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锦气笑,扔了镜子,“你属什么狗?你不是属龙的吗?”

顾轻衍抬起眼皮,“做错了事儿,是可以改属狗。”

安华锦:“……”

你倒是能屈能伸!

安华锦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大度地摆手,“行了,原谅你了。”

反正,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她也没什么理找他算账,这一笔揭过去得了。

她起身下了床,一边整理被他弄乱的衣衫,一边说,“你去让孙伯将晚膳端来屋里,我不出去吃饭了。”

这副样子,怎么出去吃。

“嗯。”顾轻衍很乖地转身走了出去。

安华锦在屋内听他对孙伯吩咐了两句,孙伯连连应是,不多时,他亲自端着饭菜进了里屋,摆在了里屋的桌案上。

饭菜很香,很丰盛,可是安华锦也不敢大口吃,动作太大扯动伤口疼的她直皱眉。

顾轻衍默不作声地给她夹菜,端茶递水,好一番默默地伺候着。

做错了事儿认真反思心怀愧疚补救的样子,倒是让人看了心情愉悦很是顺眼。

安华锦颇有几分心情地吃完了晚膳。

顾轻衍走出去,将她的汤药端来,温声说,“稍后喝完药,再上药。”

安华锦点头,她如今可是内外都是伤,也是特等的病人了。

顾轻衍用勺子给她轻轻搅拌汤药,小声说,“我今夜还留下陪你,好不好?”

“好啊。”

顾轻衍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姑娘如此大度包容,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对他脾气这么好,真是让丢了理智发疯后找回理智的他无地自容。

他搅拌凉了汤药,推到她面前,“我听说他称呼你安妹妹,你称呼他灼哥哥,我才没忍住怒火。”

安华锦恍然,原来最大的症结在这里,她解释,“小时候,我去崔家时,第一次见面,我称呼为崔世兄,但崔家子弟太多了,每个都是世兄,弄的我分不清人一直迷糊着,崔老夫人就让我依照名字取一个字,称呼一声哥哥。说,反正,两家是世交,称呼哥哥亲近一些。于是,这称呼就定了下来,一直称呼了许多年,如今长大了,今年再见面,我冒然改了称呼,更让他多心,所以,犹豫之下,还依照旧时称呼了。”

顾轻衍小声说,“你称呼他哥哥,我也比你大,你却没称呼我一声哥哥。”

安华锦:“……”

这吃味吃的也太细究考验了。

她故意地说,“世交太多,都能称呼一声哥哥,但未婚夫就一个,你确定让我喊你哥哥吗?”

顾轻衍:“……”

那还是算了!

他宁可做唯一的未婚夫。

安华锦见他果断地摇头,好笑,端起药碗,一口气将苦药汤子喝掉,顾轻衍立即端了一盏清水递到她嘴边,安华锦就着他的手用清水漱了口。

喝完药,顾轻衍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药膏,凑近她,用指尖轻轻地沾了药膏抹在她的伤口上,低声说,“明日是不是还有一日武试会?”

“嗯。”

“伤口怕是明日好不了,你明日戴上面纱吧。”

“我从来不戴那玩意儿。”

顾轻衍轻哄,“你这两日本就身体不适,脸色苍白,就算戴了面纱,顶多被人猜测你是脸上长了什么?或者脸色不好苍白难看,但若是不戴面纱,这伤口,有心人细看之下,就会意会是怎么来的。”

安华锦瞪了他一眼,“怎么来的?不是狗咬的吗?”

顾轻衍脸微红,好声好气,“是,狗咬的。”

安华锦“扑哧”一乐,伸手推他,“行了,我知道了,明日戴面纱。”

哎,什么时候她也缩头缩脑不敢见人了!

