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无用去了,便有了后来的奇遇,也算是得到了不少好处。而那神秘人如此做法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褚无用将听到的、看到的都如实的汇报给他。褚无用并不清楚神秘人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对方联系,从来都是神秘人不定期的找他。最后一次联系已经是几个月前了,神秘人说有事会再通知,之后这段时间便一直没有消息。

成天乐不禁暗暗瞄了张潇潇一眼,张潇潇也正看向他,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都想起了一件事。张潇潇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也是被一位神秘人点破了身份,暗中驱使她做一些事,其中就包括窃听成天乐。此事她已向成天乐坦白,而吴贾铭、黄裳、吴燕青等人并不知情。

那暗中挟制褚无用的神秘人,会不会与暗中控制张潇潇的人是同一来历呢?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问题就值得深究了这意味着在苏州一带,有人暗中留意潜伏人世间的妖修,驱使并利用他们,不知有何图谋?这很像传说中一些捉妖师的做法,有可能是人间的修士也可能是世上其他的妖类,但无论如何,此人的心机挺深。

成天乐正在沉思,“耗子”却不满的在他元神中嚷道:“不是说好了让我审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把我摁回去自己说话了?”

成天乐暗中答道:“那天张潇潇跟我说了类似的事情,当时你不在场,虽然事后我也告诉了你,但怕你听得不全面,还是我自己问得明白些。”

“耗子”:“我都听清楚了!你也在猜这是同一个人干得吗?这个人的手段倒是很有趣啊,能抓住这些妖修的弱点为己所用,还颇有点互利合作的意思。”

成天乐:“有时候确实是各取所需,但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合作,挟制就是挟制!否则与人交往,哪有连面都不露的道理?…我怀疑他是一位修为深厚的大妖或者是一位见多识广的捉妖师,只有这两种人才最擅长发现妖修。”

“耗子”:“很有道理,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此人的确很擅长发现妖修的痕迹,但未必修为深厚,只是老奸巨猾而已。这个褚无用和张潇潇都连对方是谁不知道,神秘人不需要和他们动手斗法。”

成天乐:“修为高深的可能性更大,至少也是见多识广。自身的修为越高,就越容易发现妖修的踪迹,我们不也是这样嘛?”

“耗子”沉吟道:“嗯,的确如此…还是换我来问吧,我也有好多问题想问那猪妖呢。”

成天乐:“好吧,你接着问。多问点正经的,不要总胡说八道!”

“耗子”接着朝褚无用开口道:“小猪妖,你前面说神秘人点破了你的妖修身份,那他当时是说知道了你也是妖修,还是直接点破你就是猪妖?”这一问很关键,因为在很多情况下可能会发现妖修的踪迹,但很难搞清楚他们确切的出身。

褚无用答道:“他直接就说知道我是一头猪妖,当时吓了我一跳,我可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显露过原身啊。”

“耗子”追问道:“你再仔细想想,自以为没人的时候,是否显露过原身?”

褚无用眨了眨眼睛道:“有倒是有,我给挖蟹田的时候,变化出原身直接在田里拱出水渠。但当时是半夜,我也仔细观察过周围根本没人。”

耗子冷笑道:“原来如此!你以为没人就没人啊?你躲在这处‘小剑池’洞天练功,自以为无人知晓,我们不是一样找到了吗?你刚才并未变化原身,我们不是一样知道你是猪妖吗?…还有一件事情很搞笑,你既然已经凝练妖丹、化为人形,打坐行功应更为方便,为什么还要以猪的原身去练功呢,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破行藏吗?”

褚无用:“那毕方就是这么教我的呀!”

“耗子”:“毕明俊还教你练功?”

褚无用:“它倒是没有直接教我,但是练功的时候让我在一旁护法观看、并以神识体会。它的修为比我高多了,但从来都是以原身修炼,而且神通十分惊人。看来像我这等妖修还是继续祭炼原身才能使修为更加精进,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耗子”听到这里就笑了:“你这头猪妖,以为自己是瑞兽吗?毕方的天赋神通强大,虽化为了人形,但依然以原身修炼。可是妖修之法诀正道并非如此,行功吐纳以人身最为方便、精进也最为神速。否则你何苦修炼到今天这一步呢,难道还想炼回猪圈里去?”

