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媗的名字,是秦皇后让人添上去的。

本来站在秦皇后的立场上,她是不愿意任何受到朱毓昇宠爱的女子进宫的。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这次大批高官女儿进宫,势必会有许多人直接封了份位。若是让她们受宠幸后生下个一儿半女来,秦皇后在后宫中的地位会受到更多的威胁。

秦皇后虽说是小家小户出来的,可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任人宰割的小羔羊。在这种情况下,她知道自己一味的嫉妒排挤别的妃子是没用的,必须要在后宫中拉拢属于自己的一批人才是…

在这批秀女入宫前,朱毓昇的后宫分为几个松散的阵营——皇后与李德妃走得近,罗淑妃和几个低份位的美人则抱成一团,而张贤妃孤芳自赏谁也不理。如今罗淑妃失宠,皇后趁机又将那几个美人笼络了一起,暂时巩固了自己的威望。

但她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强援…在元宵那夜,朱毓昇谁也没理,就跟明媗说了几句话,秦皇后觉得冷面冷心的皇上似乎对这小姑娘挺有好感的——却不知朱毓昇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灯谜被猜出来有些高兴罢了。

秦皇后让人去打听过明媗的家世,得知是个外官的女儿,感到十分满意。

较低品级的外官娘家,对这个女子根本没什么帮助的…如果她是在自己的帮助下进了宫,自己再稍加笼络,那她日后受宠,自然会靠向自己的一系。这会是个不错的棋子呢,秦皇后暗想。

这才有了明媗进宫的事情。但秦皇后也没对此事太上心,结果在看到秀女验身完毕的过关名单时,没看见明媗的名字,才知道她因为面部有疤痕而落选了。

“倒是个没福气的…”秦皇后心不在焉地把名单翻了翻。既然她本来就有问题,那日后估计也很难继续受宠…没有利用价值,算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怀春

第二百八十四章:怀春

十里香尘扑马飞,碧莲峰下踏青时。云鬟照水和花重, 罗袖抬风惹絮迟。

三月初三上巳日,是京城士庶出游踏青的日子。朝廷亦不办公,沐休两日,陆寒便索性带着芳菲母子几人一道往乡下的别院去郊游。

而芳菲则顺道邀请明媗与自己一家共同前往别院去赏春。明媗进京以来,芳菲还没带她来过这别院呢。

眼下蔡大人的调令已经从吏部发出,他被任命为东南道某州府的知州,与原先的官职平级。既然他先前已有主政一方的经验,此番再熬个一任,四年后若是考评为卓异,便大有可能升任知府了。

蔡家拿到调令,自然是居家欢腾。为了赶在五月税收月前上任,再过几日,蔡大人便得离京往东南赴任——蔡家人也不想再在京城久留了,明媗选秀这一桩事情把全家吓得够呛。

对于别人而言或许的难得的鱼跃龙门的机会,蔡家却还不至于想要罔顾女儿的终身幸福。在一点上说来,蔡大人夫妻俩,倒是难得的真正为女儿着想的父母。

为此,芳菲便希望能让明媗在离京前到她精心修葺的别院里去游玩一趟,也算留点美好回忆嘛。要知道此时一别,又不晓得何年何月才有机会重逢了。

明媗经过在家半个月的休养,主要是没有了入宫的烦恼,又渐渐恢复了元气。往日开朗的笑容,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脸上。听到芳菲要带她去玩儿,她是一万个乐意的,何况是去赏花?

“芳菲姐姐,我可是一定要去你家的花田看看风光的…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大亩大亩的鲜花呢”

明媗坐在马车上,不住撩起帘子朝窗外看去。阳春的京郊,风景秀美,游人渐盛,沉寂了一冬的田野又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明媗看得欢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让芳菲在一边看了好生欣慰。

自己总算是做了件好事。前些天明媗难过的样子,真把自己给吓死了…

不过,芳菲现在回过味儿来,便觉得明媗当时的反应有点奇怪。入宫固然让人难受,可当时明媗那种绝望到心死的模样,却也太严重了些…比起一般被选入宫的姑娘来,明媗这种反应也是过了。

以她对明媗的了解,这姑娘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尽管很排斥入宫,也不至于这么激烈啊?