下午时在凤栖宫睡的多了,晚上躺在床上,安华锦没什么困意,拉着顾轻衍说话,“花似玉那个女人,也算是有点儿本事,猜出了是我对她动了手,只不过,她没证据。又哭又闹,让陛下喊了我进宫,也是没用,我反而当着陛下的面,狠狠地把她骂了一通,解恨。”

今日宫里发生的事儿,顾轻衍自然已通过张公公得知,他轻笑,“正因为你骂了他,陛下才轻而易举对你打消了疑心,你比她更厉害。”

安华锦被夸了,顿时有点儿小得意,“论算计,她自然不是我的对手,别以为安家只是一帮子武夫,若是没有脑子,大楚建朝一百五十年,安家可活不到现在。我对她暗中动手算计了又怎样?她没证据,只能认,我做了,也得当没做,就是要理直气壮,陛下怜爱美人,打破金口玉言不管不顾跑去冷宫,就算想冲冠一怒为红颜,也得有底气不是?陛下如今,没底气。”

顾轻衍笑着点头,轻叹,“爷爷今日知道,叹气了大半日。”

安华锦收了小得意,也无语,“后宫三千粉黛,却没想到,陛下偏偏瞧上了花似玉,这个女人,全身都带毒。陛下竟然为了她,张贴皇榜寻医,也是昏聩了。”

“嘘。”顾轻衍虚虚地捂了一下她的嘴,“这话不许说,哪怕在房里。”

安华锦闭了嘴。

哪怕帝王昏聩,可是这话的确也不能说,说习惯了,有朝一日,祸从口出。

她转移话题,“张宰辅还在天牢里?如何?”

“刑部近来有些松懈,不过我让人盯着呢,张宰辅的子孙都已逃去南齐和南梁,他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陛下不杀他,要折磨他生不如死,怕是正合他的意。”顾轻衍压低声音说,“我已在查,十里堡当初,怕不止依靠六皇子和江南方家,背后大约还有人,而那人,正是促成陛下二次去天牢正巧瞧见花似玉的背后人。虽还没有具体的证据,但隐约指向敬王。”

“嗯?”安华锦新奇了,“你的意思是说,当初,十里堡其实支持的不是六皇子和方家?六皇子和方家不过是个幌子?真正投靠的是敬王?”

“可能是。”顾轻衍道,“陛下去天牢二见张宰辅那日,虽然在南书房见了不少朝臣,但也去过良妃的宫里,之后,出了良妃的宫里,便去了凤栖宫见了皇后,再之后,去了刑部天牢,本是去见张宰辅,却瞧见了花似玉,带回了宫里。”

安华锦眯起眼睛,“这么说,花似玉能出天牢,是敬王靠了良妃,将陛下不声不响地弄去天牢见张宰辅,然后,利用的是陛下怜惜美人之心,救出花似玉?”

“嗯。”顾轻衍温声说,“敬王做的不声不响,没有证据,也只是推测。”

“能让你推测到他身上,怕是八九不离十就是他所为。”安华锦思索着,“那王岸知,投靠的人,是敬王了?”

“这个就不见得了。”顾轻衍摇头,“他回京后,利用敬王和花似玉杀你,是肯定的。”

安华锦骂,“王八蛋。”

顾轻衍轻轻捏捏她的脸,“还不困吗?睡吧!明日你还要累半日。陛下若是听闻你为南阳君收了崔灼,怕是还要召见你进宫。”

安华锦点头,也懒得想了,“好好,睡吧。”

她窝进顾轻衍的怀里,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了。有顾轻衍在,她这几日虽身体不适,都会一夜到天明。

顾轻衍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先说不困却转眼就入睡的小姑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搂紧她,闭上了眼睛。

无论是崔灼,还是别的什么人,她这一辈子,只能是她的。

第三十四章 震惊(二更)

第二日,顾轻衍去上早朝,安华锦也跟着起了。

一夜好睡,顾轻衍给安华锦抹的上好的创伤药,已让她嘴角的伤口结伽,但却也不能见人。吃过了早饭,喝了药,顾轻衍让人弄来了一面十分漂亮的面纱,亲手给安华锦遮了面。

楚希芸和楚思妍、顾轻期三人等在府门口,见二人一起出来,楚希芸和楚思妍后退了两步,齐齐地喊了一声“顾大人”,顾轻期高兴地喊了一声“七哥”,又非常高兴地喊了一声“七嫂”。

顾轻衍勾了勾嘴角,伸手拍了拍顾轻期肩膀,“最近愈发进益了。”

这是夸奖!

