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既然躲不过,不如干脆挑明了说,左右是个死,不如来个痛快的。顺便,如果能刺激到对方,说不定还有机会呢?当然,也可能因为表现出知道对方的所图,死得更快。

可是,没人来救,她就相当于是个死人了。

等等……要人来救?这是这个死太监并不动她,是押着她等了一个半时辰的原因吗?难道说……她是个诱饵?那么是想让谁上钩呢?

慕容恪

她能想到唯一的人就是他虽然她又觉得不太可能,甚至是不可思议。堂堂的裕王殿下,怎么会为她一个小人物涉险?难道是因为外面传言,裕王殿下迷恋着一个小倌,所以隐藏在暗中的敌人信以为真?以为慕容恪会不顾一切地来救她?

普通人以为那小倌是玉顺楼的戏子,但若有权势的人查一下,就会立即知道,裕王的所谓新宠其实就是她,新晋的贴身小厮。

只是,什么人要让慕容恪上钩呢?皇家的人?还是江湖人装扮?那家伙得罪人非常多,可怕的是送请帖的人是东宫的。但东宫的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做事吗?当今皇上,那是非常宠爱他的皇七子啊。天子脚下,明面儿上的国之正统,怎么可能随意出手?

乱了全乱了

石中玉从来觉得自己不是个聪明的,除了有点小狡猾,要理清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还真是有点脑筋不够用。她只是知道,这事十之八九是冲慕容恪来的,而那个妖孽未必会上当。如果他不来,她这个饵就死定了,敌方不会放任她回去,然后泄了幕后人的底。

想到这儿,她把心一横。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她抢着上前进陷阱的,慕容恪还想办法阻拦她来着。虽然,慕容恪未必未卜先知,但却是她胡乱堵气造成的后果。既然如此,她有什么权利和脸面让别人承担?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不寻求一个痛快,只怕后面有巨多零碎痛苦,那真是生不如死了。

“公公,据我想,皇太孙殿下仁厚守信,不可能把我扔在这儿快两个时辰不管。”她笑眯眯的,右手悄悄抓紧凳子边缘。

虽然她坐的不是七种武器之首的折凳,而且实木凳子也很重,但只要拼命轮起来,也能防御或者攻击。也许只能延长她一秒钟的生命,但她绝不束手待毙。鸡蛋碰石头,死也要洒对方一身奶黄子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呢?”那太监冷笑着说。

“今天不是皇太孙叫我来的对不?你们想借我来伤害裕王。”石中玉心里怕得要命,但还是咬着牙大声说。

“那你再说说,结果会如何呢?”

“你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裕王殿下是不会来这里的”

“也未必空吧,至少能捞到一条小小的死鱼。”那太监轻蔑地看了石中玉一眼。

“那又如何?你的主子要的不是小死鱼。”石中玉以冷笑奉还,“你们太高估我在裕王殿下眼里的位置,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放了我吧。”

那太监一愣,没想到前面石中玉说得那么硬气,后面却突然泄气。然而,就在他愣神的工夫,石中玉突然抄起凳子砸了过去,然后哧溜一下钻到一张桌子底下,打算等这个死太监打过来,就向窗边移动。

从二楼跳下去的话,也未必一定会死。

那太监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孱弱的石中玉,也知道她没有功夫在身,因而根本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暴起动手,居然差点着了道,肩膀上还被扫了一下。按照他主子的吩咐,再等片刻,就应该宰了这个裕王府家丁了,现在盛怒之下,也不在乎这片刻的早晚,杀机顿起。

第六十章 火烧宝和轩

这太监是从小训练的死士,石中玉是手无寸铁之力的家丁一名,两人的实力简直是天差地远。不过石中玉仗着谋定而后动,又身形灵活,也堪堪躲过三四招。可是眼看她就要靠近窗子了,身后的冷风已至。

会不会穿越回现代呢?会不会见到父亲呢?这是她绝望中的唯一想法。

“啊!”的一声惨叫,却是那死太监发出。

本能中,石中玉一回头,就见慕容恪站在她身后,手中长剑还滴着血,那个太监的右手连同右臂已经脱离本体,掉在了地上,看着恶心极了。

“别对人家说,你是我裕王府的人。”慕容恪侧过脸来,“没出息的东西,向敌人讨饶,让人家放了你。人家不放,你就跳楼吗?”

