一张无人能及的容色?

楚砚翻身下马,衣带当风地走进十里亭,看了三人一眼,对安华锦说,“有一车是母后让人给外祖父挑选的药材,有两车是我选的补品。我还有事情,就不等着押送粮草的队伍来了,这三车东西,你一起交代人捎走。”

“行。”安华锦点头。

楚砚似乎真有急事儿,交代完这一句话,不再逗留,转身又出了十里亭。

“他怎么这么急?”楚宸问顾轻衍,“你知道他忙在什么吗?”

“陛下打算立储,这些日子在锻炼他,将本来二皇子和三皇子做的事情,都交代给他了。”顾轻衍淡声说,“自然很忙。”

楚宸“噢噢”两声,想着立储啊,陛下终于决定要立楚砚为储了么。

半个时辰后,陆衡、贺澜、江云弈押送着浩浩汤汤的车队,带着孙太医,来到十里亭,便看到了三人在亭中对坐,亭外停着十辆大车,大车装了满满药材。

三人对看一眼,乍舌不已。

这么多的药材,南阳王吃的完吗?

第六十九章 祸害(二更)

陆衡、贺澜、江云弈三人下马进了十里亭,顾轻衍对身后一摆手,青墨现身,拿出新的茶盏水壶,给三个人各斟了一盏茶。

江云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对安华锦说,“小郡主可有信函捎给老王爷?”

“没有。”安华锦随手指了指,“那三车是我给爷爷的,那三车是皇后娘娘和七殿下给我爷爷的,那两车是顾七公子给的,那两车是宸小王爷奉善亲王之命送给我爷爷两家和解的。你记清楚就行了。”

江云弈随着安华锦手指一一记下,“好,一定记清楚。”

“从京城到南阳,虽然路远,山高水长,但也不是那么难走。”安华锦从袖中拿出一张路线图来递给江云弈,“这个你收着,就按照这个路线走,保你们平安将军饷送到南阳。”

江云弈伸手接过,看了一眼,每隔两百里,都有标记,让他落脚在标记处。一共二十多处标记,他算着路程,也就走二十多日,比他早先制定的路线似乎近了三四百里,短了两三日的行程。

他妥帖地收好,“听小郡主的,我们就走你给的这条路线。”

“嗯。”安华锦浅笑,“走这条路线,江淮两岸的水匪与黑风山上的山匪都不敢难为你。”

江云弈吃了一惊。

陆衡和贺澜也有些吃惊,对看一眼,都齐齐想着,怪不得安小郡主敢单人匹马不带一名护卫地从南阳来京城,原来真是没有人敢动他。

他们三人制定路线时,刻意地绕开了水匪山匪的老巢,虽然带了一万兵马,但走如此远路,有十八年前的劫粮案在前,他们也不敢托大太过自信,真出了问题,那就是押解军饷不利,让陛下震怒,砍头都是小事儿,抄家灭族也是可能的。

喝完一盏热茶,三人告辞启程。

目送着浩浩汤汤的车队人马走远,安华锦百无聊赖地问顾轻衍,“翰林院的事情告一段落,你该回吏部了吧?什么时候去丁卯?”

“今日打算去。”顾轻衍温声说,“回去换衣服,你与我一起去?”

“行吧。”反正没别的事情,她待在安家老宅也无聊。

楚宸在一旁说,“又跟着他去做随从?”

“总比我一个人闷在府中强。”安华锦披上雨披,抬步出了十里亭。

楚宸跟着走了两步,“我没事儿,可以带你去玩,这样的雨天,赛马也别有一番意趣。”

安华锦脚步一顿,她有多日没赛马了。

顾轻衍慢悠悠地说,“雨天赛马是很有意趣,但若是染了风寒,两日后的端阳节,就没精气神玩耍了。”

安华锦想想也是,对楚宸说,“天好了再去赛马。”

楚宸没辙,瞪了顾轻衍一眼,以前没觉得这人讨厌,如今怎么这么讨厌啊。

三人一起回了城,顾轻衍陪着安华锦去安家老宅换了随从的衣服,带着他去了吏部。

顾轻衍已许久不在吏部当值,同僚们见到他,都笑着打招呼,左一句“顾大人“,右一句”顾侍郎“,间杂着加一句亲近之人喊的”怀安“,显然,与同僚关系都十分和气和谐。

有人不认识安华锦,多看了两眼,觉得顾轻衍身边的小随从都长的眉目如画。

与在翰林院一样,顾轻衍有单独的房间办公,内外三间,外间见客,中间办公,内间做偶尔休息之用。

安华锦这两日抽空便研究《兵伐》,研究了个半透,如今还继续拿出来研磨。

顾轻衍的事情一大堆,一整日,见了这个又见那个,接手了很多事情,除了午膳时,二人都没怎么说话。

一日当值结束,顾轻衍带着安华锦踏出办公之处,在门口,遇到走出来的吏部尚书赵尚。

老尚书一把年纪了,走路不快,由随从撑着伞,见到顾轻衍反而给一个小随从撑伞,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脚步顿了顿,看了一眼四下已无人,对顾轻衍瞪眼,“怀安,你怎么将安小郡主带来了吏部?”

