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芳菲东拉西扯了一大通,把话题绕来绕去,总算期期艾艾的提出了那位将军的请求。

“弟妹,我也知道这过于强人所难…只是将军也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我也只好厚着脸皮来求你了…”

芳菲刚听到缪一风说出那位将军的请求时,真是有些不太高兴。

好吧,您老人家是正义的使者是为属下考虑的好上司,但我凭什么就要帮您啊…她深知自己这药方的价值,要她这么随随便便交出去了,实在不愿意的。

缪一风看着芳菲的脸色,知道她也在为难,不由得后悔起来。

都是自己,没事献什么殷勤?结果惹出这么一桩事情来。

这回是两边都不容易讨好,帮了一边就会得罪另一边。太烦恼了…

随着芳菲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缪一风心里也越来越没底。

“缪大哥。”

芳菲在心里盘算许久,总算是开口了。

缪一风猛然抬起头来看着芳菲,只见她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我有个建议,想和缪大哥商量商量。”

“弟妹请说。”

缪一风心中叹息一声。以他之前对芳菲的了解,她这种表现大概就是没戏了。现在只是想砌词推辞罢了。

只听芳菲不疾不徐的说:“将士们为国效命,当然该让他们用上好药。”

“对对对,一切都是为了这些战士们。”缪一风顺着芳菲的意思往下说。

“只是,这秘方是我们陆家祖传,祖训明言不可外传的…就连我也是不知道的。”她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反正就是要给秘方不外传找理由而已。

缪一风当然不会相信。他早就知道芳菲的医术过人,她没嫁人之前给他家写的方子都是极高明的…现在却成了陆家祖传的了,这借口真是不讲究。

但他也没法去考究人家是不是祖传,有没有祖训啊。

芳菲说是这么说,她也不敢真的把这事情给推了。

谁让陆寒是做官的呢

这年月做官重要的不是政绩,而是官声。名声好了,你就是好官。

比如存在于芳菲脑海中的,那个曾经的明朝,就有个著名的清官叫海瑞——

海瑞是道德上的完人,一生清廉,恪守礼教,官声卓著。

当海瑞还是一个寻常的教谕时,延平府的督学官到南平县视察工作,海瑞和另外两名教官前去迎见。

在当时的官场上,下级迎接上级,一般都是要跪拜的。因此,随行的两位教官都跪地相迎,可海瑞却站着,只行抱拳之礼,三人的姿势俨然一个笔架。

这位督学官大为震怒,训斥海瑞不懂礼节。海瑞不卑不亢地说:“按大明律法,我堂堂学官,为人师表,对您不能行跪拜大礼。”这位督学官虽然怒发冲冠,却拿海瑞没办法。海瑞由此落下一个“笔架博士”的雅号,人称“海笔架”。

后来他对任何一任上司都不假辞色,却因为名声太好而一路升官——当然他也不是无能的,只是他的政绩和他的名声比起来就差远了。

总之,在这世上做官,最要紧的就是清白高洁的名声。此次对方是为了大义的名分而来的,如果自己推掉了这件事…陆寒一定会受到极大的压力。

芳菲倒不怨缪一风,她只是恨那将军,竟给她出了这种难题

不过,这事也不是很难办…说起来,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呢。

“缪大哥,这位将军是西南军的统领吧?”

缪一风回答说:“嗯,对,赵将军是我们西南军的副统帅。”

“那就好办了。”芳菲笑得很真诚,缪一风看了她的笑容十分不解——心想,难道这位秦妹妹的觉悟真的那么高?

“缪大哥或许还不知道,我们家在鹿城也开了一家济世堂?”

缪一风忙摇头表示不知此事。他和陆寒总是在聊军国大事,这些生活上的事情还真没谈到。

“我们的济世堂,是专门卖配好的成药的。。。。。。也就是卖那些药膏、药丸、药粉之类的。”

芳菲说得很慢,缪一风渐渐也就听明白了

是这么回事啊。。。。。。

他心头的纠结慢慢舒展开了,含笑看着芳菲继续往下说。

“我是在想,赵将军拿了药方,军队里的军医们自己也得把药配出来的,不如省一道手续,就由我们济世堂来向赵将军的军队提供上好的金疮药如何?大家都是为了国事,我们当然只收成本价。。。。。。”芳菲说着觉得自己真像后世的推销员,一时有些想笑,忙清咳了两声住了嘴。

缪一风听到芳菲果然是这个意思,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还可以这样解决!

赵将军是以“为士兵着想”为名义,派他来取药方的,现在人家虽说没拿出药方来,却说也给军队提供成药,还说“为了国事只收成本价”。。。。呃,这词他一时有些难消化,不过意思他是能懂的。

“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向将军禀报!”

