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贤微微一怔:“不曾想过。”

“你该想一想,”青耀嘴角勾着浅笑,美得锐气而奢华,他向躺椅靠了靠,“是去云游还是每日清茶花木做伴?可这些明明现在就能办到,并且能活得更自在,为何要等到以后呢?当然,咱们也可以追求更高一层的真理,但我觉得如此苦思冥想,不如去外面转一圈,见见更多的人,看看更多的事,兴许便能有所顿悟。”

飞贤道:“可宗派建在山上为的就是远离尘世,怕咱们被世俗所染,误了修行。”

青耀不为所动:“心中有道,何以畏惧?”

飞贤沉默半晌,说了句有道理,自此便不再一味修行,欢欢乐乐的跟着他跑了。

宗派掌门见两位同样天资卓越的人凑在一起本来很高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爱徒被某人带的越发的无耻没下限,顿时惊怒,总想找机会罚这二人的其中之一去思过崖面壁,但他们都是聪明的类型,他愣是找不到半点把柄,只得憋屈的咽下一口血,继续等待机会。

飞贤自幼被选入一宗,几乎没怎么下过山,因此见到什么都稀罕,若不是那身出尘的气质,绝对会被当作乡下人。

魔尊和青耀的初遇正是拜他所赐,事后青耀每每回忆起来,总会抱怨道:“要不是那天你输的只剩一条裤衩……”

飞贤打断:“你能不能别提裤衩了?!”

“我有说错么?”青耀挑眉,“你去赌坊赌一把没什么,可谁让你把整个钱袋扔下去了?最后输的连衣服都被扒了,好在人家好心的扔给你一条裤衩,哦,虽然破了几个洞,我想想那些洞的位置……”

飞贤道:“够了!”

青耀定定的望着他,一副“都是你的错”的样子。

飞贤动动嘴唇,敢怒不敢言,虽然自己是诱因,但他觉得后来的事全是青耀自找的,不过他不敢说,因为青耀同样很惨。

那天青耀将自家师兄解救出便给他找了件衣服,笑眯眯的摇着扇子:“咱们得想办法弄点钱。”

飞贤自然没意见,点头说好,接着便见青耀易了张惹人怜爱的脸,从储物器里拎出一把琴,抱着就走,飞贤穿着破烂衣服,被迫易容成潦倒的老头,咳嗽几声,追上师弟:“你要做甚?”

青耀不答,连续走过几家大的酒楼,最终停在一处地方:“赚钱,喏,那边有钱的公子哥自从看见我眼睛就直了,他的钱肯定很好赚。”

飞贤即使纯洁的跟一朵小白花似的,此刻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当下磕磕巴巴问:“你……你要怎么赚?”

“就是你想的那样,不然你觉得我为何不用自己的脸?”

飞贤试探的问:“嫌丢人?”

“不,顶着那张脸干这种卖唱的小事,实在是暴殄天物。”

飞贤:“……”

那什么是大事?混进皇宫迷惑君王,去做祸国殃民的宠妃么?

青耀说话间便已迈进酒楼,找地方开始弹琴,他的琴音里透着些自由不羁,潇洒悠扬,似天空悠闲飘荡的云又似林间穿行而过的风,直让人心旷神怡。

夜傲身处繁华的街道,忽然脚步一顿,他是魔族,能轻易从众多嘈杂的声音中听出一丝极佳的琴音,他辨认一下方向,饶有兴致的迈了过去。

事情如青耀所料般顺利,那位公子哥不等他弹完便上前打断,非要带他去楼上的客房单独为自己弹,青耀不反对,说要和邻居说几句话,这邻居虽然嗜赌成性把盘缠都输没了、虽然以前打骂过他,但家乡被洪水冲了,只剩他们相依为命,他不能弃人于不顾。

众人顿时觉得他纯洁善良,继而瞪一眼那位老邻居。

飞贤于是顶着“你好恶毒,下辈子一定要为他做牛做马,跪舔他的脚趾头来报答他吧”的视线,颤颤巍巍的跟着某人进了旁边没客人的厢房:“为什么你不说咱们是亲戚?”

青耀看他一眼:“你这么老,肯定是我爷爷那辈的,我能让你占我便宜么?”

“……是你让我易容成这样的吧!”

