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

第七十九章 烟花(二更)

若是以前,听到顾轻衍这话,皇帝心中指不定怎么高兴了,因为他最盼着就是安华锦和顾轻衍相处的好,尽快大婚,可是如今,他是有苦难言。

他虽有取消婚约的心思,但无论是顾家对安华锦的看重,还是顾轻衍自己如今与安华锦相处的好,也很是看重认可包容的模样,都让他没办法开始说出“取消婚约”这四个字。

当年定下婚约,现在说来简单,但当年也是十分容易的,他先是设计老南阳王在南书房见到了顾轻衍那幅画,又大夸特夸顾轻衍如何神童天才聪明绝顶天赋异禀且小小年纪容貌冠绝云云,说得见了那幅《河山图》后认真观摩了一番的老南阳王对顾轻衍动了心,他才趁机提出安顾联姻。

老南阳王斟酌再三,犹犹豫豫,后来他将顾老爷子召进宫,他见了顾老爷子,顾老爷子不明所以,听到二人提起他孙子,他又是对他的孙子顾轻衍一通夸,夸的天上地下只有这么一个,顾老爷子是个内敛的人,老而持重,让他骄傲的眉飞色舞地夸自己孙子,显然他这孙子真是极好,老南阳王这才咬着牙下定了决心答应了联姻,给安华锦和顾轻衍定下了婚约。

当时,顾老爷子都傻了傻,又听了老南阳王狂夸了一通安华锦如何如何,也是琢磨犹豫再三,咬着牙答应了。

如今,他不想让人家联姻了,总得有个合理的靠谱的不能轻易被人戮破的理由,否则,他哪怕身为帝王,也不能为所欲为地摆布臣子,得罪顾家和安家。

他深深地叹气,为帝者,真是难。

连城湖热火朝天,加油声不绝于耳,皇帝虽然心情复杂,但这般热闹的盛况,还是让他觉得欣慰。他治理的江山,至今还是天下太平。

所以,有些事情,再慢慢谋划吧!

龙舟赛万众瞩目,到一半时,有四条船并排而行,楚砚的,楚宸的,顾家的,还有一个广诚候府的,掌龙舟的是广诚侯府小侯爷江云致。

广诚侯府与礼国公府的江姓,几十年前是一家,后来分出去另立门户,成了两个江。对比礼国公府没落了有些年,唯这一代出了个江云弈,有了支撑门庭的人。广诚侯府这些年算是蒸蒸日上,子孙很是争气,可是因为月前车夫程启藏匿广诚侯府,致使广诚侯府受毒茶案牵连,元气大伤,如今处境与礼国公府也差不多。小侯爷江云致,也是个能文能武的人。

“那是广诚侯府的龙舟?”皇后探身瞧了又瞧。

安华锦不认识江云致,但看着龙舟上明显的标识,写着广诚侯府,她还是看的清的。她点点头,“姑姑,是广诚侯府的龙舟。”

“看起来势头很猛。”皇后笑着说,“这四个龙舟,到现在还没拉开距离,你的十万两赌注,怕是要赔了。”

“姑姑,您就不能对您的儿子有点儿自信?”安华锦小声埋怨,“我可不怎么想输。”

“你输了也不怕,不是有你七表兄和顾七公子吗?你七表兄不赔你,我不饶他。”皇后笑。

“那我也想赢啊,输了虽从七表兄身上找补,怀安也说补给我,但总归也就是我这十万两的事儿,拿谁的,都是自己人的钱,赢了就不一样了,我的十万两,也许能生好多个十万两,今年的军饷虽然解决了,还有明年呢,明年的军饷,赢一点儿是一点儿。”

皇后一愣,转头看向皇帝。

皇帝也微愣,面上的笑容缓缓收起,看着安华锦,“小安儿,今年的军饷刚押送走,你就担心明年了?”

