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到医院里去拍了片,还声称自己受伤严重,Herman推的那一下导致她的盆骨受挫,并且伤情如果严重的话以后还很有可能会影响生育。万国的相关部门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试图和此人和平解决,但是对方态度强硬,坚决不肯接受私下和解,并且还声称要将“万国”给告上法庭。

这对酒店来说是个大忌讳。詹妮弗.赵颇觉头痛,因为一旦这事儿被传到总公司的话那么她也必将受到牵连。余下的一干人等则是要么幸灾乐祸,要么冷眼旁观,真正操心的没有几个,齐靓靓摸着被打的脸颊坐在会议室一隅,脸上仍觉微微刺痛,但无端端地惹出这样的麻烦来,仍让她心里觉得十分内疚。

正沉默着,法务部的Tony抬手敲敲会议室的门,以眼色示意她过来,齐靓靓见状放下手里的签字笔跟了出去。

Tony问她:

“Constance,你是否得罪过黄咏姗?”

黄咏姗?何方神圣?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但Tony却轻抚眉心,抬起头来,表情颇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

“靓靓,黄咏姗是香港艺人曾弋弋的经纪人,也是今天那位打人的任丽娜的远方表姐。”

齐靓靓呆了呆。

Tony与她的关系一向不错,因此事已至此,他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解释说:

“靓靓,我觉得这件事情你…最好还是要知会下李大少。因为…因为据可靠消息称,曾…曾弋弋应当是他的人。”

齐靓靓脑子里猛然“嗡”的一声。

她当然是明白Tony的意思的了。香江之上顶顶有名的李俊荣李少爷,身边当然是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的。她从楼上下来,只觉得自己身边的无数声音和无数事物都是浮动着的,心里头悲愤异常,像有一只手,紧紧地、紧紧揪住了她的心脏,脚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里,但她想她不能示弱,所以便越发挺直了脊梁,昂首挺胸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天色阴下来,偌大的办公室里阴沉沉的,像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她没有开灯,径自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

曾弋弋?曾弋弋是谁?中国香港知名女艺人,外形甜美靓丽,气质清新脱俗,被一众媒体誉为香港新一代的“玉女掌门人”和“影视小天后”,身兼多项产品代言,性格活泼大方,深受厂商和观众喜爱。

但她最引人关注的地方应该还是和香港富商李俊荣之间扑朔迷离的绯闻吧?齐靓靓笑了下,脑子里乱成一团,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抬起手来想要撑住自己的脑袋,然而眼前忽然间冷光一闪,她侧头细看,是昨天晚上他刚刚才替她戴上去的婚戒,血红的红宝石镶嵌在数颗精致耀眼的钻石之间,象征着恋人的心,可是也刺眼得仿佛血红的泪。然而那个人的心到底在哪儿呢?她想他是那样的博爱,永远都不可能真正为某一个人停留!

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总以为自己的爱可以感动男人,可是问题是他即便是感动了那又怎么样呢?她离开他五年,默默地为他养育着这个孩子,这样的付出,她想他应该是感动了吧?所以才会头脑发昏地想要娶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即便她真地做了他的妻子,他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属于她,不可能一心一意地只爱她!她吸了一口气,渐渐地觉得屏幕上的字迹开始模糊,于是便拼命地、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擦,结果她擦了很久才发现原来模糊的不是电脑屏幕,而是自己的眼睛!

她想她真是疯了,怎么会这么糊涂、这么轻易就相信他呢?!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看只不过才不到一天的工夫,他就立即原形毕露了!她想她可不是疯了吗?!原本还天真地以为只要她自己愿意将就就可以和他一起走到天荒地老,可是才不过一天的工夫而已啊,现实就将他们给打回了原形,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泪掉下来之前才悲哀地发现:其实她是将就不了的!

