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看老爷子还是喜欢祁照煦,不喜欢老夫人。”花飞殇哀叹地说,目光里是对老夫人的不值,她也只敢在兰陵玉不在的情况下说起这件事,“不然为何老爷子明明痊愈了,也不跟老夫人说?”

我和渊卿相视一眼,他比我更加迷茫。原本不沾尘世的他,现在因我而混入红尘,随我东奔西走,听这些八卦碎语。

飞殇给自己再倒一杯茶,转眸望向窗外茫茫大海,此时的她已无初入大海时的兴奋,而是无聊,无聊地跟我围坐在渊卿房间里,谈千岁府的那些不得不说的小秘密:“我猜老爷子后来娶小妾就是为了满足他的性,欲,一定嫌弃老夫人人老珠黄了。哼,男人就是这样,喜新厌旧。”

“咳咳……”渊卿发出尴尬的咳嗽,他一个男人,听我们两个女人又是性,又是欲,又是喜新厌旧的。

飞殇有点尴尬,抬手不怎么自然地拍拍渊卿的肩膀:“呃……病美人,我不是说你……”

渊卿握拳咳嗽撇开了脸,越说越尴尬,我推了一把飞殇:“继续刚才说的,如果兰陵暖玉娶小妾是为了性yu,那怎么小妾都死了?难道是为杀人灭口?”

“这……也不一定。”飞殇挠挠头,“比如还活着的那三个,估计那时老爷子还没恢复,变化是从五奶奶开始的。五奶奶名叫柳娘,嫁进门的时候,我和流云都还没出生呢。听说五奶奶是个大美人,非常漂亮,连祁照煦都心仪于她……”

无语,祁家怎么都喜欢别人家的老婆…祁照煦是这样,祁麟辉也是这样,而且,都喜欢抢自己好朋友的老婆…叹气。

“于是,老爷子把柳娘送给了祁照煦,那一年,正好皇后怀孕,所以柳娘送入宫应该是因为皇后怀孕,祁照煦太寂寞。八个月后,皇后生下了祁麟辉,皇上给小太子举办隆重的诞生宴,在那场宴会上,他却封柳娘为西宫皇后,从此与皇后平起平坐,这让皇后十分生气。

三年后,柳皇后突然猝死,从此再无任何消息。宫中传闻,柳皇后是给皇后害死的,因为这三年柳皇后得尽皇上的恩宠,哎,女人何必为难女人,皇后生了孩子自然人老色衰,何必呢。柳皇后的事情后,祁照煦再无妃嫔,也不知他是怕了皇后,还是对柳皇后钟情。”

听完后,心里唏嘘,后宫害死人哪那些女人真想不通,在皇宫做到皇后又怎样?怎及我现在这种自由快乐的生活?若是在回金银岛成婚前,再来场艳遇,灭哈哈哈哈,好对不起兰亭啊。

“那其她的小妾呢?”我问。

“柳娘被送后,老爷子很久没娶妾。直到两年前,娶了两个,可是,很快又都死了,两个人的死相隔才四十九天,尸体也都是流云处理的。后来,老爷子就没再娶,直到娶了你。”

“四十九天?你确定?”四十九天,多么熟悉的天数。

飞殇点点头:“才四十九天耶,谁会忘记?这件事千岁府家仆们偷偷说了好久呢。”

我转眸看渊卿,他的目光没有目标地落在窗外,似在想什么。我用胳膊轻轻撞了他一下:“渊卿,你们那个合欢神功……好像也是七七四十九天吧。”

渊卿立时尴尬地红了脸,羞囧地低下头,视线没有地方放。

“合欢神功”飞殇来了劲,“一听名字就那么YD。到底是什么?”她连连眨巴眼睛,就像单反相机的快门。

“呃……”我也不知该不该告诉她还存在另一个兰陵玉的事情,于是,我说道,“渊卿当初在给兰陵暖玉检查身体时,发现他有练他们巫医族的合欢神功,也就是每隔七七四十九便与一女子交,合,采阴补阳,可以延年益寿。是不是啊,渊卿?”

