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公子,你这就不可爱了啊。”安华锦似笑非笑,“仗着长的好,别人看了养眼,就能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吗?”

王岸知眯起眼睛,“这个方式安小郡主不能接受?那我换个方式,只要安小郡主与我表弟取消婚约,我以后便不想着杀安小郡主了,毕竟,你这么漂亮的美人,没见到你之前也就罢了,如今见到了你,我也是十分舍不得下手的。”

安华锦大乐,“换个方式,有什么不同?不还是离不开顾轻衍?我很想知道,王六公子以什么理由,让我与顾轻衍取消婚约?别说你不杀我的话,就算你想杀,我也得让你杀啊。我这条小命,多少人想要,但目前为止,还没一个人成功给我脑袋摘掉,王六公子虽然本事好,但也不见得就会成功摘掉我的脑袋,你不要太自信了。”

“那我给你一个理由。”王岸知手指轻轻地扣了扣桌面,语气调子一如既往的微微扬起如钩子,“从小到大,有什么好东西,都是我们俩抢着来,不是他抢到,就是我抢到,要不然,就毁了,谁也别得到。我这么说,安小郡主可懂了?”

“所以?”安华锦扬眉,目光落在王岸知的手上,发现他手骨青白,她移开眼睛,神色漫不经心,“我与他解除婚约后呢?于我,有什么好处?”

王岸知懒懒地笑,“只要你们取消婚约,我与他再如何争斗,都与你无关。我对无关人等,还是很和气的,至少,不会三天两头想着要打要杀,也不会想着要夺过来,据为己有。你耳根子清净不说,身边也没乱七八糟的烦心,安小郡主志不在京城,志在南阳军,就更省心了。南阳既然是你的地盘,还是好好在南阳待着的好,你一个女孩子,在京城,搅合这一滩浑水,对你有什么好处?”

安华锦叹了口气,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王六公子,你很会攻心之术。若是让你出使南齐和南梁,就凭你这一副心计口才,南齐和南梁怕是百世都不再想兴兵作乱侵犯大楚了。”

王岸知扬眉,“那安小郡主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安华锦慢慢地站起身,语气平静含笑,模样柔软,看起来十分无害,“自然是不答应了。我的人生该如何,我与顾轻衍如何,外人插不了手。王六公子你虽然长的很好,足以和顾轻衍媲美,但是,谁让我先看见他了呢?凡是都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我有了顾轻衍,看着他那张脸,对别人,还真难上心了。别说你想杀我,想抢我,据为己有什么的,这话我听听也就罢了,还真动不了什么心。”

王岸知脸一沉。

安华锦长叹,“你们表兄弟二人,我能说你爷爷他外祖父真会选子弟教养吗?偏偏教两个孩子天资模样都一般的孩子,还让你们从小斗,这老头难道生来就喜欢看你俩打架?”

王岸知面沉入水,“安小郡主若是不答应,可知道后果?”

“知道,一是死,二是被你抢到手?”安华锦大乐,“行啊,若是你能杀了我,随便杀,若是你能从顾轻衍手里抢到我,我也随便你抢。”

“我今日就留下安小郡主呢?”王岸知眼底沉沉。

“恐怕你留不住。”安华锦不怕他。

“表弟被我让人绊住了,他即便知道你来了我这里,也赶不过来。”王岸知捻着手指,“你以为她能来救你吗?那你就错了。他不像我,无官一身轻,他是如今的吏部尚书,在其位总要谋其政。被政务拖累,很正常不是?”

“那你也拦不住我。”安华锦打了个响指,“要不,王六公子不相信,咱们试试?看我今日能不能走出你这处地方?”