雨下得很大,远方的世界辨不出原来的面目,豆大的雨点打在屋檐下、溅到地面上,腾起一阵阵轻烟、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汽,空气里凉飕飕的,她心里千头万绪,等不到下班就提前走出酒店,打算先到幼儿园里去接孩子回家。眼前是千千万万的雨线罗织成的世界,被银白的灯光一照,处处折射出寒冷的光芒。

天气骤然降温,她坐进驾驶室里,只觉得浑身发冷,手指头一根一根都好似冻僵了一般,其实这才是十一月底,哪里就能有那么冷了?她咬牙在车厢里头坐了一阵,这才好不容易暖了过来。抬头只见天边乌云滚滚,猛烈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到处都是湿漉漉凉飕飕的一片,即便开了雨刷,也压根儿就起不到什么作用,她随着车流走走停停的,好不容易才到了儿子所在的幼儿园。

天冷了,齐靓靓怕儿子着凉,所以就把身上的大衣给脱下来裹在儿子身上,然后抱着他往学校外头走,然而她走着走着那小家伙就追问她: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

齐靓靓微微一愣,就讲: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冉冉有妈妈,不也是一样吗?”

齐冉那小家伙就鼓着嘴,表情很是郁闷地回答说:“可是我还想爸爸陪我玩儿。”

齐靓靓终究是笑不出来了。

她模模糊糊地开着车子到家。也许真的是因为今天天气乍冷,而她又过于大意,所以竟有些着凉了。撑开伞才踏出车子,迎面的冷风就吹过来,她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刺骨的冷。俯下身去抱儿子的时候,身上也软绵绵的,双臂酸软没有力气,齐冉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小家伙伸长手臂乖巧地抱住她的脖子说:

“妈妈你怎么啦?”

她刹那间只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委屈,委屈得连眼泪都掉了下来。她把伞给夹在肩膀上刚想使力,冷不丁觉得自己的手臂上忽然一轻,紧接着就听见齐冉那小家伙欢快地大叫一声:

“阮叔叔…”

她下意识地抬头,不期然看见面前的这个熟悉的面孔,便立即转过头去,抬手就把自己眼角的泪水给撷了去。

阮思成没有说话,沉着一张脸,只一只手臂就轻而易举地把齐冉给抱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伞,看她还站在原地不动,便干脆揽过她的肩膀,半拥半抱地推着她走进楼内。

她不出所料地开始发烧,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哆嗦着钻进松软的被子里,浑身都在瑟瑟发抖。阮思成帮她拿了药,又倒了水,帮她放到柜子上的时候叫她:

“靓靓…”

她把自己的脑袋给缩进被子里,半天没有出声回应。阮思成见了便走过去把她从床上扶起来,然而他掀开被子,才发现她早已经满脸泪痕了…

他平常几乎从不抽烟,唯有偶尔,很偶尔,像现在这样心情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上一两根。他原以为自己只要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就可以了,可是到底还是抵不过诱惑,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她,原以为既然孩子的父亲都已经出现了,那么他的退出就可以成全他们的幸福,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也并不是如此。他的心又乱了,就好像有一次他在上海的那家医院里看见她偷偷地伏在父亲的病床边哭泣一样,那样揪心的哭声,叫他的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就开始为她刺痛。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因为你知道,她是那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美丽到你即便与她不熟悉,不说话,也忍不住会为她感到心疼。所以…所以他刚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还以为自己只不过是疼惜她、同情她而已呢,谁知道…谁知竟会就这样放不下了呢?!

夜深了,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干净的透明的玻璃窗上,窗户上映出一点火红的光,是他手里的香烟,已经燃尽了,几乎都快要烧到他的手指。他站在落地窗前向外望,窗户上倒影着她睡熟时的影子,小小的,瘦瘦的,蜷缩成柔软的一团。他将自己手里的烟蒂给掐灭了,又忍不住,再次走到床边蹲下身地看着她,她的这一张脸,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缺陷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乖乖睡着的时候像是个漂亮的小婴儿,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呢?要有多爱他,才能够牺牲掉自己如此美丽的青春,默默地心甘情愿地为另一个他养育孩子呢?