其余四妖闻言也都笑了,问到这里大家也都看出来了,这褚无用为人并不坏,就是糊涂了点,更不是毕明俊的同党。成天乐还在心中感叹,难得见到一位比自己心眼还实在、更不爱琢磨事的人,也不能完全说是人,而是一头猪妖。

第187章、幻木成林,群妖初会小剑池

难得见到褚无用这种人啊,成天乐颇有种看见当初传销团伙中自己的感觉。褚无用不是韦勿言,他没找过成天乐的麻烦,更没得罪过成天乐什么,倒是成天乐今日设埋伏将他拿下,连动手带审问把这猪妖吓得不轻。

该怎么处置这猪妖呢?没道理将他除去,但众妖以及自己的隐秘身份都已经暴露了,也不能轻易放他走,成天乐看着褚无用那傻乎乎的样子,不禁也起了收服的念头,反正“手下”已经有了狐、狗、牛、马,也不妨再多一头猪。

想到这里,成天乐暗中提醒“耗子”道:“这猪妖没什么得罪我们的地方,今天说的话也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没必要为难他。但众人皆已暴露了身份,必须得有个处置,能收服就尽量收服吧。”

“耗子”嘿嘿笑道:“我也是怎么想的,当然会收服他!…只不过这猪妖太笨,我不是很喜欢。你看看张潇潇、吴贾铭他们都是很聪明的,哪像褚无用这样?”

成天乐:“其实他也不是笨,就是为人糊涂了点,也算是猪妖本色吧。你没看他法宝是什么样的吗?明显以猪八戒的后辈传人自居,连他的偶像也就那样了!…但是傻人有傻福,说是无用未必无用,这处修行洞府是毕明俊设计的,却是褚无用出力建成的,他也是个人才啊!”

“耗子”:“这些我都心中有数,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就看我的发挥吧。收小弟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待会儿一定搞定,现在还用些事没问完。”

成天乐:“那你就接着问吧,别忘了我们今天来的正经事。”

“耗子”又问褚无用道:“小猪妖,你的法宝很有趣啊,明明只是一根棍子,为何施展妙用时要化成九齿钉耙的形状?我看除了那么一个虚化的样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啊?”

褚无用很老实的交代道:“成总,您也知道我是猪妖出身。自古以来的人间传说中,最出名的猪妖就是天蓬元帅了。像我这等妖类的修行多凭自悟,当然得有个目标啊!”

吴贾铭插话道:“那可不一定,你没听说过吗?大势至菩萨的坐骑也是一头猪!”

褚无用反问道:“那头猪比猪八戒有名吗?”

“耗子”忍不住又笑了:“我看过《西游记》,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跟谁学的练器之术,难道也是毕明俊教你的?”

褚无用赶忙夸赞道:“成总高明,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棍子是我十年前在深山中偶尔得到的一支木髓,是炼制法器的材料。可我想要的法宝却是九齿钉耙的样子,手里只有这件东西能炼成法器,用了七八年的功夫总算将材质洗炼纯净,却又不知道最后一步功夫。的确是毕明俊教的我——如何在御器之时幻化出九齿钉耙的形状。”

众人又都被他逗笑了,“耗子”一指吴贾铭道:“你把法宝狈牙亮出来,给这位褚先生演示演示——什么才是法器真正的妙用。”

吴贾铭一听就来了精神,抽出狈牙法宝,蹦到石台尽头伸入水潭中央的位置,演示了一番此法器的各种妙用。既有化为狼形的飞扑虚影、也有飞射的剑意弧光,更有冲击元神的长嗥哮吼。褚无用看得是目瞪口呆,吴贾铭手里的法宝也能幻化出虚影,但那虚影带着真正的神通妙用的,狼首獠牙能吞噬与撕碎神气与实物。

“耗子”以教训的口吻又说道:“褚无用,今天是你的造化,瞪大眼睛看清楚了,这才是真正的炼器与御器之道。这根狈牙是我斩杀一头为非作歹的狈妖所得,法器所能赋予的神通妙用,既与你本人的修炼有关,也与材质的物性有关。

那毕方想必擅长幻化之术,所以就教了你那么一个搞笑的法子。其实那支木髓与其炼制二师兄的钉耙,还不如老老实实炼根大师兄的棍子。它自有妙用,能凝聚地气有助生发,甚至能在山野中布下幻阵…”

“耗子”也没碰过那猪妖的法宝,怎么会知道这些?因为在那第四步法诀中,提到了各种较常见的天材地宝,其中就有木髓。木髓是一种很特别的硅化木,一种远古时期的木化石,并不是所有的硅化木都是可炼制法器的天材地宝,只有物性精纯完整者才可称髓。

木髓制成法宝,最特别的妙用就是能凝聚生发地气,有助于修士的神气恢复,其实可以不当作攻击类的法器。如果炼器者本人擅长幻术的话,也能以之在山野中布下幻阵,就是所谓的幻木成林——在没有树的地方,仿佛又出现了很久之前的苍茫丛林。

“耗子”讲解这些倒不完全是为了卖弄,也是为了震慑那猪妖,顺便传授吴贾铭等人一些东西、吊吊猪妖的胃口。“耗子”本来就爱显摆,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不会错过,坐在石龛中侃侃而谈,就像召集众妖在开法会。

