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你看那边…”

朱毓昇指了指墙壁上的某个地方。芳菲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在烛光的映照下,那墙壁上有一块不太明显的白痕。

像是常年挂过什么书画,后来摘下来了…那样的痕迹。

“你曾让人给朕带来一幅竹子,上面还题了几句诗…朕当年,一直就是把这图挂在这个位置。”

是吗?

芳菲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这回事。

对,她记起来了,她当时送了一副墨竹图给朱毓昇,还附上一首她从后世学来的名诗。

朱毓昇居然把她的这幅拙劣作品看得这样重。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朱毓昇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无不在表明,他还很在乎芳菲——芳菲硬要说自己不感动,那真是太假了。

只是,芳菲向来理智惯了。

她总在想,朱毓昇会这样在意她,是不是因为他从没得到她?

纵使他曾当她是盛放的玫瑰,若她真的成了他后宫三千佳丽中的一个,会不会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一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朱毓昇唏嘘道:“你替朕包扎的那个晚上…好像还在昨日。”

芳菲柔声道:“皇上还记得臣妾幼时往事,臣妾不胜惶恐。”

“幼时。那时你的确年幼…呵,其实…朕心中有这些疑问,也不是一两日了。”

朱毓昇转过身来面对着芳菲。

“你那时不过才十岁,怎么就能在夜晚的野地里辨认出草药来替朕上药?”

“朕也以为只是偶然…可是,在知道了你更多的作为后,朕真是很好奇…你根本没有跟任何人学过医,却能够开药方,制药丸,而且还都是些奇异的偏方…”

“朕中了蛇毒,也是你开方子解毒的…还有,近一两年来,京中盛传你能让无子的妇人怀上子嗣,这也并非空穴来风吧?”

芳菲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让她怎么说呢?

说她是从另一个时空飘来的一抹幽魂,说她脑中存有一个庞大的资料库?

朱毓昇却没有再逼问她,只是以深思的眼神看着芳菲。

他知道她很神秘,对她的事情知道得越多,就越发觉得她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很多时候,她的行为根本就是难以解释的…

“皇上多虑了,芳菲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只是比别人多读了几本医书,懂得些医理罢了。”

多读了几本医书,只是这样?

“芳菲…你别害怕。”

朱毓昇再次微微叹息。他本来是心如磐石的坚毅之人,平时绝少有这般表现,也就是在芳菲面前会流露出些许“凡人”的气息。

“朕知道你身上一定有秘密,但是朕不会继续追问了…你本来就和别人不一样,朕是明白的。”

芳菲娇躯一震,脸上强撑出的淡然表情不由自主地开了一道裂缝,双眼一湿,险些流下泪来。

能让朱毓昇说出这样的话来,足见他对自己确实是情真意切…可自己…却不得不辜负了他。

想起他十数年来始终不变的关怀和照顾,每次见到她时情不自禁透露出的思念与爱惜,甚至爱屋及乌地关照她的丈夫和孩子,还有她的生意…

芳菲用尽全力建筑起的防线终于在朱毓昇的真情流露下渐渐瓦解。她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想了又想,才说:“皇上…臣妾的事情…不是臣妾不愿说,而是说了也没人相信。也许有一天…臣妾会用另一种方式告诉皇上的。”

朱毓昇听了芳菲这几句话,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最不愿意看到芳菲防着他、怕着他、远着他。即使不能将芳菲留在自己身边,他也希望能够看到她对他真心的微笑,就像——

就像,他们第一次在山洞里紧紧挨着的时候。

“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就以后再说吧。朕就先当你是从天上下来,找不到回天宫的路的小仙女好了。”

芳菲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小仙女呢,我都多大了。”

她这一笑,屋里的气氛顿时又温暖了几分。

两人都没再就此往下说,但多年前相处时那种融洽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芳菲想,尽管她不可能和朱毓昇再有什么感情纠葛,但…就凭他方才说的那句“你本来就和别人不一样,朕是明白的”,他便足以成为她的知己。

“其实,朕找你来…是为了这幅地图。”

朱毓昇从书案上拿起一幅卷轴,示意芳菲和他一起打开。

芳菲轻轻扯开卷轴上的丝线,将卷轴从左往右缓缓展开。

“这不是咱们大明的地图而已吧…外头还有这么大一片地方…”

芳菲有点拿不准。这是世界地图?可和自己后世看到的世界地图又不太像,一时有些联系不起来。

认真琢磨里头的几块大陆的轮廓,嗯,应该是世界地图。以前她看到的世界地图都是由卫星从空中拍摄的,又经过极其精密的绘制,当然和这时代纯凭航海考察画出来的地图不太一样。

这幅地图放在现在,倒也算是很先进很详细了,只是和芳菲看过的那些地图比就显得十分粗糙。

“这是沙静思神父画的吗?”

