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被遗漏的真相

【 两面 】

只怕没有人能够解释个中的离奇怪诞。

就连姜悦自己也不知道。她一相情愿地以为杀了阮心期就能够将他变得和自己一样,他们可以不再惧怕没有隔阂地在一起。

可是,最关键的时刻,她看清楚他的懦弱,虚伪。

她放弃。终于明白了那样的男人不值得她爱。她要给自己救赎,脱离她的苦海。但或许,又是为了清雪,她那么好那么好的朋友。

到底什么原因,别人不知道。她自己也说不清。

没多久姜家就传出死讯。奇怪的是,姜悦的身体在她死后不到一天,就变得枯萎,犹如已经死去多时。这件事情轰动一时,外国的医生纷纷对此发表了言论,但没有谁敢说自己一定是正确的。

据姜家的人所说,姜悦出生的前夕,她母亲在院子里看到了一块会发光的石头,就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星星一样。姜夫人好奇,靠近去看,突然觉得浑身灼热难当,腹里的胎儿也在隐隐作动。后来,再去院子里找那块石头,却已经不见了,而周围的树木就像是被极强烈的阳光烧烤过,变得奄奄一息。地面还有两道笔直的碳黑色的痕迹。

而姜悦自幼就有一种很奇怪的自我恢复的能力,例如,普通的人如果为刀斧等利器所伤,伤口从止血到愈合,起码也要十天半月,可姜悦最多只需要两天。姜家人只当这是上天赐给女儿的天赋异能,有益无害,渐渐地,也就成了习惯。

另外,医生分析,姜悦的致命伤应该是来自心口的那一刀。如果照姜家的人所说,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心似乎一直都在挣扎着想要疗合伤口。但不巧的是,刀上面有铁锈,抽出以后,铁锈残留在心里,跟心的愈合能力形成了强大的对立。而当铁锈生长,就导致了胸口那些根须状的裂痕。并且,最终使心脏供血不足,衰竭而亡。

或者说,再次死亡。

别人都不知道姜悦心脏上的那一刀究竟是从何而来。她没有对家里的任何人提起自己在小巷遇袭。况且,当初在巷子里袭击她的男人,早已经无从追查。她只当自己是深夜晚归,路遇抢匪。始终不知道,这背后原来遮掩的是一段不堪和凄凉。

这也许是好的。

这也许是上天对她的再次眷顾。她应该不知道。否则,情何以堪。

后来当人们议论起姜家小姐的事情,似乎各有各的看法。有人说那就是借尸还魂,或者称死而复生的姜悦为女鬼。但无神论者们以为,那样的说法明显欠妥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邪神,姜悦的情况,只能说是身体的变异。

至于为什么会变异,那也许跟她尚未出生之前在娘胎里遇见的那块石头有关。稍有文化的人,还说石头里含有某种物质在洋人的科学里被称为辐射或磁场。

总之,众口不一。

负责报道此次事件的记者在文中的末尾用了一句很俗套的话,人言,勿要迷信。但一味地相信科学,是否,又可以说是另一种迷信呢?

事情至此,落了帷幕。

【 生与死 】

某日。派出去搜寻大火中生还者的人送来消息,他们找到映阙。她在沿河的一户农家休养,受了伤,但康复了八成。

他们将映阙接回南京。

萧景陵喜不自禁,匆匆忙忙地赶过去。他真的看到她。清水一样的女子,面容中还带着劫后余生的苍白。

萧景陵定定地看着她,定定地看着。她有些局促,似不知用怎样的眼神动作相回应。她唤,萧老板。萧景陵的手指轻轻一颤,方回过神。他说,你没事就好了。

然而。

然而以生还的姿态背负了一个死亡的讯息。始终也拿不出半点笑意。唯有哭。嘤嘤地哭。号啕地哭。彼时,在立瑶的面前,映阙仿佛还能看见漫天的大火。听见腐朽声断裂声爆破声呼救声惨叫声。她说,大少爷,死了。

——我是亲眼看见他被一块燃烧着的横梁压住,顷刻间,没了声息。他之前还喊着我的名字。他说,映阙,跳到水里去,跳到水里去。

——可他自己,却没有来得及。

在片刻之前,因为姐姐的返还,有铺天盖地的喜悦砸过来。像小鸟一样哭倒在姐姐的怀里,呜呜的说着,我以为,你就算没有被火烧死,也只怕要浸没在滔滔的江水里面了。爹娘为你哭了多少次。我为你哭了多少次。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回来了。你终于都回来了。

语无伦次。

但旋即,哭声止住,眼泪凝固,眉目颤抖,满心抽搐。一阵强烈的腹痛游遍全身。她蹲下去。抱着肚子,咬着唇,额头上有冷汗渗出。眼白处密密麻麻的血丝,闪着一种难以释放的光。