缪一风也不多留,站起来就向芳菲告辞。这里虽然沾满了丫鬟仆妇,但他一个外男还是不要和人家女主人聊太久的好。

芳菲让陆砚把缪一风送出去,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恩,这样也好!

薄利多销嘛。虽然说是成本价,只要自己每份金疮药赚上那么一点点钱,积少成多,这批发生意做得过啊。。。。。。

她脑中飞快的运转起来,算出如果自己每年给一支十万人的军队提供金疮药会得到多少收益。

算出来的数字让她十分振奋。。。。。。呃,好吧,她真是有些财迷了,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人家那边又没有答应。。。。。。

不过,就算他们不答应,自家也没有损失啊。但陆寒的“名声危机”就已经顺利解决了。

陆寒晚上回来,芳菲把白天缪一风来访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寒对于芳菲的做法也很赞同。

“我听说那位赵将军是武官世家出身,可能粗心了些,倒不是有意让我们为难的。”陆寒只在这件事上让我们为难的。”陆寒只是在这事上说了几句,不希望妻子因此而对这位赵将军有什么意见。

芳菲暗地里撇了撇嘴,也不答话,但心里却还是不以为然。

这些人啊,总打着大义的名分来做事,却不顾别人的难处,她又没有文天祥那种散尽家产招来义勇试图复国的豪气——人家文丞相的目标是青史留名,她的目标却只是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

为国为民,那是陆寒的事。。。。。。她可是从来没有这种壮志。当然,对于真正的志士,芳菲也是很敬重的。

隔天,缪一风捎来消息,赵将军初步同意了她让济世堂为西南军提供金疮药的建议。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抓周

第一百八十七章:抓周

又到盛夏。

西南鹿城学政陆寒的府上,今日来了不少客人。

虽然天色还早,日头尚未升上中天,厅上却已经宾朋满座。连陆家主母芳菲的院子里,都坐满了各家内眷。

因为今天,是陆寒长子的周岁生日。

柳儿已经取了大名,叫做茂卿。这便是陆寒对儿子的殷殷期望了——希望由他而始,陆家子嗣枝繁叶茂,将来能位列公卿…

这愿望还挺宏大。芳菲对此并未提出异议,不过在她内心里总觉得只要柳儿健健康康的,就已经是最大的福气,什么登阁拜相之类的就不必要了。

但她也不会说出这种“妇人之言”扫了陆寒的兴致。

不过此刻坐在她周围的这些女眷们,纷纷赞赏“陆茂卿”这名字大气博雅,“不愧是学政大人这样的饱学鸿儒起的明儿”。

紧挨着芳菲坐的是楼训导的夫人湛氏,另一边则是蔡家七小姐明媗。她父亲蔡同知升了鹿城下某个州城的知州,本来已经合家搬走了。

但为了柳儿的周岁宴,明媗特地磨着母亲带她一块儿到鹿城来。蔡夫人也乐得回鹿城见见昔日旧友,和大家多多交流以免脱节。

余下的各位夫人都团团坐在这小厅里,也不太讲究什么品秩尊卑,毕竟这也不是太正式的场合。芳菲今儿也没请多少人,除了蔡家、范家这两家特别相熟的,也就请了陆寒府学里那几位教授的家眷。

范知府夫人姜氏这几天正苦夏,出不了门,便派了自己的心腹檀香姨娘过来送礼。

虽然认真说起来,让个姨娘来应酬似乎是对主人家不太恭敬,但以陆家和范家的密切关系,檀香姨娘又是常常随姜氏到陆家来的熟人,也就不必讲究这么多了。

这大半年来,因为有了西南军那笔订单,济世堂的生意真是做得风生水起。济世堂的药丸卖得越好,从范家进的生药材也就越多,所以两家关系自然便更加密切了。

只是,芳菲可不敢轻易放松。现在范家是和陆家坐在一条船上,但是自古以来生意合伙人其实是最容易反目成仇的…像范知府这样的人如果成了陆家的敌人,那还真是无比头痛的问题。

所以,在和姜氏做生意的时候,芳菲每一笔账目都要认真查看。千万别留什么纰漏日后被人家翻出来,那才是后患无穷呢。

“哎呀,我们的小寿星出来了”

明媗看到柳儿被奶娘抱着从里屋走到这小偏厅上来,不由得两眼放光,拍掌笑着说:“姐姐,让我抱抱柳儿吧”

蔡夫人笑着拍了一下女儿,又对芳菲说:“陆夫人,都是我管教不严,让你见笑了。”

芳菲从奶娘手里接过柳儿,笑着对蔡夫人说:“哪里,我最是喜欢明媗的活泼…来,明媗,抱抱”

明媗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一岁大的柳儿已经长得很结实了,十一岁的明媗抱着他觉得真是挺重手,不由得使上了浑身的力气。

这时,小双过来向芳菲禀报说:“夫人,前厅已经布置好了。老爷请夫人和诸位夫人小姐一起到前厅去看小少爷抓周呢。”

不管是寒门小户,还是名门望族,家里的孩子满了周岁总要举行“抓周”的仪式。

三朝洗儿、满月酒、百日礼、周岁宴,都是当时风俗。这年头的小孩子不容易养大,所以每长大一些就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对于“抓周”的意义,芳菲却有些不以为然,小孩子随便抓个东西就能看出他将来的兴趣爱好、发展方向了?

