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不敢想。

他一时间,踌躇不定,不知道是否该进大殿内禀告陛下此事,还是就此先瞒下,可是这么大的事儿,瞒得住吗?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心,对郑公公吩咐,“你带着人,先去冷宫看看,带些嘴巴严的。”

“是。”

郑公公挥手,让冷宫那小太监跟着他走。

二人刚走了两步,又被张公公叫住,“罢了,你别去了,换个人去。”他压低声音,“一直与你不对付的,那个姓陈的,你让他去。”

郑公公一愣,“干爹?”

“笨蛋,你是想死吗?这么大的事儿,我一时刚回过弯来,你去了,还能有命在?”张公公恨铁不成钢地骂。

郑公公脸色霎时惨白,立马拱手,“干爹说的是。”

是啊,这么大的事儿,他去了,亲眼见着了,还能有命在?

于是,他立即指挥人,先将报信的小太监看管了起来,然后,亲自去对陈公公传达张公公吩咐的,让他带着人去冷宫瞧瞧的安排。

陈公公想着这正是个对冷宫那位花主子买好的差事儿,这样的中秋节,大殿内有宫宴,冷宫里那位花主子却一个人冷冷清清,想必是陛下心疼了,派人前去看看,而这姓郑的,竟然把这么好的差事儿给了他,估计他是真走不开,否则才不会给他,他根本没想别的,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带了几个人,喜滋滋地去了冷宫。

而张公公,踮着脚进了大殿内,来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已醉醺醺,见他回来了,笑问,“怎么去了这么久?怀安呢?可找回来了?”

张公公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提着气在皇帝的耳边说,“陛下,刚刚有人来报,冷宫出大事儿了。”

皇帝一听,心里异常高兴,兴奋地问,“哦?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他清楚的很,安华锦和楚砚,这的确是大事儿,还是他跟王岸知一手安排的。

张公公实在不忍心,但还是如实禀告,“安小郡主不知怎么出现在冷宫,神志不清地闯进了花主子的住处,挥剑杀了花主子。”

“什么?”皇帝一时没听清,或者说,听清了,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安华锦杀了谁?

张公公又重复了一遍,“安小郡主不知怎么出现在冷宫,神志不清地闯进了花主子的住处,挥剑杀了花主子。”

皇帝这回彻底听清了,激灵灵一下子,他的酒霎时醒了一半,他身子猛地晃了晃,眼前发黑,险些载到了地上。

花似玉被杀了?

被安华锦神志不清地给杀了?

要说张公公,不愧是在皇帝身边伺候了二十年的人,不愧是被顾轻衍彻底收买的彻彻底底的人,他在“神志不清”四个字上,咬字很重,特别地强调,一句话说了两遍,这四个字,最是清楚清晰。

所以,传达到皇帝耳中,便是安华锦神志不清地闯进了花似玉的正殿,杀了花似玉。

神志不清!

好一个神志不清!

皇帝一时间眼前发黑,浑身发颤,心空的不行,想起身,好半响,浑身乏力,没能站起来。

张公公紧张地担心地喊,“陛、陛下。”

“扶朕起来。”皇帝咬牙。

张公公立马将皇帝扶了起来。

“扶朕去冷宫。”皇帝吩咐。

张公公连忙向左右侍候的人使了个眼色,亲手扶着皇帝出了大殿,皇帝离开时,连与皇后、良妃,后宫有品级的嫔妃,以及文武百官,都没招呼一声。

他已顾不得招呼。

他现在,只想去冷宫看看,是不是哪里出错了?花似玉怎么就被安华锦给杀了?

出了大殿,风一吹,皇帝觉得更晕眩了,但他咬着牙,心里清醒地问,“王岸知呢?王岸知在哪里?”