阮思成把门关上,小心翼翼地走到另一个房间里去看齐冉。因为他的妈妈病了,所以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今天就只能自己睡。要知道他刚才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小家伙给哄睡下呢,他凝视着大床上睡得像只小猪崽一般的小齐冉,想:这个小宝贝儿要是给他当儿子兴许真不错呢!

作者有话要说:唔,先上吧,您各位先看着,我再继续码,继续,继续,继续努力!

这两天撒花的没有包养的多,偶表示很桑心,大家多多努力啊,多撒花,我爱你们,评论达到25字以上就可以送分,长评请记得一定要在1000字以上哦,还要记得写评论题目,谢谢你们,再次亲亲~~

第二十六章

任丽娜事件的最终解决是以齐靓靓的离职为代价的。

对方的态度强硬,坚决要求“万国”将昨天动手“打”人的那个boy给开除掉,除此之外,还要求店方严惩齐靓靓。Herman是齐靓靓手底下的员工,更何况整件事情又都是由她引起的,她当然要出面力保的,但是詹妮弗.赵这回却异常坚持,因为说到底Herman也不过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员工而已,权衡利弊,弃卒保帅是最好的选择。

齐靓靓当然觉得愤怒,“万国”是个有口皆碑的老酒店,在北京根基深稳,即便是任丽娜真要诉诸于法律也不可能撼动它分毫,相反如果公关工作做得好的话,这不啻于是一次很好的广告机会。而詹妮弗.赵虽然圆滑,但真要说起做事的风格来也是十分强悍的,断不会就这样给人欺负上门。

“要走也是我走,但把Herman留下。”她说完这句话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走出詹妮弗.赵的办公室之前目光深深地看着对方说:

“Jennifer,其实你真正想要让fire掉的那个人是我对不对?”

要不然以她这几天对她的态度不可能这么不给她面子,更不可能如此爽快地就接受了她的辞呈,齐靓靓是个明白人。而事实詹妮弗.赵对齐靓靓的印象也一直非常好,对她的工作也一向十分肯定,但是现在情非得已,她也是无能无力。

詹妮弗慢慢地站起身来看着齐靓靓,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惋惜,她意有所指地回答说:

“靓靓,你已经不再适合这个位置了。”

她知道,今时今日无论她是李俊荣的妻子也好情人也罢,都已经不再适合出来抛头露面了。或者她现在就应该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头相夫教子,乖乖地做她的豪门金丝雀?齐靓靓自嘲地冷笑了一下,抬头看着詹妮弗,又再接着问:

“这是你一个人的决定吗?”

詹妮弗微微一愣,看着她的目光愈加欣赏,她沉思了片刻,才终究有些无奈地说:

“靓靓,做女人不好太聪明的…”

是的,做女人不好太聪明。只因为这世上的大多数男人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动物,你看他看得越清楚就越容易失望,越不容易得到幸福。而聪明的女人往往就应该学会难得糊涂,一时装疯卖傻,一时温柔体贴,这样才能够得到男人长长久久的宠爱。

齐靓靓的嘴角微微上扬,慢慢地点了点头说:

“什么时候的事情?”

詹妮弗.赵就回答:“他曾关照过我尽快找人接替你的位置。”

原来如此!早有预谋的事情。齐靓靓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詹妮弗说:

“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办手续?”