“废话,老人容易引起人们的同情,否则我有手有脚的为何要自甘堕落出来卖唱?当然是为了养你啊,”青耀说着挥手,“就这样吧,我就想告诉你去城外等我,我先去接客,半个时辰后城外见,咱们去另一个小城转转。”

“……”飞贤问,“你一定要这样赚钱?”

青耀不答反问:“你有其他短期内赚取大量银子的办法?”

飞贤想了想:“卖丹药?”

他们的灵丹虽然没到起死回生的地步,但治疗疑难杂症、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还是可以的,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青耀摇头:“师兄,咱们是世外之人,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轻易改变人的命数,也许这并不是救人,而是害人。”

飞贤沉默一下,问道:“那你这样做就不改人命数?”

青耀一本正经:“我不过是弹弹琴,他又不会因此增加寿命,至于那些钱……师兄,钱乃身外之物。”

飞贤:“……”

飞贤忍不住问:“他如果对你那样呢?”

青耀懒洋洋的道:“他要是敢碰我,我就剁了他。”

许是顶着这么一张柔弱的脸说出如此霸气的话冲击力太大,飞贤瞬间捂住了小心脏。

那有钱的公子哥要了间上房,准备和小美人销魂一下,谁知这时家丁忽然跑进来说家里有事,老爷非要让他回去,公子哥挣扎片刻,不甘心放过这么一个让人怜爱的美人,但又没胆子带人回家,便让两位随从守着小美人等自己回来,这才匆忙离开。

夜傲恰好进门,环视一周,上前询问掌柜刚刚是否有人弹琴。掌柜见他气势十足,不敢得罪,正要开口却见那两位随从拦在面前,壮着胆子哆哆嗦嗦说小美人被他们家公子定下了,让他改天再来。夜傲身为堂堂魔尊,一向肆意,如今不过想听听小曲,自然不会妥协,当下便将这二人打昏向外一扔,沉默的看着掌柜。

掌柜脸色发白,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得几乎不能呼吸,他估摸这种贵人一般不喜欢在大堂坐着,便急忙识时务的将他请到楼上,说一会儿就让人家上去。

夜傲对此很满意,跟着小二走了。

青耀从一楼的厢房出来便见外面一片安静,众人齐刷刷望着他,很是同情,他眨眨眼,看向掌柜,后者犹豫一下,说有人在客房等他,让他千万小心。青耀心想他们估计是怕他被公子哥吞了,便感激的笑了笑,慢悠悠的迈上去,轻敲两下门,接着听里面传来淡淡的“进”,只觉和公子哥的声音并不像,不禁微微挑眉,诧异的推开门。

夜傲靠在软榻上,浅浅喝了口酒,看着进门的人,登时眯眼,没想到这个在酒楼卖唱的人类竟是位修士,而能让修士甘愿自降身份做这种事……他沉吟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蔑视的笑,暗道无非是魔修那些采阴补阳、采阳补阳的恶心行径。

青耀见这人长相出众,气势十足,便知来头不小,少说也得是帝王级别的人物,他虽然对这人的态度不爽,但不想惹麻烦,和气的笑道:“不好意思,走错了。”

“没错,”夜傲道,“我把你的上一个客人打发掉了。”

青耀懒洋洋的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你的生意我不做,恕不奉陪。”

话音刚落他只觉眼前一花,继而是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刚刚还坐在软榻上的人瞬间出现在面前,虽然未开口,霸道的威压却一点点散了出来。

好快的速度!青耀瞳孔微缩,后退半步,他方才见这人身上没有具体修为,就想试探一下,结果证明这人竟真是修士,而且以目前的威压推测其修为绝对要在元婴以上,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位元婴大能都要厉害,到底什么来头?

他压下心头的疑惑,神色不变:“你想怎样?”

夜傲单手撑着房门,居高临下望着他,吩咐:“我听刚才那个曲子。”

青耀被他嚣张的态度激得更加不爽,但还没到能发作的程度,便暂时忍了,他自知逃不掉,就找地方一坐,懒洋洋的问:“准备给多少钱?”