顾轻衍笑笑,“安小郡主在京期间,陛下让我每日照拂,我与陛下请示过,陛下是同意的。”

如今陛下虽然改了主意,想取消婚约,但也许是忘了先收回让他与安华锦培养感情的旨意,所以,至今顾轻衍依旧遵循着。

老尚书噎了一下,既然请示过陛下的旨意,那他就没的说了,“即便如此,也注意些影响,你们这样共撑一把伞,不认识小郡主的人,不知会怎么猜疑。”

顾轻衍点点头,很是乖顺,“您说的对。”

安华锦夺过顾轻衍的伞,笑嘻嘻地说,“出门前我就说了让我给你撑伞,你偏不许,如今被抓包了吧?”她看着老尚书故意说,“他确实不听话,要不然,您多训他一会儿?”

老尚书胡子抖了抖,摆手,眼不见心不烦地说,“你们赶紧快走,下不为例。”

安华锦不太听话,偏偏拉着顾轻衍慢慢地走,与老尚书走了个并排,且刻意找话,“您看起来不太待见我?是因为我爷爷昔年来京,连一顿酒都没跟您喝,就回南阳的原因吗?”

老尚书:“……”

他笑骂,“这种小事儿,你爷爷也跟你说?”

“说了呢,说您特意在他走后,写信骂他。”安华锦记的清楚,“我爷爷收到您的信后,被骂了也乐呵呵的。”

老尚书感慨,“哎,一晃八年没见着他了。我这把老骨头,有生之年,不知道还能不能见着他。听说他身体不太好?”

“嗯,是不太好,但还能活二年。”

“你这小丫头,应该说你爷爷能活个长命百岁。”老尚书不满。

安华锦笑,“活那么久做什么?怪累的。”

老尚书又说不出话来了,顿了一会儿,“你说的也对,他这一辈子,确实很累。”

走到吏部大门口,老尚书对顾轻衍说,“过了端阳节,老夫就准备退了,给你让位置,以后吏部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干。”

顾轻衍温声说,“您还能再干二年。”

老尚书摆手,“不了,我要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了。”

“最起码,您要退,也得等到今秋三年一届的官员考核之后再退。”顾轻衍看着他,“您退的这么早,是不想劳累了吗?”

“是啊哈哈。”老尚书大笑,“今年我就躲懒了,三年一届天下官员考核的担子就交给你了。”说着,他凑近顾轻衍些,压低声音,“陛下应该快立储了,我一把年纪了,就不掺和了,你未来的担子不轻,我知你有能力本事,但也要谨慎行事。虽然二皇子死了,三皇子受牵累了大不如前,但其他皇子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他瞥了安华锦一眼,“这小丫头既是你未婚妻,七殿下那边,你也算是站队了。”

顾轻衍微笑,“顾家从不站队,我是顾家人,依旧遵循祖辈门风规矩。永远效忠的只有陛下。”

“这话也对,是老夫糊涂了。”老尚书点头,“你本聪明,是不需要老夫操心。有你爷爷操心就够了。”

顾轻衍笑,“您的话,我还是很听的,一日为师,一生恩师。”

老尚书摆手,“我只能算你半个老师,被你称一声老师,是老夫荣幸了。”

雨渐渐大了,三人在吏部门口分开,看着老尚书上了马车后,顾轻衍和安华锦才上了马车。

“十八岁的吏部尚书,古往今来,也就你一人吧?”安华锦唏嘘。

顾轻衍笑,“没有,大楚开国年间,有十七岁的户部尚书。再往前推,前朝有十六岁的大理寺卿,也有二十岁的宰相。”

“我知道,无一不是神童。”安华锦啧啧一声,看着顾轻衍,“但没有人编修一部《大楚史》,若非去编修《大楚史》,你早就坐上吏部尚书的位置了吧?”

顾轻衍摇头,“也不见得,我不想太早便官居高位。”

“为什么?”