“回陛下,王大人一直在殿内吃宴啊,刚刚一盏茶前,急匆匆地出去了,与他一起出去的,还有宸小王爷和苏世子。”

皇帝心中恼火,“快,快去冷宫。”

张公公已吩咐人备好了御辇,扶着皇帝上了御辇,因皇帝大呼要快,抬御辇的人便立马地飞奔起来。

皇帝离开后,皇后也坐不住了,回头问贺嬷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

贺嬷嬷叹了口气,贴近皇后耳边,压低声音说,“老奴早就派人去找了,没找到安小郡主和七殿下,这皇宫里,除了冷宫没去,冷宫今日很不寻常,有许多禁卫军守在那里,打探的人进不去,也打探不出里面的消息。”

整整一个宫宴,安华锦和楚砚没出现,皇帝像是忘了他们似的,而且还表现出非同一般的高兴,皇后早就看出来了,也有几分了然。

一个是她的侄女,一个是她的儿子,她隐隐有几分猜测,直到顾轻衍离席而去,这猜测达到了十成。

既然冷宫有禁卫军看守,那他们多半是在冷宫了。

禁卫军轻易能调动吗?既然被调动去了冷宫,那么,便是皇帝的指令。

皇后哪怕是好涵养,此时心里已经骂皇帝一个狗血淋头,如今既然皇帝走了,看刚刚皇帝黑下的铁青的恍惚的脸,可见,事情怕是不如他所料,指不定哪里出了岔子。

她心里觉的解恨,也站起身,“走,我们也去冷宫看看。”

贺嬷嬷点头,扶起皇后。

良妃也跟着起身,“姐姐是乏了?要回宫?”

皇后端庄地看着良妃,“本宫不是回宫,是想起了冷宫那位,这中秋节团员的日子,陛下与我们这些人在一起,难免冷待了冷宫那位,本宫去瞧瞧人,妹妹若是有兴趣,不乏的话,不妨一起?”

良妃一愣,没想到皇后对她相邀。她直觉今日怕是没好事儿,但也不想做聋子瞎子,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索性便点点头,“好啊,那妹妹就陪姐姐一起。”

后妃二人一起,出了大殿,由人簇拥着,坐着轿辇,浩浩汤汤,也去了冷宫。

帝后一走,殿内的文武百官和家眷们也觉得今日不太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有一部分人有点儿怀疑是安华锦和楚砚出了事情,否则二人的身份,不可能不出现在宴席上,也有一部分不那么聪明的人,什么也不知道,照样吃喝。

王岸知、楚宸、苏含三人是最早来到冷宫的,他们到来之后,只看见,冷宫外,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禁卫军的尸体,鲜血流成河,染红了冷宫的宫墙和青石砖。

一处正殿内,宫女太监嬷嬷们,人人惊惧人心惶惶,殿下的地上,躺着花似玉分家的尸首,已经冷却。

一处偏殿内,敞开着门,楚砚坐在里面的床榻上,脸色寡淡,淡漠地不看外物,似乎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与他无关。

第五十四章 晕厥(二更)

楚宸震惊了!

苏含也震惊了!

最惊的人是王岸知,他没理会被安华锦挥剑头身分家的花似玉,而是冲进了偏殿,来到了楚砚的面前,看着楚砚,“七殿下,可好?”

楚砚淡漠地看着王岸知,“王大人,你说我好还是不好?”

王岸知眸光微缩,攸地笑了,“我想知道,安小郡主按理说该是七殿下的餐盘之物,为何七殿下,没吞下肚?”

