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有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如今不得不说,兄弟二人都不是个傻的,所以,还真是让他们连推测带猜测,给猜准了。

所以,当皇帝见了二人后,提出让二人联手领旨缉拿安华锦时,二人商量好的脸色齐齐一变,“噗通”一声,整齐地跪在了地上,直摇头。

皇帝一愣,“怎么?你们这是……”

五皇子哭丧着脸说,“父皇明鉴,儿臣手里,没有人手啊。”

四皇子也垮着脸道,“父皇,这么多年,儿臣的皇子府,养一府的奴才还捉衿见肘,哪里能养得起拿得出手的大批暗卫?”

皇帝不信,“胡说!你们少糊弄朕。”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两个儿子怎么跟楚澜说的不一样?楚澜能一下子拿出八百人,他们两个连这个数都拿不出来?

五皇子见皇帝不信,立即委屈地说,“父皇,您仔细想想,儿臣这么多年,能和哪位哥哥弟弟比?儿臣的外祖家,是礼国公府二房,礼国公府本就不必上几代,二房更是仰仗大房,哪里有余钱帮助儿臣?儿臣又是个手脚大方不藏私的,出去喝个酒吃个茶,还需要母妃添补呢。说句大不孝的话,您又不宠母妃,也不宠儿臣,逢年过节,儿臣还得孝敬您?您也没赏赐儿臣多少……”

皇帝:“……”

四皇子也委屈地说,“儿臣的母妃也不受宠,儿臣的外祖家您最是清楚,外祖父孙御史虽然出自门风清贵的孙姓大族,但他自身实在太清廉了啊,有多清廉,不用儿臣来说,您也该知道,只比家徒四壁好那么一点儿,儿臣也不受您宠,诚如五弟所说,儿臣这么多年,也磕磕巴巴的,哪里如其他的兄弟们?不是受父皇宠,就是财大气粗,再就是有个厉害的外祖家,这几样,儿臣都不占啊。”

皇帝:“……”

他想反驳,但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他儿子太多,喜欢的,时常给些赏赐,比如二皇子、三皇子、八皇子三兄弟,不讨人喜欢的,如大皇子、楚砚,但是这二人一个占长,一个占嫡,都不能忽略了,都带在身边教导过,该给的,没多给,但也没少过,不得他喜欢的也不是那么不喜欢的,自然也就忽略了,比如中间的四皇子和五皇子。这些年,他还真没给过什么。

二人这么一说,反而显得他这个做父皇的苛刻了他们,他虽然不太相信他们手里真没人,但想必也的确没多少。毕竟,养人要用钱,要费精力,要有能力,怎么看,作为五皇子外祖家的礼国公府二房,没那个能力,而孙御史,耿直又清廉又死板,也不是个会替四皇子谋划的。

皇帝一时噎住,看着跪在地上的四皇子和五皇子,说不出下死命令的话来。

而敬王,早在出了注意后,怕二人多想,躲避了出去,自然不知道,二人已猜透了,这一计,没管用。

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对二人摆手,“既然做不到,你们回去吧!”

四皇子、五皇子心里齐齐一喜,但也不敢表现出来,恭敬地起身告退。

二人离开后,皇帝让人从偏殿叫出敬王,没好气地说了二人跟他好生地诉苦了一通,敬王也愣了。

敬王不太相信,“父皇,不能吧?四哥和五哥自己都是有产业的。”

“罢了,他们的窝囊样,朕能指着他们什么?”皇帝道,“你再想想,可还有别的法子?”

敬王这下子为难了,想了片刻,咬牙说,“父皇,不如请王家六郎入宫,问问他?他是王家培养的继承人,与顾轻衍一样,少年扬名,旗鼓相当,若是他出手,想必能达成父皇所想。”

第七十七章 有请(一更)

敬王觉得,若是王岸知出手,一定不会无功折返。

皇帝闻言却犹豫了,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朕没与王岸知提此事?早在中秋节之日朕晕厥醒过来后,就将他叫进了宫,他反对朕杀安华锦。”

敬王立即道,“父皇,他反对是反对,但您是皇帝,是君,您让他做,您给他下旨,他就得遵从。”

皇帝瞪了他一眼,“朕这个国君,还有威严吗?”