顾轻衍温声说,“一个人汇聚的光芒太多,总会遭天妒。”

安华锦眨眨眼睛,“你会长命百岁的。”

顾轻衍笑,“这么肯定?”

安华锦再认真不过地点头,“嗯,祸害遗千年。”

顾轻衍:“……”

第七十章 旨意(一更)

京中的风吹草动,自然瞒不住皇帝。安华锦充当顾轻衍的小随从跟着他去吏部丁卯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有内卫禀告给了皇帝。

皇帝这些日子把这件事情都给忘了,他觉得他既然有心取消婚约,就不能再让他们整日里待在一起培养感情了,再培养下去,拆都拆不开了。

就算培养感情,也应该是让她与楚砚。

帝王很少有后悔的事情,促成安顾联姻这件事情就是他最后悔的事情。

于是,皇帝很快就吩咐张德,“你去顾家传旨,就说吏部不同于翰林院,让他不准再带小安儿去吏部了。”

张公公应是。

皇帝想了想又说,“小安儿毕竟是女儿家,为了最好地让她融入京中女儿家的圈子,你再去安家老宅告诉她一声,让她多参加些宴席。朕会给长公主传话,让长公主赴宴时,带上她。”

“是!”

张公公想着,陛下给七公子和安小郡主各自安排了事情,头一步是分隔二人,这下一步,应该就是等机会解除婚约了。

彼时,天色已黑,张公公出宫后没去顾家,直接去了安家老宅,觉得七公子每日都在安家老宅陪安小郡主用膳,此时应该还没离开。

张公公到的时候,顾轻衍果然还没离开安家老宅,与安华锦刚吃完晚膳,在喝茶。

听了张公公传的旨意后,顾轻衍眉梢挑了挑,淡笑,“听陛下的。”

安华锦也没意见,左右她去吏部也是看书,在哪里看,都一样。

张公公顺利地完成了旨意后,看着顾轻衍,似有话要与顾轻衍说。

顾轻衍微笑,“公公说吧!小郡主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在安家老宅说,也不会外传出去。”

张公公点头,但还是习惯性地压低声音说,“自二皇子死,三皇子受毒茶案牵累势弱,其他几位皇子,有暗搓搓想起头的架势。近日来,虽风平浪静,陛下有意立七殿下为储君的想法,近日来没藏着,露出了些,其余人有点儿坐不住了,七殿下面临的压力一下子就大了许多。”

顾轻衍颔首,“不意外。”

张公公继续道,“今日,漠北镇北王给陛下上了折子,说近日想让镇北王世子代替他进京看望陛下,以表忠孝。陛下准了。”

顾轻衍眯了眯眼睛,“镇北王世子?苏含?”

“正是。”张公公道,“据说这位镇北王世子,能文能武,且容貌甚好,镇北无数女子趋之若笃。他性子高傲,一个也没看上眼,至今十九,婚事儿还没定下。”

“哦?”顾轻衍笑,“那他想娶一个什么样的?”

张公公瞅了安华锦一眼,咳嗽一声,有些不好说地道,“据说,他被镇北王和王妃逼急了时,曾经放出话,说想娶安小郡主这样能把宸小王爷揍的三个月起不来床的。”

安华锦:“……”

她只是在一边旁听,怎么还扯到她身上了?

顾轻衍转头看向安华锦。普天之下,能把楚宸揍的三个月下不来床的女子,也就她一个吧?可真会拿她做挡箭牌!

安华锦立马坐直身子表态,“我不认识他的,你可别因为这个跟我闹脾气。”

顾轻衍弯起嘴角,温声笑了笑,“嗯,我知道你不认识他,放心,不因为这个跟你闹脾气。”

安华锦松了一口气。

真是怕了他了!

张公公瞧着二人,就凭这两句话,他就听的心里直乐,所谓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安小郡主天不怕地不怕,难道怕七公子与她闹脾气?真不知道七公子闹起脾气来,是怎么个模样,这么温润有礼的人,很难想象怎么跟人闹脾气,他可从来没见过。

“苏含进京,总不能是因为我在京城吧?”安华锦不想给自己脸上贴金,但还是觉得应该防患于未然,有一个楚宸看上了她,就够烦的,别再来一个难惹的。

“和美人是漠北镇北王妃养大的孤女送进宫的,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都是和美人所生。八皇子早就被封了敬王,是一众皇子中独一份,今年八皇子十六,也到了该选妃的年纪。他虽然早早被封王,但也不代表就与帝王无缘了。镇北王府也许会有别的心思也说不定,所以打发苏含来京探探情况。”