秀女入宫,若为宫女不受宠幸亦不升职为女官的话,二十五岁即可放出宫外自行婚配。若是碰到大饥荒、大地震、大水灾这种天灾年份,宫里还会为了昭示“皇恩浩荡、积德行善”放出一批宫女来,所以入宫以后还是很有机会出来的。

明媗那时…真的有点儿奇怪。

但是现在进宫的危机也算解决了,芳菲也不纠缠在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上。到了陈家庄,明媗随芳菲一道戴着帷帽在花田边上欣赏了一阵子,两人都深深被那铺天盖地的玫瑰花田给震撼到了。

那红红的玫瑰像是火焰一般,有种一直烧到天边去的感觉…清风吹过,将那浓郁的芳香全吹到了人们的身上,从玫瑰花田离开以后,芳菲都还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洋溢着淡淡的花香。

这些都是属于自己的呀…真开心。放在以前,她可没想过自己能够拥有这么多的鲜花呢。这种玫瑰是上品玫瑰,花匠师傅通过涂七管家向芳菲禀报过,由这种玫瑰提炼出的香露味道是最纯正清甜的。

等到四月末,玫瑰大量盛放,那时香草堂就有充足的货源了。随着这一拨秀女入宫采购香露的热潮,香草堂在京城打响了名头,达官贵人的家眷们都看上了这种珍贵的香露。而这香露的配方,只掌握在芳菲的手里…

垄断的感觉还真不错呢。芳菲坐在自家小别院的偏厅里喝着花茶,一边听这边的管事跟她回报庄上的情况,一边为自己的小事业有所成就而感到高兴。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柳儿呢?”

管事们刚刚退下,陆寒从外头进来,见芳菲只带着碧桃坐在厅上喝茶,随口问了一句。

“我让碧青带明媗去逛院子,柳儿闹着要跟去,就让他去了。这孩子,一刻钟也坐不住。”芳菲不让碧桃动手,自己亲自执壶给丈夫倒了一杯茶,端到陆寒面前。“坐了半日车子,你也累了,喝口茶吧。”

陆寒接过茶喝了一口,又问了声三个小的在哪儿。芳菲说那三个在车上就睡着了,奶娘们都带着他们在收拾好的主屋那边休息呢——这些个小魔头,比他们的大哥还能闹腾,从早上起来闹得太厉害,现在一个两个都歪下了。

“咱家这些孩子啊…都是精力过剩的。”芳菲苦不堪言,感谢这万恶的旧社会有奶娘奴仆帮忙带孩子,不然让她自己带着这四大天王——她会累得只剩一把骨头的。

“呵呵,男孩子嘛,皮一点好。咱闺女别这么淘就行。”没有外人,陆寒也特别放松,对着芳菲嘻嘻笑着说。

芳菲白了陆寒一眼,闺女?她真是敬谢不敏,生过三胞胎以后,她对于生产有点恐惧感了…还是将养几年再说吧,总是当孕妇产妇,老得快啊

“明媗那丫头,前几年看她还是个小不点儿呢,这么快就成大姑娘了。”陆寒感叹了一句,见碧桃被芳菲指使去添茶水,厅上再没了旁人,便低声对芳菲说:“她父亲要去东南…东南这几年,应该会有些变化。”

