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锦爬床的动作一顿,慢慢地坐在了床边,隔着距离看着楚砚,“七表兄醒了?”

大约是被她一拳砸醒的。

楚砚看着她有些惊讶,然后扫了一圈当下的环境,目光有些怪异,慢慢地从地上坐起身,“这是哪里?”

“冷宫的一处偏殿。”

“你……”楚砚想说什么,但看着安华锦额头冒汗,面如桃花,水眸潋滟,一幅春色,他顿了顿,“我为何在这里?”

“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但我来之前,七表兄就已经在这里了,你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我也不知你是怎么来的,要不然,你回忆一下?”安华锦很冷静。

楚砚一愣,果真回忆了一下,这一回忆,脸色攸地变了。

“不如你跟我说说,我也听听。”安华锦也想知道,楚砚是个谨慎的性子,是怎么被人弄到这里,昏迷不醒的。

楚砚抿唇,“我是在南书房,父皇让我看一本奏折,我接过奏折,还没看完,便眼前一黑,昏迷不醒了。”

“哦,原来是咱们陛下动的手,我就说呢。”安华锦支着床沿坐着,凉凉地笑,“我以前只觉得咱们陛下多疑,故步自封,胸无大志,偏安一隅,如今又多了一个评价,极其糊涂,不知所谓,只会阴谋诡计,背后算计,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楚砚沉默了一下,快速地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安华锦拦住他,“没用的,外面都是王岸知的人。王岸知你知道吧?他那个人,只要出手,就厉害的很,难对付,门已经落锁了,你出不去。”

楚砚停住脚步看着她。

“看来陛下还是心疼七表兄,怕你服用了什么药,坏了根本,所以,只给你下了迷药,却没让你吃什么乱七八糟的春药。”安华锦嘲讽地笑,“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舍不得下手,疼的很。”

楚砚抿唇,他本就是聪明的性子,如今自然也明白了当下的情况,看着安华锦,他的脸有些白,“你……是王岸知对你动的手?你不是他的对手?”

“这里是皇宫,他有陛下做靠山,不止带进来了自己的暗卫,陛下还把一波禁卫军调用给了他。”安华锦漫不经心,“而我呢,暗卫自然不能随我进出皇宫,我今早是与楚希芸和楚思妍一起来的。陛下派了个小太监,请我去南书房,半路上,就将我截住了。我不乖乖吞下百杀香跟着来这里,王岸知就让人射杀我。没路可选。”

楚砚的脸更白了,身子晃了晃,差点儿没站稳。

百杀香,他知道,是天下第一霸道的春毒,无解。

他看着安华锦,一时间只觉得眼前发黑。他恨不得自己没挨那一拳头醒过来,醒不过来,便不用面对眼前的情况。但他自小的教养,又知道这般时候,逃避才是错的。事情已经发生,要赶紧想办法。

可是有什么办法?

他也震惊,父皇为了让他娶安华锦,竟然如此不顾及身份,出此下策,在今日中秋,竟然无所不用其极地这般对付安华锦。

别人也许不清楚,但自从那日,安华锦与他说了一番话后,他便清楚,安华锦心中到底有多喜欢顾轻衍。

所以,面对陛下想取消安顾联姻,他也不同意,消极抵抗,也不让自己生起这个念头。

安华锦是她的表妹,亲表妹,哪怕她不嫁给他?又如何?总归是向着他的。

可是陛下不放心。

楚砚防范谁,也没防范到皇帝身上,更没防范皇帝这般算计他,在奏折上下了药,将他弄到此地。

楚砚站在原地,沉默了太久太久。

安华锦清楚楚砚是怎么躺在这里的之后,便也不问了,她坐不住,身子一歪,靠在了床沿上,倚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香汗淋漓,粉面桃腮。

楚砚思绪纷乱地飞舞了许久后,走近安华锦,低声问,“百杀香据我所知,没有解药,你可有法子解?”

“没有,我服用后,用牙根抵着,吃了一半,吐了一半。”安华锦有气无力,“你别靠我太近,能挨多久,算多久。”

楚砚顿时停住了脚步。

“若是你闲着没事儿,就弄些声音动静出来,免得殿内太静了,王岸知那只狐狸怀疑,闯进来强行再喂我一颗药,那我就真扛不住了。”

楚砚脸上顿时现出难堪之色。

安华锦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砚,“七表兄,你从小到大,没逛过青楼?”

