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魏锁问。

石中玉不敢抬头,只恭敬地说,“我是新来的家丁,奉命洗澡换衣,待会儿接受管事大人的教导,学学王府的规矩。”

“我是你问叫什么名字?”魏锁逼近一步。

石中玉暗中皱眉。

她只是个低级家丁,像魏大管家这样的人,应该拿眼皮也不会夹一下。所以,应该……不是故意针对她吧?

“我……小的……小的石中玉。”她心头警铃大作,不着痕迹地又连退两步。

要搁前世她那暴脾气,可能早就发飙了,不过形势比人强,她从不知道,自已的人品其实很有弹性,只要不触及底限,绝对能屈能伸。

“好名字,石中有玉,当个家丁还真埋设你了。”魏锁冷笑,听着很是不怀好意思。

“小的不敢!”石中玉垂着头,不禁纳闷。

为什么这个大管家似乎在找她的茬?难道只是因为那天她表现得太斯文了?还是因为她本来是落选,却为着那个姓夏的老管家说了几句不闲不淡的话,魏大管家才不得不收下她,于是怀恨在心?没这么简单吧?如果他连这点小事也放在心上,怎么能做到王府大管家的?

那,是为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么柔顺又惊吓的姿态,还有因为低头而露出的一片雪白粉嫩的后颈肌肤,都令魏锁突然生出一股邪劲儿来,突然伸手抓住她的一只胳膊,眼睛还在她身上瞄了好几眼,特别是在胸部处停留了数秒。

石中玉心中大骇,连抽了几次也没抽回手。

娘诶,这个大管家不是好男风吧?她现在可是标准的受气包小受形象啊,很诱人的。不然的话,她才发育的胸部还缠了布条,比鸡胸脯还平,他看个什么劲?

“哎哟。”石中玉脑筋急转变,惨叫了声,一手按着肚子,整个人都弯下身去。

第六章 少年人的解决方式

魏锁下意识地松了手。

石中玉连忙后退几步,憋住气,令自已的脸涨得通红,“大管家恕罪,小的该死,突然内急。小的先行告退了,别污秽了王府,以后再请大管家惩罚!”

在某些人起邪念的时候,普遍认为肮脏恶心的东西能浇灭别样心思。所以,她此时觉得对某些不要脸的人,应该以扔进粪坑来代替浸猪笼。好歹不伤性命,多么人道啊。

但她虽然这么想,心头火却拱上来了。只是她很清醒,知道这时候不能硬碰硬,不然十个她也不够死的。虽说签的活契,毕竟是奴才,而且还是没有家族亲朋的。就算有家人出头又如何?这可是裕王府,是讲理的地儿吗?

昨天她打听过了,裕王是皇上的第七子,是已故仁孝德皇后唯一的嫡出。全大燕国,除了住在皇宫的那一位和东宫的那一位,没有人比他地位更高了。

她还听说裕这位王殿下极为骄横霸道任性,皇上宠信的王贵嫔的亲爹、只因为在朝堂上羞辱了他,就被他当街击杀,事后还扬长而去。

可结果呢?王贵嫔破格提升任四大妃之一的淑妃,正好北魏扰边,皇上有心偏袒,只打了裕王同学一百军棍,没打死他就说是天意,让他到北缰戴罪立功,最后一桩轰动朝野的命案就因为他的大胜而不了了之。

在这样一个地方,遇到这样一个主人,讲理就是找死。她才没那么书生气,但是她也不会逆来顺受、坐以待毙,只是她现在不知如何是好,意外一桩桩的来,她只能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魏锁气极,但脸色不变,只是眼睛眯了起来。

石中玉正要再加把劲儿,她一心想避开的小家丁们进了院门,还热闹的议论着什么。

“这衣服簇新簇新的,平时过年时,我爹娘也舍不得给我置办呢。”

“刚才我看到被褥也是新的。”

“我还听说,顿顿有肉吃呢。”

“真想一辈子当家丁啊……哎哟,魏大管家!”