楚砚面无表情,“王大人怕是弄错了,表妹不是我的餐盘之物。”

“哦?这话从何说起?我可是亲眼看着她吞下了百杀香。”王岸知还是不相信安华锦能抵抗百杀香,早先她由暗卫背着前来冷宫,神态反应可骗不过他。

他此时也不怕在楚砚面前说给他知道这件事情,是他所为。

楚砚冷笑,“王大人机关算尽,怕是算错了表妹的厉害,你所说的她吃了百杀香,是没错,但不过,吞进了嘴里,不等于吞进了肚子里。”

王岸知面色一沉。

是啊,吞进了嘴里,不等于吞进了肚子里,是他大意了,被安华锦骗过了。

王岸知顿了一会儿,笑出声,“这样也好,本来此等美人,让我送给七殿下,我还觉得有些可惜,既然七殿下没能享用,那以后……”

楚砚眼神猛地一厉,站起身,劈手给了王岸知一掌。

王岸知反应极快,侧身躲开,后面的话,自然也就吞了回去,他扬眉看着楚砚,“七殿下好身手。”

“王家六郎,名声虽好,但名不副实,不是君子,今日,楚砚领教了。”楚砚一掌没打到王岸知,负手而立,冷漠地看着他,“王家清正的门楣,看来,从这一代起,要走歪了。”

王岸知哈哈大笑,“怎么个走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立得住。王家如何,就不劳七殿下费心了。七殿下错过了今日,不知道以后夜深人静时,没有美人红袖添香,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今日太君子。即便安小郡主没吞全进肚子里,但也吞了一半吧?百杀香哪怕只有一半,也够她受。七殿下却生生能忍住了不对美人动手,真是常人难为。不愧是七殿下。”

楚砚冷笑一声,“王六公子办砸了陛下交代的事儿,还是先想想你自己怎么收场吧!”

王岸知勾唇一笑,“这个尽人事,听天命,我做了我能为陛下做的,至于结果,就算不是陛下想要的,也莫可奈何。”

楚砚不想与王岸知多说,转身走出了偏殿。

王岸知随后也走出了偏殿。

楚宸见楚砚出来,将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问,“没事儿吧?”

“没事。”

楚宸松了一口气。

苏含上前,有些担心,压低声音问,“那花似玉,真是安小郡主杀的?”

楚砚沉默。

安华锦早先就说了,只要她出去,她就先去杀了花似玉,他早已经听到了隔壁主殿的哭声,显然,她是真的说到做到,杀了花似玉。

不知道他的好父皇,一会儿来了,看见了死相凄惨的花似玉,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安排?

他倒是也挺好奇的。

没多久,皇帝的御辇到了。

皇帝由张公公扶着,下了御辇,见到冷宫外横七竖八地躺着的禁卫军的尸首,面色一变,然后,一把挥开张公公,快步地冲进了花似玉住的正殿。

正殿的地上,花似玉的人头,没人敢碰,花似玉的尸身,也没人敢碰。

皇帝冲进正殿后,一眼便看到了凄惨地死在地上的花似玉,因时间太短,她小腹还没隆起,腹中的皇嗣还没成型,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十分的突出吓人,显然,死前,没料到,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

皇帝看的清楚,彻底受不住,眼前一黑,厥了过去。

“陛下!”

张公公大惊,大喊了一声,快步冲进来,跑上前,险险地,依然没接住皇帝,皇帝就在他手边,栽倒到了地上,昏迷不醒。

张公公吓的不行,张惶地大喊,“快,快来人,快请太医。”

楚砚这时跟着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他的好父皇一眼,清声吩咐,“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将父皇立即送回帝寝殿,传令太医,立马去帝寝殿给父皇看诊。”

“是。”张公公似乎有了主心骨,连忙指挥着人,将皇帝抬出帝寝殿,抬上御辇。

皇帝就这么匆匆的来,又匆匆的晕厥,匆匆的被人抬走了。

楚砚看了一眼地上尸身分体的花似玉,沉声吩咐,“来人,传我命令,找一副棺材,收敛花似玉。”

有人应是,立即听令。

楚砚走出正殿,站在正殿的台阶上,恢复了一直以来的淡漠模样,“来人,将这里都打扫了,尸体都抬下去,焚化,死者登记在册,封锁冷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这时候,人人都听七殿下的。