芳菲能看出这地图和沙静思送给自己的地球仪的绘画风格相当一致,不会是大明的画师画出来的。

“对。”

朱毓昇一手拿着卷轴的一边,一手指着大明的疆域,感叹说:“朕本以为富有四海,谁知也不过是占据了这天下的一隅而已。九州八荒,何其大也”

芳菲说道:“但我大明的疆域,也鲜少有国家能媲美了。”她这也不是妄自尊大,这会儿比大明大的国家…什么米国加国的,都还是荒土一片土著遍野呢。

只是,朱毓昇为什么特意找她来看世界地图?

这一点,芳菲有点想不通。

难道是沙静思神父在朱毓昇面前说过什么?她记得沙静思神父送地球仪给她时,她和他就那地球仪说过几句话…是为了这事吗?

这回还真是被芳菲给猜着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默契

第二百八十章:默契

(11月8号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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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转过头去看朱毓昇凝视着地图的侧脸。

在并不算明亮的烛光下,朱毓昇的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一起,眉峰高耸,在眼周投下一圈阴影,显得格外凝重。

“皇上是在为海禁之事烦恼吗?”

芳菲轻声说道。

听到她这句话,朱毓昇面容震动,迅速扭头与她的目光对在一处。

重开海禁,这四个字没有一天不在朱毓昇脑子里转三遍。

但是真正说出口的…却一次都没有过。

这件事,是真正的“冒天下之大不韪”,即使他贵为天子,也不可轻举妄动。

他和几个真正的心腹隐晦地商量过此事,比如萧卓,但他们都对此事抱持着不太乐观的态度。尽管经过詹太后宫变与颐王叛乱,朝中老臣被清洗下去一大半,可是保守派的力量依然是巨大的。

不仅仅是在朝廷任职的官员而已…还有在野的大儒们,以及清流名士,遍及全国的儒生…这股强大的能量,可以成为支持朱毓昇的后盾,也可能会变成冲垮他的激流。

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一直在努力思考怎样打开局面。

这次的选秀,自然也是如芳菲想象中的一样,是为了让朝中官员更加靠拢到他的周围。选入宫中的秀女,可以作为控制官员们的筹码…没有什么温情可言,这就是政治。

但是光是这样,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要真正在政治上做出许多决策才能推动这件事进行下去…

而他的心事,被芳菲一句话就点破了。

“…是你猜到的吗?”

芳菲欲言又止,其实这是陆寒猜到的。可是她拿不准该不该把陆寒说出来,毕竟“妄自揣测圣意”不大不小也是一条罪名。

“嗯,算是吧。”

她还是决定不说出陆寒来。朱毓昇对自己温柔不假,对别人…她不敢肯定。不然陆寒当年也不会硬生生被从庶吉士考试里撸下去了。

朱毓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眼,才重重点头说:“没错。朕是有这个想法。你认为…应该重开海禁吗?”

“妇人不当妄言政事…”芳菲对政治不是太擅长,不想就这种宏大的命题与朱毓昇讨论下去。

但朱毓昇却不这么想。“无妨,你就随意说说好了。朕…实在是想找人说,也没法子…”

他身为皇帝,早已失去与人谈心聊天的资格。而这种关系重大的政事,他更是不敢随便和人讨论,顶多和萧卓暗地里商榷一番。

可萧卓武事与密报上厉害,对于这种政务,也插不上话,只能听朱毓昇说罢了,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内阁的阁老们,诚然会替他分担政事,可是不代表他们会赞同与支持他的决定。

芳菲听他说得诚恳,只得讷讷开口说:“那我随便乱说…皇上可不能生气。”

“朕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朱毓昇温然一笑。芳菲仔细想想,呃,好像还是有的…算了,不去提醒他了,他是皇帝嘛,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朕曾听那沙静思说,你与他说过几句西洋人的航海…所以今晚找你过来说说。”他其实还不只是为了这个理由把她拐来的,要往深处说…就是想见她想见她想见她,不需要什么理由。说这个…就是个借口罢了。

不过芳菲显然当真了。她记得当日与沙静思神父闲聊,听他说起乘船从佛郎机启程后一路上的辛酸历程时,曾替他们感慨了一番,顺口说了一些她所知道的这一时期欧洲人的航海情况。