爱人。死亡。

事到如今阮家不得不接受了阮清阁已死的事实。悲痛长时间地笼罩了整块天地。连尸首也没有。只能在棺材里摆放阮清阁的衣物。

设灵堂。

择日下葬。

立瑶已经从修理的师傅那里取回了怀表,挂在胸前,日日夜夜都挂着。在梦里看见阮清阁的时候,她就说,这是我送给你的,你收好。可醒过来怀表还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欲哭无泪。

映阙直到那时候,才知道立瑶跟阮清阁的关系。她惊愕。更加痛心。立瑶亦告诉她自己怀了阮清阁的骨肉,她要将孩子生下来,因为那是阮清阁唯一留给她的东西,是他的生命在自己体内的延续。映阙觉得烦乱,亦不知如何是好。

【 玉坠 】

映阙回家。回苏和镇。在此之前爹娘为她的失踪伤透了心,而她回南京之后,当天便托人捎了口信报平安,原本是打算第二天就回家看望父母的,但立瑶的身子弱,情绪也不好,她只得在南京多逗留了三五天,方才离开。

第43节:被遗漏的真相(2)

期间,映阙也曾劝说立瑶,这样大的事情,必定不能瞒着家里的人,他们再是不耻,早晚也会知道。她说,你不如就跟我一起回去,给爹娘一个交代。况且,你我都没有经验,难保不会有闪失。所以最好是你住回家里去,让他们来照顾你。

立瑶不肯。尽管她知道姐姐的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可是,爹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用藤条抽打她?他们会不会勒令她不准生下这个孩子?甚至,要跟她断绝关系?

可是,她却不能一辈子都隐瞒着。纸包不住火。

思前想后。

结果,在映阙离开后的第二天,立瑶也便回了苏和镇。没有到家之前,在途中,遇见白涵香。那女子看上去憔悴了许多,脸颊凹下去,眼睛却浮肿起来。

立瑶对着她,有一种很难言的情绪,她只想假装没有看见埋头快步走过。谁知道,也许是步子迈得太急,她竟然摔倒了。

白涵香扶她起身。

她没有说谢谢。亦没有抬头看对方一眼。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在她站定的一刹那,白涵香的目光里出现几丝异样。那是她脖子上的一个玉坠子引起的。坠子用红线穿着,平日,都藏在衣领底下。今日,这一摔,不偏不倚地,在白涵香的面前掉了出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露出坠子上面刻着清阁二字。

白涵香记得她曾经向阮清阁索要这枚玉坠,阮清阁却说,是奶奶留给他的,舍不得。可是,为什么玉坠会到了别的女子身上?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白涵香怔怔地,站在原地。

亲情之下,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原谅的。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冷漠,到最后,都是春雪抵不过阳光的温暖。

他们就算口中仍有怨言,面上笼着阴霾,但心里,却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那几天,映阙亦留在家中,不断地替立瑶向爹娘说情。母亲责她不是一个严厉的好姐姐。她便想起儿时立瑶砸坏了别人家的大门,她替她去赔礼认错。她亲眼看见立瑶使性子倒掉了厨房里一锅刚刚煮好的绿豆汤,却硬说汤是被外面来的野猫偷吃了。立瑶受人欺负,她壮着胆子替她出头却摔到田里浑身透湿。立瑶想要一根漂亮的头绳,她就把自己暗中攒下的钱统统都拿了出来。幼年时候种种趣事瞬即都浮了上来,一边想,一边忍俊不禁。

然后立瑶从屋里出来,她们在院中洗衣服的石头板子上坐着。立瑶问,姐姐,你是真的支持我这样做吗?

映阙叹气,就算我不支持,你也会把孩子生下来,不是吗?我也许如今无法预料你生下这个孩子将来会遇到怎样的困难,可是这是你的心愿,我就只能支持。笨是笨了点,不过,从小到大,我都是这样子,你知道的。

立瑶轻轻地靠着映阙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这个时候言语已经丧失了作用,心照不宣的沉默,才是最贴切的表达。

外面冷,回屋里睡觉吧。映阙拍拍立瑶的肩膀。立瑶重新坐直了身子,别过脸望着映阙,说,我不打算回南京了。

啊?

回来之前,我已经辞了工作,我想留在家里,安安心心地,将孩子生下来,抚养他长大。

你不后悔?

