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环得不自然,一个被环得发僵。

休息,到哪休息?两个人脑海里,同时浮现这个问题。

然后,她的目光看向身后的那张大床。

他也是。

他们两个人今天刚好都是中班,离下午两点的时间还远着,也许——

可以做点其他的。

“我——”

“我——”

“要喝茶吗?”

两个人都同时开口。

最后,相视一笑,彼此又松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去客厅喝口茶休息一下!”惟惟亲昵挽上他的臂。

她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在婚姻的前提下,总有一天,心和人,都会是彼此的。

至于,那些,比较重要的事——

还是,留到黑漆漆的夜晚吧。

......

下午,两个人一进医院。

“赵医生,肖医生有和你请假吗?”人事部的课长马上就询问。

“没有。”他摇头,“他怎么了?”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了。才焦急!”课长很生气,“肖医生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明知道自己早上有开诊,居然还旷工,到现在都联系不上

人!”

惟惟仲怔。

昨天晚上,他好象也没有回家。

当时,明明见到他在家门口下了车,但是,后来他一直没有上楼。

“希希,你有见过你哥吗?”拨肖图的手机,一直在无法联系中。

“没有啊,你问问我爸吧。”

于是,她又打给肖叔叔。

“小图?他有叫人把行李都搬进他的新房子,至于他自己,没说要去哪里。”

原来,他的新房子已经装潢完毕。

一整天,惟惟都在为肖图的失踪而坐立不安时。

“惟惟,你的乳房不对劲。”赵仁诚在对她进行触诊,一摸触下,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触诊的流程很公式化,即使不自在,但是完全不会觉得很尴尬,只是,结果让惟惟完全怔住了。

“是纤维瘤,而且,会有增大的趋势发展可能。”赵仁诚皱了眉头。

一些病人乳房的纤维瘤,往往和乳腺增生共同存在,但是,前者是千万不能去碰去揉,后者却是可以通过揉按的手法去疏通。

所以,之前,她在肖医生那误诊了。

“我会马上安排时间替你做手术,然后把组织切片做标本出来,希望是良性的。”赵仁诚的表情,变得沉重,“如果是恶性的话,就得切

除一只乳房了......”

惟惟瞬间就石化了。

第三卷第二十六章

心血管病区,单人病房上,躺着一道空寂的身影,他一直望着窗外。

窗外的那棵村,孤零零的,它只有皲裂的皮肤和微弯的身躯,向冬天交出了所有树叶的它,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固执的守侯。

等着,它的春天,等着,曾在它肩上鸣叫、张望,然后飞远的那只小鸟。

他已经消失整整一周。

这段日子,只有这棵树,与他为伴。

不和外界去联络,不去接收外界的任何一丁点的讯息,他必须保持平静。

他摸摸额头,还有低烧。

心区的闷痛,一直在持续。

很多年染发的的心肌炎,不知道何故竞又卷土重来,心界在扩大,杂音在改变,心律在失常,发作得又急又猛,常常痛得几乎要了他一条

命。

“肖先生,你这病要避免劳累和心情起伏太大,要多注意休息,才利于心脏的恢复。”如果想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必须静养。

面对医生的交代,他淡淡点头。

他懂,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懂心脏病,现在的他,必须保持平稳的心态,才能让娇弱的心脏恢复健康,不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如何能不痛?

不去联系,就是唯一的办法吧。

但是,他妈的,他在这伤悲秋冬个什么劲啊?!

“你要出院还是在我们医院继续养病?”医生问他。

“出院吧。”他淡声回答。

“好,记得准时吃药,定期过来复诊。”医生交代。

医生走出病房之后,他才想起来,他必须通知个人来接他出院。

把手机拿在掌心,这周的第一次,他开机。

开机的音乐还没有响完,短信提醒业务已经一个接着一个。

很多未接来电,几乎有上百通。

绝大部分,都是惟惟打给他的。

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还在乎他的死活?他赌气到,有点想直接摔开手机。

故意按向忽略键,他打电话给自己父亲,对方才刚接起电话,他劈头就很干脆地讲:“房子整理好了没?我现在要回家了!”

父亲估计还在温柔乡里,睡得迷迷糊糊,完全忘记他失踪有好几天了,“你现在回家?没在医院?”

咦,奇怪了,他住院的事和谁也没讲,父亲怎么知道?

“那正好,你来XX医院接我?”他也不废话了。

他现在走几步都很喘,需要家人关心。

“XX医院?”父亲终于睡醒了,愕愣重复,“你不是在玛丽亚医院?”