“哦?”王岸知看着她,“我的确想试试。”

安华锦转身往外走,有人出剑,截在了她面前,这人一身黑衣,脸色清秀木然,突然出现,身法很快,可见武功不低。

安华锦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没动,须臾,外面冲进来一人,这人也是一身黑衣,来的无声无息,一把寒光剑,照亮了拦在安华锦面前这黑衣人的脸,剑也同时止住了他,正是暗焰。

“人都来了?”安华锦问。

“回小郡主,都来了。”暗焰语气平静。

安华锦慢慢侧身,侧着脸看着端坐在原处的王岸知,“王六公子,我的人都来了,你觉得,你今日真的能留下我吗?南阳王府的暗卫,可是不废物的。我倒是想领教领教王六公子手里有多少厉害人?我想着,你今日下了力气留下我,你会损失不少人手吧,来日,你可还是顾轻衍的对手?你可要想好了。”

“果然是安小郡主。”王岸知倒是没有动怒和不开心,反而心情愉悦,一双眸子,隐隐还带了丝浓郁的兴味,“既然如此,我就听安小郡主一句劝,我这个人,是很听劝的。只不过安小郡主要知道,你不答应我,那么,以后,可就别怪我了。”

“行啊,那再会。”安华锦伸手拨开拦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的剑,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后,丢下一句话,“王四小姐今日多谢了,改日,我请你。”

王兰馨看着安华锦身影离开,艰难地吐出一个“好”字。

暗焰收了剑,护在安华锦身后,很快就离开了海棠楼。

随着安华锦的离开,也带走了闯入海棠楼的南阳王府暗卫,片刻后,外面乌云罩顶的压力骤然消失,琉璃灯都透出了几分亮色。

王兰馨坐着没动,没立即走。

“她已经走了。”王岸知似笑非笑地侧头看着王兰馨,“四堂妹,我那日不过提了安华锦一句,你便聪明地明白堂兄的心思,好厉害啊。”

王兰馨脸一白。

“唔,你喜欢顾轻衍,喜欢他什么呢?那王八蛋冷情冷性冷心冷血,自小如此,不在乎的人,得不到他一分的在意,哪怕你喜欢极了他,他也不会喜欢你的。”王岸知打量她,“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家室身份都有,想嫁什么样的人不行?非想着嫁他?你就不怕粉身碎骨?”

王兰馨紧紧抿着嘴角,不吭声。

“得了,你若是真想嫁他,我帮你就是了,哪怕你不是我堂妹,我也帮你,别说你是我堂妹了。”王岸知笑,“反正,我对安华锦也很有兴趣,也不想让顾轻衍得意。人生多少寡趣,难得她有趣,放过她岂不是可惜了?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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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求生欲(一更)

安华锦出了王岸知的地方,回头看了一眼,这么偏僻的巷子,这么低调的宅子,谁能想到,里面别有乾坤?

京中果然是卧虎藏龙。

她吃的不少,再没了闲心去别处,便溜达着走向回府的路。

暗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安华锦走了一段路后,回头瞅了一眼,对暗焰问,“你说,我这个人,到底是怕麻烦,还是不怕麻烦?”

“怕!”

安华锦讶异,停住脚步,瞪着暗焰,“你说我怕?都不带犹豫的吗?这么肯定的吗?”

这可是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暗焰啊,她的第一暗卫。

暗焰点头,认真地说,“小郡主,您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打个比方。”安华锦不太高兴,“我觉得我不是的呀。”

暗焰平静地指出,“您从小到大,别人惹您不高兴了,您从来懒得跟人分辨,都直接动手。沈小将军知道您的脾气,所以,他若是不想跟您动手时,就一个劲儿地哄您让您给他做这做那,您怕麻烦,所以,一般情况下,一口就答应了。”

安华锦震惊,“我是这样吗?”

“是的。”

安华锦惊呆了,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地上长长的影子,她跺了跺脚,搓着胳膊小声嘟囔,“沈远之这个混蛋,原来是从小就看出我的脾气,才一个劲儿地使唤我吗?”