我和飞殇两个不要face的女人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可怜渊卿这个男人反倒是面红耳赤。

他看上去尴尬极了,拿出绣有兰花的丝帕连连咳嗽,连放在窗边的兰花,都将花朵掩藏到了树叶之下。

“合欢……神功……咳咳咳咳……”他艰难地,几乎是无法说下去,飞殇非常积极地给他倒了杯茶,我在边上捂嘴偷乐,渊卿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尊,一个幽居巫医岛的巫医,如今,快要被我们变成我们两个女人的闺蜜了。

他喝了口水,做了个深呼吸,缓缓说了起来:“这套神功主要为了养生,但对男性的……阳……痿,早……”他撇过脸,满面绯红,无法再说下去。

“哈哈哈”飞殇大笑起来,“你还大夫呢,这么害羞怎么给女人看病?”

渊卿在飞殇的大笑中羞囧难堪,低声轻语:“实在……是面对两位姑娘……难以启齿。”

“好了。飞殇别笑他了。”我在桌下踩了飞殇一脚,飞殇给了我一个白眼,笑呵呵地撇开脸,我看向渊卿,“渊卿,我们大概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了,那些男人的病症不必说了,你继续说吧。”

“恩……”他点了点头,整个人放松下来,纤瘦苍白的手指随意地放在了桌沿上,“这套神功,对那些病是有治愈的功能的,咳咳。若是该男子无法生育,长期练此功也可恢复生育能力……”他顿了顿,喝口茶,神情开始变得严肃,脸上的羞红也慢慢褪去,宛如成为一位资深医生,与我们认真讨论一项科研项目。

“此功分内修和外修,内修是需要天天修练的,外修是每隔七七四十九天,很重要,这一天必须要采阴补阳,某则前功尽弃。至于采多少次依人,依病而定……”

搜噶……我跟飞殇听得聚精会神,深怕漏掉一点。捂脸,这种事情我们居然听得这么认真。如此说来,外修便是找女人****了。

“咳咳……我认为可能是兰陵暖玉用来辅助治疗,毕竟那套功不可能让他残体重生。应是他重生后的复建。这么看,他灭口的女人,可能不止方才大小姐说的两个妾氏。而且,每次外修若是找处子,效果更佳。”他说完,右手放到了唇下,纤眉微拧,陷入深思,“究竟是什么让他残体重生……”

我理解渊卿对此事的好奇,因为他是一个巫医,有着对疾病的“痴爱”。莫说他,遇到这样的事情,谁都好奇。而作为一个腐女,还有一件好奇的事,就是:“这套神功男人和男人能不能练?”忽然间,我和飞殇竟是异口同声。立时,渊卿和我们都怔住了。我和飞殇互相看彼此,都有些“羞涩”地笑了,果然是一个国度,想的东西都一样。

渊卿怔愣一会,脸上没有出现我们熟悉的羞红。他不是我们国度的人,不会想偏,所以他还是一副很正经的样子:“采阳补阳不可取,人体应该阴阳平衡。不过,传说有一个种族,为雌雄同体,大概也可以练这个功。”

“雌雄同体?”飞殇重复了一遍,看向我,“难道是人妖?”

我摇头:“人妖是上下皆有,雌雄同体可能是双性人。”

飞殇眨眨眼,点了点头。转回头时,渊卿疑惑地看我们:“你们在说什么……咳咳……人妖?”

渊卿似乎对我说出的话都充满好奇,他常年呆在巫医岛,足不出户,这次跟我出来冒险,很快表现出他对任何未见事物的好奇。

于是,我很耐心地解释起来:“人妖是人,但是他上面是女人,下面是男人,详细点说就是……”

“笃笃笃。”正说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往外看去,是阿狗,这次十二护卫里,只跟来了一直负责保护兰陵玉的羊叔和阿狗。

阿狗还是不怎么喜欢我,因为他很忠诚,他忠于兰陵暖玉和兰陵玉:“前面快到玉云海市,羊叔问你们要不要去那里买些东西。”