她最记得以前看贾宝玉抓周,就因为抓了脂粉钗环,没有抓四书五经,就从此被亲生父亲厌弃——真是恐怖…

但她也没有和社会风俗对抗的兴趣。既然家家户户都办,她也必要刻意不去办这周岁宴了——满月酒都办了,也不差在这周岁上。

当下大家一起出了后院,从游廊绕到前厅,只见前厅已经架起屏风,请大家分男女宾客落座。

大厅中央摆了一条织锦毯子,上头摆满了印章书本、文房四宝、钱币账册、吃食玩具等等物事。因为是男孩子,所以那些针线尺子脂粉的都没摆…她真是不知道贾府为什么给男孩子的抓周礼里头放上女孩子的东西,好吧,只能当成是作者的设计了…

据说,抓了印章,代表以后定然会走上仕途,官运亨通,因为印章象征着“官印”。而抓了书本笔墨的,则是聪敏好学,将来能够金榜题名。拿了算盘什么的,便说是善于做生意…总之都是吉祥的意思。

柳儿被奶娘抱到了地毯中央。

芳菲听见屏风外想起一阵阵赞美之声,和刚才他们的妻女对自己说的那些也差不多,无非是什么“一看就是满脸福相”之类的话。

不过身为父母,听到人家夸自己的孩子,还是很受用的…即使知道这些人说的话并没有几分真心,也影响不了芳菲今天的好心情。

“咯咯咯…”柳儿被放在地上之后,好奇地往四面爬着,看着周围这些新奇的东西。他这个摸摸,那个看看,却还没有抓起哪一样来。

陆寒坐在座位上,看着儿子拿起一本《诗》又扔到一边,摸了摸那算盘上的珠子又推开了,不禁莞尔道:“这小子倒贪心,什么都想要”

柳儿爬呀爬呀,最后爬到一盒点心面前,用手掀开了点心盒子,趴在糕点上就啃了起来…

“咿唔…娘娘…”柳儿两手抱着糕点用力地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叫着娘亲。

芳菲听春雨转到屏风后来告诉她,柳儿最后是抓了吃食点心,不由得笑开了:“这个小馋猫啊”

陆寒哈哈大笑,离座走到柳儿面前把他抱了起来。柳儿手里还是拿着那块点心,满脸都是口水。

他睁着滴溜溜的眼睛看着陆寒,突然把那啃得不成样子又沾满了他的口水的点心递到陆寒眼前:“爹爹,吃好吃”

“好好好爹爹也吃”陆寒笑着把柳儿交给站在一边的奶娘,对他说:“柳儿最乖了,这一块全给你吃了”

柳儿咯咯笑着就把那点心不停的往嘴里塞。

要是别人,看到孩子没拿到印章、书本、笔墨,一定觉得大丢面子——比如那位贾政老爷。

但陆寒毕竟不是那等死要面子的道学先生,他也不是特别相信抓周就能决定人生志向这一回事,认为小孩子贪吃不是什么大问题。

其他观礼的人都是老于世故的,便都挂上笑脸恭维陆寒说“大公子往后自然是衣食无忧了”、“吃得是福是禄,大公子果然是有大福气的”…因为是抓了吃的东西,自然只能在这方面做文章了。

奶娘又把柳儿抱到了芳菲身边,这时陆寒便吩咐人开席。下人们上来把那织锦摊子搬走,在屏风内外摆上圆桌,菜肴便流水般送了上来。

每位客人的眼前都有一碗“长寿面”,这自然是吃周岁宴乃至一般人的寿宴都少不了的主食。

这长寿面看起来是小小一碗,事实上每个碗里只有一根又长又细的面条,这才是正宗的寿面。煮面的汤是用老鸡和香菇熬的清鸡汤,把油去得干干净净的,吃起来鲜而不腻,十分爽口。

这大夏天的本来人人都没什么食欲,但这一碗长寿面吃下来,大家都觉得胃口大开,唇齿留香。

楼夫人笑道:“妹妹府上的厨子是越发出色了”

明媗也说:“姐姐,你家这鸡汤面太鲜了。只恨我住得远,不能常常过来你这儿吃好东西了…”

“那你就在我这儿多住些日子,好不好?”