终于有人发现魏锁,院子里呼啦啦跪下一片。虽然对一个管家行如此大礼实在夸张,石中玉却也跟着跪下了。她隐藏在廊柱之后,存在感极度降低,若不是有心人,还以为她是和其他人一起回来,一起下跪的。

魏锁没有说话,只深深看了石中玉一眼,又高傲的“嗯”了一声就走了,好像脚下的这群人只是尘土。当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石中玉才暗松了口气,慢慢站起来。

“石中玉,你速度真快,这都洗完澡,换完衣服了!”石中玉刚想偷偷离开,就被个眼尖且多嘴多事的少年叫住。

转过头,发现说话者正是当日跟他娘争吵,满心想娶秀才的闺女,结果被石中玉听到王府招收家丁消息的那个少年。说起来,他们母子对她是有过好处的,因而她微笑以对。

上午在管事训话时,大家自报过姓名和身家了,这少年姓屈,屠户出身,偏偏起了个风雅又拗口的名字……忽昀。

“真是人配衣服马配鞍,你本来就女孩似的,现在这么一打扮,还真漂亮哪。”屈忽昀没心没肺地笑说,闹得石中玉很尴尬。

和这些健壮的少年相比,她看起来就像个男童,如果魏大管家当真对男童感兴趣,她以后的日子就惨了。

“切,最看不上这种半男不女的二道货了。”另一个名为王老十的少年轻蔑地哼了声,大步走了过来,怒瞪着石中玉,“起开起开!好狗不挡道。”

王老十倒是真正庄户人家出身,但他娘有本事,生了十个牛犊子似的儿子。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乡下,有十个儿子、又几亩良田的人家是很可怕、很威风的存在,因而,王家虽算不上横行乡里,却也是无人敢惹的。石中玉在听到他的名字时还以为是王老实,后来才知道他是幺儿老十。

不过,儿子多,虽然壮门面,但半大小子,吃跑老子,还要为他们娶妻生子,老王家也有沉重的负担,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所以说王老十能进王府为奴,全家都很高兴。而王老十就像背负着家长和家族愿望进了大学,或者进了大公司的人一样,有着强烈地、向上爬的愿望。

“叫你起开,没听见啊。”一个白净、看着很有干巴劲儿的少年说。

他叫张秀才,不是有秀才的功名,而是名为秀才,跟王老十是一个村的,嘴碎得很,跟在王老十身后,很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石中玉能这么快就知道了王老十家的情况,全是通过他的话,外加自行推理得来。

“都是新来的,你怎么欺侮人呢?”屈忽昀为石中玉打抱不平,“你要洗澡自去洗,石中玉也没站在门口,叫他让什么道!”

“老子喜欢在廊下走一圈不行吗?”王老十狠瞪了石中玉一眼,又上前一步,像要打她。

好嘛,全是刚才她讨了兰望嫂子的好,于是惹了祸。不过少年们和少女们不一样,他们不会说阴阳怪气的话,也很少使小绊子,看谁不顺眼就诉诸武力,这是少年人的解决方法。她虽然不是、而且也没当过男孩子,但她以前当过青少年杂志的编辑,很是了解。

都是荷尔蒙太旺盛惹的祸。在重生前,这个年纪的孩子是最容易走歪路的。

“喂喂,你这是不讲理喽?”屈忽昀一拉袖子,就想上前。

石中玉连忙跳到台阶上拦住,“屈……屈,不要闹事。万一被管事的发现,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的,一个别想跑,全被赶出去可怎么办?”

她特意把大家说成整体,很快平息了略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没人想在第一天“上班”时就惹事,回头再让王府退货,一家子的指望就全没了。

“娘娘腔说得对。”一个块头大到不像孩子的少年,瓮声瓮气地说着,“快晌午了,洗澡换衣后好去吃饭!”大块头姓牛叫牛蛮,倒是人如其名。

吃饭二字,显然更加重了小家丁们的行动力。王老十哼了一声,转身走进浴房。张秀才狗腿的跟在后面,其余人也陆续进去。

石中玉松了一口气,摸摸额头,湿湿的,也不知是头发没擦干的原因,还是冒了冷汗。她都卖身为奴了,姿态低到不得了了吧?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烦心事!

