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是想着先适应这种官太太的生活,即使陆寒中了进士补了实缺,也必然是六七品的小官,离这种高规格的应酬还远着呢。

只是她想着,来看看也好,说不定就此能和各家女眷认识认识,给陆寒跑官的时候也多条门路。

跑官的事情,她暂时不会和陆寒说,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考试。这些俗务,就让她来替他分担一下吧。

至于怕身份不高,出场露怯什么之类的想法,芳菲是没有的。

她对于自己在外人面前的表现很有自信,从不觉得自己真有什么不如人的地方,又怎么会怯场。

当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面对龚知府家的卢夫人一样能谈笑自若。如今她已年近双十,阅历比起当年更加丰富,自然信心也就更足了。

这也是芳菲在阳城闺学中能博得许多人好感的原因之一。她不像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那样,扭扭捏捏,胆怯自卑,和谁交往都很淡定从容,自有一番风骨。

江夫人听下人禀报说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就让人招呼女眷们入席。

这种宴会,坐席的安排极有讲究,往往从发帖子前就要考虑各人的座位。

原则上来说,首先是按照夫人们的诰命等级高低来排座位,诰命高、年纪大的夫人们坐首席。而公侯夫人,又比诰命夫人们要高一等。

但还不能这么死板地安排,要看这家男人在朝上的位置,比如突然被圣上冷淡的某些高官家眷,在这种场合也要有被人冷落的准备了…

芳菲被安排和一群低级官员的女儿们坐一席,还是张端妍亲自把她送到席上来的。

“芳菲妹妹,待会我再过来找你。”张端妍抱歉地说了一句,她身为这家的主人之一,没法子一直陪着芳菲,只能先让芳菲落单了。

“端妍姐姐你先忙去吧。可别累坏了身子哦。”芳菲拍拍张端妍的手,目送她转身离开。

这席上坐着的都是未嫁的小姐。从芳菲一进园子开始,就有人注意到她和张端妍关系亲密了。现在看张端妍送她入座,而她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大家心里都打起了鼓。

这美人是个什么来历?不会真的像母亲、婶娘她们刚才私底下议论的那样,是张端妍准备送进宫去的吧…

小姐们里头也有好几个没定亲的,家里都存着把她们送进宫去的心思。她们见芳菲与张端妍亲厚,本身又是姿容脱俗,心想让这么一个美人儿进了宫,可真是一大威胁啊不行,得打听清楚她的底细才好。

“秦小姐也是阳城人吗?”一位给事中家的小姐先开口问道。

芳菲微笑着点了点头。接下来几人便状若无意地纷纷和她搭话,话题都围绕着她的家世、来历来进行,还有旁敲侧击地想问她和张端妍的关系。

“哦,我和端妍姐姐是闺学中的同窗。”芳菲实话实说,不过又加上一句:“她出阁前,我们倒是常常在一处玩耍的。”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和张端妍交情不浅。

她对于问她家庭背景的问话一概忽略过去,要么便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转移话题。这里头人人都是官家女眷,她才不会如实吐露自己本家是个乡下地主而已,没事干招人白眼干什么?

几人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越发着急,问题也更加露骨。芳菲依然应对自如,面上笑容可掬,答得却是滴水不漏,让这几位小姐好生郁闷。

芳菲却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转而问起她身边那位君小姐的衣裳来。

“这回来京城,看到京城的小姐们衣裳上绣的花样子比阳城真是漂亮得多了。君小姐您这裙子上的百花图是自己绣的?好精致的钉针绣”芳菲对君小姐的裙子赞不绝口。

那君小姐被人一夸,心情也很好,当下便被芳菲引导着聊起京城最近流行的绣花样子来。

芳菲专注地倾听了一阵,又问在座诸位小姐哪家绣庄的绣娘手工好,她准备要做几身春装。她又问京城仕女们都喜欢戴什么首饰,还很好奇地询问对面那位魏小姐头上的珠花是什么珠子串的…

年轻的女孩子们对于穿戴当然有着无穷的兴致,于是大家便在芳菲有意识的引领下开始热烈讨论起京城各家绣庄、绸缎庄、首饰店的优劣来…

说到酣处,大家便都一齐笑了起来,芳菲也在一边淡淡地笑着,做出认真聆听的模样。

现在已经不需要她引导,她们也都忘记了原来的话题了。

芳菲眼中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这些姑娘们小的十三四岁,大的也就十六岁,论起心智之成熟、行事之缜密,绝对无法和芳菲比肩,一桌子人加起来都不会是芳菲的对手。

那君小姐正说着近日她家中一位长辈打的珠冠:“也不知怎么做出来的,大大小小的粉彩南珠穿成一朵牡丹的式样,还贴了金箔…”