“殿下英明,看出我的意图了。”慕容恪一到,石中玉心下放松,连忙大拍马屁。而这一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刚才有多么害怕,冷汗瞬间湿了衣服不说,双腿一软,现在站也困难。

而且……而且……他居然来了!为什么?她不敢自作多情的想,他是为了守护她。但那是为了什么?又怎么会现在才出现?但不管为什么,她心底有点小小的窃喜,发甜。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尖利的叫声传来,有点类似于跆拳道选手那种声嘶力竭的叫喊。那独臂神监是个狠的,竟然用尽力气突然跃起,揉身向慕容恪撞去。

慕容恪冷冷的笑着,一袭白衣胜雪,片尘不染,手中细细的长剑亮闪闪,好像银两发出的光芒。没有人能够,石中玉坚信没有人能够,连杀人也这般优雅美丽,气质超然,好像在花丛中舞剑似的。而当她眼前一花,那太监真成了死太监。

“别看。”慕容恪抬手,宽大的袍袖正好挡住石中玉的视线,挡住了那狰狞可怕的死状。

确实,石中玉很害怕。不管在现代多么见多识广,亲眼见到杀人也不是第一次,但她仍然会感到害怕,只不过硬顶着罢了。只是,没想到慕容恪这样细心体贴。

“面朝墙蹲着,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许看。”慕容恪又吩咐。

“为什……”

“快点!”石中玉还没问出口,慕容恪就严厉的暴喝。

石中玉连忙照做。

就算她再迟钝也发现了,这酒楼里不止那死太监一个杀手。大红灯笼造成的光影中,有很多很多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慢慢缩小包围圈。

她太没有战斗经验了,应该提前就想到,对方既然做了圈套,放了饵料,就不会只布置一个杀手这么简单。慕容恪是谁,世人称的大燕第一高手,是随便可以杀掉的吗?

好吧,有这种绝世高手在身边,她怕个甚?干脆全心信任,不让动就不动,把自己当成众多凳子中的一员。

而另一边,约摸二三十个杀手正警惕又戒备的靠近慕容恪。他们没有蒙面,摆明今天不死不休,所以不怕露脸给人看。

若他们败,就死。

他们胜,慕容恪死。

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啧啧,原来传言是真的,裕王殿下果然好男风,放着娇妻美妾不要,为了这个小小的家丁,连危险也不顾了呢。说起来,我倒是不舍得与殿下相拼,毕竟是同道中人。”为首的是个白白胖胖的人,笑得满面春风,但眼如冰线,透露出残忍和疯狂。

慕容恪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持剑垂下,连话也懒得说。对他来说,这群人就是垃圾,都不配他看一眼的。

这傲慢的态度显然激怒了白胖子,他嘿嘿笑着,“裕王殿下,我知道您是咱们大燕第一高手,不过此次我青门精锐尽出,您想脱身是不可能的。何况,还带着您的小宝贝儿。您是神仙一样的人儿,绝代佳人也没有您的美貌,何必做打打杀杀这么不风雅的事,损伤了您艳若花娇的脸,岂不是罪过?不如咱们两个送作堆,风流快活,也不知是您死在我身上,还是我死在您身上。至于您的小宝贝儿,看着青涩得很,不是我的菜,但我门中不少男女通吃的兄弟,送去享乐享乐,也亏不了他的。”

白胖子这话极尽污辱轻佻,而且yin邪,别说慕容恪是皇子身份,天生骄傲,换作平常的男人也会受不了的。当然这白胖子不是凭白的油嘴滑舌,刚才他在暗中看到了那太监的死法,心下有些迟疑不定,想激怒慕容恪。这样,己方的胜算更大些。

可是没想到,慕容恪并没有发怒,反而淡淡的笑了。那绝世的容颜令本就好男风的白胖子瞬间沉迷,很后悔自己看到那么多黄金的份儿上,接了这单生意。

“花蝴蝶,本来,死的只会是今天来的人而已。但可惜,你的话太多,本王誓将青门连根拔起。”慕容恪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还很疲倦似的,可他的话却令在场的人都心紧一紧。

其中一个人不由得叫道,“这妖孽没带人来,今天非要宰了他不可。不然,往后大家没有好日子过。上啊!”