詹妮弗回答:“Any time…”

她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收拾东西。在“万国”待了四年,她还从来都没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这样离开这里。莉莎看见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脸色铁青,担忧地趴在她办公室的门上看着她说:

“老大…”

她抬起头来很想冲着对方笑上一笑,然而难度太高,一抹微笑到了嘴边竟然堪堪地就变成了苦涩。

莉莎看着她的眼神愈加担忧。

她抱着自己的东西从办公室里头出来,大堂里头围了一圈人,都是她自己本部门的员工和一向交好的同事,不管他们从前是否有过摩擦,但现在他们看着她的眼底却或是不舍或是惋惜,她想她现在终于可以肯定地告诉自己了——她一直都是个很好的上司和同事。

礼宾部的boy走过来主动帮她把东西给接过去,另一人则接过她的车钥匙帮她去车库取车,两个前台的小姑娘走过来抱了抱她,她心里酸涩,反手轻轻地拍拍她们的背部说:

“没什么关系的,反正我又不是离开北京,等改天有空了我再请你们出来‘嗨皮’啊。”

大家伙都笑起来。

齐靓靓想了《倾城之恋》里范柳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只有十来岁的女孩子们才适宜于低头。适宜于低头的,往往一来就喜欢低头。低了多年的头,颈子上也许要起皱纹的。"——可见女人到了她这个时候是要学会昂着头过日子的。

她昂首挺胸地走出酒店。

天色还早,她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坐上车子茫茫然地驶出酒店,不远处就是这个城市的心脏地带,大街上人来人往、红男绿女各色繁华。昨日的倾盆大雨下到现在大约也有些疲倦了,化作一缕缕缠绵的雨丝,有年轻的小情侣撑着伞相互拥抱着从她的车窗外经过,她坐在车子里凝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打电话去质问他的,但那人是天生富贵的命,他是不会明白自己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有多么辛苦的,更加不会明白这份工作在过去的几年里对于她的意义是什么。

假使一切从头来过,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么傻,宁愿舍弃掉自己那么宝贵的青春来换这样一段伤心的结局呢?

但这终究也只是她伤心之下的念头了,当齐靓靓在幼儿园里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时,一切懊悔的念头便立即烟消云散了。

她开车到了幼儿园,齐冉那小家伙正坐在教室里和他的小朋友们一起认认真真地对着图画书识字,小家伙看见她来,便立即就活蹦乱跳地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撒娇:

“妈妈…”

她俯身温柔地抱起儿子。这是个如此可爱的小东西,他乖巧地伏在她的怀里的时候简直就是个温柔可人的小天使。齐靓靓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儿子。

幼儿园的韩老师看见她来,微笑着走过来跟她打招呼,说:

“李太太你来接冉冉啊?”

齐靓靓的脊背猛然一僵。

但人家叫这一声“李太太”显然是抬举她,齐靓靓笑了笑,说:

“韩老师,你今后就叫我‘齐小姐’好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李太太。”以后也不会是。

但她这样一来不免又要惹人猜疑,难道她是在说自己根本无望嫁入李家?那韩老师的目光游移在她跟齐冉之间,脸上的表情几分尴尬几分八卦。

齐靓靓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已经顾不上了,她如今的名声、工作都已经全部毁在了那个人的手里,只除了儿子。她庆幸自己还有儿子。

她抱住自己心爱的宝贝往教室外走,远远地就看见幼儿园门口停了辆银灰色的宝马。阮思成穿一身黑色的长风衣,正抱着胳膊懒洋洋地半靠在车身上笑看着她。

齐冉立即挣扎着从母亲的怀里头蹭下去,头也不回地飞扑进了他怀里。

阮思成抱着齐冉迎上来,对着齐靓靓说:

“今天好点儿了吗?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这个人的风度翩翩,但笑起来的时候偏偏几分淘气几分羞赧,像是个阳光可爱的大孩子。齐靓靓不知怎么竟然真心笑了出来,说:“好多了,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她昨天突如其来地病一场,齐冉多亏他照顾。今天早晨她一起床便看见餐桌上他给她留了早餐,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字条,嘱咐她多多休息而他送齐冉上学去了。这个人心思细腻,为他们做的一切都细致周到,齐靓靓对他心怀感激。

他们一前一后地开着车子回到小区,下车的时候他还是过来帮了她一把。齐靓靓停在301室的门口教齐冉同阮思成告别,阮思成笑了笑,冲她摇摇手。

家里门是关着的,但客厅里有人。齐靓靓打开家门走进去,冷不丁被落地窗前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这一阵儿天黑得早,再加上又是阴天,客厅里没有开灯,李俊荣站在黑暗里,声音冷得像是要结冰:

“回来了?”