暗焰不语。

安华锦又跺了跺脚,挠挠脑袋,自己自言自语地嘀嘀咕咕,“哎呀,怪不得我险些被王岸知说的心动了呢。原来不是顾轻衍不够好,而是我秉性太差。在那一瞬间,我几乎忍不住,差点儿答应王岸知拍拍屁股回南阳。”

暗焰默。

安华锦原地转了个圈圈,长舒一口气,有点儿劫后余生,“你说,顾轻衍知道不知道我有这个毛病?”

暗焰摇头,“属下不知。”

他没接触过顾大人,不知道顾大人了解小郡主多少。

安华锦搓了搓手,手心发热后,她将手心捂在脑门处,小声说,“最好顾轻衍一辈子也发现不了,否则,以他的脾气还有黑心,沈远之根本就不够看,那岂不是我被他吃的死死的啊?”

暗焰不接话。

安华锦放下手,往前走了两步,又嘀咕,“王岸知怎么就长的那么好看呢。”

暗焰:“……”

安华锦哼哼两声,“人长的好看,说话也好听,脾气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能屈能伸,倒是挺对我胃口的,比顾轻衍那个别扭的性子,倒是可爱不少。哎呀,我在说什么,这话不能说,顾轻衍会生气劈了我的。”

暗焰:“……”

安华锦又嘀嘀咕咕,“可惜顾轻衍的外祖父已经故去了,否则我非得好好地认识这位老人家不行。是个什么神仙的老头,竟然教出了从小喜欢彼此作对的一个外孙和一个孙子。且两个都长的这么好看,真是过分。”

暗焰:“……”

他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提醒,“小郡主,看人不能只看脸。”

安华锦:“……”

她生来就是这么一个喜欢看脸的肤浅的人。

她咳嗽一声,打住自己嘀咕,“哎,今天这月亮真圆啊。”

暗焰:“……”

他忍无可忍,“小郡主,今天刚初十,十五的月亮才圆。”

安华锦回头瞪了他一眼,“我说的是我心里的月亮,不能圆吗?”

暗焰受不了,转身隐去了暗处,不搭理她了。

安华锦忿忿,“明明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你这家伙一点儿趣味都没有,不可爱,竟然嫌弃我。”

暗焰自然再也不现身了。

安华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继续往回走。

她回到安家老宅时,天色已晚,门口停在一辆马车,门前立着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这人影安静地站着,似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门前两个大红灯笼透出晕红的光,几乎看不清他的脸色。

安华锦这是第一次见顾轻衍穿了一身黑色,黑色的祥云纹锦缎,为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她这时才发现,暗夜的颜色,原来也很适合他。

顾轻衍这样的人,有什么不适合的东西吗?

安华锦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发现哪怕他做些与他寻常模样脾性不符合的事情,但依旧让人觉得,这样也是他,似乎没什么错。

“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安华锦与他自然地打招呼,笑嘻嘻地走上前,围着他走了一圈,啧啧地说,“顾轻衍,你穿黑色,也很好看啊,你这是去了哪里?做夜行客去了吗?”

顾轻衍抿着嘴角,“在这里等你。”

安华锦眨眨眼睛,“天色不早了,你是进去坐坐?还是等我回来,就想回府了?”

顾轻衍看着她,不答反问,“心情很好?”

“还行吧。”安华锦谨慎地回答。

顾轻衍笑了一下,声音很轻,“见着他了?”

安华锦觉得送命题来了,她斟酌地将打好的腹稿尽量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见着了,我倒没想到,出门去街上随便转转,便巧遇了王四小姐,王四小姐据说也没吃晚膳,便邀请我一起,带我去了一个地方,不想,那个地方是王六公子的地盘,自然就见着了他的人。”

顾轻衍眯了一下眼睛,“我倒没料到,王兰馨与你何时熟识相交到能够一起吃饭的地步了。她邀请你,你便一起了?”