楚砚脸色一黑。

“你洁身自好,没逛过那种地方,倒也不奇怪。那春宫图呢,看过没有?或者,你从小到大,就没碰见过什么野鸳鸯之类的?没见过,也多少想想,男女之间,就是那么回事儿,演戏,也就那么回事儿,弄点儿声音动静,总是容易的。堂堂七殿下,人人夸你聪明,还能难到你不成?”

楚砚:“……”

他的脸不止黑了,而是青白交加。

半晌,楚砚咬牙,“我不会。”

安华锦翻了个白眼,伸手软绵绵地捶了捶床,“就是这样,会不会?再时不时地哼个一声半声,会不会?”

楚砚:“……”

他又沉默了半晌,“真要如此?”

安华锦很肯定地告诉他,“王岸知不是人,聪明的很,若是长时间没动静,他一定会怀疑。”

楚砚咬牙,走上前,动手学着安华锦的样子,捶了捶床,因安华锦没什么力气,他比安华锦力气大,床砰砰地响了两声。

“砸自己一拳。”安华锦指挥。

楚砚顿了一下,给了自己一拳,闷哼了一声。

“对,就是这样,七表兄学什么都快。”安华锦夸奖。

楚砚脸又黑了。

他看着安华锦,明明如今已不成样子,但是偏偏她语气里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玩笑之意,若是别的女子,别说吃了一般春毒,那般霸道的春毒,就是沾染一点儿,也早就受不了了。

她偏偏,意志力坚定,只额头和脸上的脸,汗如雨下,出卖了她。

楚砚移开眼睛,不再看安华锦。

过了一会儿,安华锦觉得这药力发作了,她手攥着身下的被褥抓紧,死死咬着唇,咬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怎么能咬着呢,要叫出来啊,给王岸知听。

于是,她细微地放出些声音。

这声音,她自己听着不觉得如何,但是楚砚明显地一震,身子霎时僵了。

安华锦敏锐地发现了,声音顿时一止,伸手入怀,掏出那瓶清心丹,扔给楚砚。

楚砚伸手接过,重新抬眼看安华锦,“这是什么?”

“清心丹,给你洗洗心。”

楚砚有些难堪,但还是接过瓶子,倒出了一颗,扔进了嘴里,又将瓶子扔给了安华锦。

安华锦浑身如火烧,没接住瓶子,瓶子掉在了床沿上,眼看就要滚落地上。

玉屏易碎。

楚砚一惊,立即上前,伸手接住了玉瓶。

但也因此,距离安华锦很近。

距离近了,便能感受到安华锦周身散出的热气,灼的人烫的慌。

楚砚攥紧瓶子,顿了一会儿,退出两步远,看着安华锦,见她已将唇瓣咬出血丝,他心下不忍,攥了攥拳,沉默了一会儿,出声,“既然是父皇和王岸知联合出手,就算是顾轻衍,他能来救吗?”

“不知道。”

安华锦是真不知道,顾轻衍和顾家在皇宫里有多少势力,能不能发现这个阴谋,脱身前来冷宫救她出去。

她想起,昨日,顾轻衍用过晚膳后,嘱咐她小心,她的确是很小心了,但却没料到陛下和王岸知这么无耻。下毒奈何不了她,悄无声息算计不了她,便来明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她是臣,陛下有请,她小心谨慎前往,但依旧落入了圈套。

顾轻衍呢?他如今官拜吏部尚书,也是臣。就算有势力埋在这皇宫,会为了她公然地和陛下对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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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男主之所以是男主,那一定会是人间真爱、救自己媳妇儿不在话下(*^__^*)

第四十九章 等着(一更)

顾轻衍是很喜欢她,她能感觉的到。但顾轻衍即便再喜欢她,也不能为了她脱离顾家。那么,能为了她与陛下作对吗?