“耗子”通过以木髓炼器的玄妙,介绍了一番真正的炼器与御器之道,接着话题一转,又聊起了神气恢复的问题。这可不是在背法诀,“耗子”自己是深有体会的,因为这段时间它跟着成天乐只干两件事——要么观画练功、要么行功涵养神气、恢复法力。

成天乐修炼到如今,论境界也不过是刚刚度过魔境劫不久,别的本事很难说,但通过这段时间不分昼夜的观画,至少有两点值得称道的成就:一是元神定力非常强,二是法力恢复的速度相当快。在这两方面,他已经不弱于世间一般的大妖。

“耗子”跟着成天乐观画,元神定力可能不如成天乐,但对于恢复神气也非常有心得,此刻也不藏私,介绍了一番自己练功时的切身体会与经验教训。这虽然不是具体的法诀,但却是非常珍贵的修行指引与印证。众妖听得全神贯注,而且充满感激,不知道怎么谢才好。

褚无用已经懵了,他刚才被吓得半死,不知道成天乐等人会怎么对付他,却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样天大的造化!他出力帮助那毕方凿建修行洞府,又跟在毕方后面混了那么久,以为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可是今天“成总”这一番话,比他这几年来的收获还要珍贵,几乎句句都是他想知道却没想通或搞错了的。

这位“成总”究竟是何方神圣?褚无用看见黄裳和吴燕青,应该都是修为比他高出一个境界的大妖,却对成总毕恭毕敬,看来此人定是一位神通广大的前辈高人。褚无用自认修为低微,以他的眼力还看不出面前的成总是人是妖,但有一点,这成总确实有前辈高人的风范,开口讲的都是世间妖修最渴望得到的秘诀,说给吴贾铭等人听也就罢了,竟连他这头素不相识的猪妖也跟着沾光了。

褚无用忘记了害怕,听得非常投入,唯恐错过了每一句话。而“耗子”还没说完,接下来它讲的内容更令褚无用惊奇,竟然是专指妖修的内容——妖修为何炼形、为何要化为人形?化为人形须在凝练妖丹之后,但根基却在此前的炼形术中。这样做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混入人世,更是有利于修为精进。

难得有这样的前辈高人,更难得此人如此精通妖修之道。褚无用对面前的成总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不是刚刚才被人拿下审问,他此刻恨不能跪下叫师父了。“耗子”是有意如此,既然要收服猪妖,总得下足了本钱,同时也让今天来帮忙的吴贾铭等四妖得到好处。

但今天的场合毕竟不是传法,“耗子”没有讲具体的修炼法诀,只是介绍了大概的精要,说的时间不算太长,很类似于人间各派修士在所谓的修行法会上宣讲的内容。这个地方叫“小剑池洞天”,它是通过成天乐之口讲述的,后来这件事就被众妖修称为“小剑池法会”。

“耗子”说完之后,很神气地问道:“张潇潇、吴贾铭、吴燕青、黄裳,你们都记住了吗?”

四妖齐声行礼道:“都记住了,多谢成总指点!”

“耗子”今天所讲的内容虽不高深,并没有涉及到度过“风邪劫”之后的修炼;但很高明,就算对于大妖而言也是非常珍贵的印证心得,可以弥补修为根基的不足。

褚无用也抢着答道:“我也记住了,多谢成总!…您可比那毕方高明太多了,人也好太多了!我怎么早没遇到您?”

“耗子”沉声喝道:“小猪妖,我还没问你呢,你自己倒先着急说话了!我今天是来找毕明俊的,没想到毕方不见了,你这头猪妖却在这里!知道我为什么要找毕明俊吗?假如你是他的同党,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黄裳,你告诉他,那只鸟都干了什么事!”

黄裳是位律师,三言两语就把毕明俊做的案子及其严重后果都说清楚了。褚无用又听得目瞪口呆,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刚刚干透的冷汗又流了出来,连忙解释道:“我可不是它的同党,连它是谁都不清楚!…今天既然知道了真相,一定愿意出力帮成总将它找出来,该怎么做,全听成总您的吩咐!”

第188章、一见钟情,吴侬软语沈翠兰

褚无用主动说出了这句话。“耗子”正等着他开口呢,当即面色一寒道:“小猪妖,可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啥的?…暂时先信了你的话,没那你当毕明俊的同党处置,还让你得了一场大造华。但你别高兴的太早,真相究竟如何我虽心中有数,可你也需要证明自己。”

褚无用上前一步道:“成总,您需要我怎么证明?”