海市,是一种海上特有的市场,奇特在于商店是一艘艘货船,很多船只会根据自己贩卖商品的特色来装饰打造。有卖小吃的,首饰的,衣物的,当然最重要还是淡水和各种补给啦。

海市的形成也需要条件,一是要离周边岛屿比较近,至少一天可以来回。二是这些岛屿的正中,正好有一个天然的避风港,供各方来的船只停靠补给。海市使航行的船只不必耗费时间去找寻附近的岛屿补给,更能提供丰富的补给,不用各个岛屿去找寻。

第二章 护玉的飞殇

一听到海市,飞殇无聊的脸上终于又出现了生气,航行太久,让我们都快发霉。而且,船上的淡水也有些不够了。

阿狗说完就要走,我叫住他:“那兰陵玉呢?他去不去?”自从老夫人死后,他一直闷闷不乐,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敲门都不让进。

阿狗沉下脸:“孙少爷足不出门,你们却在这里聊天快活,哼”他生气地说完,抬步就走。我们一时愣坐在房中,方才的好心情被他一句话说得瞬间消失,反倒还有了那么一丝愧疚。

阿狗的性格怎么这样,自己不快活,也不让别人快活。虽然他是出于护主的目的。

看看飞殇,飞殇看看我,她对我点点头,我也对她点点头,一起起身。

“你们去哪儿?”渊卿抬脸看我们,飞殇单手叉腰,一甩自己的长发:“去找玉儿,他也该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她漂亮妩媚的脸蛋此时带出了一丝霸气。我笑着揽上她的肩对渊卿挥挥手:“去甲板那儿等我们,我们一起去海市吃面条。”

渊卿欣然点头,当我们离开时,他正用茶壶中最后的淡水浇入他那盆兰花之中,口中,是温柔的轻语:“马上就要有新鲜的淡水了,再忍忍吧……”

此情此景,让人感动。

“你那病美人怎么喜欢对花说话?”飞殇一直奇怪渊卿总是对他的兰花“自言自语”。我耸耸肩,笑道:“海上太寂寞了嘛。”

飞殇将信将疑地点头,别人的隐私我可不会随便告诉他人。

到了兰陵玉房门前时,正好阴云散开,出现了那么点淡淡的阳光。飞殇敲上门,结果和平日一样,还是没人来开门。

飞殇忍不住了,她要踹门,我阻止她,摆摆手,对门内说:“兰陵玉,前面是海市,不如去买点纸钱祭拜一下老夫人怎样?”自从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不再称呼他为玉儿,而是兰陵玉。

久久的,里面无人应答。好吧,我放开飞殇,你踹吧。

就在飞殇运气提裙抬脚之时,门,轻轻地开了。里面漆黑一片,还带出了一股霉味。阳光在开门时钻入,仅仅驱散了房门附近的黑暗,一个黑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怯怯地站到了半开半闭的门旁。

苍白消瘦的脸,凹陷发黑的眼窝,无神的眼睛,和蓬乱的头发。

“鬼啊”飞殇惊呼一声,当发现是她的玉儿时,她心疼地将他彻底揪出黑暗,站在阳光之下:“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飞殇一边帮他整理乱发,一边疼惜地说。我站在一旁担心地看他,他无神的眼睛朝我看来,里面是一片空洞。

我对着他叹口气,他似是受到了什么打击,落寞地低落双眸。

“素素,把他的房间透透气。”飞殇对我说着,我随手将边上的房门大开,然后进入散发着霉味的房间,然后打开所有的窗,瞬间海风涌入,带走了霉味,阳光洒入,驱走了潮湿。我环顾房间,发现床上整洁干净,不像有人睡过,只有床脚处微微有些皱褶,似乎兰陵玉一直都蜷缩在那个角落里。这孩子过于敏感,莫不是又在自责自己是什么扫把星?