也许是她太过激动,右手一挥竟不小心把杯中的热茶泼到了芳菲手上,连芳菲的脸上都被溅上了一点儿。

“哎呀,秦小姐,实在抱歉”那君小姐倒不是个有心使坏的,看到自己失礼把茶泼了人,心里也有些发慌。

芳菲轻轻摇了摇头:“不妨事的,不过是一点茶水。”她拿出绢子把手上的茶水渍抹了一把,又印了印脸上的水痕,才招手让附近的一个丫鬟过来。

“我想去洗个手,可不可以带我去一趟净房?”其实她主要还是要找面镜子补补脸上的粉。

那丫鬟忙应了声是,带着芳菲走了。

“君小姐请不必介怀,我去去就回来。”芳菲特意对君小姐笑了笑,这才跟着丫鬟走了。

等她走远,那几人才开始议论起来。

“看她的谈吐仪态,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啊…怎么就是不肯说自己的来历?”

“难道是大家族里头外室养的庶女?不对不对,庶女哪能受到这么好的教育,她可是靳三夫人的同窗…”

“我也觉得她不可能是庶女,”君小姐有点喜欢芳菲,为她辩解说:“她那种气度,绝对是位大家闺秀啊。性子挺好的…”

“啊,可能是某个被贬谪官员的家眷所以她才不肯说家里大人的事。”魏小姐拍手说。

这个猜测一出来,大家都觉得极有可能。原来是位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啊…

如果芳菲在场听到这些小姑娘们天马行空的议论,一定会觉得很好笑。不过她现在却只想着去补个妆,没想太多别的事。

被小丫头领着到女宾用的净房里去,她把自己的要求一说,自然有另一个小丫头捧着水盆、毛巾和铜镜过来伺候她理妆。

理妆完毕,芳菲跟着方才带她走过来的那个小丫头,穿过一条开满红梅的小径准备走回后花园去。

“世子,这下你词穷了吧写首好春词可不容易啊…”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男声。

芳菲一愣,刚想让那小丫头带着她避开,便看见一群男子从对面走了过来。

芳菲避之不及,只能侧过头去。那小丫头也是大家子出来的,知道规矩,立刻挡在芳菲面前低下头向众人行礼。

那些人看到这儿有位女眷也是一愣,纷纷想起非礼勿视,也都打算偏着头走过去。

其中一个穿着锦缎团云长衫、头上束着金环的的贵公子,眼角留意到这位姑娘打扮的女眷的背影婀娜动人,不由得脚下一滞,停住了步子。

芳菲以为他们已经全都走过去了,便缓缓转过头来,正好和那贵公子的视线相对。

那贵公子一见芳菲的容貌,霎时间呆立当场,脚底下竟想是生了根似的走也走不动了。

世间竟有如此绝色…

芳菲没想到还有人没走,迅速转回脸来,两道黛眉紧紧皱在一起,心想这人好没规矩。

贵公子的同伴们发现他没跟上来,忙回头喊他:“世子”

“哦…哦”

那贵公子虽然还想多留一会儿,可是毕竟是受过严格教育的世家子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太孟浪了,只得加快脚步赶上他那群同伴。

“秦小姐,我们走吧。”那小丫头见那行人走开了,才松了一口气。

贵公子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芳菲,却只见到了一个模糊的远去的倩影…

这位姑娘,到底是谁家的小姐呢?

他一定要打听出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落水

第一百二十一章:落水

萧卓和缪一风站在靳府后花园的一座假山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老萧,你最近怎么老是精神恍惚的,难道是病了?”缪一风见萧卓望着不远处的小湖发呆,觉得老友最近很不对劲。

萧卓摇摇头,舒了一口气说:“没什么。”

他不想和人谈论自己的心事,事实上…谈了也没用。

缪一风皱着眉头说:“怎么会没什么?我看你不对劲得很”

萧卓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正想和缪一风谈谈今年过年后朝廷的京察情况,忽然听到假山的另一边传来人声。

“真是那样的美人?世子,你也太不厚道了,也不叫上我们一块儿看看”

一个青年男子嘿嘿笑了一声说:“你们走得那么快,我怎么叫得住。”

缪一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萧卓用唇语说了三个字:“林成威。”

萧卓明白过来,假山后这人是定国公世子林成威。

开国时的上百个勋爵门第,经过这么多年的代代更迭,能保全到如今的已经不多。

现在京城的国公、侯爵、伯爵府不到二十家,而且人才凋敝,几乎没有什么特别杰出的子弟,好吃懒做的纨绔倒是不少。

这个林成威,是定国公的长子,早两年刚刚请封了世子。

他平时也没什么显著的劣迹,顶多就是去年和另一家勋爵的公子争一个名妓,然后把人打伤了这件小小的风流韵事。不过和他打架的那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和林成威算是半斤八两。