“自然是有的。”

皇帝冷哼一声,“他觉得朕该息事宁人,不该喊打喊杀地大张旗鼓缉拿安华锦,朕没听他的,如今反而找到他身上了,他岂会答应?”

“儿臣听说,王岸知和顾轻衍不合,如今不止安华锦找不到人,顾轻衍也不知道躲在哪里,但若是王岸知肯出手,顾轻衍还能躲得住?”敬王动心眼真是十足十地学了皇帝,“父皇不将他叫进宫来试试,怎么知道他不答应?”

皇帝皇帝发现,敬王这个儿子,还真是在他的一众儿子里,最像他,心计是很有,他想想也对,“那就将他叫进宫来,朕问问他。”

“父皇可直接下旨。”

“不行,王岸知不同于别人,他的性子,邪性的很,对朕面上恭敬,心里也没多少恭敬,对他这种恃才傲物的人,下旨不管用,他可以阳奉阴违,必须要让他实打实地甘愿去做,才能做好。”皇帝摇头。

“父皇圣明。”敬王拱手。

于是,皇帝吩咐张公公,“张德,你亲自去王家一趟,请王岸知进宫来见朕。”

“是。”

张公公去了王家,传了皇帝的旨意。

彼时,王岸知正在逗弄笼子里的鹦鹉,他说一句,鹦鹉学舌一句,张公公来传皇帝口谕,他也没立即出去,而是漫不经心地立在窗前,吩咐人将张公公请到他面前。

张公公见到王岸知,笑着见礼,“王大人,陛下有请。”

王岸知头也不抬,给鹦鹉喂食,“敢问张公公,陛下召见我,可有什么事儿?”

张公公立即说,“老奴也不知。”

王岸知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继续逗弄鸟,不再说话。

张公公等了一会儿,见王岸知没动身的打算,心里想着,王六公子果然是心中对陛下没多少敬意,不过他有才有手段有本事又出身在王家,年纪轻轻,与七公子作对毫不手软,这份本事,也有恃才傲物的资本。

若是他出马,那路上的安小郡主和七公子,怕还真是难对付。

不过,他会出马吗?

看这样,不太想搭理陛下啊,不搭理最好。

他立着等了足足有一盏茶,王岸知那里才有了动静,他离开了鸟笼子前,慢条斯理地洗了手,然后换了一件外衣,来到张公公面前,随意地说,“走吧。”

张公公应了一声是。

王岸知走在前面,张公公走在后面,出了王家门,二人上了马车,一路无话,很快就来到了宫门前。

王岸知从马车下来后,才看了张公公一眼,与他又说了一句话,“张公公,七表弟是怎么收买你的?他给了你什么?让你这般为他效命?”

张公公一愣,很快反应地笑呵呵说,“王大人说笑了。”

王岸知似笑非笑,“是吗?你信不信,我若是对陛下提一句,陛下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张公公垂下头,“王大人真的说笑了,老奴是陛下的人。”

王岸知深深地看着他,“你若是陛下的人,那我还是陛下的人呢?”

张公公:“……”

他笑呵呵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们都是陛下的人,原也没错。”

这一句话似乎彻底逗笑了王岸知,王岸知哈哈大笑起来。

张公公立在他面前,只觉得这位王六公子,非常厉害,非常人所及。他若是真对陛下提一句,以陛下的性子,一定会将他五马分尸。

不过他活了一把年纪,死也就死了。

王岸知笑罢,转身进了宫门。

张公公跟在他身后想着,他是什么时候被七公子收买的呢?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他自小与唯一的哥哥因发大水离散,那时,年纪太小,自己养活不了自己,便自卖入宫为奴,后来,因为他机灵有眼力价,被当时还是皇子的当今陛下收用在身边,他得势后,派人找过他的亲哥哥,一直没找到,以为哥哥遇难了。