石中玉窝在墙角里,只听叮叮当当之声、惨叫声、武器刺入肌肉、砍断骨头的声音不绝于耳,血腥之气更是汹涌而来,害她差点吐了。好几次,她想回头,却都硬生生忍住。甚至,她感觉到有武器带动的风声袭向她,也死死保持着原姿态。

她帮不了忙,至少,她不要去添乱。

“宰了慕容恪的兔儿相公!”一个人大喊。

是说她吗?石中玉愣住。接着,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直击过来。

石中玉缩紧身子,却仍然不动,直到一个极低的闷哼声在耳边响起,并伴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后颈中。

在这种情况下,她像被烫到一样,蓦然转身。入眼的,是慕容恪咬着牙冷笑的脸,邪佞而俊美异常,合成了惊心动魄的美丽。他的右掌和手腕都被利器穿透,点点血花溅到他的如雪白袍上,凄艳无比。

为了救她,他受了伤。

“现世报,来得快呀。刚才你毁了那太监的右手,现在自己的右手完了,看你拿什么跟我们打。”白胖子身上带了几次伤,却咧着嘴狞笑,眼神中闪烁着变态的快感。喵的,看起来还是个M。慕容恪应该活捉他,一天抽个百八十鞭,说不定他更快乐。

“左手屠狗,就已经够了。”慕容恪笑笑,那双略显灰蓝的眼睛,此时更为深幽。他脚尖一挑,那长剑就落到了他的左手中。

“别看。”这句话,却是慕容恪二度对石中玉说的。

众贼再度围攻。

慕容恪的左手显然不及右手利落,但他身上散发出一种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残酷和无畏,杀气森森,长剑有如狂蛟,宝和轩二楼早已经遍地尸体,此时更是血流成河。

石中玉忍着要干呕的感觉,并没有闭上眼睛,心底里,生怕慕容恪再受伤。好在,那修罗地狱般的场景并没有延续多长时间。很快,众多杀手有如被砍倒的庄稼,只有那白胖子一个人还站立在那里。

青门是大燕的杀手帮,以狠毒和悍不畏死而着称,所以价钱才高得离谱,朝廷也一直未能将其剿灭。但此时他们面对的不是分管治安的衙门中人,也不是江湖中的白道中人,而是从战场上、从尸堆中走出来的精兵悍将之王,怎么是同档次可比的呢?所以,那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头目,面对着杀神一般的慕容恪,终于懂得了死亡的可怕,已经抖得像风中的树叶了。

“慕容恪,裕……裕王殿下,青门今天认栽。不过您若是放我一条生路,我也指一条明路出来。不然,大家一起死!”白胖子色厉内荏地叫。

慕容恪也不说话,虽然微微笑着,但仍然杀气腾腾。

他看似闲庭信步地向前走着,白胖子则不住后退。但他人高腿长,那白胖子却却哆嗦着躲闪,所以很快拉近了二人的距离。接着,长剑一吐,贯穿那白胖子的心脏。

“死吧。”慕容恪轻声道,那语气里的嘲弄像一阵风,把那白胖子吹倒在地。

但白胖子在死亡的刹那间,眼神里闪过同归于尽的光芒,伸手按动了腰间的一个机关。立即,一朵小火花从精刚所制的筒子里射出,正中酒楼的窗棂。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眨眼间,嘭嘭声四起,火苗有如隐藏在暗处的凶猛毒蛇,一下子窜了出来。而且不是一点一线,而是连接成片。

火烧宝和轩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夏世雄还说过,慕容恪是火体,难道他命中犯火吗?

“跟我走!”这一刻,石中玉反应奇快,拉起慕容恪就往楼下冲。

从窗户,是断然走不出去的。因为火一燃起,火苗就迅速向里翻卷,违背物理常识,肯定有人在外面推波助澜,令出口处火势泛滥。虽然楼下肯定也会烧起来,但火是向上烧的,整个酒楼像个拔火罐,越往上走,火势越猛。而且,屋顶几乎同时噼噼啪啪响起,显然对方布下了火阵,现在的他们跟被扔在炉子里没什么两样。那么也只有向下,才有一线生机。