安华锦深深叹气,“陛下,南阳百万兵马,可不止吃饱就完事儿了,还要穿暖,还要一应所用,尽量让他们当军营是家,一应条件就要尽量好,毕竟守卫大楚,士兵们大多都是背井离乡,很辛苦的,这三年来,爷爷将南阳军饷的筹备之事,年年交给我,我养成了见钱眼开的毛病,恨不得钱生钱再生钱,士兵们好了,才能为陛下和大楚分忧不是?我今年多操些心,明年就省点儿心。”

皇帝沉默。

南阳军的军饷,自从十八年前他登基之初,发生了劫粮案,这十八年来,就一直限制南阳军的军饷。国库丰裕时,他也不想多给,国库不丰裕时,自是不必说。

只不过,一直以来,没人敢在他面前点破罢了。

他心情忽然有些不好,绷着脸,一言不发。

周围坐着的人一时间感觉话题不对,气氛不对,本来兴奋地看着龙舟赛,都齐齐地静了静,不敢出声了。

安华锦倒是无所谓,陛下不至于拿这一番话治她的罪,她专心地看着龙舟赛。

“你且放心,明年的军饷,朕也早早拨给南阳军。”皇帝沉默片刻开口。

安华锦粲然一笑,“那我替南阳军谢谢陛下了!您对南阳军看重,是守卫边疆的将士们的福气。”

皇帝面色稍缓。

气氛顿时一松。

“顾家果然落后了!”长公主开口。

皇帝看向龙舟赛,面色含笑,“怀安,你看的很准,顾九公子毕竟年少些,他虽喜武,操纵龙舟很是灵活。但顾六公子和顾八公子毕竟是文人,力气不足,选的队伍配合确实不够默契。”

顾轻衍微笑,“九弟爱玩,凑热闹而已。”

“接下来,你看这三个龙舟,先淘汰哪一个?”皇帝笑问。

顾轻衍摇头,“臣看不出来了,臣只对自家了解多些。”

皇帝大笑,“怀安,也有你不知道的。钦天监定的吉日吉时请雨神,朕听说有你一大功劳,你对天象推算这般准,朕觉得,封你为帝师,也当的。”

众人齐齐一惊。

“陛下,您可别开臣的玩笑了。”顾轻衍浅笑,“臣没什么功劳,都是钦天监一众大人们的功劳,臣不过就是猜了几个日子,最终还是钦天监一众大人们定下来的确切日子,臣在吏部,挺好的。”

皇帝含笑,“你呀,总是推却自己功劳,这些年,推了多少?朕都不记得了。你这性子,既让朕对你爱重,又让朕无可奈何。”

顾轻衍笑而不语。

安华锦趁机插话,“陛下,我们是未婚夫妻,他有什么不要的功劳,不如您以后给我?浪费多可惜,我不怕赏赐多的吃不下。”

皇帝:“……”

他气笑,“你一边待着,一日没嫁他,他有多少好,都轮不到你。”

安华锦扁扁嘴,扭过头,明显不想理皇帝了。

“你瞧瞧她,像什么样子!”皇帝指着安华锦对皇后说,“她这是在给朕甩脸子?”

皇后笑道,“她顽皮又淘气,故意气您呢,您别搭理她,她如今是担心自己那十万两银子呢。”

皇帝大笑,倒是没真生气。

“呀,竟然是楚宸的龙舟落后了。”长公主时刻关注龙舟赛的动静。

众人一看,可不是,还真是楚宸的龙舟落后了。当前就剩下楚砚的龙舟与广诚侯府的龙舟了。

安华锦呼了一口气,“不是七表兄落后就行。”

她说着,腾地站起来,扶着亭子的白玉栏杆对着连城湖上并排而行的龙舟大喊,“七表兄,我下了十万两赌注,赌你第一,你若是不拿第一,我就搬空你的七皇子府赔我银子!”

安华锦有武功有内力,她一声高喊,清脆有响亮,盖过了外面的呼喊加油声。

连城湖上的龙舟还在奋力前行,不知楚砚听没听得见。

安华锦又连着大喊了三声,把四周的动静都喊没了后,她才满意地转回身,又坐回了原位。

皇帝笑骂,“像什么样子!大喊大叫!”

