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带着人端来了重新热好的菜,顾轻衍打住话,“爷爷,吃饭吧。”

顾老爷子点点头。

用过晚膳,顾老爷子出了顾轻衍的院子,顾轻衍立在窗前,看着窗外夜色,伴随着顾家一片寂静,月亮挂在天边上,似乎也寂静的很。他想着南阳的月色是否与京城一样?总有一日,他也要去看看。

随着安华锦的离开,京中众人议论猜测了几日,渐渐的,所有人的视线都不再盯着安家老宅,京中恢复了安华锦没来京前的日子。

长公主百无聊赖地躲在屋子里纳凉,一声一声地叹气。

杜嬷嬷一边给长公主揉肩,一边问,“公子,是屋子里放置的冰盆太小吗?要不奴婢再让人给您添一个?”

长公主这个一日三沐浴的人,最怕的就是夏天里一动弹就一身的汗,让她恨不得一日八沐浴。

长公主摇头,“我在想,我保的这桩媒,到底是成还是没成?如今小安儿一声不吭不告而别地回南阳了,皇兄也没怪罪,更对此事像是默许了一样。小安儿是个什么意思?皇兄又是个什么意思啊?还有顾轻衍,是个什么打算?我猜不透。”

杜嬷嬷给长公主解心宽,“您就别多想了,您已经做了陛下让您做的,既然陛下没发话,您就不必管了。”

“我想管也管不了啊。”长公主很是惆怅,“小安儿这么一离京,顿时京中没意思的很,各府夫人们举办的聚会,我也不想参加了,我都不想在公主府待着了,也想出京走走。”

“要不然,找个凉快的庄子,您去散散心?”

“哪里有凉快的庄子?”长公主问。

“向北走百里,有一处清泉山。据说很是凉快。都说南有温泉北有温泉嘛。”杜嬷嬷想了想建议,“您问问驸马,可否能歇几日,让他陪着您去?您和驸马已经有二年没出去散心了。”

长公主有点儿心动,“行,晚上他回来,我就问问他。”

“将咱们小公子也带上吗?”

“不带他,让他好好在家温书,别整日里想着跟顾九公子一样跑去军营。”长公主操心地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让他跑去军中打仗,太危险了。”

杜嬷嬷点头。

当日,驸马回来,长公主便将她想去清泉山让他陪着之事说了。驸马想想后答应了,夫妻二人说走就走,找了个严格的先生的盯着儿子后,第二日清早,就出城前往清泉山避暑了。

夫妻二人带了不少护卫,大半日后,来到清泉山脚下,还没上山,好巧不巧地遇到了一群人在围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身上已染了血挂了彩,看起来苦苦支撑,再没人相救,可就丢了命了。

长公主捂着嘴认出那少年人是谁,但又怕认错,一把拽住驸马的袖子,“你看那少年人,是不是镇北王府世子苏含?”

驸马仔细地认了认,“好像是。”

镇北王世子还是小时候来过京城,一转眼,十多年了,夫妻二人都不太敢认。但不管是谁,光天化日之下要杀人,都不能见死不救,于是,长公主吩咐,“快去,将那少年人救下来,其余人也拿下!”

长公主府的护卫得了令,蜂拥上前去救人。

围着少年人的杀手有四五个,眼见有人来救,还是长公主府的徽章,对砍一眼,不等公主府的护卫上前,纷纷撤走了,隐没进了不远处的树林子里。动作很快,转眼不见了踪影。

长公主很生气,“去追。”

护卫长留了一半人守护公主驸马,吩咐一半人追进了树林子里。

少年人见被救了,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劫后余生的气。

长公主连自己的汗都嫌弃,自然不喜欢血腥味,或者说,不喜欢一切脏东西,但她还是捂着帕子捏着鼻子,忍着血腥味,吩咐人将少年人带到自己马车前问话。

少年人在地上歇了一会儿,来到马车前,忍着娟娟流血的好几处伤口拱手见礼,“多谢长公主驸马相救,否则我还没进京,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你可是苏含?”长公主问。

“正是。”苏含呲牙一笑,少年气看起来挺重,“长公主还记得我呀?”