来自七哥的夸奖!

顾轻期心里美的不行,要知道,从小到大,顾家最聪明最有天赋最有才华的顾七公子,可不怎么夸奖兄弟姐妹们,要想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夸,那无异于天方夜谭,如今,自从他喊安华锦七嫂,已听了他好几句夸了。

安华锦瞥了顾轻衍和顾轻期一眼,颇有些无语,没搭理二人,上了自己的马车。

顾轻衍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楚希芸和楚思妍一看,二人不同车,立马高兴地爬上了安华锦的马车。

两辆马车分别前往吏部和武考场。

来到武考场,如昨日一般,兵部老尚书和兵部一众人等已经到了。见安华锦来到,戴着面纱,老尚书关心了一句,“安小郡主,你这是……”

安华锦咳嗽一声,说谎脸不红心不跳,“近来身体不适,体弱,昨日晚上不小心染了风寒,怕传了人,便戴了面纱。”

老尚书点点头,“小郡主怕是操劳太过,等武试会过了,好生歇息两日。”

“嗯,正是。”安华锦点头。

王岸知别有深意地看了安华锦一眼,“小郡主据说昨日被陛下叫去了冷宫,难道是被冷宫那位传了风寒?”

“也许吧。”安华锦不想搭理王岸知。

花似玉这个锅,他说背,那就给花似玉背上也行。

武试会依照昨日的流程开始,老尚书没瞧见崔灼,纳闷地说,“这崔家的长公子崔灼,昨日不是来了吗?今日怎么没瞧见?是老夫老眼昏花没认出人?还是人没来?”

“这就要问小郡主了,据说昨日崔家的长公子被小郡主请去了安家老宅,之后,人就离京了。”王岸知似笑非笑,“小郡主不如跟大家说说,崔家长公子是被你撵回崔家了吗?”

安华锦坦然地说,“崔家长公子有大才,既然报名了武试会,我是惜才之人,怎么会撵人走?既然崔家舍得长公子脱离家族报效朝廷,我自然求之不得,所以,昨日免除了崔家长公子的武试会,直接让他去南阳见我爷爷了。”

“什么?”老尚书震惊了。

兵部的一众人等也惊了。

王岸知也愣了一下,似乎他确实不知道崔灼竟然直接被安华锦派去南阳军了,他清楚崔灼何时来京,又是何时走的,但没细究内情,只是想当然地觉得以安家和崔家的交情,安华锦怎么会收用崔灼入南阳军?崔灼可是崔家自小培养的继承人,而崔灼又喜欢她,这他也查过了,所以,没想到,安华锦收了人。

他眉头微拧,对安华锦此举,也觉得出乎意料。

安华锦淡淡地笑,“陛下说武试会,我可全权做主,既然崔灼怎么都能进南阳军,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他来走个过场,所以,我昨日见了他后,确定他想入南阳军,以脱离了崔家,就做主定下了。”

老尚书一时无言。

兵部的一众人等,也面面相觑。

虽然话是如此说,但崔灼不同于旁人啊,他要入南阳军,不得陛下首肯吗?安小郡主这么简单地就做了主,就不怕陛下怪罪?

半日的武试会结束,安华锦有点儿失望,这半日,只选出了三个人。

安华锦照旧对老尚书说,“劳烦老尚书如昨日一般,进宫对陛下报备一下。”

说着,她便一边咳嗽,一边站起身,打算要走。

老尚书立即拦住她,“安小郡主,那崔家长公子的事儿……”

“也如实报备给陛下就是了,陛下若是喊我,我再进宫与陛下面谈。”安华锦道。

“也好。”老尚书点头。

安华锦走出武考场,王岸知随后跟了出来,在她上车前,截住她,“安小郡主可真是让人意外,你收了崔灼,我那七表弟没打翻了醋缸吗?”

“不劳王大人操心。”

王岸知笑,“看来,昨日是打翻了醋缸。”

安华锦冷下眸子,“王大人很闲啊!”