“耗子”朝张潇潇道:“把九齿钉耙还给他吧。”

褚无用接过了自己的法宝是喜出望外,万没想到成总会这么痛快的还给他。这样法宝对于他这样的妖修来说,是意义最特别、最珍贵的东西,如果失去了恐怕很难再找到。他刚才积极的表忠心,一方面是因为害怕,另一方面也是被那番说法所震撼,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自己的法宝还在人家手里扣着呢!

他心里当然十二万分的舍不得,但又不敢开口要回来。好不容易找到这么支木髓,又花了十年功夫炼制,所用的心血比他那三十亩蟹田要多多少倍啊!褚无用本打算先拜服于成总麾下为其效力,等将来再找机会求回。

可成总根本没在意这件法宝,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就还给了他。这在褚无用眼里,要么是成总眼界之高已经根本看不上这样的东西,要么是气度之高已超出他的想象。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比之刚才的讲法更令褚无用折服,他赶忙拜伏于地道:“谢谢成总,我褚无用往后全听您的吩咐,您要我怎么修炼我就怎么修炼、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吴贾铭在一旁冷笑道:“你这头猪妖想得倒挺美,要你怎么修炼就怎么修炼?言下之意,难道是想要成总指点你吗?…成总大度还你法宝,你倒挺会顺竿爬,脸皮可真够厚的!”

褚无用被说得有点害臊,厚着脸皮道:“我这人心眼实在,心里在想什么嘴上就说了出来。我确实很想得到成总的指点,但也不敢妄求此等福缘。…只希望成总能给我一个效命的机会,假如我将来做事让成总满意,一高兴就顺便指点两句,比如像今天这样就很感激了!”

“耗子”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先别想着美事了,我还在考察你的行止。你是不是毕明俊的同党是一回事,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另一回事。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为人忠厚、勤劳能干,不是那么没用的话,倒不是不可以指点你一些东西。”

说到这里,“耗子”语气又一转道:“但现在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看你怎么做?首先第一件事,严禁将今日发生的一切透露给任何人、尤其是那个神秘人。第二件事,如果那个神秘人再联系你,要立刻告诉我。第三件事,如果你发现了任何有关毕明俊的线索,也要立刻通知我。第四件事…”

它一开口便讲了好几条,褚无用连连点头,最后还追问道:“请问成总,第五件、第六件事呢?”

“耗子”差点没被他逗乐了,忍住笑仍然板着脸道:“第五件事,就是带我们下山到你家,看看你所说的三十亩蟹田是真是假?”说完话它盯着褚无用,想看这只猪妖究竟肯不肯答应、答应的痛不痛快?

这个要求看似简单,但对于隐藏人间的妖修来说却是最忌讳的。因为这意味着完全暴露了该妖修混迹人间的一切,假如他在人间有亲戚家人的话,情况也等于被对方全部掌握了。如果褚无用答应了,则说明他确实没有再打埋伏。

没想到褚无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很痛快的点头答道:“应该的,应该的!你们到那里看一看、问一问,就会知道我说的全是实话…我只求诸位一件事,不要告诉别人我是猪妖。”

“耗子”呵斥道:“你真是猪脑子!我既无害你之心,只是考察你的行止。怎么会和人说这些?…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此地所有人的秘密都不许向外人提及,包括你自己的!”

褚无用又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我都听清楚了,也都记住了!…不瞒您说,其实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老婆知道我是妖怪。当初那个神秘人在电话里故意问我老婆知不知情。我当时就被吓着了,所以才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去做。”

“耗子”心中一动,追问道:“那假如那个神秘人再联系你,也用这件事威胁你、让你对我不利,你会怎么办呢?”

褚无用愣了愣,反问道:“会有这种事情吗?”

“耗子”沉声道:“我是说假如!”

褚无用挠了挠耳朵答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会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您,请成总指点。”

“耗子”终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好,还算你有点记性也有点聪明。…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应该下山去你家了。”

褚无用赶忙道:“请诸位随我来,今晚就在我家吃饭!”

成天乐与四妖跟着褚无用下山,走的是山林间的野路,脚程非常快。黄裳等人暗中保持着警惕,防止这猪妖再玩什么花样,但褚无用确实没玩什么心眼,也不管路好走不好走,就按最短的捷径穿山而过,离开上方山进入了苏州郊区的田园。

出了山来到有人的大道上,一行人便放慢了脚步。穿过了好几个村子,褚无用在一片田野中站定,手指前方道:“你们看,那就是我家的蟹田,都是我亲手挖的呢!”