“你这孩子,怎么好好地被人围着你要杀你?你可是路上得罪了什么人了?”长公主上下打量他,很是好奇,若说安华锦来京,被人谋害暗杀想除之后快有理由,但镇北王世子苏含,应该没理由要杀他啊。

怎么走了一个安华锦,来了一个苏含,都这么自带危险体呢?

苏含耸耸肩,很是气愤,“我也不知道,这些人,从我踏入京中的地界,便一直追着我追杀了五百里。我带了一百名护卫,一波波的杀手,将我的护卫都给杀散了,只剩我一个了。今日若非遇见公主驸马,我就完了。”

长公主觉得这可是大事儿,清泉山之行的散心避暑大概不能去了,她得赶紧带着苏含回京,进宫将此事禀告给皇兄。

第十九章 恹恹(一更)

长公主当即与驸马商议,取消清泉山之行,折返回宫,驸马没有意见。于是,长公主命人给苏含腾出了一辆马车,然后以比来时快一倍的速度,匆匆返京。

因队伍中没有大夫,所以,长公主只能命护卫长帮着苏含,先止住血,做个简易包扎,等回京后,再请太医院的太医好好看看。

苏含也是个有骨头的,浑身是伤,看起来也不怎么在乎,任凭护卫长帮着他做了个简易包扎,他失血过多,白着一张脸,但还有心情与护卫长说话聊天,“比起丢命,这些伤真不算什么了,我如今就担心,我那一百多护卫,能剩下几个,可别都死了吧?”

护卫长是个耿直人,“等苏世子见着了陛下,让陛下派人给您找找人。”

苏含点头,“安小郡主来京后,一直住在安家老宅?”

“是。”

“安小郡主在京期间,每日都做什么?”苏含很好奇安华锦。

护卫长想了想,“多数时候,似乎是与顾大人在一起,少数时候,待在安家老宅闲着看书。期间养了一段时间病。”

“顾大人?顾轻衍?”苏含抬眼。

“是,《大楚史》修的十分完善,老吏部尚书告老还乡前,向陛下举荐了顾大人任职吏部尚书之职。”

“啧啧,顾轻衍是大楚史上最年轻的吏部尚书了吧?”苏含语气似包含点儿情绪。

“不止是大楚最年轻的吏部尚书,古往今来,似乎也是前无古人。”护卫长似乎很崇拜顾轻衍,语气满是敬佩,“古来虽有别的最年轻的大才之人少年官居高位,但吏部尚书独顾大人。”

苏含看了护卫长一眼,“他与安小郡主感情很好吗?”

“很好吧。”护卫长也不知道,“听说是相处和睦。”

“唔,我进京后,见完陛下,去安家老宅见见他。”苏含做着打算。

护卫长立即说,“苏世子是见不成安小郡主的,安小郡主几日前已经启程回南阳了。”

“啊?”苏含如兜头一盆凉水泼下,很是惊讶,“她怎么就回南阳了?”

“回的很是突然,据说是与顾大人吵架闹脾气了,一气之下就走了,连陛下、皇后娘娘、长公主、顾大人等,都没做告别,走的很是突然。”护卫长说出自己知道的,“不过顾大人当日就追去了,追到了清平镇,据说安小郡主出京后,觉得不应该不告而别,便在清平镇等了一等,等到了顾大人,二人正正经经地做了个道别,安小郡主才回南阳。”

苏含:“什么叫做正正经经的道别?”

是彻底分手的道别吗?

“就是个正儿八经的道别,免得与顾大人闹着气回家的意思,大约是回家前,解开两人的矛盾吧。”护卫长这般解释。

“是吗?”苏含不太信。

“是吧。”护卫长很肯定,“因为,顾大人从清平镇回来后,据说面色好的很,也有笑模样,不是和解了是什么?”

苏含泄气,一下子对京城似乎失去了兴趣,恹恹的,“我怎么还没来京,她就回南阳了呢,真是不巧。”

护卫长觉得这位苏世子似乎对安小郡主太过感兴趣,“您与安小郡主认识?”