慕容恪没有反抗,就这么被动地被拉着跑。然而,楼下的情况不比楼上好多少,那火像是瞬间燃起,而且相当彻底,根本半点出路也不给。

本能中,石中玉把慕容恪拦在身后。她忽然想保护他,虽然,她并不能。

第六十一章 今晚,他输了一招

火,越烧越大,偌大个宝和轩在大火中呻吟,摇摇欲坠。

石中玉挡在慕容恪的身前,心里充满着恐惧。水火无情,她因为溺水而来,却因为酒醉而没有经历太多痛苦。但,这一刻不同。

听过慕容恪的往事,她曾揣测过被大火围困的绝望心情,可如今她身临其境,才能深深体会那种惊恐的滋味。不仅是炙热、是焚烤、是无助、还有被火焰带走的氧气,窒息令她快要发疯了。她忽然明白那种感觉,听得到遥远的救火声,可近距离处却死寂一片。如果这时候有人能来救她,她也愿意用一切报答。

而她,在死神如此临近时,是有人陪伴的,不像当年那个五岁的孤独孩子,也不像那个军中袍泽死绝的十四岁少年。

古龙说得好:不怕死,是不知道死的可怕。

现在她知道了,她怕得要命,惶惶无助中,她猛地反身,紧紧抱住慕容恪。人,在死亡面前需要彼此给予最微小的力量吧。

慕容恪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像一张弓那样拉满着,似乎在与什么对决。而当石中玉投入他的怀抱,他忽然彻底放松了。

是的,他怕火。尽管,他从不对别人承认,也不对自己承认。但是,他怕火。那是从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那是他少年时,从死亡中爬出来的胸口伤痕。所以他才经常放火,不是因为任性妄为,不是因为古怪恶劣,只是因为他不允许自己有弱点,他强迫自己面对。

可是,一直不成功。

每次看到火焰燃烧,虽然他硬逼着自己从容,不要惊慌失措,甚至立在火中不动,但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有个人来救他。上回石中玉冲到他的面前,而这一次,他明显感到这小家伙害怕得要死,他忽然从被拯救者变成了拯救者,从无助的人,变成了别人的依靠。也不知怎么,那心头压着的石头,一下就消失了。

他,不再怕火了。甚至,他觉得火是天下间最美的东西,变幻万状,摧毁一切,把生命中全部的力量都释放出来。

于是他仰天长笑,极为快意,就像他生平第一次在战场打败敌人的感觉。他知道,以后他会一直胜利下去

“拿着剑。”他把握在左手的剑递给石中玉。

石中玉已经被他的大笑吓着了,以为在两人就要被烧成焦炭的时刻,他先一步疯了。可当她撞进他那双略带灰蓝的眼睛,那纯粹邪恶的眼神,几乎迷迷糊糊就照做了。而这样一来,她就等于放开了慕容恪,于是后者以未伤的左手牵住她,直接绕到柜台后面。

“我们逃吧。”慕容恪笑了起来,瞳仁被火光映得像红葡萄酒那样呈酒红色,闪闪发亮。

“啊?”石中玉愣了。

被慕容恪一闹,似乎死亡不那么恐惧了。但火势却更大,她感觉发尾都要灼得卷曲了。

慕容恪也不说话,伸手到还没有烧着的柜台后,不知用什么手法扭了几扭,地面突然露出一个大洞来。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地道口。

石中玉更惊,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笑眯眯的,看似心情很好的男人。

可是那男人却不解释,伸臂把她夹在肋下,另一掌向上打去,令本来就要塌倒的楼板直接砸了下来。

在石中玉的惊叫声中,慕容恪以极快地速度带着她跳入地道,并反手一挥,有石板迅速合拢,挡住掉落的、着了火的房梁楼顶。

死里逃生的感觉真好。

黑暗中,石中玉目不能视物,完全靠慕容恪牵着向前走。那种逃出生天的感觉,真的很幸福,但也让她浑身无力。

“有密道你不早说!”冷静了下后,她突然很火大,也顾不得身份地位,直接指责。

“本王救了你,两次。”慕容恪忽然放手,令石中玉有些惊慌,“谁给你的胆子,居然还给本王大声嚷嚷。”

“殿下怎么知道这里有暗道?”既然不想讨饶,又不敢硬气,只好转移话题。

“因为宝和轩的幕后老板,正是本王。”