直到十多年前,彼时,顾轻衍还是个小小少年,因为一幅画,被陛下召见入宫,那一日,他见了陛下后,从南书房走出来,似乎随意地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跟他说,他有一个亲侄子,如今被人坑害入宫,已入了净房,马上就要净身了,他不敢置信,顾轻衍对他笑了一下,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当时将信将疑,还是立马赶去了净房,在手起刀落的那一刻,救下了那个孩子,后来证明,还真是他唯一的侄子。

因为这件事儿,他对顾轻衍心怀感激。

直到,后来又经历了几件事儿,陛下虽看着性子温和,但其实内里不是个好性子好伺候的主,而他又是在这个位置上,眼红他的人不少,想收买他的人更多,收买不了,想害他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直到又一次,他差点儿被人害死,又是顾轻衍救了他,之后还是如初次与他说话时一般,似乎随意又似无意地问他,“要不,你跟了我吧,我保你再不必日日担惊受怕,安稳地坐你的陛下身边的大总管太监。”

他当时愣住。

顾轻衍又说,“跟了我,成了我的人,各取所需。”

他的意思是,他保他安安稳稳,他告知他陛下身边的一切消息,不得隐瞒。这还的确是各取所需的事儿,不像是好多人,都拿金银珠宝价值连城的玉器收买他,那些都是死物,而他若是答应了,那就是收受贿赂,做着最危险的出卖陛下的事儿,也不见得如顾轻衍一般,有能力在他出事儿时保下他。

顾轻衍没给他金银珠宝价值连城的玉器收买他,只是说个各取所需,却最是他想要的。

坐到他这个位置,金银珠宝价值连城的玉器他都不缺,他缺的是安稳。

那一刻,他知道,论洞彻人心,普天之下,怕是鲜少有人能及这个少年。

如今,他看着王岸知的背影,这是一个与七公子一样有才有谋有手段有本事的人,但性子,却不同的很,一身不事二主,若是他今日揭发他,他也认了。反正,他唯一的侄子,有七公子照拂,会活的好好的。

来到帝寝殿,王岸知对皇帝见礼,面上依旧很是恭敬。

皇帝很是温和,难得地对臣子表达歉意,能屈能伸的很,“六郎,朕是错了,那日就该听你的劝,也不至于如今骑虎难下,但朕的脸已经扔了出去,总不能这般灰溜溜地就算了,你说是不是?”

王岸知微笑,“陛下说的有理。”

皇帝闻言松了一口气,“朕的大内侍卫折了一半,敬王的八百人手和京外的暗桩折了,京麓兵马大营的兵马,朝臣们阻碍,朕也不好强行调动,所以,朕只能叫你来,你看看,可有办法,在安华锦回南阳前,路上给朕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你想要什么,朕都许你。”

王岸知淡笑,“陛下,如今已过去几日了,再过几日,安华锦就该回到南阳了,臣怕是没法她回到南阳之前,在路上杀了她。”

皇帝立即说,“那回了南阳之后,可就杀不了他了。”

王岸知勾唇,“我不是反对陛下杀安华锦,而是觉得,陛下喊打喊杀的太心急了,更何况,宫宴之日,陛下算计安华锦本就不占理,她杀花似玉,虽有挑衅陛下的嫌疑,但她仗着就是陛下当日算计她,她才敢明目张胆趁着神志不那么清明有目共睹地动手杀花似玉,也算小报复陛下一二。若是陛下听臣的劝,当此事没发生,那么,再寻机会,找个理由,杀她,就能站得住脚了,您毕竟是君,要想臣死,随便一个理由按上,她就得受着,若是反抗,就不占人心。好了,如今陛下这么一闹,她倒是如愿离京了,怕是再难让她来京了。”

第七十八章 喜欢(二更)