他都快死了,哪还顾得上上班啊!而且,他现在最讨厌就是见到女人!万恶的,伤他心伤他肺的女人!

“我为什么要在玛丽亚医院?”最好他长得象那种死也死在工作岗位上的人!

“今天惟惟开刀做手术!”父亲很理所当然地说,“就算做不了情侣,也可以做朋友,我以为你在陪着她!”

儿子对惟惟的在意,绝对是超乎想象,只是结局未免有点太遗憾。

开刀做手术?肖图整个人都冻结了。

惟惟觉得怕,很怕,怕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所措。

“取纤维瘤的微创手术切口只有2毫米左右,手术后不会影响外观。”病房里,见她一脸的紧张与不安,主治大夫赵仁诚出口安慰。

“我、能不能不做手术?”惟惟觉得很害怕,想临场退缩。

这几天,她一直是这样。

其实,她害怕的不是手术本身,而且肿瘤的化验结果。

她现在第一次体会,为什么很多人一查出自己有癌症,没多久就翘辫子了。

她最近也一直这个状态,吃不下喝不下睡不着,只因为赵仁诚告诉她,她的肿瘤摸起来质感有点不对劲。

她被吓到夜夜都在他家客厅的沙发看电影看到天明,就为了不胡思乱想。

而赵仁诚也只能硬撑着陪着她。

悲惨又疲惫的同居生活。

“你乳房里纤维瘤大小已经符合手术的标准,所以必须拿掉。”赵仁诚摇头。

“惟惟,听仁诚的!”妈妈急忙按住她,不许她胡闹。

惟惟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放心吧,不会危及生命。”赵仁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如此道。

因为这种手术,在医生眼里早就小到变成麻木。

怎么不会危及生命?如果是恶性的,她会没有了一只乳房,这对女人来说,比死还难受!

但是,这些话,她无法冲口而出。

无论是病人还是未婚妻的身份,她都不想在他面前变成无可理喻的女人。

只是,他语气就不能不要这么温浅、这么理智?让人真的心里搁着特别不舒服。

很显然,她比小雨的万分之一也不如。

“赵医生,手术要开始了!”护士进来催。

惟惟瞬间起觫。

他拍拍她的肩膀:“我先离开一下,很快就会回来。”他还有台手术。

“恩。”惟惟点点头,不再为难他。

赵仁诚细心地交代护士们先替她做好一些准备工作,然后才离开

只是。

“为什么第一台手术不是你?”妈妈有点不满。

那就不能和那名病人说声抱歉,帮她们先调过来?如果可以先做,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心急如焚。

“第一个病人早一个月就预约好了,没办法推掉。”惟惟没精打采地回答。

都说做医生的老婆会很无奈,人还没嫁过来,惟惟已经深深感觉无奈。

“这个希希,到楼下买点东西也这么慢!”因为焦急,妈妈到处抱怨发泄。

等待的过程最磨人,惟惟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死兔兔!他到底去哪里了?都是他,她被他这庸医害惨了!揉揉揉,揉他个屁!现在可好,揉成了肿瘤有快速增大的现象!

只是,到底谁欠了谁?

“姐,你猜猜我遇见了谁!”人没到,已经传来希希大呼小叫的声音。

门口出现了一道穿着白色医袍,脸色很苍白、倦意很深的脸孔。

惟惟顿感惊喜,以及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

原来,他还活着啊!

只见他并没有先进病房,反而在护士那里拿过她的病例记录,皱着眉头在那仔细翻阅。

门口传来隐约的对话声。

“和赵医生说,这台手术转给我来操刀。”他对护士交代。

“肖医生,这不行啊,朱惟惟不是你的病人啊!”护士急呼。

“她是!”斩钉截铁的声音。

不容任何置疑,他迈入病房。

“把二号手术室准备起来,马上准备手术吧!冷着脸,他吩咐。

“肖医生,这、这……”,他的一意孤行让护士很为难。

护士长眨眨眼睛,另个正在进进出出准备手术事宜的小护士收到信号,急忙去通知赵医生。

“把手术服换上,我是你的主刀医生肖图。”他迈入病房,示意护士们帮她换衣服。

惟惟整个人怔住了。

他这是唱着哪出戏啊?而且,那张脸,苍白得跟鬼没两样。

“呵呵,兔兔你别开玩笑了。”惟惟干笑。

大爷,她已经很烦躁,别再拿她开玩笑了!

“你不信任我?”肖图一脸正色,难得的严肃,凝视着她。

她不信任,很不信任啊!

“我在美国有开刀经验,你相信我。”即使脸色刻意冷冷淡淡的,但是,语气依然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