成天乐与四妖都暗暗点头,心道这褚无用确实挺能干的。苏州一带水多、水田也多,附近的村民中大闸蟹养殖户自然很多,适合的水田差不多都被改造成了蟹田。但一眼望过去,褚无用家的蟹田显然与别处不同。

普通的蟹田只不过是将水田挖深,形成一片片池塘,再把周围拦起来便是了。但褚无用的这三十亩蟹田并不是简单连成片的水面,他将田里淤泥挖出,形成很多深浅不同的水面和缓坡,水中种了阳澄湖特有的刷子草,还用挖起来的淤泥堆了不少座小型的岛屿。各片水面之间有沟渠相连,形成了一个整体的水系,很有些模仿自然生态的感觉。

这样的蟹田当然非常适宜螃蟹的筑巢与生长,但下得功夫却是别人家的许多倍,像这么弄很难使用什么农用机械,大多要凭人工。换普通人虽然也可以做到,但操劳是难以想象的,也亏得这猪妖有修为法力在身。

吴燕青是开饭店的,对食材的原产地自然十分感兴趣,忍不住赞道:“褚无用啊,你这蟹田弄的真不错!一看就知道养的螃蟹也不会差了,假如养鱼的话口感也更好。”

褚无用却反问道:“养鱼?我没打算养鱼啊,在这个地方养大闸蟹比养鱼挣钱!”

吴燕青笑了:“我也没叫你养鱼啊,就是夸你如果养鱼的话也能养的挺好!只是把蟹田弄成这样,捕捞不是很方便啊。”

褚无用有些得意的笑了:“我们这些妖怪,当然比一般人有本事,蟹子都是我自己捞的!”刚说到这里,突然神情一变,很夸张的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嘘”了一声道:“大家小声点,俺家翠兰过来了!”

吴燕青一愣:“你媳妇也叫高翠兰吗?”

褚无用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她不姓高,姓沈,叫沈翠兰。…我当初一听这个名字就喜欢上了,觉得比高翠兰更好听!”

蟹田对面的田埂上远远走来一个女子,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子不高长得甚是娇小,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的面貌,秀丽中带着几分精明干练的模样。她大老远就朝褚无用喝了一连串的话,看神情像是在斥责,但语音清脆带着悦耳的节奏感,连骂人都骂得那么好听。

可惜苏州乡间的地方话,成天乐是一句都没听懂,低声问褚无用道:“你媳妇挺漂亮啊,她在说什么呢?”

褚无用有些腼腆的“翻译”道:“她刚才喊我老褚,问我一整天都死哪儿去了?说是上山采药,怎么太阳快落山了才回来,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然后朝着水田对面用普通话大声喊道:“翠兰啊,我没出去喝酒按摩啊!…下午正好来了客户,我和他们谈生意呢,又把客户带到咱家的蟹田,让他们看看我是怎么养螃蟹的?”

说话间,沈翠兰已经穿过蟹田间的短堤走到了近前,笑盈盈地向众人道:“诸位老板,你们都看见了,咱家的蟹田跟别人家的不一样,咱家的老褚养的螃蟹也是没得挑,个个膏肥脂满而且价钱公道。你们来这里进货,真是找对地方了!我们每只螃蟹都可以提供防伪标志——‘正宗阳澄湖大闸蟹’,味道要比那阳澄湖里养的蟹子更好,不信就拿回去尝尝。”

这边站着五个人呢,可沈翠兰说话时眼睛主要盯着吴燕青,因为吴燕青的样子最有派、最像“老板”。

第189章、灵机一动,膏肥味美褚无用

褚无用赶紧介绍道:“翠兰啊,这几位都是重要的大客户,一定要好好招待。今天晚上就到咱家去尝螃蟹吧!季节也正好,咱们现挑大的捞回去。”

没想到今天的“捉猪行动”却以一场“大闸蟹品尝会”结束,众人就在褚无用家吃的晚饭,褚无用还特地从附近的镇上搬来一坛黄酒。褚家养的蟹确实味美,而且今天挑的都是最大、最肥的螃蟹,每只公蟹接近半斤,母蟹也超过了四两。成天乐一连吃了四只,感觉是非常满意。

吴燕青在酒桌上说道:“不错不错,我给你留个电话,每天派人到你这儿来进一批螃蟹。你早上捞好,我中午之前就回饭店。”

褚无用对老婆解释这些人是来看螃蟹的客户,本是敷衍之辞,没想到吴燕青真要他的螃蟹。他一时间不清楚这是敲诈呢还是在考验他?而一旁的沈翠兰已经连声笑着问道:“吴老板,您是开饭店的,哪家饭店啊?我们给您送货上门就是了!”

吴燕青答道:“观前街‘梦湖美蛙’饭店,我就是老板,叫吴燕青。我看就你们两口子养螃蟹,送货的话还得雇人雇车。我反正有现成的人手,就直接让他们来你这里进货吧,也省了中间费用和损耗,价钱还能实惠点。”

沈翠兰赶忙满口答应道:“是啊,我们家人手少,一般都是把螃蟹卖给来收货的。你们要是肯直接进货,那是最方便不过的了,价格当然是最优惠。…吴老板每天要多少斤啊、都是要什么样的蟹子?”