“小时候认识。”

他刚满三个月,她还在她娘肚子里时见过一面。

护卫长很好奇,“您小时候去过南阳?”

他记着安小郡主是三年前第一次来京,二人自然不是三年前遇上,三年前苏世子可没来京,来京的是镇北王给陛下贺寿。

“没有,她去过镇北王府。”在她娘的肚子里时去过。

护卫长心里“哦哦”两声,“怪不得呢。”

二人说着话的功夫,护卫长给苏含做了简易包扎后,下了马车。

走回几十里地后,长公主府派出去追杀手的护卫门陆续返回,向长公主禀告,说是那些人很像是专业的杀手,功夫很高,行动很快,他们只不过是追慢了一步,那些杀手便隐没在了林子里,他们将那片林子和整个清泉山翻遍了,也没找到杀手们的踪迹,只能回来请罪了。

长公主骂了一声“废物”,摆摆手,“只能回京后交给皇兄派人追查了。”

她叹了口气,“今年,怎么这么像多事之秋的样子?走了个小安儿,来了个苏含,别苏含与小安儿一样,这来了京城后,会把京城搅合个天翻地覆吧?”

“别胡说,天翻不了。”驸马立即捂住长公主的嘴。

长公主后知后觉露出怕怕的眼神,点点头,表示自己不说这话了。

驸马松开她,压低声音,“我们回京后,进宫见了陛下后,只说我们看见的经过,其余的猜测什么的,一律别说。”

“我知道。”长公主也不是个傻的,这么多年,她别的不做,只会紧紧地抱着皇兄的大腿,她不需要与别人争权夺利,只需要永葆荣华富贵就行了。他是皇兄的亲妹妹,只要不犯事儿,懂事儿点儿,皇兄是不会亏待她的。

天黑时,长公主的车马回到了京城,进了城门后,连长公主府都没回,长公主直接带着苏含进了宫。

皇帝正在惜贵人处,听闻长公主进宫有要事儿求见,他皱了皱眉,“长公主和驸马不是去清泉山避暑了吗?”

“是啊,怎么又进宫了呢。”张公公也很奇怪。

皇帝看了一眼天色,暗想大约是因为什么事儿没去成清泉山,又想着他这个皇妹最懂事儿,天都这般黑了,还进宫来,想必有极重要的事儿,只能站起身,对惜贵人说,“朕今日不陪你用晚膳了,改日吧。”

惜贵人懂事儿地点点头,“陛下去忙吧。”

皇帝出了惜贵人的宫,前往南书房,一边走一边吩咐张公公,“朕的私库里有一匹烟罗纱,给惜贵人吧。”

这是没陪她吃成晚膳的补偿,哄美人,陛下最在行。

“是。”张公公点头,想着惜贵人今日值了。

皇帝来到南书房,见南书房外不止等着长公主和驸马,还等着一个少年,少年在宫灯下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看起来恹恹的病怏怏的,他一时间没认出来。

张公公眼尖,认出来,惊讶,“陛下,是镇北王世子。”

“苏含?”皇帝也惊讶了。

“老奴若是没看错的话,就是苏世子。”张公公觉得他是不会看错的。

皇帝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见到苏含小时候的样子,才算是隐隐对上了三分记忆中的模样,他背着手走上前。

“皇兄!”

“陛下!”

长公主驸马苏含三人分别见礼。

“免礼。”皇帝站定,看着苏含,“你是苏含?”

“正是。”苏含自从知道安华锦离京后,就没什么精神劲儿,如今是强打起精神。

“你这是怎么了?病了?”皇帝想着是从镇北王府来京,是路途有些远,而且据说很难走,难道镇北王世子不禁折腾?把自己给赶路累病了?

苏含摇头,虽然他自己没当回事儿,但依旧懂得在帝王面前白着脸卖惨地说,“回陛下,臣从进了京城地界,五百里地,遇到了一波波的杀手,臣带了一百多护卫,都给冲散了,到清泉山脚下再遇到杀手时,臣只剩下了孤身一人,若不是正赶上长公主和驸马救了臣,臣这一条命用不了进京,就交代在清泉山了。”

皇帝脸色一沉,“你说有杀手沿途杀你?”