看到这个情景,我有些生气了。我扒出窗口沉声道:“兰陵玉,老夫人的死根本与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又把罪恶强加在自己的身上,我告诉你这扫把星还轮不到你做”

他整整瘦了一圈的身体顿时颤了颤,飞殇立刻将他环抱,转脸生气地看我:“殷素素你做什么?玉儿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又吓他。”

啊呀嘿果然是见色忘友。我不理飞殇护兰陵玉,继续说他:“老夫人的信里怎么说的?她说你能担当了,让她安心放心,那你就要好好精神抖擞地活下去。你不是为你一个人活,你是为了老夫人,你爷爷,还有你的父亲母亲,你要为他们而好好地,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们在九泉下还要时时刻刻为你担心,你不惭愧吗”

老人家故去时心里的想法,我怎会不知?无论是活着,还是即将离世,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子女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兰陵玉低下头,乱蓬蓬的长发遮住他原本精美绝伦的童颜,即使颓废了这么久,他的脸上,依然没有半根胡渣,干净溜滑如同磨光的美玉。

“好啦好啦,别说了。”飞殇和我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玉儿他刚刚失去奶奶,心里难受也是人之常情。”

“你看,飞殇多疼你。”我指向飞殇,“羊叔和阿狗也在为你担心,你有那么多人关心你,爱护你,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别的男人像你那么大孩子都七八岁了,你还要让我们替你操心。”

“小奶奶……”他扬起了快要比渊卿还要消瘦的脸,目露无辜和无助,宛如一只被大雨淋湿的小狗狗,蹲在盒中,求领养,求抱抱,他可以暖床。

抚额,他还当我是他小奶奶。

“玉儿,她是殷姑娘,已经不是你小奶奶了。以后要叫殷姑娘知道吗?”飞殇像哄小孩般地对他柔声轻语,对他万般宠爱。

兰陵玉点点头,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我。

“好了,我去拿点水来给你洗漱。”飞殇摸摸他的头,将他推入房间,然后对我一瞪,“不许欺负他,知道吗”

抽了抽眉脚,无奈。我跟飞殇像是兰陵玉的父母,我是严父,她是慈母,真是慈母多败儿。

兰陵玉懦懦地站在门边,离我远远的,含胸驼背缩脖子,像是怕我揍他。我走过去,他转身面对门,贴地紧紧的。那副像是掩耳盗铃的样子让人发笑。我拍上他的后背,他浑身一僵,立刻说:“小奶奶,不,不,是殷姑娘,我知道错了…”

“…”怎么好像我是个严厉的老师,不是个温柔的女人呢?小玉玉,其实我对你那么严苛,是为你好呀~~~

第三章 玉不琢不成器

看他那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心里也很是怜惜,轻拍他的后背:“我知道你以为又是自己的原因,不要这么想,你想想你的爷爷,他的一生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但他也没认为自己是什么不祥之人或是扫把星,而是依然努力和坚强地活下去,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他手中的荣华富贵和无上权位?”

他缓缓转过身,依然低头不语。我轻轻将他散乱在脸庞的长发顺在他的耳后:“是为了你,他为了给你安定,富裕的生活。还有将兰陵家族再次发扬光大。现在,你是兰陵家族最后的一道血脉了,壮大兰陵家族的使命落到了你的身上,你更加不能自怨自艾,兰陵玉,不要让你爷爷在九泉下失望。”

他慢慢抬起眼睑,俯看我,憔悴的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和有些怯怯的坚定。我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大攻无敌”

瞬间,他的眸中闪过亮光,重重点头,握起了拳头,小声说:“恩大攻无敌”

他再次恢复了神采,散发出美玉内敛而温润的光芒。

曾经很讨厌懦弱的男人,现在想想,懦弱的男人也是有形成的原因的,如这兰陵玉。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莫不就是指这兰陵玉?

“殷姑娘……”他又低下头,怯怯地拾起我的衣袖。

“什么?”

他咬咬唇:“不要对我失望好不好……”几乎如蚊蝇的声音,几乎不闻。我怔了怔:“我几时对你失望了?”