顾家历代忠心,从不被皇权忌惮,顾家的子弟,忠于皇权,多数身居高位,为江山效命。

任何一家,都不能将忠与孝做到妥善,但顾家能,因为顾家继承人,从不离京。

而顾轻衍,他是顾家人,像顾家人,又不像顾家人。

至少,就她所知,三年前的私造兵器案,有他重重的一笔。他忠君倒不见得,但是忠于大楚,却是真的。至少所作所为,是为了大楚江山社稷。

至于一个喜欢的女子,在他心里,有多少地位,安华锦没那把自己放的太重。

毕竟,初见,在八大街红粉巷,她见识过他最清冷凉薄无情的一面。

面对的,是他的未婚妻。

楚宸打量安华锦神色,又沉默了许久,攥着手里的清心丹,声音有些哑地说,“表妹,若是没人来救……”

“若是没人来救,我就用你当解药。”安华锦说的果断,虽然粉面桃腮,香汗淋漓,身娇体软,极尽克制,但一双眸子,却清凌凌,没什么情动之意,出口的声音也凉薄无情,“但是,即便我与七表兄如何,走出这个门,我也不会嫁给你。”

楚砚心下一震。

“陛下能这般算计我,仰仗的是什么?无非他是君,我是臣,无非是在这皇宫,天下至尊的地方,无非是觉得,女子失了清白,就得任人宰割了。但他怕是想错了。我安华锦,与别人自小就不同,我见过无数人肉白骨,累累成山,廉耻清白与生死性命,认命卑微与傲骨尊严相比,不值一提。”安华锦眸中如碎了冰绡,“只要我走出这里,我就先去杀了花似玉。也让他尝尝,堂堂帝王,豁得出去的下场。”

楚砚面色一变。

安华锦从来不是一个信口胡言的人,她虽多数时候大气,但也小气记仇,性子不好,说起容人之量,她也不是没有,但那要看是谁。

皇帝这一回,是真的惹到她了。

她天性反骨,忠于大楚江山是没错,但忠于这样的诡诈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君主,她若是今日走出去忍气吞声,都不耻于自己。

花似玉如今不是陛下的命根子吗?那她就让它尝尝失去命根子的滋味。是不是会比她被关在这里吞食了百杀香要容易。

楚砚又沉默了许久,许久,直沉默到安华锦将身下的锦绣被褥用手指甲抠破扣烂,呼吸急促,难耐的声音不用再做戏便溢出唇瓣时,他才又抬起头,看着她,轻声说,“若我不要大位……”

安华锦瞳孔缩了缩,盯着楚砚,忽然笑了,“七表兄可要想好了。”

若是你不要大位,如何?跟我去南阳吗?

皇后嫡子,出生起,就有多少人耳提面命,让他记着他的身份,每日提醒着他的身份,记事起,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所思所想,无不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登上大位做准备。

不要大位?那前面多少年的辛苦,都白费了。

为了个女人,甘心吗?

楚砚对上安华锦清凌凌的眸子,呼吸一窒,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说,“若是你挨不住时,我不要大位,跟你去南阳,你可嫁我?”

安华锦撇开头,轻轻地笑,不看楚砚,看着被她抓烂的锦绣被褥,“七表兄,我大约,一辈子都喜欢不上你。”

“不用你喜欢。”

安华锦“唔”了一声,“我视南阳军如命。”

楚砚目光微定,“我身上流着一半安家的血脉。”

安华锦忽然笑开,语气轻飘飘的如风拂过,透着些许情绪,“行啊,那我们就等着吧!今日顾轻衍不来救我,我就不要他了,你能放弃大位,随我去南阳,我就……考虑考虑。”

一个大位,一个去南阳,换一个考虑。

但楚砚知道,这已是安华锦能给他的最好的答案。

他于是慢慢地坐下身,在距离安华锦最远的距离,坐在了床头的另一端。

过了一会儿,楚砚又打开玉瓶,倒出一颗清心丹,扔进了嘴里。

他没中春毒,没中乱七八糟的药,已服用了一颗清心丹,如今,这么片刻工夫,又服用了第二颗。

安华锦头偏着,仿佛没发现,指甲已抠断了,流了血,染红了锦绣被褥被扣烂后露出的雪白棉花。

楚砚见了,手指动了动,见她神色隐忍,却最终,又慢慢地缩回了手,也撇开了头。

时间一寸一寸地挨过。

不用安华锦再提醒,每隔一会儿,楚砚便自动地捶打两下床,再捶打一下自己。然后,安华锦配合地哼哼两声。

大半个时辰,便在二人的默契下挨了过去。

顾轻衍没有来,外面依旧很安静,但安华锦能感受的到,外面依旧有人守着。不管王岸知走没走,但是他的暗卫和禁卫军,怕是没走。

安华锦的手指的血迹干了又被她抠出血,唇边也被她咬破。

楚砚终于再也坐不下去,“表妹!”