他本来近几个月来就在朝中颇有分量和声望,如今,陛下昏迷,有他这一个主事人在,自然都听他的。

王岸知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楚宸与苏含对看一眼,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就留给楚砚处理,也转身走了。

不得不说,安华锦这一剂猛药下来,皇帝受的打击太大,昏迷不醒,反而,将这一片战场,交给了楚砚来处置,而楚砚,自然不会追究这里的一切事情。包括禁卫军是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包括花似玉是怎么被安华锦杀死的。

皇帝昏迷了,某一种程度上来说,对于安华锦,对于顾轻衍,是好事儿。

目前,没人追究了。

等皇帝再醒来,冷宫已被楚砚收拾妥当了,也封锁了,也善后了。

就算陛下再想要追究,至少与目前对比来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也给了安华锦、顾轻衍时间应对。

所以,当皇后、良妃匆匆来到冷宫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冷宫除了宫墙地面还有血迹没清洗外,一切都非常的安静。

皇后下了轿辇,看着站在冷宫门口的楚砚,立即走上前,压低声音问,“砚儿,出了什么事儿?”

“母后放心,一切都好,只是冷宫里面住着的主子,突然暴毙身亡,父皇得了消息,受不住,晕厥了过去,被儿臣送回帝寝殿了,母后若是不累,去看看父皇吧。”

皇后睁大眼睛,“你说是……花似玉暴毙?”

“对。”

皇后很心惊,但看楚砚面无表情,一脸平静,不像是出了大事儿的样子,遂放下了些心,又问,“那小安儿呢?”

“出宫了。”

良妃的脚步随后而来,皇后住了口,不再多问,转身迎上良妃,说了两句话,良妃也愣了愣,看了楚砚一眼,没从他的面上看出什么来,于是,与皇后一起,匆匆赶往帝寝殿。

陈太医和几名太医一起被叫到了帝寝殿,逐一给皇帝把脉后,对视一眼,陈太医对匆匆赶来的皇后拱手,“皇后娘娘,陛下是受了惊吓,惊了心神,急火攻心,才导致气血受阻,暂时昏迷,并无大碍。”

皇后松了一口气,“陛下多久会醒来?”

“臣也说不准,快则今夜,慢则明日。”

皇后点点头。

花似玉死了,皇帝的心肝宝贝儿死了,他自然是急火攻心,惊惧惊怒,受不住的。

皇后心里解恨,但面上自然不能现出来,还是一副端庄的忧心忡忡的模样,让太医出去后,她对良妃叹了口气,“哎,咱们陛下啊,就是重情重义,花似玉也是没有福气。”

良妃听闻后,心里也是畅快,后宫的女人,谁不盼着花似玉死?可是,这花似玉死的也太突然了吧?暴毙?怎么个暴毙法?可惜,楚砚不是她的儿子,她也打探不出更多的内情来,而冷宫,她来晚了,早就被楚砚控制起来了。

偏偏,敬王还在昭阳殿喝酒呢,什么也不知道呢。

良妃接过皇后的话,也跟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可不是吗?这下陛下可是要伤心了。”

后妃二人,守在帝寝殿,嘴里说着叹息的话,但心里怎么想,彼此都清楚。

良妃给身边侍候的人使了个颜色,侍候的人明白,立马去昭阳殿禀告敬王。

不多时,皇子们得到皇帝晕厥的消息,都来了帝寝殿探望。

第五十五章 震惊(一更)

四皇子、五皇子、敬王、九皇子、十皇子等,急急忙忙赶到帝寝殿。听闻皇帝因花似玉突然暴毙的消息而晕厥昏迷不醒,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花似玉竟然暴毙了?

怎么暴毙的?