早先王岸知的话,皇帝因为花似玉被杀愤怒心情激动听不进去,如今冷静几日,王岸知这么一分析,他深觉有理。可是,已为时已晚。

皇帝敲敲自己额头,再度认错,“是朕糊涂了,六郎,如今朕就指着你了。你可有什么好法子?或者什么好手段?只要能杀了安华锦,不拘泥于现在就杀了她。”

王岸知觉得今日的皇帝看起来还有药可救,笑着说,“臣这些年,外出游历,在江湖上结识了些人,可以传令,让人在通往南阳的后半段路拦截试试,若是拦截不住人,让她回了南阳,那么,就请陛下下旨,请南阳王进京来分辩一二。”

“请南阳王进京分辩?”

“没错,请南阳王进京分辩。”王岸知肯定地道,“南阳王若是不进京,那么,就给他扣个要谋反蔑视陛下的名声,南阳王府不是忠君爱国吗?安家几代打下的忠君爱国名声,南阳王应该很在乎的吧?”

“若是他真谋反了怎么办?”

王岸知笑,“安家很在乎忠君名声,否则这么多年,若是反,早反了,不会等到今日。尤其是老南阳王,若是安家的忠砸在他手里,想必他对安家的列祖列宗,十分愧疚的。”

皇帝想想也是,“嗯,有道理。”

“所以,陛下有召,让他来京分辩,南阳王势必为了这个忠字,也要进京,只要进京,那就好说了,他来了京城后,陛下就扣着他,让安华锦来京,安华锦若是不来,老王爷也不必再回南阳了。安华锦孝顺她爷爷吧?只要孝顺,那就得来京,人只要来京,还不是陛下说了算?”

皇帝拍手,“好好好,妙妙妙,果然是六郎有办法!”

“不过,安华锦聪明,再加上我那好七表弟,也许已经跟着她离京去南阳了,也许这一计会被他们识破,但就算识破,陛下是君,也是站在至高点上的,这一计,也许还真有用,就算没用,不还有皇后娘娘和七殿下呢吗?这二人被陛下攥在手中,南阳王焉能不管?”

皇帝连连点头,“没错,就听你的。”

皇帝心里很高兴,又问,“你刚刚说顾轻衍也许跟着安华锦去了南阳了?此事可是确实?”

王岸知摇头,“臣还不确定,也是猜测而已,臣离京四年,对京中之事都不甚分明,也不知我那七表弟有多少势力,但觉得,以他的性子,那般喜欢安华锦,为了她,在宫宴那日,连身份都不顾了,对陛下的禁卫军出手,公然带走了她出宫,听闻陛下取消了他们二人的婚约,他会甘心放心将安华锦放回南阳吗?也许回了南阳,南阳王就会给她另谋嫁娶,毕竟年纪到了,他不放心跟去,也不稀奇。”

皇帝诚然地点头,“你说的有理,也许他还真是去南阳了,枉朕还听了小八的,以为他当真在顾家的家里躲着朕。”

王岸知笑,“敬王还是太年少了。”

“是啊,太年少了。”皇帝叹息,不堪大用啊,派出的人,都折了。

“不过年少虽然年少,但敬王也是可塑之才,陛下如今春秋正盛,慢慢磨炼敬王就是了。”王岸知道。

皇帝点头,讶异地看着他,“你觉得敬王是可塑之才?”

言外之意,能立为储君?堪当大任?

“是啊,敬王是可塑之才,但还需陛下督导督促。”王岸知点头,意思隐晦,如今自然不行,不代表将来不行,打磨好了,也不是不行。

皇帝颔首,“嗯,六郎的话有道理。”

本来也是,如今他的儿子里,还就敬王能给他分忧讨喜了,再没有一个讨喜的儿子了。想想那四皇子五皇子,虽然也是个健康的,但真是窝囊一言难尽。

君臣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王岸知出了帝寝殿。

张公公意外地看着王岸知与皇帝说完安华锦顾轻衍之事就出了皇宫,牙根就没提他投靠顾轻衍之事,是王岸知忘了吗?不可能!但他没让陛下杖毙打杀了他,他一时间不太明白王岸知是个什么意思。