他一出声,就被安华锦打断,“你闭嘴。”

楚砚又闭上了嘴。

楚砚从小到大,从没这么乖过,也从没这么听话过,他素来寡淡冷漠,性子沉闷,爱板着脸训人,规矩是一等一的好,皇室里,挑不出哪个皇子如他这般,处处不出错。

他自从三年前被安华锦在冷宫遇到,理都没理她,连路也不给她带,就走了后,安华锦记仇记了他三年,虽然不及顾轻衍那般让她时常惊梦,记在心上,又喜欢又恨,但也是记了仇的,后来一见面,他就训她规矩,如今倒是第一次,他在安华锦面前,这么听话,她让他如何,他就如何。

又挨了半个时辰,安华锦终于挨不住了,她闭了闭眼睛,慢慢地松开攥着的锦绣被褥,对楚砚伸出手。

楚砚立马察觉了,但是没动,只看着她。

安华锦身体软的不行,手也软,没多少力气,哪怕是挨不住了,但心里那一丝理智尚在,所以,她伸出的手,十分的缓慢。

足足有半盏茶,才够到了楚砚的一片衣服边。

她紧紧地攥住楚砚的衣服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楚砚闭了闭眼睛。

她知道安华锦自小被老南阳王带在军中,她在军中长大,虽是女儿家,但意志力何等惊人,如今能对他伸出这一步手,已是意志力挨到了极致吧!

她走出这一步,那么,他便能走后面的九十九步。

若是她走不了这一步,他也不能,动她一根手指。

小姑娘的手,本是白白嫩嫩,如青葱一般,可是如今,指甲全部折断,五根手指血迹一片。

楚砚是个寡言淡漠的人,从来没多少不规矩的东西出现在他眼前,能让他不训斥一声,如今,她看着安华锦的手指,心中却泛上丝丝的疼,伸手慢慢地包裹住了她的手。

安华锦抬眼。

楚砚也抬眼。

四目相对!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打斗的动静。

安华锦手猛地往回一抽,转头看向窗外,帘幕早先被她拉下,厚重的帘幕,遮光蔽日,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更何况岂能看得见外面?

楚砚心下一震,手里一空,心忽然跟着一沉,所有的浮动的心动的情绪,似乎如热水里投入里一盆子冰,霎时冰压住了热。

心头的热,身上的热,心口的热,手心的热,悉数都被压了下去。

楚砚眼前晃了晃,身子也跟着晃了晃,但一双眸子却清楚地从安华锦的眼睛里,看到的不再是无奈和认命,而是一缕光,希望的光,期望的光,等待的光。

顾轻衍来了!

如今能闯来这冷宫,靠打斗,靠抢,明着与陛下作对,皇后做不到,朝臣们,无人能做到,在这皇宫里,也只有累世底蕴的顾家,埋有人手,也只有顾轻衍,能做到。

他也真敢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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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融了你我两世情深似海,纵江山基业,盛世阙歌,不及你眉眼含笑,醉了风情和柔情——京门风月

我们一起回溯京门时光,不见不散哦~么么哒~

第五十章 是你(二更)

打斗的动静,弄的十分之大,一窗之隔,外面的刀剑声,听的十分清楚。

安华锦可以想象,外面两队人马大起来,怕是得有数百人。

她本已难捱到了一定的时候,本已放弃和失望的时候,到底是等来了他,除了顾轻衍,她也觉得,不做第二人想。

果然,下一刻,外面的锁被砸开,门被“咣当”一声推开,顾轻衍一身寒气地站在门口,目光如碎了冰霜寒峭。

当他目光所及处,看到了坐在床沿上,穿戴的整整齐齐的安华锦和楚砚时,神色一顿。

安华锦如今实在是太不成样子,已不是粉面桃腮,而是面色潮红,如胭脂桃花,眼眸含水,发丝凌乱,若不是衣服完完整整好好地整整齐齐地穿戴在她身上,衣领都有纽扣系的严严实实的,还真让人难以看出,她整个人的状态。

而楚砚,更是整洁,依旧是那个淡漠寡趣的七殿下。

他见顾轻衍出现,面无表情地看着顾轻衍,一如往常,并未言语。

顾轻衍只顿了瞬息,便大踏步走了进来,来到床前,没立即抱安华锦,而是微微倾身,用他最轻的最低的最温和的语气问她,“可还好?”