现在朱毓昇问起来,她便也就选择性的说了一些荷兰,佛郎机之类的国家的海上贸易的事情。说起来,她以前一直以为荷兰这国名是后世才有的,没想到大明时这国家就叫荷兰了…

“这样啊…”

朱毓昇没问芳菲为什么知道这种连锦衣卫的密探都不知道的事情。芳菲也料准了他不会问,才敢说的…也许这也算一种默契吧。

“果然还是得开海禁啊。”

朱毓昇对芳菲说到的,荷兰通过海上贸易获取厚利进而富国强民的事情,感叹不已。国库太需要太需要这样大笔的进账了。

可是要有进账,就得先支出。即使朱毓昇没做过生意,也懂得这个道理。即使他能说通那些大臣们强行重开海禁,又哪儿来的钱造船…

虽然不舍得,更有许多话想与芳菲说,但朱毓昇还是不得不让惠周安排人把芳菲送了出去。

芳菲还以为自己要赶不上关宫门了,但朱毓昇这地头蛇显然是计算过的。她被送出宫门时,后面还有一两顶轿子在送最后的一批女宾们——可见今日的女宾之多,真把皇宫里的内侍宫女们折腾坏了。

“真是辛苦的一天啊。”

芳菲一进了自家停在宫门广场上的马车,立刻靠在软枕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先是大清早起来梳妆打扮,又受了半天的宫廷礼仪教育,接下来是冗长的宫宴和无聊的赏灯会…临走前,还被朱毓昇半道截走,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这一天下来,几乎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怎么会不累?

不过…身子虽然疲累不堪,她的心情却还是很舒畅的。

一路上,芳菲的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能够和朱毓昇深谈这一次…将一些长期盘踞在脑中的心结解开了,未尝不是好事。这种敞开来说话的感觉真好…她终于不需要再对他挂起厚厚的面具了吧。

碧青和碧桃看夫人闭着眼睛微微笑着,互相对视一眼,心想夫人这趟入宫肯定很愉快啊。唉,她们两个一直只能在宫门最靠近外头的偏殿和无数婢女们呆了一天,什么地方也没能去…回去怎么和那些小姐妹吹牛啊,真愁人。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烦恼,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忧愁呢…

正月十五过后,京城里更加热闹起来。因为选秀的旨意,也终于正式下来了。

选秀的范围是“七品以上官员家中体貌端庄、品格方正之未嫁女,已定亲者不在此列,及笄直十八岁为佳,以京城人士为主”。

想把女儿送进宫里的各户人家,都在忙着跑动关系。礼部的官员们从来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受人欢迎,无数官员想要从他们身上打探出入选名单,或是通过关系把自家不太合格的女儿塞进这一行列——比如那些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子。

自然,有人漏夜赶科举,有人辞官归故里。有想借女儿一步登天的,也有想女儿过得幸福简单的。并不是所有的人家都想把女儿送到宫里去,毕竟谁都知道那儿尽管是锦衣玉食,日子却极难熬,稍有不慎,轻则被罚,重则丧命。

可谁也不敢给女儿在这种时候定亲啊按照惯例,选秀旨意一下,直到选秀结束,在候选范围内的姑娘们是不得嫁娶的——已经在此之前定亲者不在禁止行列中,可为了避嫌,连定了亲的人也不会在这时出嫁。

这要是落在有心人眼里,不就成了不愿将女儿送进宫的铁证么?这种把柄落在人家手中,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参上一本,皇上如果真的跟你计较起来,那也够倒霉的。

芳菲安坐家中,只管做她的生意,也理不了外界这么多风风雨雨。她现在就是尽力让手下的掌柜们把香草堂的各色干花茶、茉莉花茶和香露、香囊之类的货都先囤积起来。等选秀名单一出来,大批秀女入宫,如果是直接封了份位的…绝对要采买嫁妆。

到那时,香草堂的生意肯定好。现在京城里的仕女们都爱上了她的花茶和香露香粉,只要经营得到,秀女进宫这事会给香草堂带来不少的收益。

转眼出了正月,礼部已经将适合条件的秀女们造册完毕,直送大内,请皇上亲自主持选秀。

二月二龙抬头这一日,第一批秀女的名单出来了。

接到宫里太监亲自来传旨意的人家,有人欢喜有人愁,可谁又敢在来“报喜”的太监们面前露出什么不悦的样子?当然都表现得高高兴兴的,一时间,京城里四处可闻鞭炮礼花的声音。

“真是热闹啊…”

芳菲侧耳听着街上噼噼啪啪响着的鞭炮声,摇头叹息。这一声声鞭炮过后,又不知有多少少女要被送进深宫,在那见不得人的去处熬成白发宫女了。又或是“运气”好些,直接被封了美人什么的,那更是连出宫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这都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也没必要替人家欢喜忧伤了。