皇子们眼神看了一圈,没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敬王没从皇后的面上看出什么来,眼神询问自己的母妃良妃,良妃什么也不知道,只能对他摇摇头。

敬王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去查。

小太监立即去了。

敬王自从那日被苏含悔棋悔的脑瓜仁疼,一下子对苏含厌恶至极,偏偏广诚侯府小侯爷江云致不知怎么与苏含一见如故,二人因江映月成了知交,这样一来,他就又对苏含多观察了些时日。因太过关注苏含,对于别的,便没投入多少精力了,以至于,今日宫宴开始了一会儿,他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他当时派了贴身小太监去打探安华锦和楚砚的消息,可是什么也没打探出来。直到顾轻衍、王岸知、楚宸、苏含、皇帝、皇后、他的母妃相继离席,他也立即想走,却被荣德伯府的人给拦住了,荣德伯府的人自然是想走他的门路,他不能不理,便耽搁到了良妃派的人来请他。

这样一来,至今他还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敬王派出去的小太监打听了一圈,回来后悄悄附耳告知敬王,“殿下,奴才找人打听了,据说是安小郡主神志不清之下,提剑杀了冷宫的花主子,将头给砍了,头身分了家,陛下得到消息去后,受不住,这才晕厥了。”

敬王一惊,睁大眼睛,“安华锦做的?”

“正是,此事好打听,冷宫虽然被七殿下下令给封了,不准出入,但是事情发生后,冷宫内侍候花主子的所有人亲眼所见,事后,安小郡主被顾大人带走了,出了皇宫,陛下得到消息赶去,地上的血都凝了,跟在身边的人,也都见着了,据说花主子凄惨的很。”

这么多人亲眼所见,楚砚哪怕封锁冷宫,消息想瞒都瞒不住。

敬王抓住重点,“安小郡主神志不清?她为何会出现在冷宫?为何会神志不清?”

小太监摇头,“不止安小郡主出现在冷宫,七殿下也出现在冷宫,还有冷宫外的禁卫军,死伤上百人,一具具的尸体都抬出去焚化了。具体内情,奴才没打听出来。想必七殿下最清楚。”

敬王想起宫宴从头到尾没出现的安华锦和楚砚,而皇帝自始至终也没有问二人哪里去了,实在是不正常,他脑子转了无数个弯,想起皇帝这几个月来想取消安顾联姻的想法,想让安华锦嫁给楚砚,那么,今日宫宴,趁着人多热闹,把安华锦和楚砚关在冷宫做点儿什么,促成让安华锦毁了与顾家的婚约,嫁给楚砚,也是他那父皇能做出来的事儿。

安华锦神志不清,大约是吃了什么药了,再或者,与楚砚如何了,受了刺激,才冲入了正殿,杀了花似玉?

而父皇怕是没想到花似玉竟然被安华锦杀了。

敬王觉得自己应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一时间脑子转着,想着这时候,他应该做点儿什么,是去找楚砚打探消息,还是守在帝寝殿等着皇帝醒来,他思索许久,还是觉得,皇帝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更何况他的母妃在这里盯着呢,既然如此,他去找楚砚,看看从中是否可以做些什么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于是,敬王出了帝寝殿,匆匆去了冷宫。

敬王还没到冷宫,半路上便遇到了处理好一切赶往帝寝殿的楚砚,他立即打招呼,“七哥。”

“八弟。”楚砚停住脚步。

“七哥,整个宫宴,弟弟都没见你,你去了哪里?还有安小郡主,也没参加宫宴。”敬王也不掩饰,反正他知道楚砚聪明,就算是他掩饰,楚砚也知道他就是来打探消息的。

楚砚面无表情,不打反问,“父皇呢?可还好?八弟可是从帝寝殿过来?”

敬王眨眨眼睛,“父皇还在昏迷着,弟弟正是从帝寝殿过来。”

楚砚点点头,绕过敬王,抬步走向帝寝殿。

敬王:“……”

他问的话呢?楚砚这是无视他的话,不准备搭理他?也不想告诉他?

敬王一时有些郁闷,转身跟上楚砚,“七哥,你还没告诉我呢?”