后悔?立瑶站起来,仰面望着漆黑的天,没有月亮,没有星子,连乌云也看不见。她说,从前我以为外面的世界才是我向往的,我一心只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可是,老天爷似乎并不赞成,往往是摆在眼前的机会,也要从我身边溜走。如今,清阁不在了,我终于明白,原来荣誉和虚名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要的,只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只是那样而已。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姐姐。你不要像我,等到失去了才晓得可贵。你还记得那个宋姑娘么?也许,在她自己看来,她用情至深,无人可拟,但她的情,这一辈子,却始终也没有让对方知道。她分明是荒废了。她爱一个人,可是,那样的爱,毫无意义。

第44节:被遗漏的真相(3)

【 意外的发现 】

映阙回到南京。

一路上,心里想的,始终都是立瑶跟她说的那番话。爱情需要时机。不要等到失去才晓得可贵。然,她遇见她的爱情了吗?

那么朦胧。那么疏离。

凭什么资格去珍惜?凭什么,在审视爱情的时候,一定要想到那个男子?莫不是他曾经用他温柔的眼神盛载她的羞赧?莫不是他们频频的分开又重聚似活在一个缘分的陷阱?

那时候。

苏和酒行。阮家小姐清雪做了新老板。她对映阙说,我们已经不需要你了。我们不欢迎一个自作主张毫无纪律观念的员工。你失踪的那些天姑且不计,但你回到南京却也不来酒行报到,你回家,同样一声交代也没有。我这里可不是善堂,由不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席话,压得映阙没有半点讨还的余地。好像真的是自己理亏。

实则清雪对蓝家的姐妹素来就存有偏见,她觉得她们碍眼,莫名的讨厌。她故意借这样的机会将映阙赶出酒行,心中很是得意。

映阙失魂落魄的一个人走在长街上。周遭熙来攘往,似乎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她不停地走。走着走着,就到了天福宫。

梧桐缺处是一轮满月。华灯初上。仰头看见萧景陵的办公室的窗户亮着。整个天福宫,就像一个燃着火的壁炉。

映阙想要取暖。

她走进去。楼上楼下坐满了客人。鬓影衣香。觥筹交错。喧哗声。笑声。歌声。混杂成一片。她独自一人走上三楼。

后来,映阙想,倘若那天不是那么失意,倘若她不那么鬼使神差地去找萧景陵,也许,她会更快乐一些。

但这世间有很多的事,往往,可一,不可再。

映阙在萧景陵的办公室门外,听见他跟一个男人的争执。那人称自己手风不顺,需要借一笔钱来转运,他说这些年我也算替你办了不少的事,你不能见死不救对不对,倘若我一不小心告诉别人,韩云松的死是你指使我干的,咱们只怕要一拍两散,对谁都没有好处。

然后,屋内一片沉寂。

门打开的时候,映阙躲在暗处。她之所以没有很快离开,是因为她想看一看那个跟萧景陵讨价还价的男人长什么模样。

她觉得男人的声音是她熟悉的。

她没有猜错。从门里面昂首阔步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文浚生。

从前的文浚生,硬朗,积极,有满腔的抱负,可现在的文浚生,嗜赌,颓废。纵然还有光鲜的外表,看似周正,但他始终也不是从前的他了。他甚至为了钱而埋没掉自己的良心,不问因由,就像古代的杀手,谁能给出合理的价钱,他就能为了谁不惜双手染血,做出违法的勾当。

而映阙。那样一番对话,扰乱了她。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萧景陵不过是有着很肤浅的交情,就连见过几次面,做过什么事,说了哪些话,她都能一一列举。她不熟悉他,不了解他,不知道他深沉的外表下掩盖了怎样一副心思。他除了是做买卖的生意人,还有没有别的不可见光的身份?韩云松区区一个小画家,他为何要买凶杀他?这背后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秘密?再想想自己曾经和这幕后的元凶一起追查所谓的案件真相,莫不就是一种讽刺?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他?谁知道?

【 陈年漏案 】

关于韩云松和苏敏儿,真相事实是这样:

苏敏儿的确有心杀韩云松。她是极内向而思想颇为极端的人,她觉得自己所受到的侮辱一定要用对方的命来偿。

因为,女子的清白比生命更重要。

那张认罪书,或者说,遗书,虽然是伪造,但上面有一件事情是真的,那就是韩云松的确借酒玷污了苏敏儿。

第45节:被遗漏的真相(4)

而苏敏儿自知,明目张胆的较量凭她一个弱女子是取不了韩云松的命的,她只好在水里面放了迷药。那杯水由她亲自端进画室,谁知道,阴差阳错的,却被立瑶喝了。立瑶昏倒的时候韩云松起了疑,而躲在暗处监视这一切的苏敏儿知道此次计划不成功,唯有放弃,她也便悻悻地离开了。

韩云松张望了半晌,不见任何异常。转而将目光又落回立瑶的身上,他心里有些痒痒。他蹲下去,盯着女子婴儿般熟睡的脸,用手指轻轻地抚过她光滑的皮肤。他丝毫也没有注意到,窗口有人偷偷地溜了进来。