安华锦吐吐舌,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顾轻衍轻笑,“凭着安小郡主的威名,不知是威胁了七殿下,还是威胁了广诚侯府的小侯爷。不管是哪种,想必都是管用的。”

果然他话落没多久,快到了终点线时,广诚侯府的龙舟渐渐落后了,又过了片刻,楚砚的龙舟领先,冲刺得了第一。

安华锦欢呼一声,又站起身,一把拽起顾轻衍,不知是得意忘形,还是故意施为,总之,她十分大胆且光明正大毫不顾忌地揽了顾轻衍的腰,从高高的观望亭上一跳而下。

伴随着四周惊吓的惊呼声,她稳稳地揽着顾轻衍,落在了楚砚的龙舟上,“砰“地一声,将楚砚的龙舟砸的一声响,震起冲天的水花洒下,像是胜利的烟花

第八十章 都给你(一更)

这就是安华锦!

肆意张扬的安华锦!

端阳节这一日,楚砚龙舟第一,而她又扬了一回名。

二十几丈观景台跳下,还带了一个人,毫发无伤地落在龙舟上,这事儿也只有安华锦能做的出来。

皇后差点儿被安华锦吓死。

皇帝也惊了个够呛。

长公主和一众人等亲眼见到她带着顾轻衍跳下观望亭也都惊的几乎喘不上来气。

他们都不能够知道,被安华锦拉着的顾轻衍,素来温和有礼,温润雅致的顾七公子,作为被安华锦拉着纵身跳下十几长高台的当事人,是否受了惊吓。

众人都趴在观望亭上往下看,四周同样亲眼目睹的有不少人,也都看着楚砚的龙舟上,惊呆又惊骇。

楚砚也吓了一跳,水花溅了他和龙舟上的人一身,齐齐稳住下盘,才没掉下龙舟栽进水里,待水花落下,他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人是安华锦,怒喝,“胡闹!”

安华锦欢欣雀跃不已,不在乎楚砚冷眉冷眼冷声呵斥,她笑盈盈地说,“七表兄,快恭喜我,你拿了第一,我不知道赢了多少个十万两。”

所以,你是迫不及待地让我这个受苦受累参赛得第一的人来恭喜你这个不劳而获刚刚胡闹吓我一场的人?

楚砚脸色十分不好看,怎么也说不出恭喜她,他目光落在顾轻衍身上,“你怎么也任由她胡闹?”

顾轻衍低低咳嗽,很是装模作样有气无力被吓的脸色发白但依旧不失顾家七公子风采地维持面子说,“我没反应过来,便被小郡主拉下来了。”

楚砚没话了。

顾轻衍拽拽安华锦的袖子,“我头有点儿晕。”

“哎呦,是我错了,走,我带你去领赢的赌注,见着了赢回的赌注,也许你就会好些。”安华锦也不要楚砚恭喜了,立马拉了顾轻衍就走。

转眼,二人就离开了龙舟,人群自发给二人让出一条道。

楚砚:“……”

他气笑,吩咐身边一人,“竹影,跟上去看看,看她赢了多少,告诉她,超过五十万两,我受累一场,让她给我分红。”

“是。”竹影也是敬佩安小郡主,十万两,真敢下啊,幸好江云致识趣落后了,否则岂不是都得赔进去?

楚砚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溅的水,镇定下来,吩咐龙舟上的人,“都辛苦了,每个人赏五百两。”

“多谢七殿下!”龙舟上的十多个人齐齐兴奋地道谢。

楚砚深吸一口气,重新恢复面无表情,缓步上了岸,去见皇帝。

皇帝见安华锦和顾轻衍安然无恙,也震惊于这小丫头武功之高,不知道老南阳王是怎么养的她,怪不得那日深夜张宰辅派出三百杀手在安华锦搬救兵去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没能奈何得了她。

皇后拍拍心口,“这孩子,的确是胡闹了些,她自己高兴的跳下去也就罢了,怎么能拉上顾七公子呢?”

皇帝轻哼一声,“怀安也是纵容她胡闹,她才敢,若是他一直不纵容她为所欲为,她哪里敢?”