王岸知瞧着她,“不闲,但安小郡主的事儿,我就是很上心。”

安华锦冷笑一声,劈手给了他一掌,见他后退一步躲开,她转身上了马车。

楚思妍走上前,恼怒地瞪着王岸知,“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小安儿不想搭理你,你硬往她跟前凑做什么?就算你长的好看,小安儿也不想看你。”

王岸知负手而立,“长宁郡主?”

楚思妍哼了一声,扭过头,也爬上了马车。

楚希芸看了王岸知一眼,没说什么,也跟着上了马车。

顾轻期对王岸知十分警惕,走上前来,“六表兄,你才回京,大约对有些事情不太清楚,七嫂前往家里做客时,王家的几位长辈们也给七嫂送了礼的。”

言外之意,你可别想不怀好意地抢七哥媳妇儿。

“九表弟什么时候去南阳,我给你践行。”王岸知仿佛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要听七嫂的,我也不知道。”顾轻期摇头。

王岸知笑了笑,“还未大婚,喊七嫂太早了吧?不能出了顾家,便不懂礼数了。”

顾轻期揉揉鼻子,“六表兄,我走了啊。”

他转身上了马,追上安华锦的马车,前往安家老宅。

王岸知立在门口,目送安华锦的马车走远,眼底深色不明。

皇帝秉持着反正昨日也去了冷宫见了花似玉了,既然去了,就不能轻易走,于是,昨日便宿在了冷宫。

皇后与皇帝吵了一架后,再不搭理他,爱在冷宫待着便在冷宫待着,她自舒舒服服地在凤栖宫内好吃好睡。

皇帝虽然为花似玉的病体忧愁,但见她无性命之忧,见了美人,又抱着美人睡了一觉后,今日自然是神清气爽,看什么都顺眼,心情也好极了。

顾老爷子是要脸面的人,就算他悔了生子前不见花似玉的金口玉言,但也笃定顾老爷子不会为此进宫说他,所以,这心情是丝毫没受影响。

兵部老尚书进宫后,到了南书房,便瞧见了一脸神情愉悦的皇帝,老尚书多看了两眼,便向皇帝奏禀今日武试会选出的名单。

皇帝接过瞧了一眼,笑着说,“也就是说,昨日选出了六个人,今日选出了三个人,这两日,一共选出了九个人?”

老尚书摇头,“回陛下,是十个人,还有一人,是小郡主亲定的人选,虽然报名了,没参加武试会。”

“哦?谁?竟然让小安儿亲自定了?”皇帝好奇。

老尚书道,“是崔家的长公子崔灼。”

皇帝一愣。

老尚书便将昨日一早接到崔灼报名,今日一早才从安小郡主口中知道,昨日她已收了人,将之打发去南阳之事细说了一遍。

皇帝听闻,顿时生气了怒火,“这崔家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让崔灼入南阳军?还有小安儿是怎么回事儿?为何没经过朕的同意,便将人给收留了?且还昨日就去南阳了?”

老尚书摇头,“这、老臣不知,老臣问时,小郡主只说武试会陛下说让她一力做主,她便做主了。要不,您将小郡主叫进宫来问问?”

皇帝自然是要问的,崔灼可不同于别人,立即吩咐,“张德,你派人去安家老宅,让小安儿立马进宫来见朕。”

张公公应了一声,“是。”

安华锦刚回到安家老宅,还没进府门,宫里的小太监便传来了皇帝的传召,安华锦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想着,连让她回来歇会儿都不成,看来陛下比她以为的要重视崔灼入南阳军这件事儿。

她撤回脚,转身又上了马车。

崔灼已被她收用了南阳军,陛下说什么,她也不会放人的。

第三十五章 应对(一更)

皇帝在等安华锦时,先等来了敬王楚澜。

楚澜拿了一幅名画,来让皇帝鉴赏。

皇帝如今哪里有心情鉴赏,对他摆摆手,“你先回去,改日再来。”

楚澜瞧着皇帝脸色不好,很贴心地问,“父皇,是谁惹您生气了吗?也许您瞧瞧这副名画,心情就好了。”

皇帝哼了一声,“小安儿眼里没朕了。”

楚澜佯装讶异,“父皇,是安小郡主惹了您?她做了什么?这两日小郡主负责武试会,出了什么差错吗?”