“你……刚才……叹气了。”他说完,下巴更加低下,不安地搓捻我的袖口。想起方才初见他时的叹气,我不由得笑了:“我那时叹气不是对你失望,而是看你那么颓废有些心忧。”

他身上的不安立时因我这句话而消散,放开我的衣袖,双手交握在身前,抬脸对我露出了淡淡的,腼腆的笑容。淡淡的阳光洒在他腼腆的笑容上,让他如同邻家男孩一般青涩可爱。

看着他含羞的模样,想起了另一个兰陵玉,他们还真是南辕北辙,仅管是同一张容颜,却因为性格的不同,而演绎出不同的神采,让人完全不会感觉,那是同一个人。

不久之后,飞殇带着热水而来,她要给兰陵玉梳妆打扮,险些还要给他洗澡,兰陵玉臊红了脸,飞殇方才发觉,立刻离开房间,出门时,还强烈要求她的玉儿穿一件鲜艳点的衣服,改头换面,重新振作。

然后,我们一起站在门口,面对无边无垠的大海等兰陵玉梳洗。此时,已经可见前方半圆的环形山,它在一望无际的大海特别惹眼。那里就是很多船只休息补给的玉云海市,久久不见船只的大海也终于看到了来来往往的船只,给人相当热闹的感觉。

“好久没吃面了,我想去吃面。”我说。飞殇也在边上点头:“我更想吃火龙果。”我们两个都笑了起来,枯燥的航行并不如人们想象中那么浪漫,长期的航行,又没有现代的保鲜手段,所以带的基本是干货和腌制品,因为这些东西不容易腐坏。你想在海上吃个新鲜水果,也是种奢望。

“我……好了。”身后,传来兰陵玉幽幽却带着少有的自信的话音,我和飞殇一起转身,瞬间怔立在了原地。

那浅蓝色如同此时天空的颜色的锦袍穿在兰陵玉的身上,竟是如此让人惊艳。已经分不清究竟是那浅浅的蓝色映白了兰陵玉的肌肤,还是兰陵玉莹白的肌肤让那身锦袍变得明艳。

织锦的材质让锦袍在淡淡的阳光下散发出问问润润的光华,华贵却不张扬,带出了低调的奢华。而锦袍上流线条的暗纹似是湖水里淡淡的波纹,当海风拂过时,那些波纹幽幽荡漾开来,给人宁静舒适的感觉。

只有十七岁童颜的他,额前是向两边渐渐变长的刘海,鬓边两束长发用同样是浅蓝色的发带束起,淡淡的蓝色隐隐称出了他发中的绿色。脑后一块浅蓝色的方巾,将他脑后的长发覆盖,薄如纱的半透明的方巾,飘逸中带出一丝文弱。

用不上任何配饰,兰陵玉便已经是一位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只是他依然显得有些拘谨,若是他昂头挺胸,目露自信,他的魅力将不亚于御兰亭。当然,兰亭和他完全是两种类型,也无法放在一起比较。

飞殇看迷了眼,我先回神,撞了她一下,她才立刻笑呵呵地上前挽住了兰陵玉的胳膊:“这才是我的玉儿,这样打扮多好看?走,我们去甲板。”她也不叫上我,直接将兰陵玉拽走了。我瞠目结舌的看她,这个女人,真是……让我无语。

倒是兰陵玉,还回头看向我,对我做出了“大攻无敌”的嘴型,我笑着点点头:“恩,大攻无敌”

兰陵玉的新妆扮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也正是他的这低调的明艳,一下子将从来都是素衣的渊卿给比了下去。原本在兰陵玉不出门时,飞殇总往渊卿房里跑,病美人长,病美人短,现在有了她的玉儿,她走过渊卿身边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我笑在心里,环胸跟在她和兰陵玉的身后。渊卿咳嗽着走到我身边,关切地问:“兰陵玉想开了?”

“恩。”看,原本是作为敌人的渊卿,这段时间也在关心兰陵玉。只要心足够大,没有什么仇恨是化解不了的。我相信渊卿,因为他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船缓缓靠近那座半圆的环形山,许多船只都停在山外,因为避风港里停不下那么多船。而已经停在里面的商船已经彼此用甲板相连,形成了一座海平面上的集市。这也让大家选购货物变得方便。

在这些商船的最外侧,有一艘是登陆船,专门负责接送顾客。我们的船靠过去,搭上甲板,羊叔和阿狗先过去,他们负责购买日常用品和淡水。然后是飞殇和兰陵玉,最后是我和渊卿。