芳菲双眼一眯,想到陆寒前些日子跟她说的东南口岸的事情。

太祖太宗时,东南道因为海岸线长,本是对外口岸最多的发达区域,如今却荒废了。要是皇帝能重开海禁,东南这边肯定是最先开口岸的…

开海禁,唉,哪那么容易。陆寒曾告诉芳菲,皇上让兵部找的旧海图,果然“没下文”。不知是被有心人藏起来了,还是销毁了,反正皇帝也没法子。

大家可能都有所察觉了吧…

“对了,皇上要在鸿胪寺里再添一个小衙门。鸿胪寺本来就有负责外宾事务的责任,可这么多年下来,咱们也没什么外宾…所以现在鸿胪寺只是调拨了两个小官儿在管着那几个传教士的事情。内阁已经达成共识了,既然皇上想给那儿添人,就再添一个郎中和两个副手。”

芳菲一听,追问了一句:“这是调人手过去,专门打理像沙静思神父那些人一般的外宾了吧?”

“嗯。”陆寒点点头:“我已经向靳阁老透露了点意思…我想毛遂自荐,去鸿胪寺管这个事。”

芳菲微感诧异,但并没有表现得特别吃惊。

“郎中…那你是平调吧?”陆寒本来就是吏部郎中了。

“是的,还是五品郎中。”

同样是郎中,可是此郎中可不能和彼郎中相比。吏部被称为六部中最要害的部门,为何?因为吏部管着官员的考核升迁,是管“乌纱帽”的核心部门,在吏部任职的人都是官员中的精英——所以陆寒被拔擢才会让那么多人不满。

但鸿胪寺是个什么地方?礼部的清闲衙门,一不管钱,二不管权,就是个后勤部门…而且听陆寒的意思,这个新职位还是专门为招待那些西洋人而设的,整个大明现在就几个西洋人。

从热门岗位主动要求调到冷衙门里去,陆寒这种“高风亮节”的行为,肯定很难被人理解吧。

芳菲不知道陆寒怎么跟靳阁老说的,但想来陆寒有自己的办法。只要他真的想去,他一定能说服靳阁老,而且不会让靳阁老觉得他有太大的异常。

她明白陆寒的用心。他这是在为将来加入皇帝的重开海禁大战做准备了…

眼前这平静的生活,很快就会起新的变化吧?

“相公,我说过了,无论你要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芳菲看着陆寒的眼睛,轻轻说了一句。

陆寒笑了:“嗯,我知道。”

夜里,用过晚饭以后,芳菲看着奶娘给玩得一身泥巴的柳儿狠狠洗了个澡,又让人哄三胞胎睡了,才叫碧桃几个准备好瓜果点心摆在水榭那边,邀明媗和她一道赏赏这山中夜色。

明媗玩了半天,真是心满意足。她依恋地靠在芳菲肩上,不舍地说:“唉,姐姐,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啊…”

“姐姐也想和你长久在一块玩儿呢。除非你爹娘把你嫁到京城来,咱们才能作伴了。”

一说到嫁在京城,明媗立刻一哆嗦,显然又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芳菲赶紧安慰她。

明媗“嗯”了一声,重新露出了笑容。她看着天上的上弦月,不知怎的,喃喃自语了一句:“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明月千里寄相思啊,真的能够千里共婵娟吗?”

芳菲侧头看着明媗的脸儿,觉得小姑娘像是有了心事…

不过,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风起

第二百八十五章:风起

几日后,明媗随着父母离开了京城,南下东南道。

她走那天,芳菲让家人驾车随着蔡家的车队出城,一直将明媗送到五里短亭。

“姐姐,让你破费了…还给我送这么多东西。”

明媗下车到亭中与芳菲道别,说着说着,眼泪就快掉下来了。

“哎哟,别哭,”芳菲拿绢子替她拭泪,说道:“说不定过得几年,咱们又能见面了呢。”

话是这么说,但芳菲也知道这年月的交通极为不便,何况明媗一旦嫁人,就更加没有离家的道理。

还是明媗自己先收了眼泪,勉强笑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我虽然不是王子安那等俊才,也得学学人家的豁达才是。”

“这就对了。”芳菲怜爱的将明媗鬓边的几丝乱发拢到耳后,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送别明媗回来,芳菲好些天里都闷闷的。陆寒知道她是舍不得与小妹分别,便对她说:“娘子,你也别老是在家中闷着。这京城里你认识的闺中密友又不止明媗小妹一个…要不,你邀靳三夫人一道去寺里吃顿素斋?或是和龚四夫人去绸缎庄逛逛,做些当季的新衣?”