“臣妾回头便说说她,简直是胡闹。”皇后觉得她现在心还在跳。

一直坐在皇后身后,当自己是木头人的三公主楚希芸此时小声开口,“安表姐虽然是胆子大,那也是真有本事,那么高的地方,拉着一个人跳下去,都没摔着。”

皇后气笑,回头瞪了楚希芸一眼,“你如今倒是不装哑巴了。”

楚希芸闭了嘴。

自从她断了对顾轻衍的心思后,觉得安华锦没招她惹她,因为她喜欢顾轻衍,总是暗中骂她,其实她也挺无辜的。

楚砚上了观望亭,对皇帝皇后见礼。

皇帝见他脸上虽干净,但衣服已湿透,不知是卖力气累的汗湿衣襟,还是安华锦胡闹让他淋了一身湖水,他好心情地摆摆手,“先去把湿衣服换了。”

楚砚点头,又出了观望亭,去换衣服。

“去,把江云致和楚宸叫上来。得了第二名和第三名的,朕都有赏。”皇帝吩咐张公公。

张公公立即去了。

湖边,楚宸慢了江云致一步,上了岸后,他拍拍身上的水,也要追着顾轻衍和安华锦而去。

江云致拦住他,“小王爷,去哪里?”

“我去看看我赢多少。”楚宸看了他一眼,“你也下注了吧?”

江云致笑着点头,“我赌七殿下赢。”

“正好,我也是,那一起去?”楚宸哥俩好地与他勾肩搭背,说只有两个人听见的悄悄话,“比赛前,楚砚威胁咱们,说若是不使出全力,故意让着他,他就要咱们好看。我自然不怕他威胁,我看你倒是受了他威胁,明明到最后了,虽然不说赢了他,但最起码也是个并列第一,你怎么最后一刻就故意退了一步?”

江云致笑,“安小郡主下了十万赌注,赌七殿下赢,我虽只下了一万两,但也是我全部私房钱了,你知道,我娘管我管的紧,这一万两私房钱,全拿出来也不容易。有安小郡主在前面挡着,我就不怕七殿下威胁了。还是不想赔本想赚点儿。”

“真有你的。”楚宸嘿嘿一笑,“我下了五万赌注,不知能翻几倍。”

江云致:“……”

原来这还有一个比安小郡主不差多少的狠的。

所以,二人迫不及待地去领钱了。

于是,当张公公找人时,四下找不着人,问了一圈,听说宸小王爷和江小侯爷俩人输了龙舟赛,心情不好,一起去喝酒了。

张公公:“……”

他回去禀告皇帝。

皇帝听后,觉得自己儿子赢了,自己光高兴了,别人家的儿子郁闷,也该宽慰宽慰,于是,他下旨,将本来给二人准备的轻赏,多加了几样贵重的东西,一下子变成了重赏,派人各自送去善亲王府和广诚侯府。

皇帝本就为了让楚砚经由端阳节好好地在朝臣百姓中露露名声,所以,楚砚赢了第一,他脸上也有光,大为高兴,给楚砚的赏,自然也加了一倍。

楚砚换了衣服后,宠辱不惊地领了赏,面无表情地道了谢,便说累了,回府歇着了。

皇帝的好心情一下子去了一半,挥手让他去歇着后,有些后悔自己这些年对楚砚不冷不热,如今他有心和楚砚拉近父子间的感情,可是楚砚已经长大,养成了这副寡淡无趣的性子,扭转不回来了,对他这个父皇,无论什么时候,也是不冷不热。

于是,皇帝也意兴阑珊地说自己累了,吩咐人摆驾回宫。

皇后还算了解皇帝,知道他因为楚砚的态度心情不太好,但也懒得理会。琢磨多年,她儿子是怎样一步步长成这个模样的,她比谁都清楚。

皇子公主们还没玩够,还想在玩,皇帝宽容地摆摆手,让护卫们照看好每个人,留了他们自己玩。便与皇后和一众妃嫔回了宫。

安华锦拉着顾轻衍去领赌注,到了设赌局的地方,见京城府衙和京兆尹的人并设赌局的赌场钱庄主事人早已经将她所赢的本金带赌注准备好,赌七殿下第一的人有五分之一,所以,一赔五的赢率,安华锦拿回本金后,又拿了五十万两银票。

五千两一张的银票,她拿回了一百二十张,数了数,脸上笑开了花,数完了,从中抽出一张递给京兆尹的一位大人,豪气干云地说,“我请各位大人喝酒。”

京兆尹那位大人立马推却,“这可使不得。”

小郡主一出手就是五千两,出手也太大方了!