安华锦放了心,不是因为她就好,是别的一切都好说。

张公公不敢耽搁的太久,说了几句话,便回宫复命了。

顾轻衍依旧坐着喝茶,对安华锦说,“每日早晚,我还过来陪你用早膳和晚膳,就算有陛下的旨意不准你跟我去吏部,但我们总还是有婚约在身,陛下也不能明示不让我来安家见你陪你用膳。”

“嗯,行。”安华锦点头。

“陛下除了减少你与我相见外,大约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让你锻炼与京中各府的夫人小姐们打交道,为你嫁给楚砚,将来做太子妃铺路。看来陛下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找机会取消你我婚约了。”

“你若是满足现状的话,就千万别给陛下机会。”安华锦觉得如今他们两个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共同的目的,就是维持婚约现状。

“嗯。”顾轻衍点头,“我会的。”

他没说的是,若是到了维持不住的时候,他用尽手段,也得让她嫁给他。当然,如今这想法,就不让她先知道了,免得她心结还没解开太排斥。

第二日,顾轻衍比往日更早地来了安家老宅,安华锦为了配合他早起丁卯上朝的时间,比往日早起了大半个时辰练武,然后陪着他一起用早膳。

“今日让你比往日早起了,会不会太辛苦?”顾轻衍问。

“这算什么辛苦?练兵时,夙夜不睡时也有过。”安华锦不当回事儿地摆手,“你快去吧!既然回了吏部恢复了上早朝,就别晚了。”

顾轻衍点头,出了安家老宅。

顾轻衍离开不久,果然长公主府来人,说长公主要带她去礼国公府赴宴,陛下的旨意。

安华锦为着一句“陛下的旨意”也不能推脱说不去,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坐了马车,去了礼国公府。

礼国公府夫人早就跟着众人一起对安华锦下过帖子,不过被安华锦扔在了一边没管,从中挑出来一个善亲王府,还因为顾轻衍从中作梗陛下召见没去成,其余的也就更没想去了。

如今陛下有旨意,她也就听话地前往了。

她这些日子已经渐渐地习惯坐马车,坐在马车里想着,江云彩很怕见到她,今日她去了她家做客,真是难为她招待了。

长公主知道安华锦出发的时辰,掐着点从公主府出发,与安华锦差不多时间到了礼国公府。

今日礼国公府办的是春茶宴,因礼国公夫人有一片陪嫁的茶园,里面种了各种春茶,所以,春茶如今正鲜嫩地放叶,正是摘的时候,她每年都邀请与礼国公府交好的府邸赏春茶。

礼国公府小郡主江云彩也会邀请几个要好的小姐妹过府玩耍。

安华锦下了马车,长公主正好也下马车,她见到安华锦后,笑的很开心,“小安儿,我早就想带你出来赴宴了,但皇兄有旨,让顾七公子陪着你,我不好耽搁你们培养感情,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如今顾七公子回了吏部,事情多起来,正好给了我机会。”

长公主没女儿,只生了两个儿子,本身又是一个颜控,所以,她很喜欢长的漂亮的小姑娘。但前提是,这个小姑娘得干干净净,不能邋里邋遢。如今的安华锦,不骑马奔波了,没有一身风尘了,整日里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她就更喜欢了。

安华锦听着这话,想着看来陛下还没将他取消婚约的打算告知长公主,否则长公主忙活做媒半天,空茫一场,估计很该是会受不住的,也没心情赴宴的。

她笑着上前挽住长公主的胳膊,“只要好玩的宴席,您只管喊着我,不好玩的就算了。陛下的旨意,只是想让我在京期间不无聊,肯定不是让我每日都围着宴席转,岂不是得累疯?”

“是是是,你只管放心。”长公主笑着说,“礼国公府的春茶宴,从来都不会无聊的,好玩的多的是。”

安华锦笑,“那我就放心了。”

第七十一章 人比花娇(二更)

礼国公府的春茶宴,的确安排了很多项目,不止品春茶,连投壶、叶子牌、猜谜、击鼓传花、闺阁小姐们比较才艺啊等等,安排的很全,想玩哪个玩哪个。

安华锦先是陪着长公主见过了国公府老夫人,国公夫人,以及来赴宴的重量级的夫人们,都认识了个遍,后来国公夫人怕长辈与小辈玩不到一起,尤其是安华锦自小没长在京城,很是好心地让江云彩带着安华锦和她请来的一众小姐们去玩自己的,并且嘱咐江云彩,一定要陪好安小郡主。

江云彩很有压力地领命,带着安华锦和众人去了花园。

下了两日夜的小雨,今日更小了,细如牛毛,不撑伞都淋不湿衣服。但江云彩还是让人给一众小姐们每人拿了一把伞,免得淋久了,衣衫潮叽叽的难受。

她亲自将一把油纸伞递给安华锦,说话都提着气,“安小郡主,若是早知道你来,我就告知思妍别来了,她今日起晚了,已经来了,大约是错过了我让去传话的人,如今已经进府了,你若是不想见她,我再让人去告诉她回去?”