齐靓靓打开灯。淡黄的灯光下,李俊荣的身影和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声音还要阴冷。

她吸一口气,转脸轻轻一瞥,从这个落地窗里看下去可以将外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看见了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回来。

但那又怎么样呢?

齐冉那小家伙不知就里,欢快地大呼一声:“爸爸!”

旁边立即就有人走上来,轻轻地齐冉耳边耳语几句,齐冉那小家伙听了就抬头看着妈妈。

齐靓靓笑了笑,俯下身去温柔地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说:

“宝贝跟阿姨出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齐冉这才点了点头,乖乖地伸手牵过那个女佣的手走出了家门。

她站在玄门那里不肯往前走,脸上的表情几分讥诮几分漠然,更多的则是平静。而他则站在沙发后头,几乎都快要气到吐血,他想这个女人怎么竟然会这个样子呢?前夜才刚刚答应了他的求婚,紧接着就跟另一个男人公然地卿卿我我?!不仅如此,她还敢带着他的儿子!亏得他前夜还马不停蹄地赶回香港,亏得他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着急处理好公事好回来和他们母子团聚,亏得他心心念念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她和他们的儿子,亏得他还想着要尽快筹备婚礼好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可是他前脚才刚走她就勾搭上了另一个男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攥紧了拳头用力咬牙,说: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昨天?昨天晚上?昨天她受了委屈,昨天晚上她病了,可是他在哪里呢?或许她应该问问他是不是还在某个女人的床上!芙蓉帐暖,温香软玉,还来问她到哪里去了?!齐靓靓忍不住嘻的一笑,说:

“不想接,所以就关机喽。”轻描淡写,声音里极尽嘲弄之能事。所以李俊荣立即就被她给激怒了,他气急败坏地跨前几步,说:

“不想接?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找了你多少次?!不想接我的电话?!”他忽然间勾勾嘴角,唇边浮起一抹狠厉的笑,“啪”的一声就甩下一叠照片说:

“不想接?却敢跟那个姓阮的臭小子混在一起,你是故意想给我难堪的对不对?”

那照片纷纷扬扬,似雪片一样慢慢地落到了地板上,有一张正好落在了她的脚边。她低头看去,是阮思成正好站在她卧室的窗户边,嘴里头依稀是叼着一根烟,因为是偷拍,所以表情模糊,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而另外几张则是昨天她从幼儿园里接冉冉回来,阮思成搂着她的肩膀走入楼内的画面。她紧紧地盯着这些照片,全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抬头看他的时候目光凄厉,说:

“你让人跟踪我?!”

他“哈”的一笑,简直就被她她气到口不择词,说:

“我让人跟踪你?我就这么着急让人偷拍到我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偷情啊?你知不知道这几张照片花了我多少钱?整整三千万!如果不是今天早晨我的保镖发现得早,现在全中国人民都应该已经知道我李俊荣的女人给我戴了绿帽子了,我找人偷拍你?!”

她心里渐渐地生出一股强烈的寒意,慢慢地,夹杂着刻骨的无法形容的痛,她唇边浮上一抹讥诮的笑,这笑意渐次地渗透进她的眼底,有眼泪止不住地涌上来,她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

“偷情?偷又怎么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搂着你那曾小姐的时候怎么就不想一想我?!”

她眼底的冷淡和痛恨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的,即便是五年前她发现他有别的女人时她也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他不知怎么竟然会有些心慌,下意识地就抓住她的双臂说: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应该知道现在我只爱你!”