夜傲坐回去:“弹你的。”

青耀看看他的穿着,觉得应该是有钱人,便点点头,拨弄两下弦,当真弹了起来。夜傲听着悠扬的琴音,在心里赞叹一声,接着忽然想到他们这些魔修一贯的行径,不禁惋惜的叹口气,打量他,见他脸色苍白,明明是一副娇弱的模样,眸子深处却透着少许狡黠和锐气,特别漂亮,他感觉有些怪,开口道:“你的眼睛和这张脸不太配。”

“很多人说过这话。”青耀应付一句,继续弹琴,同时在大脑不停搜索有如此实力和观察力的人到底有几个,而这人是其中的哪一位,抑或……他根本不是人类?

夜傲盯着他的脸,心中微动,忽然道:“别光顾着弹,笑一个。”

青耀额头一跳,随便拨弄两下琴弦,停下看他:“给钱。”

“你没弹完。”

“不,完了。”

夜傲眯眼:“你以为我傻么?你刚才的音根本连不上,分明是应付我。”

“哦,原来有这回事,”青耀没什么诚意的道,“那肯定是当初教我这首曲子的师傅见我不是个东西,所以只教到这里就不肯往下教了。”

夜傲握酒杯的手一顿,总觉得这人嘴上是骂自己,实际却在说他夜傲不是个东西,因此不肯继续弹了,他又看看这张脸,见这人即使生气也依然是副娇弱的模样,就仿佛是固定的模子似的,估计就算笑的时候也不会改变。

人皮面具啊……夜傲终于确定心中的猜测,把酒杯一放霎那间上前捏起这人的下巴,同时手指摸到一条意料中的痕迹,便快速把那层皮撕了下来,他倒要看看能弹得如此一手好琴、有这一双漂亮眼睛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他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加在一起甚至不到两秒,青耀尚未反抗便已成定局,眸子登时冷下来:“放手!”

饶是夜傲见过无数的美人,此刻也不禁一呆,但以他的自制力,半秒的愣怔就已回神,玩味的盯着他:“做你们这种勾当,用这张脸应该更有利一些吧。”

青耀只觉他平淡的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嘲讽,越发不爽,微微后仰想要挣开他的手,冷眼看他:“什么叫这种勾当?”

“装什么糊涂?”夜傲手上加力,另一只手迅速在他腰侧捏了捏,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正要说一句“现在还装么”却猛然察觉一股极强的风刀袭来,立刻后退躲开。

青耀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调戏非礼,不爽终于到达顶点,他慢条斯理的收好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笃定道:“你不是人类。”

夜傲不明白话题为何会转到这个方向,挑眉问:“何以见得?”

青耀懒洋洋的答:“因为你禽兽不如,做人的话实在太丢人类的面子。”

夜傲:“……”

夜傲眸子一沉:“你再说一遍!”

青耀一向软硬不吃,尤其不吃硬,此时面对这人忽然上涨的气势一点惧色都没有,掏出佩剑用力劈过去:“说十遍,你也是禽兽不如!”

很久以后夜傲曾多次回忆起这混乱的一天,他觉得哪怕在知情的前提下他依然会把持不住将青耀扒了,因为这人实在伶牙俐齿,不带脏字就能损的人体无完肤,他堂堂魔尊何时受过这种气,当下脑中便只有一个念头——你既然如此骂我,我就禽兽不如给你看!

青耀的修为刚到金丹后期,自然不是魔尊的对手,再加上一时适应不了魔族恐怖的速度,几个回合下来很快便被制住按在床上,双手被反扣在背后,衣服扯开,露出白皙的肩膀和大片胸膛。

夜傲单手压着他,见他侧着头竭力瞪过来,下颚到脖颈的弧度脆弱而漂亮,即使落到这种地步也依然不显狼狈,他的眼角因为气愤而有些发红,却丝毫没有落于下风的样子,反而锐利逼人,就仿佛一只骄傲高贵的雪豹。

真是……迷人。 [

这念头一闪而过,快的几乎无法捕捉,耳边只听青耀极其冷静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堂堂魔尊自然不会畏惧告诉他实话,淡淡的道:“夜傲。”

魔尊!青耀瞳孔紧缩,强迫自己的镇定:“你的眼睛……”

“用的法术,”夜傲催动体内灵气让瞳孔变为紫色,玩味的问,“后悔惹怒我了?”