经过陆寒体贴的劝慰,芳菲的心情总算开朗了些。她想想也觉得陆寒说的有理,从过年时在几个宴会上偶遇外,她还真是没什么机会和端妍惠如几个见面呢。

就在她想牵头组织姐妹几个聚一聚的时候,昀宁县主朱宜真派人来请她明儿到定远侯府上做客。

“说起来,还真是好久没见过县主了。”芳菲算了算,朱宜真肚里的孩子早过了四个月,应该是坐稳了胎吧?

照芳菲的想法,朱宜真又不是头一回怀胎,年纪也不算大——刚过了三十罢了,放在芳菲上辈子生活的那个年代,这还是芳华正茂一朵花,没成家的都大把人在呢。既然她前头安安稳稳生了三个女儿,那这一胎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是等芳菲到了定远侯府,才知道自己太乐观了。

朱宜真没有到厅上来迎宾,而是特地让大女儿丁润琳带着两个大丫鬟出来接待芳菲。

这是为了表明,朱宜真是真的出不来,而不是刻意怠慢芳菲。

十岁的丁润琳身为侯府大小姐,已经很有小淑女的风范了,接人待物一丝不苟。芳菲见她脸色不大好,心里咯噔一下。

“陆夫人,家母身子不太舒坦,不好出来走动。只得请陆夫人移步到母亲屋里去见上一见,委实抱歉。”

芳菲一面随丁润琳往内宅走,一面低声相询:“县主她眼下情形如何?”

她有点儿疑惑,如果朱宜真确实不宜见客,怎么会让人叫自己过来?

丁润琳说:“母亲并无大碍,只是手脚有些肿胀,行动不便。太医们来开了方子,母亲用了反而吐得更厉害了…不过太医说了,母亲肚里的孩子脉象很稳。”

朱宜真院子里的婆子丫鬟们早就得了命令候着客人来了。一见大小姐陪了位贵夫人盈盈走进院里,便有几人迎了上来,又有人去通报朱宜真。

“母亲怎么样了?刚刚煎的那副药可喝了么?”

丁润琳脸儿小小,但一板起来却甚有威严,让芳菲看了不由暗暗赞许——不愧是天家贵胄。

下人们苦着脸说,县主喝是喝了,可没过一小会又吐了,连带着早上吃的一小碗粥都吐了个干净。

芳菲和丁润琳进了屋子,只闻得屋中有淡淡的熏香味道,想来是为了掩盖朱宜真呕吐的酸臭气。

朱宜真穿着宽松的春裳斜歪在榻上。她今天要见客,尽管身子极为不适,也还是尽量打扮得庄正齐整,头发首饰丝毫不差。但芳菲一眼便看见她脸色黯淡,整张脸像是白面馒头一样肿高高的,透着一种病态的光亮。

嗯,看来朱宜真的妊娠肿胀还蛮严重的啊。

“芳菲,你来了…”

朱宜真立刻坐起来,让身边的大丫鬟扶着自己起身和芳菲见礼。

“县主您快躺下吧。”芳菲话音刚落,丁润琳已经走到朱宜真身边,搀扶着她重新又坐下了。

原来朱宜真今儿请芳菲过来,就是想问问芳菲可有什么办法,可以减缓一下她这种症状。

“太医们开的方子,不合用吗?”