“是。”

“多少杀手?”

“共六批。每一批少则三五人,多则十几人。”苏含交代。

皇帝心里动了怒,“你是说从镇北王府出来这一路没有,只有进了京城地界才有?”

“是。”

皇帝看向长公主和驸马。

二人立即作证,长公主也白着脸说,“皇兄,我亲眼所见,有几个人围着苏世子,下手狠辣,实在太可怕了,我救下他时,那些杀手就撤了,我让长公主府护卫去追,那些杀手太厉害,没追到。”

驸马附和,“那些杀手看起来都是高手,武功很高,也很擅长逃跑,臣和长公主觉得此事兹事体大,便赶紧回来禀告给陛下了。”

皇帝震怒,“岂有此理,在京中地界,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截杀镇北王世子。贼子真是胆大包天。”

第二十章 海捕(二更)

镇北王在京中也是有老宅的,所以,皇帝震怒后,当即命人将苏含先送回苏家老宅,又派张公公吩咐人请太医立即前往苏家老宅给苏含诊治。

张公公带着人亲自送苏含回苏家老宅,苏含前脚回了苏家老宅,太医院的太医后脚便到了。

来的医术最好的是陈太医,给苏含把了脉,又查看了全身的伤势,捋着胡子说,“苏世子的伤不轻,全身十几处伤口,失血过多,得仔细将养半个月。”

苏含点点头,趴在床榻上,依旧恹恹的没精神。

“老夫先给你重新上药包扎,然后再给你开一副药方子,良药苦口,务必要按时吃药。”陈太医嘱咐,“夏季天气炎热,伤口发痒,会比冬季难养,万勿仔细,千万别在伤口结痂前沾水。”

“知道了。”

陈太医觉得这位苏世子怕是不靠谱,年轻人不爱喝苦药汤子,又问了一句,“这老宅子里可有管事人?”

苏家老宅与安家老宅差不多,没多少人,有一名老管家负责看着老宅以及处理镇北王府在京中的一应事宜。闻言连忙上前,“老奴是管事人,陈太医您只管吩咐,老奴都听着了。”

陈太医是个很负责的太医,嘱咐,“我刚刚说那些,一定要盯住苏世子务必做到,尤其是汤药,务必要喝,伤口包扎的药要一日一换,明日我派学童来,苏世子也得好好配合,伤势才能好的快,另外要多喝些补品,最好吃药膳,忌辛辣,多吃清淡的食物。”

“是,老奴都记下了。”管家连连点头。

陈太医嘱咐完,给苏含换完药,重新包扎好伤口,又开了药方子,便离去了。

苏含被裹成了粽子,躺在床上像个蚕蛹。

“该死的贼子,着实可恨,世子可写信告诉王爷了?”管家送走了陈太医和张公公,回到苏含的房间,恨恨地骂了一番,又心疼地看着苏含,“幸亏世子福大命大,赶明儿,老奴得备厚礼去谢谢长公主和驸马的救命之恩。”

“嗯,先备一份礼送去公主府,等我伤好了再亲自地道谢。”苏含闭着眼睛,“过两日等我伤势好些,再写信回去,免得我娘担心。”

管家点点头,“世子说的有理。”

苏含问,“安小郡主当真回南阳了?”

“几日前就回去了,走的突然,据说是不告而别,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不知道。”管家瞅着苏含,“世子您怎么问安小郡主呢?”

“没事,我就问问,好奇。”苏含心情不美丽极了。

“您可别对安小郡主好奇,安小郡主那人可真是让人好奇不起。她在京城期间……”管家想说她在京城期间将京城搅合了个天翻地覆,忽然想起安小郡主也是因为被人下毒刺杀,他顿时惊恐了,看着苏含,“世子,您不会与安小郡主一样吧?她刚来京时,就是遇到被人下毒,您这才没进京,贼人就已经在路上对您动手了,比安小郡主看来还要命,咱们府没几个护卫啊,不安全的很,得赶紧想办法。”

苏含摆手,“陛下说了,会派人来苏家老宅保护我。”

管家闻言顿时放心了。

苏含其实很不想让陛下派人来保护,保护有时候是一把双刃剑,一半等于监视,但如今他也没法子,镇北王府在京中是有些隐藏的势力,但也不能轻易动用,否则,岂不是让陛下给盯上?陛下多疑,一旦盯上,指不定怎么想镇北王府呢。

他只能忍忍了,反正安华锦已经不在京城,他要养伤,也没什么意思,做不了什么。

陈太医和张公公回宫,向皇帝复命禀告了苏含的伤势。

皇帝点点头,余怒未消,“楚宸怎么还没来?”