安华锦硬塞给他,“有什么使不得的?你们辛苦了,请你们吃一顿酒而已,别客气。”说完,她转身,攥着厚厚一摞银票在顾轻衍面前甩了甩,笑问,“头还晕不晕?”

“不晕了。”

安华锦大乐,从中拿出十万两本金,揣进自己兜里,其余的全都塞他手里,“本金我留下了,赢的这些都给你,走,你请我去吃好吃的去。”

顾轻衍神色一顿,“都给我?”

“嗯,都给你。”

“除了本金?”

“对,除了本金。”本金是他的,她要了,赢的这些,就都给他。你给我,我也给你。

顾轻衍勾起嘴角,懂了安华锦的意思,但四周这么多人看着,他还是明知故问,“为什么?”

安华锦见四周无数人都竖起耳朵,她语气欢快地说,“你是我未婚夫啊,我对你好,送给你东西,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顾轻衍笑容蔓开,点点头,收了。

直到二人离开好一会儿,四周依旧鸦雀无声,他们刚刚都看见了什么?

第八十一章 生气(二更)

安华锦赢了不多不少五十万两银子,正好是卡在楚砚所说的五十万两上,所以,竹影知道了也不用去安华锦面前了,只将探听的消息回禀给楚砚。

楚砚挑眉,“你说不多不少,她正好赢了五十万两?”

“是。”

竹影想着安小郡主这是什么运气?比五十万两多了主子就要她分红,可是,她偏偏没多赢一两,赢了个正正好。

楚砚沉默,“算她运气好。”

竹影默了默,如实以告,“安小郡主只留下了本金,下赌注赢得的所有银票,都送给了顾七公子。”

“嗯?”楚砚一怔。

竹影将当时的情形复述了一遍,“如今外面都传遍了,说安小郡主对顾七公子一掷几十万两。许多世家公子们都眼红坏了,纷纷说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像安小郡主这样大方的未婚妻。将赢了赌局的所有银两,没捂热乎就转手送了人,送的潇洒,也只有安小郡主做的出来。”

楚砚失笑,“她可不就是做的出来吗?父皇若是知道,怕是心中又该憋闷了。”

几十万两银子,不是小钱,说送就送。父皇若是知道,岂能不憋闷?他如今一心想要取消安顾婚约,但偏偏安华锦对顾轻衍很好,一掷几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丝半点儿的喜欢。

竹影早先没想到安小郡主此举若是陛下知道会如何,如今楚砚这么一说,他也吸了一口气。

“楚宸和江云致呢?”

楚砚想起这二人,脸色有些不好看。若是他们真发挥出本事,他顶多得个并排第一,但哪怕是并排第一,也比他们故意落后一步强,他不需要这二人故意让着他,虽拿了第一,胜之不武。

竹影摇头,“属下只关心安小郡主了,这就去打探。”

“嗯,去。”楚砚摆手。

竹影立即去了。

不多时,竹影回来,神色很是气愤,“殿下,宸小王爷下了五万赌注,赌您赢,江小侯爷下了一万赌注,也是赌您赢。”

“果然。”楚砚脸色一下子青了,“你去告诉他们,我记住他们了。”

竹影应是,立即去了。

果然皇帝很快就得到了安华锦和顾轻衍的消息,一下子气的不行。

他憋着气问张德,“你说,那小丫头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赢了银两攒明年的军饷吗?怎么如今转手就大方地送给顾轻衍了?而顾轻衍,竟然还收了,一下子要未婚妻几十万两银子,他不怕被人非议?不觉得被金银之物砸了他的名声吗?”