“爱我?”她的眼泪扑扑簌簌地掉下来,她疯了一样地爱他数年,爱到连他们的孩子都可以不顾一切地生下来,可是他现在居然还怀疑她?!他自己可以左拥右抱朝三暮四,居然还好意思来说爱她?!她几乎都快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你把你的那些女人给处理干净了再来爱我吧!”说完这句话,她居然就那样用力地甩开他的手,然后狠命地褪下手上的戒指,耳边“叮当”一声清脆的响动,她森冷地指着地上的戒指说:

“你的戒指请你拿回去,还是送给合适的人吧!”

李俊荣的身体剧烈一震,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齐靓靓,不敢相信她居然这么轻易就把他给判了死刑,更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就这样践踏自己的真心!其实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出于愤怒而已,他真正想要的其实她的解释!只要她肯解释,他心里想,他是一定会相信她的!可是他没想到她居然会二话不说的就这么把他们的婚姻给否决掉了?!谁给她的本事?她居然敢!!!

李俊荣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齐靓靓,那目光狠得像是要随时把她给撕碎了,他低头冷冷地瞥一眼地上的戒指说:

“捡起来!”口气狠厉,风度几乎全无,可是她又怎么可能会受他的威胁呢?她抗拒地站在原地挺了挺脊梁,咬牙想要拼命忍住泪水,可是脸上却是泪水汹涌,身体颤抖如秋风中的蝉翼。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样抗拒的姿态,他惊慌愤怒到简直就气急败坏,双手抓住她的双臂用力地转过她的身体吼:

“齐靓靓!”

她终于忍不住爆发,泪眼模糊地用力甩开他的束缚,说:“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她的声音很轻,但听在他的耳里不啻于是一个晴天霹雳,他从来都没想过她竟会这样决绝,要知道她从前即便是再胡闹也是有限度的,不像是这一次,这几乎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内。五年前的一次错误让他不小心失去了她,可是他现在好不容易才找回她了,甚至还有他们的孩子,他这样辛辛苦苦地哄,小心翼翼地劝,一步一步戒慎恐惧地才使得她回心转意,还以为天长地久是必定的事,可谁知道她现在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他了?!他愤怒到了简直出离的程度,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说:

“你再说一次!”

她终于痛苦地垂下头,乌黑的长发遮挡住了汹涌的眼泪,但仍有发丝被泪水浸湿掉,胡乱地贴在她的脸颊和颈子上,她张了张嘴巴用力地喘息,摇摇头,开口的时候更像是在对她自己说:

“我已经不爱你了。”她说,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低低地又再重复:

“李俊荣,我已经不爱你了!”

他突然间长吸了口气,呼吸似有一刻的中断,过了好一会儿,又再冷笑,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响声,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森冷得直如玄冰,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说:

“好!齐靓靓!你好!”

大门外有细碎的小脚步声传进来,隔着房门,依稀可以听见是儿子奶声奶气在唱歌,他气到极点反而只顾着冷笑,“哗啦”一声就拉开大门说:

“我告诉你齐靓靓,要么你安安心心地嫁进李家做冉冉的母亲,要不然你就永远也别想再见到你的儿子!”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跨出家门,抬手就把正在门口玩耍的孩子给抱在了怀里,等齐靓靓回过神来追上去的时候他都已经堪堪地下了几级台阶,飞快地想往楼下去了。

她这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飞扑上去一把攥住他的胳膊,说:“不,把儿子还给我!”

齐冉冷不丁地遭遇这种事情,这会儿显然才刚刚醒觉过来,小家伙小动物一样地趴在父亲的怀里头发出呜呜的哭声。齐靓靓一见立即慌了,厉声呵斥:

“快把儿子还给我!”

齐冉听见妈妈的声音,原本的呜呜的抽噎变成了号啕大哭,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找妈妈。

李俊荣纵然心疼,却仍然还是用力地甩开她的手脚步飞快地往楼下冲。齐冉在他的怀里哭得惊天动地,一面哭一面喊,扑腾着小手想要妈妈。齐靓靓简直就发了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楼下去,不顾一切地在一楼的大门口追上他,死死地抱着他的胳膊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