青耀冷笑一声:“确实后悔,我不该说你禽兽不如,真是白白玷污了这个词。”

夜傲的眸子又是一沉,立刻就要把他的衣服撕成碎片将他扔下楼,但当另一只手摸上衣领,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人的腮帮鼓了些,显然正在咬牙,气得不行,他微微一顿,反而不着急扯衣服了,而是贴着这人前胸一路向下抚摸,极其煽情下流,他看到这人骤变的神色,简直满意极了。

“服不服?你早乖乖的弹完那首曲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夜傲说着见他表情依旧,冷笑道,“还装?这种事对你们这样的魔修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似的吧,装什么纯……”他的手已滑到腰间,话音未落忽然摸到一块腰牌,便拿起看看,想知道这人来自哪个势力,谁知当看清后竟是一怔:“……你是一宗的青耀?”

青耀一向聪明,闻言立刻明白是被当作那种魔修了,他的额头突突直跳,真恨不得把这人活活劈了。

场面有瞬时的死寂,紧接着房门砰的被踹开了,飞贤大步冲进来:“师弟我……”

他猛然看清屋内的情况,剩下的话霎那间卡在了喉咙里,他本来想离开的,但见到那些人的眼神就有点不放心,便找地方窝着,接着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客人换了,这才急忙来看看,可他没想到看到竟是这么一幅画面,也没想到换的竟是位强势的魔!

他反应一秒,立刻挥剑扑向夜傲。

夜傲起身躲开,轻松夺下剑扔在地上,他见趁着这个空当将衣服拢好的某人要发作,便后退半步,率先开口解释:“我先前以为你是魔修。”

青耀面无表情看着他,沉默不语。

飞贤还没见过他如此阴沉,急忙道:“我师弟才不是魔修,我们不过是为了赚点钱,阁下是?”

夜傲自报姓名,道:“我不过是想听听曲。”

飞贤的冷汗瞬间下来了,这人竟是魔尊,他和青耀加在一起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但自家师弟明显动怒了,如何是好?

夜傲其实不吝啬表达一下歉意,但他见青耀那寒光烁烁的眼神,估摸就算道了歉人家也不会善罢甘休,除非是横刀自刎,可他必然不会干那种傻事,便找地方一坐,倒上一杯酒,淡淡道:“刚才的曲子没弹完。”

青耀的眸子顿时一寒,飞贤快速叫道:“我弹!我弹!”

剩下的二人同时一怔,眼睁睁的见飞贤从青耀的储物器里拿出琴,接着就没了动作。青耀挑眉,他这位师兄一直是以修行为主,根本不会这些东西,怎么弹?

夜傲也盯着飞贤,他本想借方才的话将青耀气得摔门走人,如此不了了之,谁知这位竟说要弹,他只得好整以暇的听着,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这人一直呆滞的望着他,再无其他动作,搞得他简直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在玩他。

青耀见魔尊沉默,心情稍微好了点,把飞贤踢到一边:“我来。”

他不是不顾后果的人,若今日只有他自己,他肯定有办法报复魔尊并全身而退,可搭上一个师兄他便没把握了,只得暂且忍下,从长计议。

夜傲对他的举动颇为意外,定了定神,认真听着,这次青耀换了曲子,琴音不带丝毫怒气,反而婉转悠长,让人莫名的悲伤,但持续时间非常短,草草便完事了。

青耀居高临下看着他:“可以了么?”

夜傲自然不会埋怨曲子不一样,点了点头。

青耀转身便走。

“等等,”夜傲上前,“给你钱。”

青耀的声音冷得发寒,一字一顿:“不稀罕!”

若按照正常情况推测,夜傲在听完曲子后必然不会吝啬赏钱,可发生这种误会,他自知哪怕再多的钱人家也不要,但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想逗逗这个人,便强行拉过他的手把钱塞过去,快速离开。

青耀捏着那枚铜钱足足沉默了五秒钟,脸色反反复复变了又变,最终愤恨的往地上一砸,扭头就走,接着忽然想到什么,反身将钱捡了起来妥善收好,大步迈出客房。

飞贤看得直冒冷汗,追上他:“去哪儿?”

青耀不答,掏出法器直奔宗派,自此闭关。

这天是夜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青耀弹琴,就因为这件事,直到他们在一起后他赔了许久的小心青耀都没再给他弹过,他曾试图解释:“不能全怪我,你说除了那些魔修,谁会想到有修士肯自降身份为了赚钱干这种蠢事?”