“我叫屈忽昀,不叫蛐蛐。”屈忽昀最后一个离开,有点不满的对石中玉声明。

其实刚才只是她结巴了,毕竟屈忽昀的名字十分拗口。但此时听他这么一抱怨,倒觉得叫他蛐蛐很不错。

“朋友间都有昵称嘛。”她笑说,“直呼大名显得多生分哪。你可以叫我小玉的。”

看着阳光下石中玉的笑容,屈忽昀愣住了,只觉得那张小脸整个生动起来,不是刚才那低眉顺目的死板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不喜欢就不喜欢,瞪着我干什么?”石中玉瞧见屈忽昀发愣的样子,不由得纳闷。

屈忽昀尴尬地抓抓头发,“谁瞪你了?你这人看着还成,就是长得太漂亮了。”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句,也跑去浴房了。

留下的石中世简直无奈,什么时候漂亮也是缺点了?那是天大的优点好不好?

半个时辰后,焕然一新的少年们一起到饭堂吃了中饭,果然有菜有肉,喷香的白米饭、胖胖软软的大白馒头。只是石中玉来得慢了点,等她挤到饭桌前,只剩下半个馒头了,也不谁还在上面咬了一口。

除她之外外,就牛蛮满脸愁苦地地站在桌前。不过人家牛蛮抢得狠、吃得快,这是想拿第二轮了。

“你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吃了。”当她还在发愣,手中一空,那仅有的半个馒头被牛蛮抢了过去,三两口就消失了踪影。

甚至,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反对。

周围传来一片哄笑声,她的傻样儿逗得小家丁们前仰后合。

“我就说这个娘娘腔是个没用的笨货。”王老十大声笑道,“连抢饭也不会,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干脆扎玉带河死去吧。”

在张秀才的带头下,众人又笑。

石中玉火顶脑门。

小霸王什么的最讨厌了,每个学校都有这样的家伙,如果不是她存心要收敛,还不信收拾不了几个小屁孩子了!

“狗才会抢食!”她两眼喷火地大声道,“这里是裕王府,好歹讲点礼貌吧,你说出去不怕让人笑话,王府还要脸面呢。”

看着被他堵得哑口无言的王老十和其他孩子,石中玉哼了声,扭头就走。但走到门边又折了回来,把饭桌上掉的饭粒划拉划拉,凑成一口那么多,狠狠塞进嘴里。

也就是凭着这一口饭,她下午学规矩时才没有饿死过去。相反,饥肠辘辘的她今天格外清醒,加上经过了十几年的应试教育,背家规时又快又好,又招来王老十等人的仇视。

本来她不想这样表现突出的,但跟一群半大小子韬什么光,养什么晦啊。那样还不得给欺侮死?魏大管家对她还不知是什么心气儿,如果背后再总有人丢石头,她还活吗?本以为进了王府就能保命,到现在看来远不是那么简单。

当逃奴?那还不如死了。

所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想办法保住自已,在王府里好好生存下去。实在不行,再鱼死网破也来得及!

第七章 裕王的负面传言

男生宿舍、尤其八人间或者以上的那种,对正常人来说是地狱般的存在。当男生们挥汗如雨的回来,也不洗洗就死狗一样把自已扔到床上,那么多双鞋袜一起散发着某种类似于臭掉的咸鱼的味道……

身处其中,简直生不如死。何况,还要长年住在一起?

所以,石中玉第一天和这群臭小子住大通铺就发誓:要尽快想办法弄一个单间住。至少也得是少于四个人的,不然她早晚得给熏死。她好心提醒他们洗洗再睡吧,还被全体鄙视,关于她是娘娘腔、兔儿相公的讽刺嘲笑更是片刻不歇。

娘的,老子就是女人好不好?一群有眼不识金香玉的家伙!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挨着她,就好像被她碰一下就会变成太监似的。她要有那本事早吃香喝辣的去了,居然能自动给人无痛净身,那是多么高超的异能啊,还会像现在这样当人家的奴仆吗?

其实她一直发愁晚上怎么和十名少年“同床”而不会被发觉,没想到根本不成为问题。她独占炕头一侧,就连对她很友好的屈忽昀,也只是睡在她隔壁,中间空了三个人的位置,还用几个枕头划出界限,真是让她睡得太宽敞了。

对横七竖八的少年半裸体(全体只着亵裤),她倒没什么反应。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古代姑娘,前世在天气最热的时候,游泳池跟下饺子一样,放眼过去,一片白花花。有次事故,她还看到了很多中段的白花花,照样脸不变色心不跳,对着这群半大小子,就更没关系。

“我告诉你们。”她穿着长袖的中衣中裤,叉腰站在炕头宣布,“你们都嫌这边不通风,可是到冬天时,炕头最暖和,最好谁也别和我抢。不然……”她威胁性的哼了声,“我就钻谁的被窝!”