我们过去后,身后的船员将撤去甲板,离开,好让另一艘船靠近。一上船,飞殇就把兰陵玉拉跑了,琳琅满目的小铺子和美味的食物此时在没有人烟的大海里变得稀奇。这若是在东都,只怕这些东西根本入不了飞殇大小姐的眼。

第四章 被鱼给网了

我和渊卿边逛边吃,好久没吃到新鲜的东西了。这些相连的船上可以看到附近岛上的各种品种的水果。当然,这个特殊的集市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比在陆地贵得多。

飞殇和兰陵玉坐在了一个烧烤铺前,我和渊卿选择了他们旁边的一家面铺,这些店家都是一个简易小铺,铺前一排小凳,直接坐在铺子前吃。客人面前便是各个店家的操作台,又是餐桌。即节省空间,又可以在吃的时候直接欣赏店家做美食,也是别有乐趣。

在这些小铺子的门面上都贴着各式各样的通缉令,许多海上的赏金猎人会在这里得到讯息,猎捕犯人。

通常这些通缉令中最常见的是大海贼王血魔,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据说见过他真面的人都已经死在他的手中,也没人知道他多少岁,反正从我出生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存在,直到现在,大海上还流行着他的传说,这些通缉令也快成为宝贵的古董。他也是历史上赏金最高的一人:黄金一万两。

“公子,小姐,您两的面。”在我看店铺门面上大大小小通缉令时,店家给我和渊卿上了面。我是鱿鱼面,渊卿的是素海苔面,他常年吃素。

“调料都有,您两自便。”店家将调料推到我们的面前,一边哼小曲一边继续下面,他心情很好,因为今天客人很多。

正吃着,有几个官差手拿通缉令而来,看来又有新的通缉犯可以让赏金猎人们大赚一笔。官差们一边走过商铺,一边贴通缉令,这些商铺成了他们的信息流动点。

当他们走到我们身旁随手贴通缉令时,店里的师傅随口问:“这又是要通缉谁啊?”

官差一边贴一边笑:“这次是个美人,身份还不俗。”

“真的?”店家好奇地探头看他贴的画像,“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可不得了,赏金超过了红毛血魔,要黄金五万两呢不过要活的。”因为传说血魔有一头红发,所以称他为红毛血魔。

“五万两抓住她这辈子都不用干活了”大家都围了过来,我和渊卿也好奇地看去。

只见官差先贴了一张,上面画的居然是高山流云我和渊卿相视一眼,难道千岁府的人都被通缉了?

“你不是说女人吗?怎么贴个男人?”

“这是千岁府的高山流云。”官差一边抽出另一张,一边说,“九千岁死了,千岁府也倒了。皇上要查处九千岁贪赃之罪,结果千岁府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这高山流云也真有本事,这么多钱财他是怎么带走的呢?”

感觉到有些不妙,渊卿低头咳嗽两声,偷偷留下两个铜钱,碰碰我的手臂,示意我赶紧离开。

于是,我也偷偷转身,在大家都注意官差贴第二张通缉令时,和渊卿悄悄钻出人群。

“呀这女人真漂亮”身后的人群里传来惊呼声。

“这不是刚才在我这里吃面……呀人呢”

听到这样的话声,心里本能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正好众人都朝我这里望来,那个做面的师傅正用漏勺指向我:“就是她五万两”

噗我怎么成了五万两的代号

“快走”渊卿拉起我就跑。

“大家追啊五万两呐~~~~~~~”身后立刻一群人追。

我跑的时候甩开渊卿:“你这身体怎么带着我跑,分开跑,他们只追我“说罢,我在他担忧的目光中,跑向右侧。他站在原地,那群追我的人连看都不看他地朝我追来。一时间,海市乱作一团。

几乎是每个人都来追我,嘴里大喊五万两,他们越喊,人越多,人越多,场面越混乱。船只摇摆,鸡飞狗跳,我蹿上商铺,用轻功在商铺的上方飞跃,他们就在下面追。正好还有赏金猎人的,蹿上商铺一起追我。