青耀懒洋洋的重复:“哦,蠢事。”

“……”夜傲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青耀充耳不闻,捏着那枚铜钱:“看见没有,等你让我满意到把它赏你的时候,我就勉为其难弹给你听。”

夜傲:“……”

夜傲万分后悔那天为何非要多此一举,只得继续哄人,而等他终于哄得差不多,正赶上右护法策划叛变,大战在即,却无暇顾及这些了。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坐在北寒之虚的石门前无数次的回忆起爱人的点点滴滴,继而命人寻找那两首曲子的曲谱后,这才知其中另有玄机,他还奇怪青耀当初怎会忽然让步,原来第二首竟是祭奠亡魂的——他那个人,哪怕落于下风也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他一时被这个发现弄得哭笑不得,只觉压在胸口的沉重稍微缓解了些,但当目光对上石门,他又觉一阵绵密难忍的疼痛,他的爱人已永远沉睡,如今别说让爱人为自己弹琴,就连骂骂他都成了奢望。

青耀用极短的时间从后期冲到大圆满接着进阶元婴,进步之迅速震傻了一群人,顿时风头更盛,他的师父王长老知道爱徒一向不喜束缚,于修炼一事相当散漫,便奇怪的询问原因,青耀一边向外走一边上下抛着枚铜钱,阴森的笑道:“为了更好的找乐子。”

王长老只觉脊背发凉,立刻不问了,他相信爱徒自有分寸,不会闹出人命,再说万一惹了麻烦还有自己在后面兜着,便放心的让他去了,当然,如果他知道爱徒要找的竟是魔尊,绝对宁愿上吊都不放人。

青耀是自从相遇便已对夜傲怀恨在心,夜傲却不是那时就看青耀不爽,他真正和某人结仇还要从某人出关说起。

那时江南的桃花开的正盛,微风和煦,暖阳怡人,一片大好的景色,夜傲恰好路过,见状便慢慢降下,找到没人的地方解开隐身咒,缓步迈入桃林,买了一方软席一壶美酒,坐在地上悠哉的喝起来,而就在这时旁边走来一群人,其中一人赞道:“公子好文采!”

另一个声音随之响起,带着点笑意:“过奖。”

夜傲握杯子的手一顿,只觉有点耳熟,不禁侧头望过去,接着在花簇中看见一张漂亮的脸,那目光依然是狡黠中透着少许锐气,流光溢彩,迷人极了,他的嘴角瞬间勾起一抹愉悦的微笑。

青耀永远知道如何更好的享受生活,他不会刻意去寻夜傲,也不会想不开的冲进魔界,因此便继续拉着师兄云游,这里的桃花开得正好,他便过来赏景,接着发现有群才子正以文会友,据说其中一位家里新请了位大厨,厨艺相当好,一会儿要宴请他们,他对此挺感兴趣,这才混进去与他们边走边聊,谁曾想竟能遇见魔尊。

飞贤乍然看见夜傲,冷汗瞬间冒了出来,第一反应就是拖着自家师弟走人,但师弟也已经发现魔尊,这想法显然不现实,他咽咽口水:“咱们换地吧?”

青耀笑眯眯的问:“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出门前为何不翻黄历?”

“不,我在想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飞贤:“……”

青耀冷冷的扫一眼夜傲,扭头笑眯眯的与那群才子聊天,暗中则拿出早已备好的东西,准备随时算账。

夜傲见这人一副懒得理他的姿态,便靠在树上继续喝酒,他望着满树的桃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正要琢磨怎样才能将那人抓来弹一曲,却忽然听见一阵风声,侧头一看发现是个东西飞了过来,他知道肯定是青耀扔的,不敢大意的用手接,而是在指尖聚集少许灵气,稳稳的抓住它。

这是一个灵兽袋,也不知是年头太久将要损坏还是某人做的手脚,他还未来得及一探究竟袋子便轰然裂开,紧接着两个庞然大物和一群小崽子伴随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砸了下来,他猝不及防,瞬间被压在地上。

飞贤看的清楚,大脑一片空白,简直傻了,那袋里装的是两头好几百斤的肉猪和一群小猪崽,它们一边叫着,一边摧残堂堂魔尊的软席、酒杯、衣服、头发……某人真是好生可怜。

“哼哼哼哼。”

“哼哼哼哼。”

“哼哼哼哼。”

夜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