十名少年同时变了脸色,转过身去,睡觉。

石中玉邪恶的笑。

好不容易有重生的机会,做不到人见人爱就罢了,还要弄得自已人见人厌,简直极品!

加上她共十一个低级小家丁经过了三天的岗前培训,第四天就开始了正常的工作。这几天她不敢放松警惕,用削尖的竹片做了竹刀放在身上,万一有躲不过的祸事就只好拼小命了。

至于后果,她知道承担不起,可是该守卫的,她绝对不会放弃。有时候,退一步是海阔天空,可有时候,退一步却是万丈深渊。她知道这不是好办法,但她实在找不到人帮助。

靠山这种东西,需要机会、需要时间、需要运气才找得到。

不过奇怪的是,不知是否魏锁忘记了当时发生的事,居然没来找她的麻烦,倒是外院管事范通总看她不顺眼似的。对她随意喝骂不说,还总派她干脏活儿累活儿。后来她打听到,范通虽然只比魏锁小五岁,却是魏大管家的亲外甥。

自已不动手,授意亲戚走狗折磨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而低级家丁没有定岗定编,属于王府里的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打扫院子这种轻松活儿是轮不上她的,倒是清理牲口棚、刷洗上级家丁的马桶、到厨房倒泔水这些活,必是她做。

她个子小、力气差、做粗活重活很吃力,可完不成就罚饿饭,几天下来熬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知道这身子正在发育,如果成长不好,将来说不定影响嫁人的,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蛐蛐,想不想多赚钱?”石中玉蹲在台阶上咬草根。难得休息,可她饿得两眼发花,都吃草了,多可怜哪。不过想想留在外面被追杀更可怜,还是先忍耐着吧。

屈忽昀咽了咽口水,又左右看了看,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菜包子来,“拿着吧,偷偷留给我你的。你也真是的,倒个泔水桶而已,你也倒洒了,结果大家吃中饭,就你一个人清洗院子。”

石中玉不说话,因为嘴里塞满了食物。不过那也就是一会儿的工夫,片刻后,包子无影无踪。可她却感觉肚子是个无底洞,根本连一层也没铺上,更不用说填满了。

“不多拿几个。”她抱怨。

屈忽昀瞪大眼睛,“还给我嫌!你不知道范管事说不许给你留饭吗?我冒多大风险哪。”

“谢谢你。”石中玉笑。

屈忽昀又觉得那笑容有些烫眼,哼着道,“下回你干活小心点不就得了。”

“废话,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我力气这样小,怎么搬得动那么大桶的东西,挪了好久才出了厨房后门的。”石中玉叹了口气,又瞄了屈忽昀一眼。

这小子十四岁,却冒充十三,身高足有一七五以上了,看着不胖,可力气很大。这回选的新家丁除她之外,全是身体强壮的少年。牛蛮力气最大,虽然也是十三岁,身高却有一米九多了,石中玉曾怀疑他有巨人症,吃得一个人顶三个,干得也是一个人顶三个。而屈忽昀,在力气上能排第二。

“你得罪范管事了吧?”连这淳朴的小子都看出来了,可见石中玉的现状有多惨。

她耸耸肩,也不正面回答,只是再问,“你到底想不想多赚钱?”