虽然把好姐妹赶回去不太好,但她不能让楚思妍见了安华锦再被吓一场。她可是记得清楚,安华锦让楚思妍见了她绕道走。

安华锦浅笑,“不用,她不惹我,我不会怎么着她,让她来吧。”

只要楚思妍有胆子见她就行,上次在皇宫,诚太妃的灵堂前,她见了她跟老鼠见到猫一样,结巴的不行。那时还有她亲哥哥楚宸在呢,都吓成那样,如今哪里还敢找她麻烦。

江云彩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发现了,只要不惹安小郡主,她似乎是很好说话的,就像请雨神那日,她就和和气气的。

但她还是打发人去告知了刚进府的楚思妍一声,问她安华锦在,她是赶紧走,还是过来一起玩。

楚思妍今日的确不知道安华锦会被陛下的旨意叫来陪着长公主参加礼国公府的春茶宴,她是进了府后才知道的,当时脸就绿了。

她脸绿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真有点儿怕安华锦,二是那日听了他哥哥想娶安华锦,她至今仍不敢置信。

她不想让安华锦做她的嫂子,但又想着若是安华锦真与顾轻衍取消婚约,嫁给她哥哥,那岂不是顾轻衍就没了婚约了?那她有机会吗?

她挣扎再三,哪怕心里再怕,还是想见见安华锦,反正顾轻衍又不在,她那日在皇宫也见过她一回了,她也没将她如何。

于是,楚思妍自己找去了花园。

彼时,安华锦跟一众小姐们在玩投壶。

投壶这种对安华锦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箭无虚发,次次投中。

众女看着她轻轻随手一扔就中,惊叹敬佩不已,眼神很让安华锦心情愉悦。

“思妍,你来了?”广诚候府小郡主江映月忽然开口。

江云彩身子一僵,飞快地看了安华锦一眼,见她心情很好,没因为楚思妍的到来败兴,她心放下一半,走过去悄声问楚思妍,“我让人给你传话了,你怎么还来了?”

楚思妍双手背在身后,使劲地拧了拧,“她虽然可怕,又不真吃人,何况顾七公子又没在,我不勾搭顾七公子了,还怕她什么?”

江云彩:“……”

是谁前两天还说若是安华锦来她就不来赴宴了呢?今日什么原因让她改主意了?

她看着楚思妍,很了解她地问,“你可别再惹事儿了,安小郡主不是我们能惹的起的。”

张宰辅派了三百杀手闯入安家老宅刺杀她,她都毫发无伤,谁惹她谁死。

“不惹事儿。”楚思妍深吸一口气,“我就是想问她一件事情。”

这还叫不惹事儿?

江云彩不赞同地看着她,“你要问她什么事儿?你最好别找她。”

“不关顾七公子的事儿,也不行吗?”楚思妍这几日实在憋不住了,就想问问安华锦,是他哥哥自己发疯,还是她对他哥哥做了什么,让他疯了想娶她。

江云彩为难地看着她,“一定要找她吗?”

“嗯。”楚思妍很肯定地点头。

江云彩一脸怕怕,“就算不关顾七公子的事儿,你还是慎重点儿。可别砸了我娘的春茶宴,安小郡主是今日的座上宾。”

楚思妍闻言心情很不美丽,但哪怕不美丽,也得憋着,“你放心,我就问一句。”

“你不怕她了?”

“怕也得问。”楚思妍咬牙。

好吧!江云彩了解楚思妍的脾气,见劝不动,也就不再劝了。

众人玩完投壶,打算换下一个游戏时,楚思妍豁出去地走上前,“安安安安安华锦,我我我我我要跟你谈谈。”

安华锦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楚思妍,“话都说不利索,要跟我谈什么?”

楚思妍怒,一双眼睛瞪着他,七分的怕,三分的倔。

“行吧,我就跟你谈谈。”安华锦转身走出人群堆里。

楚思妍随后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