吴燕青:“这些嘛,每天让进货的人具体说吧,多少得看前一天的销量。”

沈翠兰又问道:“吴老板,你们饭店是怎么结账呢?”一般像这种进货都是定期结账,而像螃蟹这种特殊的活鲜产品还有一种代销方式,便是售出之后回款结账。他们家既然是卖螃蟹的,自然最关心这种问题。

褚无用赶紧打断道:“着什么急谈这些,吴老板先拿去再说。”这话说得有点心虚啊,成总刚刚在山上说要考验他,现在吴老板就每天来买他家的螃蟹,万一不给钱的话他也不敢要啊,就是不知到时候怎么和媳妇交待?

成天乐突然说道:“既然每天进货,那就每天结现。”

吴燕青紧接着说道:“每天结现,当场付清,绝不拖欠。”

沈翠兰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饭店就在那里又跑不掉,一个星期或者两个星期结一次就行。”

吴燕青:“成总已经发话了,那就是每天结现,只要你们不嫌麻烦就好。”

听到这里,褚无用暗暗松了一口气,假如吴燕青就是想拿他的螃蟹不给钱,他也绝对不敢讨要。但成天乐如此吩咐,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人家根本不稀罕占他什么便宜,也不贪图他家这点好处。

成天乐要收服的是这头猪妖,犯不着贪这点东西。而吴燕青则是真想进货,顺便就给了成天乐这个面子,每日结现虽然麻烦点,却是这些养殖户最喜欢的方式。

收服了猪妖褚无用,并没有得到毕明俊下落的线索,但最大的收获是知道了毕明俊的原身竟然是传说中的灵禽毕方,也了解了他的天赋神通与修为法力。回去的路上成天乐暗自做了一个决定,就算能在画卷中找到毕明俊的去向,暂时也不能轻举妄动。他和“耗子”加起来还不是毕明俊的对手,就算把吴燕青、黄裳等人都叫上也不能保证一举拿下。

吴燕青等人虽愿意为成天乐效力,但他们在世间都有自己的身份与生活,修炼也只是为了追求更好的存在境界。成天乐尽管有事会叫他们帮忙,但绝对不希望出现伤亡,他心目中最佳的行动,就是像今天对付褚无用这样毫发无伤的得手。

他们现在对付褚无用可以,对付毕明俊却不可能,且不说那灵禽毕方的天赋神通强大、所祭炼的法宝威力无比,成天乐可是亲眼见过他遁影飞行的,仅这一点就非常难以对付了。

成天乐甚至还想到了另一件事,假如真找到了毕明俊,他也不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李轻水的,需要自己先动手收服这只灵禽之后再考虑怎么处置。成天乐的目的是要毕明俊把卷走的钱给客户还回去,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李轻水等警察肯定不是毕明俊的对手、不希望警方出现无谓的伤亡。

毕明俊这样的妖修,当然不敢显露身份公然挑战国家机器,但他可以逃脱警方围捕之后再换一个身份藏匿人间,绝不会甘心束手就擒。

梦湖美蛙饭店每天都到褚无用那里进货,在成天乐的授意下,送到梦湖美蛙饭店的大闸蟹没有在腿上绑着“正宗阳澄湖大闸蟹”的防伪标志,而是在背甲上刻字,刻的就是“褚无用大闸蟹”。

这是成天乐偶然的灵机一动,也算是一种小小的考验。在螃蟹背甲上刻字对猪妖来说是很轻松的事情,但每一只螃蟹的背甲上都刻上字迹,对常人而言也是难以想象的枯燥和烦劳,这也是对心性的修磨与穿凿。想当初褚无用也曾在螃蟹背上刻过字,后来为了省事才换成绑防伪标记,如今又重新刻字了。

为什么要刻“褚无用大闸蟹”这几个字呢?这不仅是让那猪妖证明自己“忠厚老实”,也是一种营销上的技巧。褚无用养的螃蟹与所谓的阳澄湖大闸蟹是一样的品种、一样的养殖方法,只是没养在阳澄湖里面,而他的蟹田其实比现在的阳澄湖环境更好。

且不说苏州一带的养殖户都号称自家的蟹子是阳澄湖大闸蟹,假如人人都这样叫,那便没有了特色与卖点,无非是与外地的螃蟹在比较。特意刻上“褚无用大闸蟹”,便形成了品牌与标志,无形中就给人一种暗示——这种大闸蟹与众不同,比普通的阳澄湖大闸蟹更好吃,所以卖家才会特意将它区别出来。