皇帝如今身边只这么一个贴心的儿子,能时常找他说说话,拉进父子关系,所以,楚澜常年累月的往南书房跑,也不算是做无用功,这时候就看出来了。

皇帝见他问起,便也多说了两句,“她竟然没经过朕的同意,收了崔灼入南阳军。”

楚澜虽已得到了消息,但这时候还是很适宜地表现出震惊,“崔灼?崔家的长房长孙?他怎么会脱离崔家?他不是崔家自小培养的继承人吗?”

这震惊,表演的十分到位。

皇帝怒道,“正是他。”

楚澜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身份重要,这安小郡主应该知道,既然知道,却还让他入南阳军,且不奏禀父皇,这的确是安小郡主的不对。”

能趁着机会给安华锦上眼药,他就要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毕竟,安华锦是楚砚的一大靠山。只要扳倒了她,或者杀了她,他才能光明正大地争大位,否则,不管背后做多少,只要有她有安家在,怕都是无用功。

“所以,朕才叫她来问。”皇帝摆手,“行了,你回去吧。”

楚澜成功让皇帝对安华锦加重了一层怒火,见好就收,“父皇您别动怒,安小郡主毕竟是个女孩子,到底格局小些,不懂事儿,以后这种大事儿,还是需要找妥当的人处理,才能合父皇您的心意,也不会乱了规矩。”

“嗯。”皇帝觉得十分有道理。

楚澜拿了自己拿来的名画,告退出了南书房。

半路上,他碰到了进宫的安华锦,主动地打招呼,“安小郡主,你可是要进宫去见父皇?”

“敬王殿下这是刚见陛下出来?”安华锦停下脚步问。

“正是,我拿了一幅名画去找父皇鉴赏,父皇看起来心情不好,将我赶出来了。”楚澜神色有点儿失望,好心认真地提醒她,“安小郡主与父皇说话,要小心谨慎,否则父皇正在气头上,少不了要怪罪你。”

安华锦淡笑,“多谢敬王殿下提醒,我晓得了。”

今日不同于昨日,她自然不会与皇帝硬碰硬,她既然昨日敢做,就心中已有应对的法子。

若是以前不知道敬王暗中做的事儿,她会将他的话当做好心,但如今嘛,想到他刚刚从南书房出来,大概也能猜到,这位怕是趁机跑去皇帝面前给她上眼药了。

随着安华锦走向南书房,楚澜看着她的背影,的确是心情很好。心里想着安小郡主是个美人,可惜了,她是楚砚的亲表妹,若是换做旁的女子,她这样的美人,他倒是也想与顾轻衍争一争。

安华锦慢悠悠地来到南书房外,张公公候在台阶下,见她来到,立马上前,小声说,“陛下听兵部老尚书奏禀崔灼之事后,心中就有恼火,敬王殿下又来添了一把火,如今陛下很是对您气恼,您小心些应对。”

安华锦点头,“多谢公公,我知道了。”

张公公打开南书房的门,挑着门帘,请安华锦入内,同时禀告,“陛下,安小郡主来了。”

“进来。”皇帝声音是不掩饰怒火的阴沉。

安华锦漫步进了南书房,走一步,咳嗽三声,一边咳嗽,一边给皇帝见礼。

皇帝本是一腔怒火,却在她戴着面纱进来,一边咳嗽一边弱不禁风地给他见礼时,愣了愣,“小安儿,你这是怎么了?”

安华锦直起身,咳嗽着说,“陛下,昨日我在冷宫,怕是被花似玉给传染了风寒,昨日回去,便开始干咳,病症似也加重了,今日怕传了人,不得已戴了面纱。”

皇帝立即说,“朕怎么没传上?”

他昨日还宿在冷宫内。

“大约是陛下您身体好?我昨日是带病进宫的,身体本就虚弱,所以,没有多少抵抗力,就被传染上了。”

皇帝皱眉,“这病症,真的能传人?”