出了皇宫后,王岸知回到王家,进了自己的院子,便见到在院门口等着他的王兰馨。

王兰馨看起来等了有一会儿了,见王岸知回来,上前见礼,“六堂兄。”

王岸知偏头瞅她,“四堂妹,你若是问我七表弟去了哪里,实话说,我也不知道,只能大概猜测,他是护送安华锦回南阳了。”

王兰馨咬紧唇瓣,“陛下已取消了他们的婚约,七表兄还与安小郡主在一起,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王岸知好笑地看着她,“四堂妹,你太天真了,他是谁?既然敢在宫宴当日闯进冷宫打杀禁卫军救人,就不惧怕陛下怪罪。陛下倒是很想怪罪他呢,如今不是连人都找不着?”

王兰馨紧紧抿紧嘴角。

“四堂妹,我劝你,不如就别喜欢他了,你学学三公主和长宁郡主,不是也喜欢他很多年吗?说放下,也容易的很,他能为了安华锦与陛下作对,这情啊,可真是山高海深,哪怕如今陛下取消了他们的婚约,你也没多少机会,身为你的堂兄,我才劝你,可别耽误了自己。”

王兰馨红了眼眶,“三公主和长宁郡主能放下,可见待七表兄的情没那么深,我与她们不一样,我自小就喜欢七表兄。”

王岸知笑笑,“既然如此,你这样干喜欢没用,为伊消得人憔悴,他也不知,你既然放不下,总要做点儿什么,不如就动手抢?会抢吧?就如你那日,你不是将安华锦骗去了我那里吗?这样的事儿,多做些。”

“安小郡主已回了南阳,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那不如你听我的?”王岸知捻着手指,邪肆地笑,“我杀安华锦,也许还要四堂妹帮忙呢。”

王兰馨垂下头,“我所求,是嫁给七表兄,只要六堂兄能有法子,我自当尽力。”

“行。如今不用你做什么,你等我消息吧!”王岸知转身向院内走去。

王兰馨见他走进院子里,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忽然喊住他,“六堂兄。”

“嗯?”王岸知停住脚步,“还有何事儿?”

王兰馨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你可知道九表妹喜欢你?”

王岸知一愣,“九表妹?”

“顾墨兰。”王兰馨轻声说,“她从小就喜欢你。”

王岸知眯了一下眼睛,“她不是已经订下婚约了?让我想想,是谁家来着?”

“义勇伯府二公子。”

“哦,是义勇伯府的魏书啊。”王岸知想了一会儿,勾唇一笑,看着王兰馨,“四堂妹为何要告诉我这件事儿?”

王兰馨抿唇,“我就是觉得,应该告诉六堂兄知道这件事儿而已。据说,陛下一直惦记将九表妹许配给二皇子,没想到没等到九表妹及笄,张宰辅案发,二皇子被陛下赐死,后来,陛下想将九表妹许配给七殿下,但是七表兄和顾家提前得知了此事,顾家女儿不嫁入皇家,于是,匆匆给九表妹选了亲,选中的,便是义勇伯府的二公子魏书。”

王岸知点点头,“所以呢?”

“我与九表妹自小性情相投,我不相信,她如今不喜欢你了,只能是因为你不喜欢她,她将这份情埋藏在心底了。”王兰馨道,“婚约订下,也能解除,更何况,如今陛下已厌弃七殿下,定然不会想着再给他娶九表妹之事了,所以,若是六堂兄有意……”

王岸知抬手,制止住王兰馨的话,邪肆风流地说,“顾九表妹那般的大家闺秀,我不喜欢,若是喜欢,我也喜欢安华锦那样烈性的小丫头,我从小与七表弟争到大,他喜欢的人,你说,我能不喜欢吗?”