萧卓和缪一风和林成威都有过来往,不过他们这种实打实考上来的武官,和林成威这种靠荫庇过活的贵族子弟说不到一块去,只能算点头之交。

两人听那边说话不好听,正想离开,忽然萧卓听到林成威得意洋洋地说了一句:“听说这位小姐是从外地来省亲的,还是靳三夫人的同乡”

萧卓立刻停住了步子。

美人?端妍的同乡?莫非是…

只听林成威继续往下说:“唉,你们是没看见她的模样…满京城里的千金闺秀,我看没一个能比得上她的十分之一。”

“你就吹吧,我们才不信呢…”他身边的几个同伴一阵发笑。

林成威嗤地笑了一声:“爱信不信。”

“当然不信有本事你把她找出来给我们看看呀…”

“找就找…让你们见识见识本世子的魅力…”林成威也嘻嘻笑着,他们之间早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不过是一位外地进京的小姐吗?他们有的是办法…

缪一风见萧卓脸色黑得吓人,不由得有些奇怪。他虽然也不高兴听到这些话,可是…像萧卓这样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啊?

难道是萧卓认识的人…很有可能,萧卓和张端妍本来就是表兄妹嘛。

缪一风又听到林成威说:“连香雪楼的宁宁,也比不上她脸蛋滑嫩…”

“唉哟,难道你刚才已经轻薄过人家了?怎么知道人家的脸滑不滑。”

“呵呵,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有她唇边的美人痣,真是…”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缪一风正对这几个公子哥儿腹诽不已,耳中却听见“咯咯”声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萧卓握紧了拳头。

他刚开口想问萧卓怎么回事,便看见刚才的几个人转过了假山。

对方看见他们也是一愣,随即笑着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虽然说他们刚才说的话十分荒唐,可是缪一风也不能因此和他们翻脸,那也太幼稚了。他淡淡地冲他们几个点了点头,有些担心地转过头去看了看萧卓,却发觉萧卓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脸色。

萧卓竟还主动走上前去和林成威说话:“世子,好久不见,刚才听说你不是和古大人他们写春词去了吗?”

林成威见一向不怎么和他来往的萧卓突然跟他亲热起来,也很高兴。

要是搁在以前,萧卓这么个小官儿他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可是今非昔比啊,萧卓可是当今皇上的亲表哥,也是大家公认的新贵。不然为什么新君一即位,立刻把他从保护京城的防卫军,调动到了锦衣卫里去?锦衣卫可是直属皇上的特殊机构…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这位萧大人,虽然官职不高,却是真真正正的皇帝心腹啊

所以无论如何,这个人是绝对不能得罪的。而且和他的关系越好,你的地位就越有保障。

林成威乐呵呵地对萧卓说:“写了一首,差劲得很萧大人也写了吗?”

萧卓笑着摇摇头,说:“我们这种粗人,哪里会写诗?”

“萧大人过谦了谁不知道萧大人文武全才?”林成威兴致勃勃地说:“要不萧大人现在就给我们写一首吧?”

“这个嘛…”萧卓很亲热地搂上了林成威的肩膀,带着他往湖边走去。“那可得请世子好好教我怎么写了。不如就以眼前的湖光水色为题,写一首‘春水’如何?”

林成威简直受宠若惊,什么时候见过萧卓对人这般亲热?连他周围的同伴,也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这小子什么时候搭上了萧卓这条线的,怎么都没和我们说过?

缪一风在后面看着萧卓带着林成威走到湖边,两人对着水面风光指指点点,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他大概猜到萧卓想干点什么了…

缪一风扶住了额头,有点想笑,但又有点担心。

别闹得太大啊,老萧

他才想到这里,便听见林成威惊恐的尖叫,紧接着“噗通”一声水响。

天,这家伙真的动手了

缪一风赶到湖边,只见林成威在冰冷的湖水里不断挣扎、惊叫,岸上已经围了一圈闻声赶来的人们,连女宾那边都开始骚动。

在一片“救人”声中,萧卓无辜地站在一边,仿佛整件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有靳家的家丁护院在,林成威肯定死不了,只是受了大罪。现在什么天气?湖水简直冷得入骨。他在里头载沉载浮好一会儿,又喝饱了一肚子冷水,被捞上来的时候就剩半条命。

靳大人亲自出动,让家人把林成威抬下去休养。这时萧卓才跟周围的人说:“这世子也太不小心了…站得离岸那么近,本来就很危险…我们刚刚都劝过他让他别往前走了对吧?”

林成威的几个同伴频频点头表示赞同。当时只有林成威站在最靠近湖边的位子,他们都和萧卓站在一块儿说话。谁知道林成威自己会失足跌下去呢?