芳菲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她和人家那老太医比起来,就真是如同萤火比之月光,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经过朱宜真的解释,芳菲才稍微明白为什么朱宜真吃了药反而吐得更惨了。

不是太医开的药不好,也不是朱宜真的病有多疑难,就是一个原因——朱宜真现在一吃到有点儿药味的东西就吐,没有理由,就是不由自主的恶心。

“也许是我前些年为了子嗣,吃的药太多了…我听你的话,去汤山别院住的那些天里,真是半口药都没吃过。等怀了这孩子以后,太医开了安胎药,我吃一回吐一回,只是为了肚子里这个不得不勉强吃下去…最近更是不想碰药,一闻到药味就受不了。可你看看我这肿的…”

朱宜真伸出手来,芳菲看到她连手指都肿起来了。

“县主之前生三位小姐时,也是这样?”

“哪有…唉,那时身子好着呢。”朱宜真也不知道自己体质怎么变成这样了。“太医院的两位太医说,我这或许是连着吃了几年补药的关系,反而把身子给补出岔子来了。”

芳菲觉得也该是这个原因。她看过几副朱宜真之前用的补药方子,什么人参鹿茸阿胶可劲的用,把朱宜真的不孕当成是宫寒,一个劲的下热药。

她想了想,觉得朱宜真现在的呕吐除了是妊娠反应——其实也就是胃不好,胃酸过多——以外,最大的可能就是…条件反射…

以前喝药太多,一直喝着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一旦停下来一段时间再重新喝,就很有可能会受不了了。如果是个正常大人,倒也没什么,连着吐几次就习惯了。但朱宜真正好又孕吐…两样撞到一块了。

“芳菲,我知道你懂些秘方…只想问问,我这水肿,能不能不用药啊?”

芳菲认真思考了一阵,实事求是的说:“可以,但是估计好得慢点…大小姐,可以借用一下贵府的文房四宝吗?”

她转头看了眼丁润琳。

丁润琳喜道:“陆夫人只管用”

早有乖觉的下人跑到外间去取纸笔了。芳菲走到书案边,略加思索,刷刷刷写下几张单子来。

丁润琳跟在一边看着芳菲写字,由衷的赞道:“陆夫人的字真灵秀。”

芳菲低头一笑:“大小姐别折煞我了。”不过芳菲的字,可是这一世打小好好练过的,确实也当得起“灵秀”二字。

“鸭子…生鱼…冬瓜…”丁润琳念着芳菲开的单子,知道这几份都是食谱。

“陆夫人,这都是可以治我母亲的食材吗?”

“没错。既然县主不爱闻药味,那吃点消水肿的菜也好…等回头我去我家那铺子里,给配两包适用的花茶过来,和这些菜一起吃。”

“尤其是这一道鸭子肉粥,最好每天都让人做一碗给县主做宵夜…这又消水又滋补,孕妇吃了很有好处。平时就熬冬瓜汤当水喝…”

芳菲写好了单子,一并送到朱宜真的手上。

朱宜真见芳菲的食谱里头,真的一样药材都没有,欢喜的说:“这下好了,我就怕吃药…”

“县主先不忙高兴,我这也是瞎捉摸着开的,不一定特别管用。”芳菲中肯的说。

食疗的作用,是比不上用药快的。但是食疗能够起到“润物细无声”的效果,比较稳,对于朱宜真这种情形来说,还是食疗好些。

芳菲知道朱宜真能强撑着和自己坐了这些时候,也够辛苦的了,便想先告辞回家。

朱宜真却对她说:“芳菲,你且先留步,我有些话与你说。”

丁润琳听母亲这么说,知道自己不宜在场,便替朱宜真清场将下人们都带下去了。

芳菲正纳闷着,朱宜真却问她:“我听侯爷说,陆郎中请调入鸿胪寺任职?”

定远侯丁易,居然会关注陆寒这小小五品官的动向?

芳菲谨慎地回答说:“我家老爷在外头的事,我不大过问,这些事我也不懂。”

她和陆寒有商有量,甚至议论朝政,这都只能是在自己屋里悄悄进行,哪里是可以拿出来说的?