安华锦咳嗽一声,理直气壮地说,“不能因为王四小姐那什么你,我便视人家为生死仇敌啊!做人不能这么小气嘛,王四小姐动停车跟我打招呼,和气地邀请我一起吃饭,我这点儿肚量都没有,怎么配做你的未婚妻嘛。”

“什么我?你可以说清楚些。”

“喜欢你啊。”

顾轻衍嗤笑一声,“你也知道她喜欢我,但见着她的人,怎么就半丝都不防备呢?”

安华锦细思极恐,睁大眼睛看着顾轻衍,“喂,顾轻衍,你的意思是,我与王四小姐,不是偶遇?而是她故意在那里等着我?不能吧?我是临时起意才打算去街上逛逛,我本来打算去八大街红粉巷喝点儿小酒听听小曲,懒得多走路,抄近道才遇到了她,你别告诉我,这不是凑巧,而是她能掐会算,算好了我会临时出门临时等在那里,太可怕了吧?”

她若是有这个本事,早拿下顾轻衍了吧?

顾轻衍无言地看着安华锦,她一双大眼睛,澄清明澈,他一时气笑,“我的意思是,巧遇是真的,但把你框到王岸知的地盘,也是真的。否则王兰馨寻常自己都不去王岸知那里吃饭,怎么会带着你去?”

安华锦松了一口气,“我最怕能掐会算的,不是就好,她没这个本事就好。至于她临时起意框我,我倒是能接受些,毕竟,她喜欢你嘛,喜欢一个人,总要想方设法灭杀情敌,自己才有机会不是吗?”

顾轻衍:“……”

他几乎气笑,一把将安华锦拽到了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她,“你都不生气吗?”

安华锦眨巴眨巴眼睛,“对谁生气?”

对框了她的王兰馨吗?说实话,还真没生起什么气。王家的大家闺秀,能做到让顾墨兰来问她,能为了顾轻衍做到这个地步,可见真是喜欢极了他。

王兰馨比她要喜欢顾轻衍,且比她的喜欢,怕是强了百八十倍。

顾轻衍恼怒,“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吗?”

“在乎啊!”

她若是不在乎,就答应王岸知了,怎么会舍不得他,不放弃他滚回南阳去?

“我看你不在乎。”顾轻衍伸手,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低头看着她,眼底青黑一片。

“冤枉,我在乎的。”安华锦瞪着他。

她眼底的神色,再清澈不过,说冤枉带着委屈的神色,也认真的不行。无论任谁见了,都会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顾轻衍看着她,看尽她眼底,安华锦寸步不让地瞪着眼睛,半丝躲闪逃避也无,半晌,顾轻衍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伸手按住了她的脑袋,将她死死地压在他的怀里,声音微低,“你既见了王岸知,是不是已经看到他长的很难看了?”

安华锦:“???”

她懵了好一会儿,求生欲直线蹿升,点头附和,“对对对,他长的很难看,没你好看,比你差了十万八千里。”

第七十四章 好哄(二更)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安华锦以前不知道。

哄一个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安华锦以前也不知道。

如今遇到了顾轻衍,他是她喜欢的人,也是她时不时要哄的人,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样子。

他闹脾气了,要哄着,他不开心了,也要哄着,他耍性子,还要哄着,他说别人的坏话,更要哄着且附和着。

顾轻衍其实是很好哄的,怀里抱着小姑娘软软香香的身子,她不挣扎不闹腾,很是乖巧地任他抱着,且他说一句话,哪怕是违心的,她也跟着一起违心,这种感觉顾轻衍说不出来,总之是好极了。

他想,他的一颗心栽在了她的身上,也不冤。

这么可人的小姑娘,可爱的时候,可爱极了,哪怕她的心很多时候大的很,粗枝大叶,不懂得细腻的心思,或者说,自动屏蔽那些细腻的心思,不想去多想细究很多东西,但有时候,她又贴心的不行,知道他在乎什么,勉力地维持他的在乎。

她的缺点永远少于她身上的优点,让他看到她的时候,心都能被她占的满满的。

顾轻衍抱着安华锦,到最后,是一点儿气和郁闷也没了。

安华锦任由他抱了好一会儿,觉得他太安静了,就这样抱着她,舒服是舒服,但总觉得安静的过分,让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她用手指戮戮他心口,打破沉静,“我真不知道巧遇王兰馨,会被她坑,要不然,下次再见她,我坑回来?”