他们当然没有看见,萧卓从袖中用指力直接弹出的那枚小小的弹子——那弹子击中了林成威的腿弯,使得他重心不稳一个倒栽葱就扎进了水里。

作为一个从上万名武人中脱颖而出,考中武进士的武官,萧卓总有那么点真功夫的…尽管比缪一风要差多了,也比普通人强上百倍。

林成威带来的插曲,大家喧闹一阵也就抛诸脑后了。毕竟对于众多的朝廷官员来说,一个勋爵子弟并不能列入他们关心的名单之内…

缪一风拉着萧卓走到无人处,才叹息说:“你这样破绽很多啊。”

“我知道。”

萧卓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但态度却无比坚决:“他该死。”

“你可以日后再…唉,算了,我知道事情只要一沾上你那位心上人,你就失了分寸。”

萧卓沉默了。他知道缪一风也猜到了他为什么出手。

“老萧啊老萧…你说你是图什么呢?”

缪一风再次叹气,他觉得自己今天叹的气比过去一年的量都要多。

“她也上京城了啊…对了,我也要找她。”

他注意到萧卓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忙不迭解释说:“你别误会啊,我对她完全没有想法一点都没有天地可鉴啊兄弟”

萧卓的目光并没有柔和起来,还是紧盯着缪一风说:“你到底要找她干什么?”

“别这样看着我啊…”缪一风骨碌吞了口口水,虽然打起架来从来都是自己胜,但谁知道这疯子会不会为了那女人变成怪物啊?“我就是要找她买药的。上回在她那儿买的金创药,元海那家伙说好用得很,叫我联系那家药店大量采购呢。可我又没空去阳城…她来了倒方便。”

“哦。”萧卓终于没有死死盯着缪一风了,眼神又变得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缪一风嘀嘀咕咕地说:“红颜祸水啊…”

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芳菲并不清楚。过了好一阵子,才听说是有个公子哥儿落水了,大家也没在意。

宴会进行到一半,张端妍终于过来找芳菲了。

“端妍姐姐,你吃过了吗?”芳菲担心张端妍没空吃东西。

“嗯,吃了一点。对了,你跟我来一趟,有几位夫人想见见你…”张端妍说着就把芳菲带到首席上去了。

和芳菲同席的小姐们都有些吃惊。难道,这位秦小姐真是要入宫的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出彩

第一百二十二章:出彩

女宾这边的首席上,做的自然是和江夫人一辈的一品、二品诰命夫人,还有几位勋爵夫人。

这些夫人们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在公众场合基本上都不会有太失礼的表现。所以这一桌上的气氛实在是相当融洽,融洽得——有些假。

起码芳菲就是这么感觉的。

她随着张端妍来到首席前,眼角的余光看见每一位夫人的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连说话的声调都是柔和而亲切,心下不由得腹诽——这是一群可以获得终生成就奖的老戏骨在飚戏么?

不知这些夫人们让端妍叫自己过来是干什么?

“母亲,秦妹妹来了。”端妍走到江夫人身边轻轻向她俯身行礼,芳菲自然更要深深地拜下去。

江夫人面对着端妍的时候,笑容却是一直深到了眼底,芳菲看在眼里也知道端妍姐姐是江夫人心上的人。

也许是爱屋及乌,江夫人对着芳菲说话也很和颜悦色:“秦小姐,刚刚我才听端妍说,她给我喝的那些花茶都是你送的呀?”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既然明白江夫人要问什么,芳菲也能从容作答了。“是的,夫人。”

“花茶?什么花茶?”几位夫人听到这有趣的字眼,便好奇地追问起来。

坐在江夫人身边的是内阁大学士王恽的夫人宁氏,她和江夫人关系一向不错,便说:“是不是我上回来看你,你给我喝的那种有花苞的香茶?”

江夫人微笑着点头。其他几位夫人笑道:“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藏着掖着不给我们尝尝?只请了宁夫人一个,我们是不依的”

以她们的眼界见识,未必就把这所谓的花茶放在眼里,只不过是借题说笑罢了。

江夫人呵呵笑着说:“谁让你们几位老姐妹不常常来看看我?上回去庆宁寺上香,也没叫上我,我还在生你们的气呢”

她这话是笑着说的,但众人却都嗅到了一丝淡淡的不满。上回她们陪护国太妃去庆宁寺上香,没有叫上江夫人,显然讲究体面的江夫人将这事记在心里呢,现在找到了时机就暗暗敲打她们一下。

大家都有些讪讪的,但很快又都恢复了常态,为了解开这尴尬局面,也都纷纷问起花茶的事情来。

其实是芳菲托人带了几次花茶给张端妍,后来想到她家里还有婆婆,也配了几个适合老年人的茶方给她送去。这一回她上京,前些天来看端妍的时候还带了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