“那怎么不想?”屈忽昀笑说,“可是现在在王府做家丁,我赚得已经是我们家最多的了。”

他说得颇为自豪,石中玉笑着以胳膊肘拐了下他的肋骨,“娶秀才的闺女,那聘礼可非比寻常啊,你要想尽一切办法更多赚些才是。”

屈忽昀红了脸,嗫嚅道,“你可是说,去后园的工地上搬石头?可是……范管事已经派了牛蛮去,他力气最大嘛。听说哦,裕王殿下……”说到这儿,屈忽昀突然压低声音,“他在酒筵上调戏宗室贵妇,被皇上勒令在家修行,不许出门。后园那道场,就是给王爷修的。”

石中玉正在继续啃草根,听这话差点咬了舌头,“你打哪儿听来的,可别乱说,不然会被打板子的。记着,在王府里不要传闲话,听到没儿?”谁说男生不八卦?看在那个菜包子的份儿上,她免费奉送金玉良言。

在这种深似海的豪门里,少说话、装傻、不引人注目,是三大生存法门,这是多少穿越小说总结和验证过的。

“我就是跟你说了,别人都没提。”看到石中玉神色严肃,屈忽昀突然紧张。明明这个丫头似的小子比他年纪小、力气小,可有时候,却让他隐隐有些想服从她的感觉。

“但是……”石中玉话题一转,“你说的是真的吗?”

看到石中玉的八卦目光闪烁,屈忽昀感觉很有知情者的优越感,低声道,“我是无意中偷听到范管事和一个高级家丁说悄悄话,这才知道的。应该……假不了。不过你别笑我哦,我不是有意的。”

“以后有这种话一定要偷听,别被人发现才好。”石中玉嘱咐屈忽昀,半点没想到,她是在教坏小孩子,“大宅门里生存,虽然不要瞎掺和事,可也不能消息闭塞。不然,不真成傻瓜了吗?”

屈忽昀点头,却又怀疑的看了石中玉一眼,“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是不是在富人家里做过事呀?”

“小爷我生来就是侍候人的吗?”石中玉瞪了屈忽昀一眼,“我是识得很多字,看了很多书,自然就明白了很多事。知识就是力量,懂吗?”

屈忽昀眼睛一亮,“你能教我识字吗?我……我只认得自已的名字。”

石中玉笑起来,鬼头鬼脑地说,“是为了配得上秀才闺女吧?没问题,咱们好朋友嘛。不过我就是好奇……你说这裕王殿下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要女人有女人,怎么行事就这么不着调呢?打死国丈,调戏宗室贵妇,亏他干得出来,皇上还纵着他,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石中玉抓着下巴,脑补着《红楼梦》里呆霸王薛蟠的形象。嗯,应该差不离就是这样的。

“我哪儿知道?我又没见过。反正听说后园工地上赏钱可多了,因为要尽早完成,还不能有半点马虎不舒适的地方。王爷挑剔着呢,又是奉旨修行,可惜我去不了。”

总之,至今为止,关于裕王殿下的传言全是负面的。

而一提到钱,石中玉这才想起正事来,咳嗽了下,以同样的低声道,“我说的赚钱机会不是指那个。而是,你偷偷帮我做事,我回头把月钱分给你一部分。”

屈忽昀一愣,“我不是不想帮你啦,是范管事盯着,我怕惹麻烦。再说,就算我帮你,怎么可以要你的钱,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教我识字,也不要我束修银子吧。”

听他这么说,石中玉突然有点惭愧。在现代生活久了,倒忘记古代人身上有一些品质,在现代人身上完全退化了。但是,她还是希望能对面前的少年有所报答。说到底,他对她真的很善意。

“那好吧,朋友间,不讲钱。”她笑眯眯的,“不如我们等放假的时候,就拿这钱出去大吃一顿。府里的饭菜虽然也不错,毕竟不精致。”

“你出身富贵人家吗?你爹娘……”屈忽昀吞吞吐吐地问。

第八章 杯具的月钱

“我爹,在另一个世界。”石中玉突然就流下泪来,却又努力微笑着,“从前我在他身边的时候,我也是被捧在掌心的阔小……阔少爷呢。”

“你……你……别难过。”屈忽昀笨拙地安慰。

石中玉却狠狠抹掉了眼泪,“好汉不提当年勇,到哪儿就说哪儿的事。不过我会努力,一定重新过回阔少爷的生活!”

“唉,你的工钱省着点花,过几年也要娶媳妇的。”屈忽昀苦口婆心地说。

“钱不是靠存的,要靠赚。”石中玉站了起来,突然觉得她应该很认真努力地活下去,就像她死去的“哥哥”所期望的那样。

她相信,以她现代的头脑,一定会找到赚钱的好办法。至于这份家丁的薪水,不如就用了吧。不对自已好一点,怎么有精神斗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