王兰馨面色一变,“六堂兄你……”

王岸知邪肆地笑,“不过,比起喜欢,我更想杀了她。”

王兰馨又是一怔。

王岸知转身,背影如他的人一样,邪肆风流,不再理会王兰馨,进了院子。

王兰馨在门口立了许久,表情变化了好一阵,才垂下头,看着地面,声音低喃,“比起喜欢,更想杀了?”

第七十九章 悬赏令(一更)

收拾了敬王派出的人后,安华锦和顾轻衍的行程便快了起来。

这一日,走到了春水渡。

自二人来到春水渡,沈如风已得到了消息,在春水渡口等候,见到二人,沈如风十分欣喜,“安小郡主,顾大人,我听闻京中之事后,已在此等候五日,没想到不止等到了小郡主,还等到了顾大人。”

安华锦看着他,笑问,“你等候我五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否则,派个人传话就是了。

顾轻衍也淡笑,“辛苦沈盟主了。”

沈如风摇头,“五日前,等候小郡主,自是没别的事儿,就是想看看小郡主可还好,但昨日,我得到一个消息,不知准不准确,觉得实在有必要提醒小郡主。”

“哦?什么消息?”安华锦扬眉。

沈如风看了一眼顾轻衍,道,“王家六公子昔年在外游历,可是结识了许多江湖人士?昨日,有许多人收到王六公子的消息,杀了小郡主,悬赏十万金。”

安华锦顿时笑了,“王岸知对江湖发布的悬赏令?我的命这么值钱的吗?”

十万金,一百万两白银呢。

“你的命比十万金值钱。”顾轻衍眉目冷了冷,“我以为,他不赞同陛下对你喊打喊杀,劝陛下不听后,不会出手了,没想到,如今过了数日,陛下倒是请动了他对你出手。”

安华锦把玩着挽在手腕上的绢花,对沈如风问,“有多少人为财心动?”

沈如风摇摇头,“为财心动的人自然是大有人在,不过,如今人人都在观望,既想动手,又不敢动手。毕竟,小郡主三年前在江湖上立下的威名实在赫赫,再加上,小郡主背靠百万南阳军,杀得了小郡主还好,一旦杀不了小郡主,那么后果,可不是如今江湖门派能兜得住的。王六公子远在京城,只是悬赏,后果可是不帮人担。”

安华锦笑,“我倒是想看看,有谁敢动我呢。”

沈如风抽抽嘴角,“那您过了我这千水山后,往前走着试试,就知道了。”

安华锦点头,“自然要试试的,我总不能插了翅膀飞回南阳,自然要一步一步地走回去。”

沈如风看了一眼天色,笑道,“今日天色虽然还早,但我也等了五日了,念着我这一番辛苦,不知小郡主和顾大人可赏脸?随我去千水山歇一晚,我吩咐人备好酒好菜,招待二位,明日再启程如何?”

安华锦看向顾轻衍。

顾轻衍温和地笑,“沈盟主盛情难却,我们便逗留一晚吧!打扰沈盟主了。”

沈如风欣喜,“上次去京中,多亏顾大人照拂,如今赏脸能够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在下荣幸之至。”

“也许很快就不是顾大人了,陛下怕是择日就要罢了我的官,沈盟主称呼我名字就是了,我表字怀安。”

沈如风立即说,“顾大人乃我辈英才,天下仰望,在下不敢以表字相称,就称呼你七公子吧!七公子喊我如风就是。”

“也好。”顾轻衍笑着点头。

三人闲话片刻,一起上了沈如风的马车,前往千水山。

于是,这一晚,安华锦和顾轻衍住在了千水山,沈如风吩咐人备了好酒好菜,满满地一整席,招待安华锦与顾轻衍。

第二日一早,安华锦和顾轻衍离开了千水山,沈如风本要派千水盟的人一路护送,被安华锦摆手拒绝了,言用不着。

南阳王府暗卫与顾轻衍的暗卫,不是区区江湖门派能奈何的了的,该担心的是那些为了悬赏要出手杀她的门派而已,二人根本就不担心。

送走了安华锦和顾轻衍后,沈如风摇头叹息。

近身人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盟主,您为何叹息?”