成天乐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呢?当然是在传销团伙里学的。他当年天天听的那些课,其中大部分都是营销学内容,不如此也忽悠不了那么多人。只是传销课堂上并不是教人去做正经的营销,而是用各种似是而非的理论去包装出一个荒谬的妄想。

“褚无用大闸蟹”在梦湖美蛙饭店卖的很好,便在工商部门注册了商标,有不少回头客,还有人特意来品尝,然后又有别的饭店找到褚无用那里去进货,渐渐竟然供不应求。有一家大集团找到褚无用协商,想出价包了他所有的螃蟹独家买断经营,但是褚无用没答应,无论如何要首先保证梦湖美蛙饭店所需。他是不敢答应还是不愿意答应,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猪妖褚无用继续养他的大闸蟹,平日里仍然去小剑池洞天修炼。这处修行洞府凿建的相当不错,马妖吴燕青、牛妖黄裳、犬妖吴贾铭、狐妖张潇潇有空的时候也会进入上方山到小剑池洞天修炼,这五位妖修经常在一起交流讨论修行心得。

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忌讳,形成了世上妖修间一种特殊的关系。他们经常在一处洞府中修行,又得自同一位“高人”的指点,无形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妖修小团体。这个团体的首领当然是成天乐,还有一位从未露面的“军师”——“耗子”。

成天乐也觉得小剑池洞天非常好,很适合他下一步的修炼,但他并没有打算在此炼功。一方面是因为这里太偏远,经常来回很不方便,他可不像毕明俊那样能在风景区专门弄一套别墅;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褚无用等五位妖修也经常在此修炼,他既然是“前辈高人”的身份,自然不会和这些妖怪抢地方,也更不好露了自己的底细。

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成天乐仍然在金鸡湖旁的公寓里观画练功,按照既定计划去追寻新的线索。在画中依然可以看见毕明俊经常到石湖别墅过夜、化为原身遁影飞行去山里练功,但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出现。

成天乐和“耗子”很快又变换了观察地点,因为随着画卷中的时间推移,已经历的往事中一个关键的事件到来了,就是有人送给张潇潇那部带窃听功能的手机。但成天乐却没有查出什么来,因为花膘膘发的是同城快递,成天乐只看见了快递员送货上门,却无法在画中得知发快递的人是谁?

成天乐记住了这个快递员,在“耗子”的提议下,他把这件事交给了李相庭。李相庭找到了当初那个快递员,但快递员早就忘记了这码事;李相庭又追查了快递公司的单据存根,但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这条线索追到这里就断了。

成天乐在元神定境中观画,而画中的他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坐稳了交易部总经理的位置,业绩节节提升,员工们都拿到了年终奖。转过年来到了春节,画中的成天乐离开苏州,回家过年相亲去了。

等成天乐再看到自己回到画卷中时,又迎来了另一个关键时间,便是那位交易部的副总经理任铮将要辞职离去。上一条线索断了,成天乐本没指望这条线索能有什么重大发现,却没想到竟找出了任铮的下落!

第190章、天网恢恢,抬头三尺见神明

至于任铮,成天乐与“耗子”在他离职前就盯着。这位外汇交易部的原副总经理生活看似很简单、很有规律,日子过得比总经理成天乐要轻闲多了。他经常借口跑外勤夜里不去上班,实际上白天也没什么事,就是在苏州一带游山玩水,晚上回家照常睡觉休息,还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回去过夜。

“耗子”是越看越生气,忍不住在成天乐面前骂道:“我帮你做总经理,操心劳力,而他倒好,拿着高薪却一天到晚什么正经活都不干!”

成天乐苦笑道:“不干活就对了,他既然是毕明俊的同伙,早就知道这个外汇交易部是怎么回事,还会操心什么业务呢?…你现在骂他挺起劲,想当初你揽总经理的活不是更起劲吗?他如果插手业务太多,你恐怕会更不满意的。”

“耗子”想了想也笑了:“是的呀,他当初是总公司安排的人,我们看着不顺眼,又没有权力把他辞退掉,自然是眼不见为净了,还巴不得他不上班、别管事呢!”

日子很逍遥的任铮在离职前几天变得忙碌起来,几乎每天都要去总公司,并不是汇报日常工作,而是在毕明俊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关上门不知说些什么,每次私谈的时间都不短。有时候成天乐隔着大厦的窗户可以看见他们聊天,但在画卷里却无法听见声音。

任铮辞职后的第三天就离开了苏州,在园区火车站坐高铁走的,上的是一趟开往南京的火车。成天乐在画卷中的追踪到此为止,元神定境观画,移换场景的速度再快也追不上高铁,况且他已打开场景之外的地方是看不见的。