“没什么可说的,没参加宫宴,自然是因为有事情耽搁了。”楚砚语气平静淡漠。

敬王:“……”

我问的就是你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他打量楚砚神色,半天,什么也没从他面上看出来,暗想着,他母妃良妃是近两三个月才提升的妃位,以前就是个和美人,生下八弟九弟后,为了给他求个封王的爵位,没有提升自己的位分,这也就导致,这么多年,她的母妃,一个小小的美人,在后宫没有什么势力,他也没什么人手可用,打探个消息,也不及时。

而楚砚不同,皇后是中宫之主,母仪天下,统领后宫,这么多年,根基稳的很。而楚砚又是皇后嫡子,自小被皇帝带在身边教导,如今更是地位稳固,如日中天,无论是做什么,都自有人听令巴结。

哪怕他早早封为敬王,这皇宫里面,他能插手的事情,也是有限。

他母妃的身份,她的身份,虽已高于后宫一众妃嫔,但还是没法跟楚砚比。

敬王没从楚砚嘴里问出什么来,便决定跟着他了,总能从只言片语中窥探出内情。大不了,去帝寝殿守着,总能知道。

来到帝寝殿,楚砚看了守在帝寝殿外的众人一眼,没说什么,又转身走了。

敬王:“……”

他又追出帝寝殿,“七哥,你去哪里?”

“回府歇着。”楚砚丢下一句话,离开了帝寝殿。

敬王:“……”

父皇昏迷,儿子们都理应守在殿外尽孝,楚砚也太特立独行了。他竟然在这时候要出宫回七皇子府?敬王很是无语,他总不能追他到七皇子府,只能看着楚砚离开。

九皇子悄声问敬王,“八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敬王拍拍他肩膀,一母同胞的兄弟,到底比别人来的亲近,“等我打听清楚了告诉你。”

如今,他也是仅凭着猜测,知道个一知半解,还没弄明白详细内情,不好说。

冷宫的一场腥风血雨,对于昭阳殿似乎没什么影响,随着帝后等人都离开后,朝臣们携带家眷,也陆陆续续地出了宫。

楚思妍挽着她娘的手臂走出昭阳殿,小声担忧地说,“小安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整个宫宴都没出现。还有七殿下也是。陛下连问都没问。可别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吧?”

她娘拍拍她的手,“别胡乱猜测,安小郡主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就算陛下不问,皇后娘娘也会问,还有顾家的人,首先顾大人就得问。在宫宴上,大家都坐的好好的,尤其是顾大人,陛下始终与他闲谈说话喝酒,我看不像是出了什么事儿的样子。”

楚思妍想想也是,她对安华锦非常崇拜,小安儿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什么事儿?就算出了事儿,想来也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儿吧?

她小声埋怨,“哥哥是出宫了吗?也不等等我们。太不像话了。”

“你哥哥是男人,男子汉大丈夫,可做的事情多了,哪能处处围着女眷转?”她娘嗔了她一眼,拉着她上了马车。

楚思妍闭了嘴,她刚要落下帘幕,瞅见从皇宫里走出来的楚砚,顿时睁大了眼睛,“娘,那是七皇子,你等等,我去问问他。”

楚思妍丢下一句话,又下了马车。

楚砚走出宫门,遇到了不少大臣们与他打招呼,不少人都问,“怎么今日宫宴,七殿下缺席了?”

“有些事情要处理。”楚砚语气平淡,不见丝毫异常,一如平常。

众人本疑惑,如今看他好模好样的,都打消了几分疑惑。

楚思妍拦住楚砚,“七堂兄,小安儿呢?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楚砚脚步一顿,看了楚思妍一眼,“她被顾轻衍带走了,已经出宫了。”

楚思妍心思简单,“她没什么事儿吧?没参加宫宴,她跑去了哪里?”

“没事。”楚砚向来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