“不算好,幸好你来了,辜负了陛下和王岸知一番安排。可真对不起他们。”安华锦对他伸出手,借着他倾身,默契地勾住了他了脖子。

她的手臂软软的,实在是没多少力气,说话呼出的气息也热的如火,灼的他面上都丝丝的灼烧的疼。

顾轻衍这一瞬间,疼的几乎窒息。

“对不住,是我来晚了。”顾轻衍伸手一把将安华锦拦腰抱起,稳稳地拖住她,抱在了怀里,目光清清地看着依旧坐着不动的楚砚,语气温润,“多谢七殿下。”

谢的是没有趁人之危!

楚砚嘲讽地笑了一下,一言未发地摆了摆手。

顾轻衍转身抱着安华锦出了这一处足足关了她和楚砚一个多时辰的冷宫偏殿。

出了偏殿,阳光顷刻间洒了下来。

安华锦神志在顾轻衍出现的那一瞬间,觉得又有了意志和压制的力气,她气息软软地说,“我要杀了花似玉!”

顾轻衍脚步一顿,“好。”

“我要亲手杀了他。”安华锦咬着牙说。

“好,我带你去。”顾轻衍拐了路,向花似玉住的主殿而去。

冷宫这一片宫殿,相隔的都不远,尤其是安华锦和楚砚被关的这一处宫殿,距离花似玉的宫殿更近。

来到门口,安华锦咬牙说,“放我下来。”

顾轻衍将她放下。

安华锦早先不敢动用武功,自然是怕催动体内霸道的春毒发作的更快,如今她自然不怕了,殿门被推开,里面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齐齐惊吓了一跳。当看到是安华锦,都愣了愣。

花似玉坐在桌前似乎是在摆弄花草,看起来状态很好,心情更好,显然是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

能算计安华锦让她对楚砚献身,花似玉几乎快笑死了,自然是高兴的不行。

哪怕,安华锦事后成了七皇子妃,但她也是高兴的。

只要安华锦不嫁给顾轻衍,只要安华锦不那么如心如意,只要安华锦活的没那么好,她就高兴。

若不是外面有禁卫军,怕坏了陛下的事儿,她早就跑出去看戏了。

她太高兴了,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却都没发觉不对劲,语气高兴地头也没回,眼皮也没抬地问,“事情妥了吗?安华锦哭死了没有?”

侍候的宫女太监们看着冲进来的安华锦,没人吭声。

花似玉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转过身,一眼便看到了安华锦站在了她身后,她着实惊了一下,“安华锦?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花似玉,我本不想杀你,但陛下非要送我一份大礼,那我也只能回送陛下一份大礼了。”安华锦不想与花似玉说什么,双手剑猛地出手,左右对准的,都是花似玉的脖子。

花似玉虽有武功,但是不及安华锦,虽然安华锦如今中了春毒,但不压制的情况下,动用武功杀人,还是能做到的,而且花似玉全无准备,她没想到,安华锦说了一句话后,便是直接要她的命。

哪怕,她的肚子里,还怀着皇嗣。

安华锦手起剑落,连给花似玉一个完整的尸身都不给,直接就让她人头与身体分了家。

头颅顷刻间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那眼睛睁的大,死不瞑目。

身子也跟着“砰”地一声倒下。

宫女太监们“啊”地一声,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安华锦看了一眼,弯下身,将手中的双手剑在她华丽的锦缎上蹭了蹭,然后,站起身,收剑入鞘,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殿门。

这个人是安华锦,是安小郡主!无人敢拦!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了冷宫。

皇帝虽给花似玉派了不少人伺候,但都是宫女太监嬷嬷,没什么护卫。即便有护卫,也被顾轻衍挡在了外面。

外面依旧在打斗。

安华锦走出殿门,已一步也走不动了,对顾轻衍笑了一下,伸出手,“顾轻衍,没有人能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