毒茶案毒酒案刺杀案是楚宸联合刑部大理寺一起查的,办的案子很漂亮,这件案子,皇帝打算也让楚宸和刑部大理寺的人一起来查。

镇北王府虽不及南阳王府重兵重权,但镇北王府也有二十万兵马守卫漠北。苏含被人截杀的案子也很重要,帝王很重视。

张公公立即说,“老奴再派人去催催?”

皇帝点头。

张公公又派了人出宫,原来楚宸不在善亲王府,因为善亲王知道楚宸将自己的妹妹楚思妍派人送去南阳后,气的要揍楚宸,楚宸怕挨揍,直接跑了。

跑腿的小太监在京城里找了一圈,才在一处酒楼里找到与江云牧、王子谦、崔朝三人喝酒的楚宸。彼时,楚宸已喝了个半醉。

听闻陛下让他立即进宫,楚宸支着下巴问小太监,“这么晚了,陛下让我进宫,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镇北王府苏世子,在进京途中,被人一路截杀,今日被出城的长公主和驸马所救,陛下已经喊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进宫,就差小王爷您了。”

楚宸懂了,这是又有大案让他查了。

御史台多数时候,主要是有着“监察百官,惩恶扬善,积浊扬清,谏议之权。”,少数时候,也参与重大冤案大案的审理,如今,这个少数时候又来了。

楚宸觉得,其实他不太适合御史台,积浊扬清这等事情,他还做不了,但参与重大冤案大案,这个他有经验,大体顾轻衍举荐,以及陛下同意,看重的就是他这一点。

他放下酒盏,对三人说,“我进宫了!你们继续喝。”

三人点点头。

楚宸走后,三人对看一眼,江云牧欷歔,“走了一个安小郡主,来了一个镇北王世子,都是灾星附体吗?”

“嘘!”崔朝示意他别瞎说。

江云牧禁了声,这话的确不能瞎说,一个安小郡主,搅的京城天翻地覆,死了多少人?京城血流成河乌云蔽日了一个月,大楚官场清洗了个七七八八,好生换了一大批新选的血液。多少人等了多年爬不上去,只因为安小郡主,一下子就少奋斗了十年,虽人人提起她说一句厉害千万别招惹,但那些官员心里指不定怎么感谢她给了他们一个爬上去的机会呢,只不过这事儿佛曰不可说。

当然,心里恨她的人也不少。

不过,要说张宰辅要杀安华锦,有理由,那谁要杀苏含啊?怎么也想不出理由。苏含也让谁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在他还没来京呢,就在路上除之后快?

难道是他家中子弟争夺世子之权?听说镇北王有个庶长子,镇北王世子还有个胞弟,其余的苏家人丁兴旺,也有不少人。

不知道猜的对不对。

楚宸出了酒楼,夜风一吹,他半醉的脑袋重了重,他伸手入怀,掏出了一颗醒酒丸,扔进了嘴里,立即骑马进了宫。

皇帝等了半个时辰,才等来了楚宸,见到他后,绷着一张脸,“怎么才来?”

楚宸无辜地说,“皇叔,臣哪里知道今日晚上您叫我啊,就出府喝了两杯。”

皇帝懒得与他计较,吩咐道,“从今日起,你与刑部大理寺的人一起查苏含进京的截杀案。朕想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本事,在京中地界,光天化日之下,一批批截杀镇北王世子。”

“是。”楚宸点头,眼珠子扫了一圈,问,“苏含呢?”