芳菲拉着明媗的手说。

明媗眼睛一亮,转过头就对母亲说:“娘,我想在姐姐家住几天呢”

蔡夫人正想说什么,芳菲又开口说:“蔡夫人,就让七小姐留在我这多住几天吧。我知道您是担心七小姐回家不方便,路上太远…到时候我会让人好好护送她回去的,保证一根毫毛都少不了。就请您让她多陪陪我吧”

既然芳菲都这么诚恳地请求了,蔡夫人也却不过这情面,只好点头答应。“太麻烦陆夫人了”

“我不会给姐姐添麻烦的,我还能帮着照看柳儿呢”

明媗的天真烂漫惹得在座众人都笑了起来,一时气氛甚是融洽。

忽然听到外面有下人来向陆寒报告:“老爷,缪大人来了。”

芳菲眼皮一跳,缪一风来了?

他驻扎的地方离这鹿城并不近,来回要好几天,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这儿来的,更不会是为了柳儿的周岁宴。

但是现在人这么多,她也没法出去接待缪一风,只得让陆寒去招呼了。

缪一风进了客厅,先是和陆寒以及众人都见了礼,便在下人临时加的座位上坐下。

他也带了份贺礼过来,已经让随从交给了管家涂七。

陆寒也和芳菲想的一样,认为缪一风绝对不是为了孩子的周岁宴过来的。

但是他这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分裂(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分裂(上)

午饭后,客人们纷纷告辞离去。

蔡夫人再三叮嘱明媗要懂事,把跟着自己来的大丫鬟绿萝留给明媗使唤后,依依不舍地登车而去。

芳菲让人去给明媗安置客房。她让春雨带着明媗主仆去看客房安排得是否满意,自己却回了前院。

缪一风并没有随众人离开。

芳菲进了正厅旁的小花厅,这里一般是陆寒招待个别比较熟悉的客人的地方。她进来的时候,缪一风和陆寒正一脸严肃地说这话,似乎在商谈什么重要的事情。

“弟妹来了。”缪一风看到芳菲进了花厅,忙站起身来拱手为礼。

“缪大哥方才吃好了吗?”芳菲见缪一风一脸风尘,关切的问。

缪一风说:“用了一碗面。我这才进了城,随便去东街槐树巷子口的银楼买了把长命锁给孩子当礼物。弟妹别怪我才是。”

芳菲听缪一风这么说,知道他真的是有大事来找陆寒商量。她女人家不好过问,只说:“缪大哥今天不走了吧?我先让下人预备客房可好。”

陆寒连连点头:“是我疏忽了。你去准备吧。”

芳菲向缪一风福了福身便走出了花厅。这回缪一风又带来什么麻烦事…上回那个索要药方的事情,芳菲可是心有余悸。

要不是自家正好开着济世堂,还真要损失一张秘方呢。

尽管她有着海量资料库,但秘方这种东西也不是时时都有的啊。给一张就少一张了…还是自己拿在手里卖成药的好。

这段日子,通过缪一风,她向西南军提供了好几次金创药,每次都赚到了不少钱。上回缪一风来信,说军医们都觉得济世堂的金创药十分有效,正跟赵将军建议说连士兵们用的伤寒药也跟济世堂订。

要是这事确定下来,又是一笔好处…

不过看缪一风刚才的表情,他带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陆寒听了缪一风说的话,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几个月前,缪天南在一次讲学后太过劳累,竟得了小中风,瘫在床上动弹不得,连说话都困难。

他一倒下,整个同安学派顿时分崩离析。本来就存在分歧的几位领袖人物,内斗得更加厉害,纷纷拉拢学派里的新生力量,试图取代缪天南成为同安学派的领头人。

“现在同安学派的门人,本来在朝廷里就不受重用,自己还要内耗…”

缪一风表情十分复杂。既有对父亲病情的担心,也有对这些闹学派分裂的人的不满。

他当初就是觉得这些酸腐文人太过麻烦,才毅然弃文从武,以大儒之子的出身去考武科举。

直到今天,他已经升任武将,依然被父亲的那些同门和弟子们说他“不争气”,没有子承父业…在文官眼里,武官的地位是非常低的。

他本身并不想掺和到这种事情里来,可是看着父亲一手创办的同安学派就要这样走向式微,却十分痛心…

“那,我能做什么?”

陆寒看着缪一风,有些不解的问道。

缪一风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分裂(下)

第一百八十九章:分裂(下)

缪一风当晚就在陆家住下。

芳菲陪着他们俩用过晚饭以后便回屋去了。两人又到内书房里商谈了半夜,直到过了一更陆寒才回了屋。

芳菲早就歇下了,奶娘也抱着孩子回了她的屋子。外间只有碧青在撑着头看着灯火,一见陆寒回来,忙打起精神来伺候他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