顾轻衍故意绷着脸,“下次再见她,你怎么坑她?”

安华锦想了又想,“我对不犯大错的女孩子,有点儿手软,下不了狠手。要不然,我骂她一顿?”

顾轻衍失笑,“怎么骂?”

“就骂她,嗯,顾轻衍有什么可让你喜欢的啊?你喜欢他哪里,我让他改好不好?我告诉你,他这个人,别扭又爱生气,使小性子发脾气,还需要人说好话哄,你是受不来的,这天底下,只有我安华锦能受得了他。”安华锦故意拿腔作调。

顾轻衍气笑,微微松开她一些,低头看着她,“在你眼里,心里,我就是这样的?”

安华锦眨眨眼睛,“不止呢,还有,会算计又黑心,冷血又无情。只有对着我的时候,噢,不对,对着我的时候,曾经也差点儿杀了我,能被他喜欢,首先要被他杀一次。王四小姐那么娇贵软和的人儿,哪里有我皮糙肉厚?杀一次也杀不死,我劝她快放弃你吧,她承受不来的。”

顾轻衍又气又笑,“这是又跟我翻旧账?三年前的旧账,在你心里,就过不去了是不是?”

安华锦“唔”了一声,抬眼瞅着他,“倒也不是。”

“怎么个不是法?”顾轻衍笑问。

安华锦被他一双眸子吸引进去,觉得快要溺水了,她声音放轻,轻飘飘地说,“你站好,乖乖别动,让我亲一下。”

顾轻衍呼吸一窒,“亲一下就原谅我了?将这旧账揭过去了吗?”

“嗯。”安华锦整个人呼吸轻飘飘的,“划不划算?”

顾轻衍不语。

安华锦退出他怀抱,后退了一步,歪着头瞅着他,顾轻衍一动不动,看起来乖的很,尤其是他的神色,似乎带着三分紧张三分无措,还有几分克制,她瞅的十分心动。

初十的月亮,弯弯的,挂在天边,今日夜色晴好,繁星满天,安家老宅门口两个红灯笼,落下朦朦胧胧的晕光剪影,光晕映照在顾轻衍流水月华的容色里,分外的岁月静好。

安华锦看得痴了,本是想调戏的心,忽然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她不受控制地又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去捧顾轻衍的脸,须臾,踮起脚尖,够到他的唇,一寸寸凑近,轻轻吻下。

唇瓣很软,带着微微冷冽梅香,一如她的想象。

安华锦贴了一会儿,不受控制地咬了一下,又用舌尖轻柔地含住允了一下。

顾轻衍身子微颤,一瞬间心神巨震,眼前一片空白,他伸手握住了安华锦的手,安华锦立即像是被闪电电到了一般,猛地后退了回去,直到退出了三四步,才停住。

砰砰砰,心跳的厉害,脸也烧的厉害。

顾轻衍的手落空,抓着空气攥了一下,然后抬眼,看着忽然间隔离他很远的安华锦,无声地看着。

安华锦不敢看顾轻衍,捂着心口,忽然蹲下身,嘀嘀咕咕,“唔,我要死了。”

顾轻衍一愣。

安华锦用手指在门前的地砖上画圈圈,一圈又一圈,这似乎是她的什么做了坏事儿后让自己定下心来的方法,闭着眼睛画个没完,且速度还挺快,“长的这么好看,嘴还这么甜,简直是犯罪,我完了,我完了。”

顾轻衍愣了一会儿,忽然笑出声,他走近安华锦,学着她的模样,蹲下身,好听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你怎么完了?”