那人,就是文浚生。

至于苏敏儿死前,邻居说,她曾鬼祟匆忙地出门。她是去找风盛公司里的一位职员。她被韩云松侵犯之后,那名职员也不晓得是怎样得知了这件事情,因为对她一直都有企图,于是趁机安慰她,表示出自己愿意为这件事情代替韩云松承担责任。

当萧景陵带着映阙去西餐厅,苏敏儿想,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就算她不是凶手,但她也曾经在水里面放迷药。况且,她那不光彩的遭遇,倘若因此而被掀翻,她颜面何存。为了安全起见,她偷偷地主动去找那名职员,央求他千千万万不要将事情泄露出去。

但是,萧景陵还是追查到。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也许是一个好机会。苏敏儿既然有杀人的动机,那么,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在她的身上,也合情合理。

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死无对证。

所以,苏敏儿遇害。再模仿字迹,写一张认罪书,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这都是萧景陵的安排。而他之所以答应映阙,和她一起查找真凶,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监视住她,以免她查到什么不应该有的线索,节外生枝。

殊不知,节外生枝的,并非那害人的阴谋,而是,自己的心。

【 仿若时过境迁 】

虽然。不至于去揭发一桩封卷的陈年旧案,亦不至于当面斥责元凶来标榜自己的正义,但那就是阴影,朦朦胧胧,枝枝蔓蔓,萦绕于心头,挥之不去。

那就是,温热怕事明哲保身的映阙。从小就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稍后,映阙找了一份新工作。在餐厅里做服务生。那间餐厅,她对它是有着别样情绪的。潦草的英文字,雕花的装饰。译成中文有一个极梦幻的名字。

Butterfly。

蝴蝶。

每次看到那个靠窗的位置,就会想起,很久以前,她曾经坐在那里,有一个男子在她的对面教她写英文字,那笑容亲切,暖暖的,直抵人心。

一次偶然。在街上遇见文浚生。两个人,就像一双恋爱失败的情侣,如果漠然走过会显得没有礼貌或小气,但彼此招呼了,又缺少谈论的话题。

映阙问,你不去送信了么?

文浚生答,今天休假。

然后。沉默。并肩。平视。目光闪烁。

映阙说,我已经不在酒行做事了。

文浚生说,哦。然后他似乎在前方的人群里看见了什么,突然变得慌张起来。他对映阙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便转身匆匆地跑进一条小胡同。一溜烟,没了影。

稍后有几名凶神恶煞的大汉走到映阙附近,四处张望,一边嘀咕着说,刚才我明明看见那小子的。映阙大概就明白了。

文浚生的住址是映阙到邮政局向人打听的。她找到他,拿了一些钱,是她为数不多的积蓄,她说,你先拿去,应应急。

文浚生傻了眼,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说,我不能要你的钱。然后转念一想,问,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映阙撒谎,道,那天你匆匆地走了,有几个人上前来问我,他们说,你欠了一笔钱。浚生,那些人是什么人?你怎么会欠他们的钱呢?

第46节:被遗漏的真相(5)

文浚生避而不答,沉默半晌,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这样说。

而目的其实是想要映阙别再靠近他,故意说难听的话。他如今的情况他自己比谁都清楚,他可以毫无风度地去向人勒取,索要,他可以像过街的老鼠躲躲藏藏,他可以烂醉可以烂赌,但他就是不可以无耻到拿一个女人的钱,还要在她的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狼狈,他颜面无光,威信扫地,他恼火焦躁,唯有出此下策。

只因为,那女子,于他而言,非常非常的重要。

是他惨淡的人生里唯一的念想。

他喜欢她,始于年少,浮浮沉沉兜兜转转磕磕绊绊,始终不曾忘掉。可是如果要呈现给她的,是这样的一个自己,那就比杀了他,更煎熬。

文浚生扮作很愤怒,大声地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走,拿着你的钱,走,以后都别来找我!然后将映阙推出门外。

砰。

合上。

映阙对着冷冰冰的木门站了半晌,泪花在眼眶里打转。那种难过,仿若时过境迁,很多美好的东西都不再。

第47节:这些,那些,无法追及(1)

第十二章 这些,那些,无法追及

【 隔 】

靠窗的位置。一丝不苟的男子。熟悉过,又陌生了。不是萧景陵,是谁。映阙轻轻地一颤,脚步迟疑了。

萧景陵亦看到她。望定她,似乎在等着她前来。

有眼明手快的女服务员从旁边杀出来,端着餐牌,问,萧老板今天还是要一杯热咖啡么?说话间映阙已经走到别处招呼其他的客人,就好像压根没有瞧见这里还坐了一位故人。萧景陵纳闷得很,他一直坐着,坐到天黑,餐厅打烊。然后,他在门口拦住映阙,说,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