石中玉暗吸了口气,倒不是惊叹宝和轩原来是慕容恪的产业,而是她又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也又令自己进入危险的境地。人活在世上,不该听的不听,不该做的不做,才能长命百岁。不过算了,她已经陷入一个看不到权利中心,反正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爱咋咋吧。

她感觉慕容恪没有再拉她一把的意思,连忙摸索着牵住他有衣袖。太黑了,她分辨不出哪只是他没有受伤的手,不敢硬抓。

慕容恪怔了怔,想把那只小手甩掉,但忍住了。

刚才拉着石中玉是紧急关头的不得已,可现在……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儿。他讨厌好男色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和这小家丁做出暧昧之举。但是,石中玉不会武功,不能在黑暗中视物……算了算了,就当体贴下属了。

两人沉默地走着,好在不久就看到了亮光。等石中玉被提上地面,才发现她是从一口枯井里出来的。不远处,火光熊熊,他们居然站在了宝和轩一街之隔的医馆的后院,名为生生堂。

这么说,这间在太府都最有名、并且全大燕都有分店的医馆药铺子,也是慕容恪的秘密产业喽?他每年俸禄这么多,打仗时还能顺便发财,更不用说还被赐了很多土地肥沃的皇庄,居然还做着生意。他到底要干什么呀?那么需要钱吗?

“殿下,您没事吧?”孙福珩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紧张地问。

慕容恪摇摇头,也不多说别的,只干脆利落的吩咐,“第一,从今天晚上开始封府,任何人、任何消息不许传递出去,对外就说本王病了,但不找大夫,不提生死。第二,宝和轩的秘密不能被发现,重盖是必然的,但不能让人混进来,查出密道的事。第三,盯紧各方人马,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迹,明白吗?”

“属下这就去办。”孙福珩应着,瞄了一眼慕容恪的手,“您的伤……”他们这种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有一点血腥味就感觉得到,不可能忽略裕王殿下手上的伤。

“无妨。”慕容恪对自己的伤很漠然,“四大铁卫呢?”

“看到宝和轩着火,我们就猜殿下会从这里脱身。”孙福珩道,“四大铁卫在门外守着,待会儿掩护殿下回府。”

慕容恪点了点头,抬步就走,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他平时看起来就是一纨绔子弟,这时候才显示出军人的铁血凌厉的气质来,杀伐决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眼见慕容恪的身影消失,石中玉连忙要跟上,却让孙福珩拦住,“殿下的伤……”

“为救我。”石中玉快速回答,“一个什么青门的白胖子,已经死了。”说完,就急急追去。

孙福珩看着石中玉消失的方向,皱起了眉头,心道,“殿下不好男色,而且还很厌恶。可他对石中玉,总是那么不同,这回居然为了一个小家丁而伤了自己的千金之体,到底是怎么啦?”

且不说孙福珩这边百般不解,石中玉跟着慕容恪在四大铁卫的保护下迅速回到王府后,立即着手侍候他。因为他没回久思院,而是直接到了小道场去,四大美婢一个没叫着。

“殿下,您怎么会到宝和轩的?”石中玉迟疑地问。

“路过。”慕容恪没好气地说。

本以为,那些公文足能困住这小子,哪想到他这样快手快脚。发现后,他相当火大,本想不理这小子,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像长草一样不舒服、不踏实,所以才晃过去,并没有带着四大铁卫,感觉到异状时才发出信号通知。现在想想,真有点后怕,如果他晚一步,这小子就身首异处了。

人的生命,在他看来一钱不值,有如草芥。可一想到石中玉可能会早死,他忽然觉得生活中少了不少趣味,挽救,几乎纯出自然。

而最初,他只是不希望石中玉和长天太接近,却没料到宝和轩之约是个针对他的陷阱。是什么人这么胆大,敢直接刺杀他?他心里有怀疑,但需要证实,所以他吩咐孙福珩做三件事。

对方行动了,就会期待结果。假如结果不明,没找到他的尸体,却也不知道他的伤势,肯定就会不安,会有新的刺探行动。而动,就会有破绽留下,孙福珩方能顺藤摸瓜,查出问题。

只是这些天不能出门,不有做事,会很闷哪。好在,有石中玉……

“我命真大,殿下正好路过,救了我。”石中玉假装诚恳地说,心中却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