安华锦无辜地说,“我也不知,但我昨日确实是从冷宫出来后,就更身体不适了,在姑姑的宫里歇了半日,回府后,依旧十分难受。”

见皇帝不语,她又说,“您是九五之尊,身体一直康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若是您不放心,就请太医给您把把脉,可别如我一般,我如今头重脚轻,忽冷忽热,很是难受。”

“那你……”皇帝想说那你不在床上躺着还跑出来做什么?又想到是她把她喊进宫的,又将话吞了回去,重新怒道,“朕听兵部老尚书奏禀,崔家的长房长孙崔灼,来京报名参加武试会,被你昨日直接收了人?”

安华锦点头,叹了口气,“正是,我不收他不行啊。”

“怎么个不行法?”皇帝怒,“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吗?竟然连知会朕一声都不曾,安华锦,谁给你的胆子!”

安华锦佯装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睁大眼睛看着皇帝,“陛下,您这么说就严重了啊,不是您说,让我一力主张,全权做主的吗?如今怎么又往我身上扣锅?这么大一口胆大包天的锅,我可不背的。”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安华锦咳嗽几声,气虚地唉声叹气地小声说,“哎,陛下您不知道,他脱离崔家,想入南阳军,还是我害的。小时候,我去崔家,与他说文弱书生有什么好?保家卫国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干的事儿……总之啊,因为我小时候一番话,他就日夜习武,熟读兵书,跟顾轻期差不多,跟入了魔似的,这一回,崔家放弃了他,他进京来,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哭的稀里哗啦,我这个人,本就小时候将他拐上这条道心里愧疚的不行,他如今再这样一哭,我就觉得我不是个东西,做了天理不容人神共愤的事儿,将好好的崔家长房长孙给拐上了一条不归路,所以,除了对他负责,还能如何?自然是答应他了。”

皇帝:“……”

他没听错吧?崔灼在安华锦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皇帝瞪着她,“你好好说话,别糊弄朕。”

他是不相信崔灼哭的。

安华锦耸肩,“陛下,就知道您不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我这几日本就身体不适,被他哭的心烦,于是,便将他打发去了南阳,交给我爷爷了,若是我爷爷见了他,想必是有办法劝说他,反正我不行,我做不到,我一个小姑娘,也做不了这个主啊,所以,还是交给我爷爷来办的好。至于告知您,选出来的人都是交由老尚书奏禀给您,我想着,走个过程的事儿,我就别抢老尚书的活了吧。”

皇帝:“……”

他沉下脸,“你少糊弄朕?以为朕是这么好糊弄的吗?你如实与朕说,朕就不信,你不懂崔灼的身份不能轻易进南阳军。昨日进宫,你为何不告诉朕。”

安华锦无辜,“昨日您把我喊去冷宫,花似玉又哭又闹,栽赃诬陷我,我也没机会说啊,您不是只顾着哄美人呢吗?”

皇帝一噎。

安华锦见他额头隐隐青筋,立马祭出杀手锏,又小声说,“哎呀,陛下您真是英明,我自然是糊弄不了您的,不就是瞒了您点儿事儿吗?我告诉您好了。”

“你说!你瞒而不报朕何事儿?”皇帝一副我看透了你耍小手段的神色。

安华锦没面子地小声说,“崔灼他、他喜欢我,是为了我才入南阳军的,说我若是不答应,他就横剑自刎在我面前。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所以,我怕被人知道,赶紧把他打发去南阳送给我爷爷了,就让我爷爷烦心去好了。”

皇帝愣住。

他的确是被安华锦这个回答给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说,“崔灼,怎么就喜欢你了?”

安华锦无辜,“我爷爷为了我嫁进顾家有规矩,每年将我送去崔家一个月学闺中礼仪。”

皇帝:“……”

说别的都是糊弄他的废话,这个理由他倒是立马就相信了。否则,崔家的长房长孙,若没有特殊的原因,崔家怎么会让他脱离家族?世家大族培养一个继承人,可是十分不容易的,除非崔灼本身出了特殊的事情。这个理由就说的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