张公公也被安华锦的操作弄的有点儿懵,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也许小郡主是因为陛下您当时答应明年的军饷早早拨给南阳军,所以,小郡主放心了,一高兴,将银两就都送给顾七公子了?”

皇帝更气了,“是因为这个?不是因为别的?”

“这……”张公公绞尽脑汁地想,“老奴也猜不出小郡主的心思,总之小郡主拿出五千两请京城府衙和京兆尹的大人们吃酒,又留下了本金,其余所赢的银票,一股脑都送给了顾七公子。”

“虽然五十万两银子不少,但是顾家和顾轻衍也不缺这个。”皇帝尽量让自己智商在线,“外面可有人说顾轻衍如何?”

“没有,富家公子们都羡慕眼红顾七公子呢。”张公公小声说,“据说,当时小郡主给顾七公子银票时,实在太潇洒了,豪气干云,就像是她所有的好东西,都可以给顾七公子一样,似乎只是为了博顾七公子一笑。”

皇帝心中又是一堵,想冲口说一句“男色惑人,那小丫头八成被顾轻衍迷昏了头了。”,但那人毕竟是顾轻衍,他是帝王,这般说出口,被记录起居录的人记下,总归不太好,有损他帝王英名。

于是,他憋了好一会儿,才绷着脸说,“真是胡闹!她今日做了多少好事儿!”

张公公垂头沉默。

安小郡主今日做的好事儿有好几桩,如今,外面全是在说安小郡主一掷几十万两博顾七公子一笑的言论,今日本就人多,京城的百姓十几万人口,有一多半都聚集在连城湖,经小郡主这么一闹,所有人都觉得他和顾七公子相处合意了。

这样一来,陛下还怎么开口让他们取消婚约?更难了,可不是堵心吗?

“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半点儿不矜持?”皇帝郁闷的无处发泄。

张公公低咳,这话也没法接口,安小郡主如今干的事儿,哪一样似乎都该是男子该干的事儿,比如揽着七公子调下高台,比如为美人一掷万金,她身为女子身份,生生给掉了个个。

“哎。”皇帝叹气,“朕怎么就这么难?”

张公公:“……”

陛下是挺难的……

楚宸与江云致一起高高兴兴地去了领银两的地方,到了之后,齐齐恢复理智,对看一眼,又走了出来,各自吩咐了嘴严的不被人认出来的手下去领赌注。

楚宸下注五万两,赢了二十五万两,江云致一万两,变成了六万两。

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儿,但是当听到四周无数人在议论安华锦将所有银子都给了顾轻衍后,楚宸的心情一下子就不美丽了。

他甚至有些生气,问一旁将银票揣进怀里喜滋滋的江云致,“你说,小安儿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呃。”江云致看着楚宸,心中的高兴都摆在脸上,“小安儿是谁?”

楚宸没好气,“安华锦!”

江云致见楚宸一脸生气,不太懂他怎么了。

“你听听周围,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楚宸气的肝疼。

他掏心掏肺对那个没良心的好,她怎么就看不见呢?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没好好地请过他,上次还把他一个人扔在一品居了。顾轻衍就那么好?让她掏心掏肺?

江云致刻意地听了听,四周都在议论安小郡主和顾七公子,羡慕的语气掩都掩不住,他有点儿懵,问楚宸“你生什么气?"

楚宸:“……”

他就是生气!

“与你不相干吧?”江云致无知觉地补刀。

楚宸气的拿眼睛剜他,一眼又一眼,眼珠子似乎能下刀子。

江云致感觉浑身冒凉风,后退了两步,挠挠脑袋干笑,“我就是挺奇怪。”

楚宸懒得与他计较,他最气的是安华锦,“顾轻衍缺她那点儿银子吗?你说!他缺吗?”

“应……应该不缺。”江云致摇头。

顾轻衍生于顾家长于顾家,是顾家嫡子嫡孙,整个顾家将来都是他的,他一应所用,堆金砌玉不为过,几十万两银子对他们根基钱的来说虽多,但对于几百年世家底蕴的顾家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顾轻衍自然是不缺这个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