跑的时候,正好有一张通缉令随着海风飞到我脸上,拿下一看,果然是自己的画像,罪名是行刺皇上,定要活捉,不然赏金一分也拿不到。我勒个去的,这次祁麟辉动真格的了。想当年,他在得知我是御兰亭的未婚妻后,他只是对我们狠狠地说: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而今,是我触动了他那根疯狂的神经,他是非要得到我不可。这个没有一样东西得不到的小皇帝,因为得不到我而记恨在心。若他真得到我,也未必会珍惜,说不定扔入冷宫以报复我的不识趣。

扯碎通缉令,被众人逼到了尽头。我一指大海:“你们再过来,我就跳下去我死,你们一分钱都得不到”

众人一愣,趁他们愣的功夫,我转身跃入大海,“扑通”一声,钻入海水之中。可是没想到身后立刻传来“扑通”“扑通”的跳水声。这些视钱如命的家伙。

“救命啊——”突然又有人喊救命了。我晕,你不会水就不要跟着跳下来,这些人真是为了五万两,连命都不要了。

“钱——钱——”忽然间,又有人大喊钱了,我顾不得看身后,只是埋头拼命往前游,渐渐感觉身后好像没有太多追兵时,我浮上水面换气,趁换气的功夫往回遥望,见飞殇正站在一家店铺的屋顶拼命洒钱,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下漂亮地像一颗颗星星从空中落下。

当然,还是有人不会被眼前的银子吸引,依然紧追我的身后。我继续往前,开始跟他们进行海底耐力战。

我往深海游去,很快,摆脱了大部分,可是,还有人紧追身后,大家都是岛国子民,游泳是必修课,水性好的也大有人在。渐渐力气不够,只能上浮选择在海面上游,一边游一边回头看,他们越来越接近了。

这下麻烦了,女人的耐力始终不及男人。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浮起了一座小岛,慢慢的,在那些人的身后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青色“岛屿。”从海市那里立时传来大声的尖叫:“啊——鲸鱼——啊——”而那些追我的人却聪耳不闻,毫不自知,眼里只有我这个五万两黄金哈他们完了,我心里幸灾乐祸。

鲸鱼张开了大嘴,一吸,立刻将那些人吸进了肚子,看的时候觉得有趣,可是细想,鲸鱼怎么会突然出现?并且还正巧在他们身后?并且将他们吸食,感觉好似鲸鱼在故意救我似的。

可是,我很快发现这条巧合出现的鲸鱼并不是要救我,而是要将我也吸进他的嘴里。我身边的水大力倒流,我毫无反抗能力地被吸进了鲸鱼的大嘴,当我被鲸鱼吸入大嘴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飞殇他们的大喊:“素素————”难道,这将成为我活着时听到的最后一声?难道我的结局是被一条鲸鱼吃掉?

巨大的水流卷起我的身体往鲸鱼的喉咙口而去,我想,我死定了。心情很复杂,危急的情况也来不及想太多的事情或是回忆过往,只是觉得这个死法很不甘,很生气,气得想哭,想骂人。

忽然,有一张网从天而降,将我网起,海水从我身旁而过,耳边传来说话声:“逮到了。”

“恩,拉紧”

谁会在鲸鱼嘴里捉人?

我想看是谁用渔网来网我,鲸鱼的嘴却在此刻闭合,立时,周围一片黑暗。卷带我的海水慢慢消退,我跌落在一块软绵绵,冰凉凉的地方,应该是鲸鱼的舌头。这种感觉很熟悉,前不久刚被亘阳吞过。

浑身湿透,一身海水的味道。鲸鱼的嘴里也没有难闻的气味,只有清新的海水味。心跳开始加快,浑身陷入紧绷。直觉告诉我,正常人不会控制鲸鱼,正常人亦不会呆在鲸鱼嘴里抓人拉了拉身上的渔网,因为黑暗而一时找不到口子。反倒是越缠越紧,只有放弃。

就在这时,一抹亮光忽然出现在我的右前方,很柔和的光亮,似是夜明珠。我缓缓起身,戒备地看向前方。身下的鲸鱼似是开始下沉,身体产生了一丝下坠的不适感。

有人朝我而来,是两个人

夜明珠的光亮带出了两个身影,都是身穿黑色斗篷,将自己从头到脚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