但让芳菲没想到的是,她还是不得不和选秀扯上了关系…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选中

第二百八十一章:选中

“夫人,这是香草堂现在各种存货的账本。”

碧荷捧着账本从外头进来,芳菲抬头看见她便轻声责备道:“你怎么不在屋里呆着?这雪天地滑,你要是摔了冻了,可怎么是好。”

碧荷笑盈盈地把账本递给碧青,抚着肚子说道:“夫人,奴婢近来觉得身子挺好的,也想多走动一下。您不是教奴婢生产前该多走动一下吗?”

“我有叫你在这冷天里乱走吗?”

芳菲白了碧荷一眼:“你在你那屋里好好兜着圈子就行了,千万别再这样吓我。你呀…可太逞强了。砚儿呢,怎么也不好好照顾你?”

“我那当家的,陪香草堂的掌柜到乡下庄子里去取窨制好的干花了…夫人,近来咱们的货可真是好生意啊。”

芳菲认真看了看碧荷带来的册子,笑道:“嗯,是不错。存货都不多了…都是那些选秀的人家赶着来进货了吧?”

“是啊尤其是那几十瓶香露,真是抢疯了。他们打听到宫里皇后和贵人们爱这个,也都死活要买呢…可惜咱们的货真的不多了。”

“可不是嘛。”

芳菲也有点头疼。这几天托人情托到她头上来的人也多,她又不好驳了人家面子,毕竟都是社交圈里常见的熟人…只得尽量卖给她们了。

“慢慢来吧,这才第一批呢。听说一共有三批秀女要进宫,咱们的生意会更好的…交代砚儿给我盯紧了这盘生意,咱家就靠这养家糊口了。还有,你可别替他操心,让他一个人忙去”

芳菲赶紧又交代了一句。

碧荷马上就得生产了,芳菲绝不想她再劳神。

碧荷抿嘴一笑,点了点头应承下来。其实呀,陆砚比芳菲更紧张十倍,现在只要没有差事,都围在她身边团团转。她被绕得头晕了唠叨他说他是苍蝇似的讨厌,陆砚也不生气,一直都笑眯眯的。

芳菲见碧荷气色的确很好,也不多说她了。她正想再交代碧荷几句临产前的注意事项,只听得榴红进来禀报说,蔡夫人来了。

蔡夫人?

“蔡夫人一个人来的,还是和明媗小姐一块儿?”

芳菲一边示意碧青去给她取见客的衣裳,一边问榴红。

榴红说:“只有蔡夫人自个,带了个小丫鬟罢了。”

这就奇怪了,这蔡夫人单独来拜访自己…还是头一回呢。哪次不是带着明媗一道过来的?

明媗没事都要来找自己玩耍。这会儿她母亲专程过来,她却不跟上,真有些说不过去。

芳菲心中有着淡淡的疑虑,但也想不出是什么缘故,只想着或许明媗近来身子不好,不能出门…这倒有可能。若是如此,蔡夫人一个外地人不懂得请医生,自己可得帮衬一下。

等芳菲见了蔡夫人,心中暗暗吓了一跳。莫非生病的不是明媗,而是蔡夫人?

这才多久没见,蔡夫人整个人却憔悴了不少。她也有点年纪了,平时看不大出来,现在看着却是一副心神疲惫的样子,鬓边居然有了几根白发。

蔡夫人见芳菲出来,马上站起来疾步走到她身前与她见礼。

“蔡夫人不必多礼,芳菲是晚辈,哪里受得起。”芳菲忙侧身不受这一礼,扶着蔡夫人坐下。

蔡夫人显然心事重重。她看着芳菲,张了张嘴又闭上,竟是不知从何开口的样子。

芳菲暗猜,难道是蔡大人的补缺出了问题?

很有可能。在这个夫荣妻贵的时代,一个女人所仪仗的全部便是她的丈夫,蔡大人要是仕途不顺,对蔡夫人的打击也是相当大的。

既然客人不说话,身为主人的芳菲当然有义务调节一下谈话气氛。

“蔡夫人,明媗今儿怎么没和您一道过来?”芳菲随口提了个话题,却看见蔡夫人脸色猛然一变,更加惨白仓皇。

怎么,事情是跟明媗有关系的?

芳菲一愣。

“明媗…这孩子…唉…”蔡夫人看了看这小花厅周围,芳菲看她的眼神,知道她是顾忌这儿站着的几个丫鬟,不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