朱宜真大有深意地看了芳菲一眼,随即说了一句话。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调任

第二百八十六章:调任

朱宜真大有深意地看了芳菲一眼,随即说:“芳菲,虽说妇人不当理会政事,但全然不闻不问,也不是咱们这样人家的主母的做法…侯爷与我说,陆郎中平时虽然低调做事,可盯着他的人真不在少数。你替他多留个神也好…”

芳菲心中微震。朱宜真这话背后的意思不言自明,她当然能听得出对方的好意。

看陆寒不顺眼的人还是有的,而且不少啊…他稍微有点行差踏错,可能就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了。

但既然陆寒已经下了决心要去做一些事,她作为他最亲近的人,只能在身后默默支持他,与他同进退罢了。

朱宜真点到为止,没有接着说下去。她又问起芳菲那两间铺子最近生意好不好,说是听人聊天时都赞叹香草堂的香露。

“她们可是羡慕我,能先用上你送的好香露…”朱宜真笑了笑,指着墙角的香炉说:“比我这内造的香膏清雅多了。我那日听令华县主说,宫里的娘娘们,都爱你家的香露呢。”

“那也是托了县主您的福。”

事实确是如此。若不是朱宜真将香草堂的香露与花茶当做寿礼送入宫中,香草堂的东西可没这么快便能风靡宫廷,进而引领了京城新的潮流风尚。

芳菲和朱毓昇相识是一回事,但她总不能直接通过朱毓昇把东西输入他的后宫吧——这也不是皇帝该管的事。后世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也是这么个道理,切入点不对,做事的效果也完全不同。

“听说皇后娘娘近日来常办茶会,招待那些新入宫的贵人,特地拿茉莉花茶来待客…倒是很有心呢。”

朱宜真有时也会跟芳菲说说这些宫闱内闻,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京城里来往密切的贵妇们,在一起聊天时也是常常把后宫的事情当做谈资的,不然芳菲香草堂里头的香露花粉花茶怎么火得那么快。

芳菲听朱宜真说起朱毓昇的“妻妾”们的事情,总有种微妙的感觉。联想到上回入宫时,隔得老远看了几眼的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还真没感觉出多少母仪天下的味道,跟个平常贵妇区别不大啊…

不过,在朱宜真看来,这位秦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些新秀女才入宫多久?秦皇后就下大力气去怀柔了。能放下身段去做这样的事,秦皇后比几年前进步了呢。

是夜,芳菲用了晚饭,先去看了几个孩子,便回屋等陆寒从书房办完公务过来,想将朱宜真的话转述给他。

谁知等到平时入寝的时辰,陆寒还没回来。芳菲索性让人给自己挑了灯照路,亲自到书房去找他。

“娘子怎么过来了?”

陆寒正伏在书案上奋笔疾书,见芳菲深夜到书房来找自己,吃惊不小。

芳菲示意陆寒身边的书童和下人们都到外面去候着,才走到陆寒跟前轻声说:“已经很晚了…相公近来的公务很多吗?”

陆寒点点头:“嗯。我就要离开吏部了,手头上要交接的功夫不知有多少,时间又紧…只能少睡会儿了。娘子不必担心,我忙完手上这一卷就回屋休息。”

“相公的任命已经下来了?”芳菲一惊,前几日还没听说呀。

陆寒忙说:“没,哪有那样快,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去就能去的。但尚书大人和靳阁老都找过我,说我近日上的那几份折子算是不错,让我到鸿胪寺去管外宾那摊子事也合适。”

芳菲也没追问陆寒上了什么折子,那未必管得太宽了,何况自己在这方面的水平跟陆寒完全没法比——也不必比。她只是心里搁不住事,便将白天里朱宜真跟她说的话,如实转给了陆寒。

陆寒默默听着,手里的笔先搁到了笔架上。他微叹一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脸色在烛火下显得有点儿阴沉。

“相公啊…”芳菲走到他身后,双手轻轻在陆寒两边的太阳穴上按压着。“我很想帮你,可也不知该怎么帮才好…你自己要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