安华锦手一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委屈地抬眼,控诉地看着面前蹲着的人,月色下,顾轻衍更好看了,眉目精致,容色如玉,被她吻过的唇,水润润的,透着粉红,而他的脸,耳朵,比唇要红的多,如染上了云霞胭脂,一双眼睛,也如沁了水色。

安华锦立即闭上了眼睛,抬起手,捂着自己整张脸,忽然发起了脾气,“顾轻衍,你走,赶紧走,回你家。”

顾轻衍好笑地看着她,“这么霸道的吗?非礼我之后,便赶我走?好没道理。”

安华锦凶凶地,“就是赶你走,你走不走?”

“不想走。”顾轻衍摇头,“我想……”

亲回来!

“不、你不想。”安华锦腾地站起身,拍拍屁股走进敞开着的小门,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安家老宅。

顾轻衍:“……”

他蹲在原地,看着她转眼就消失在了门内,又气又笑,片刻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又过了片刻,他如玉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轻轻碰触,一触即离,然后,缓缓地站起身,垂眸低喃,“这怎么够?”

亲他一口,化解三年前的死结,未免太便宜他了。

最起码也要……

他薄唇抿成一线,手指点在额头处,静了半晌,抬步上了马车。

马车走出一段路后,青墨在车旁小声带着笑说,“公子,您也真不容易。”

顾轻衍:“?”

青墨叹着气笑着说,“被非礼的意犹未尽,公子您却不敢非礼回去?岂不是不容易吗?”

顾轻衍:“滚!”

青墨麻溜地闭嘴滚了。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模样?顾轻衍以前不知道,如今算是知道了。

喜爱极了一个人什么模样?他以前也不知道,如今才真正地体会了。

安华锦这样的小姑娘,住进他的心里,带着酸,透着甜,虽有些微苦,搅得他五味都失了常,依旧甘之如饴。

他狠狠地回味了一番后,在马车快要回到顾家时,忽然吩咐,“拐道,去六表兄处。”

今日多亏了王岸知,否则,她哪里会为了哄他,对他更近一步?岂不是得去谢谢他。

车夫应是,将马车转道。

安华锦进了安家老宅后,一口气跑回了枫红苑,跑进了屋子里,掌了灯后,去照镜子,镜子里映出一张艳若桃花的脸,她无言地看了一会儿,静了片刻,又跑出屋,跑到了院子里,拿出双剑,双手剑在她手下翻飞,她的衣袂也跟着起舞。

孙伯被惊动,匆匆跑来,一看,不解,“小郡主,大半夜的,您怎么不睡觉在练剑?”

安华锦抽空回了一句,“吃饱了撑的。”

孙伯:“……”

年轻人的世界,他不懂,他只能嘱咐一句,“您早点儿睡,长公主今日傍晚时派人送来帖子,明日驸马生辰,请您过府去吃席。这是推脱不了的,老奴替您应下了。”

“行。”安华锦点头。

第七十五章 出息(一更)

大约是欺负了人,又练剑洗礼了身心,安华锦沐浴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一夜好睡,第二日醒来,真是神清气爽,气色好极了。

孙伯笑呵呵地看着她,“小郡主,昨夜您是不是睡的很好?”

“嗯,很好。”

“如今再不惊梦了吧?”

“不了。”

何止不惊梦,还一夜酣睡呢。可见顾轻衍这个解药,真是极其管用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孙伯立即说,“改日老奴备一份礼,得多谢谢陈太医。”

跟他有什么关系?

也不是,陈太医的药方子还是管了用的。

“谢吧。”安华锦点头。

孙伯又说,“顾大人刚刚派人传了话,今日早上就不过来陪您用早饭了,这两日吏部事情多,忙的很,他晚上再过来。”

安华锦点头。

孙伯又问,“老奴昨日已经给大驸马备好了礼,据说大驸马爱下棋,老奴备的是一副白玉和墨玉相间的棋盘,一会儿您过目瞧瞧,看看可合适?”

“行,这个合适,我就不看了。”安华锦对孙伯放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