“顾大人少年扬名,天下吾辈仰望,望尘莫及,顾家累世底蕴,顾大人自小被培养成顾家的继承人,年纪轻轻,官拜吏部尚书,前途无量,没想到,为了一个情字,为安小郡主做到这个地步,也着实令人……”

令人如何,近身人竖起耳朵听,沈如风却住了口,不往下说了,似不好评价。

是唏嘘?还是敬佩?还是可惜?还是不智?

沈如风顿了一会儿,又道,“不过安小郡主,也没比顾大人差多少,聪慧绝顶,巾帼不让须眉,她今年第一回 入京,拉下了张宰辅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一党,再次进宫,中秋节宫宴之日,引得顾轻衍冲冠一怒为红颜,她又杀了花似玉,惹得陛下大怒,为了皇嗣,要治她的罪,偏偏,全天下缉拿,她一路上连掩饰都不曾,还是以往的那个模样,大明大摆地一路回南阳,也实在是令人……”

令人如何?近身人竖起耳朵听,沈如风又住了口,不往下说了,似也不好评价。

近身人无奈了,他们这位盟主,要聪明有聪明,要手段有手段,论心狠手辣,审时度势,十分厉害,就是喜欢说话说半截,说一半藏一半,就连心思也一样,让人猜,猜的累死个人。

出了千水盟的地盘,走出一百多里地后,果然,有人为了悬赏令而动手了。

不过,不需要安华锦和顾轻衍出手,便被南阳王府的暗卫和顾轻衍的暗卫联手解决了。

青墨鼓囊了一句,“真是不禁打。”

“的确不禁打。”暗焰点头附和。

二人对看一眼,颇有些心心相惜。

“等到了南阳后,给你们空出地盘,你们去练武场上好好地较量一番。”安华锦瞅了二人一眼,好笑地说。

“等有空,你可以陪他们练练。”顾轻衍也笑。

青墨顿时想起了曾经给安华锦做陪练的苦日子,顿时缩回了脑袋,躲起来了。

暗焰:“……”

自家的小郡主,是比较可怕些,最会的折磨人的手段,就是哄着人磨着人当磨刀石一般地逗着玩,偏偏,你还奈何不得她,他也缩回了脑袋,躲起来了。

顾轻衍:“……”

他顿时失笑,勾着唇角对安华锦说,“看来他们都怕你,只能我陪你练了。”

“用不着,到了南阳后,你怕是不得闲,不是爷爷找你谈心,就是沈远之找你切磋,你还是省着点儿力气吧,别到时候我一日都见不着你人影。”安华锦说着也笑了起来,“我们南阳王府的人,都是很热情的,你领教之后,就知道了。”

上一次楚思妍来南阳,她还只是善亲王府一个小郡主,就被南阳王府内的人和府外的人喜欢的不行,让她待着都不想回京了,如今换成盛名已久的顾轻衍,怕是要加个十倍。至少,南阳军中叔叔伯伯们,就要对他轮番地热情一番。

毕竟,他在宫宴上护着她冲冠一怒的名声,如今比他本来的才名还要盛名远播了,南阳的人应该早就知道了。

南阳王府的人护内,他如此待她,南阳王府的人南阳军的人,怕是高兴极了。他们有八年婚约,却一直对于南阳来说,没被人看的多重要,也没多少人上心,反而是怕她真嫁去京城嫁去顾家而离开南阳,反而没多少人很期待她嫁给顾轻衍,对顾轻衍一直以来,虽然久之其名,但也没多少直观的好感,如今自然不同了,他因为在宫宴因为她冲冠一怒得罪陛下,对南阳王府的人来说,真是刷够了好感度。

她人还没回南阳,但是自小到大的了解,就可以猜出来。

哪怕是沈远之提起顾轻衍总撇嘴,但是这一回,想必也不会给他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