“他受的伤不轻,朕让人送他回安家老宅了,详细经过,你们可以去问他。”皇帝摆手。

楚宸点点头,与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领命,一起出了南书房。

走出宫外,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对看一眼,“小王爷,你说这案子该怎么查?”

“两位大人不必亲自出马,派两个人给我就行,上次小安儿毒杀案的人手,就挺好用。”楚宸一边走一边说,“先去苏家老宅,见见苏含,问问他可看见了杀手的面貌,若是见着了,让他作画像,发海捕文书,派出人手翻遍京城内外,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点点头,上次刑部派出的人是刑部侍郎,大理寺派出的人是大理寺少卿,都是年少有为有能力的人,与楚宸一起,倒也都有经验有配合度。

于是,出了宫门后,楚宸独自先去了苏家老宅,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派人去招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立即赶往苏家老宅与楚宸一起联合查案。

第二十一章 蜜饯(一更)

楚宸到了苏家老宅时,苏含已经恹恹地睡下。

从踏入京城地界,这五百里地,他足足走了七八日,被人追杀的躲躲藏藏,最后单人独马走到了清泉山脚下,可以说,这七八日他根本就没睡好。

他对于来京最感兴趣的人是安华锦,如今安华锦早几日就离京了,他一下子对京城失去了兴趣,所以,陈太医走后,他立即睡了。

厨房熬好药,管家端进屋忍着心疼喊醒苏含,“世子,喝药了。”

苏含眼睛不睁,“不喝。”

管家好说好劝,“世子您伤势太重,陈太医再三嘱咐,让您好好喝药。”

“别烦我。”苏含翻了个身,背对床边,扯过被子蒙住脸。

管家端着药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门童禀告善亲王府小王爷楚宸来了,管家立即放下药碗,迎了出去。

楚宸迈进苏家老宅的门,四下打量了一眼,苏家老宅比安家老宅人多些,四处修葺的更精致些,面对管家疑惑询问的眼神,楚宸如实告知,“苏世子可还好?我奉陛下之命,彻查苏世子来京途中遭人截杀案。其中详细过程,需要苏世子配合。”

管家一听,立马恭敬了不少,“我家世子伤势有些重,不太好,不过查案之事耽误不得。请小王爷随老奴来。”

楚宸点点头,随着管家来到苏含的住处。

管家挑开门帘,楚宸迈进门槛,屋中掌着灯,一股汤药味,楚宸不喜欢汤药味,皱了皱眉。管家察言观色,立即小声说,“我家世子还没喝药……”

楚宸“嗯”了一声,进了屋。

“世子,善亲王府小王爷来了,是奉陛下命前来查案,跟您了解些情况。”管家来到床前,轻轻推了推苏含。

苏含掀开被子,腾地坐起身,似乎扯动了伤口,他“咝”了一声,盯住楚宸,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扬眉,“楚宸?三年前被安小郡主揍的下不来床的,是你?”

管家脸上的汗珠子顿时滚落,汗颜地看着苏含。

三年前,宸小王爷被安小郡主揍,这事儿虽然传的天下皆知经久不衰,但也没人敢在宸小王爷面前说,他家世子可真是……耿直。

楚宸也将苏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男人的第六感觉让他听了这话眯起了眼睛,“怎么?你也想让她揍?”

苏含攸地一乐,“有这个想法。”

“可惜,她已经前几日离京了。你想挨揍,也挨不着。”楚宸坐下身,一脸骄傲,“她也不是什么人都揍的。”

得,被揍这位,看起来还挺荣幸!

管家向后退了一步,觉得他有点儿不太了解年轻男人的世界。

苏含哼了一声,收起脸上的笑,“你想问什么?”

“你来京的经过,可有得罪什么人?包括你漠北镇北王府兄弟之间是否和睦的关系,还有,你既然与杀手们交了几次手,可见着了杀手们的面孔等等,事无巨细,都要说说。”

“那些杀手,不是漠北的人,也不是漠北的口音,更不是漠北镇北王府我兄弟们的人,不管他们的关系与我好坏,这件事情,应该与他们没什么关系。因为,这些年,在漠北镇北王府,没人是我的对手,也没人敢动我,更动不了我。”

“还挺自信?”楚宸挑眉。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