但成天乐并非没有收获,他至少有两点很重要的发现。首先他发现了目前“法力”的极限。所谓法力是一种很难形容的东西,并不是能在仪器上读出数据的力量,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自古以来人们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去概括,于是便称之为法力。元神定境观景能容纳的范围有多大,也意味着某种能力的强弱。

据说人的大脑能记忆存储的信息量相当庞大,庞大的超出想象,理论上可以记住有生以来见到的每一件东西、听见的每一句话。所区别的是,有人能回想起更多,而有人却有很多事想不起来,那些信息就像埋藏在无法翻阅的记忆深处。

但是人的一念之间,又能清晰的浮现出多少信息?闭上眼睛试想一下,勾勒一幅你熟悉的画面,能够在脑海中显现出多少细节、这些细节又能清晰到什么程度?精神越专注、心境越投入这幅画面便越清晰,到达极致处便是元神内景的概念。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是每一个人的“法力”。

成天乐这段时间观画,在画卷中打开了很多场景。但我们平常所见的场景,只是自己走过的地方,受到见知的局限。比如说我们每天去一栋大厦上班,其实远不了解这栋大厦的全貌,所见到只不过是大厅、电梯、走廊、自己公司的办公室、午饭的餐厅等等,对自己家住的小区了解也是如此。

成天乐在画卷打开的场景,就是他走过的路径,虽然看似走遍了苏州城内外,其实还是这座城市很小的一部分。前一阵子他在上方山一带寻找毕明俊的落脚点,几乎把那片山野都转遍了,画卷中场景打开的范围极大。他的法力相比以往深厚了许多,接下来再去追踪任铮的行踪,却突然发现再打开新场景变得吃力了。

所谓吃力并不是他在画卷中的追踪速度变慢,而是在元神中展开的画卷已经到达了一定的范围,需要更强的法力才能打开更多的新场景。明白了这一点,成天乐意识到不能在画卷中漫无目的的乱走了,虽然随着法力的增长他能展开的世界更大,但世界是无限的,他的元神中能同时展现的见知却是有限的,必须要有重点。

他也提醒了“耗子”,“耗子”闻言也暗中注意。“耗子”打算除了按照计划在画中盯着几个重点区域之外,先把苏州城中重要的园林都逛完了再说。足不出户能游遍苏州,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美妙体验。

第二个重要发现是关于任铮的。在任铮离职之前,除了去飞腾公司见毕明俊之外,最常去的地方是一家银行。根据成天乐已掌握的资料,那并不是外汇交易部的开户行也不是与飞腾公司有合作的银行,包括任铮本人的工资卡都不是在那家银行开户的。

画卷中虽然能移换场景观察,但却不能跟着任铮进到银行里面看他干什么?成天乐通知了易老大,让易斌去调查这个线索。成天乐提供了准确的时间和地点,银行应该有监控,就不知过了这么长时间后是否还保留了当初的影像资料?

易老大仍然派李相庭去负责这件事,李相庭查到的第一个信息是——任铮在这家银行没有开户。那么任铮去银行要么是给别人汇钱或办理其他业务,要么他就另有一个账户、户名却不叫任铮。

李相庭继续在查,而成天乐又给李轻水警官打了个电话。他告诉李轻水,自己一直在调查飞腾公司一案,没有找到毕明俊的下落,却有另一条值得注意的线索。外汇交易部原副总经理任铮在离职前后多次去了一家银行,但那家银行里却没有他的账户。

调查这种事情,警方的速度可比易老大快多了。以前查不出来是因为没有线索,成天乐提供了准确的时间、地点和人物就好办多了。李轻水两天后就给成天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任铮在那家银行曾有开户,存入与汇出过巨额款项,但户名不叫任铮,而叫云一帆。

警方想查这件事并不难,因为他们有权调阅各种监控资料,并拿着任铮的照片去银行让员工们辨认回忆。银行内部有监控录像,银行外面也有警方的各种监控,有些信息已删除,但有些信息仍然保留着。在成天乐指出的时间和地点,果然看见了任铮,经过调查,发现他在银行办理业务时所使用的名字却是云一帆。

在银行开户是实名制,需要提供身份证。云一帆可能是任铮的另一个身份,或者任铮是化名,而云一帆才是他的真名,警方和成天乐现在要找的便是这个“云一帆”。李轻水本不必将警方的内部调查结果告诉成天乐,但他还是说了,并没有透露具体的细节,只是告诉成天乐:信息无误,任铮确实在那家银行开户了,用的名字却是云一帆。谢谢成天乐提供的线索,有什么新的发现再及时通知。

警方现在要抓云一帆,而成天乐却想抢在警方之前找到这个人,于是立刻通知了易老大。这一次易老大的速度可比警方快多了,接到消息的当天晚上,李相庭便带人赶到了南京。两天后的一个凌晨,正在南京郊区一处农家小院中熟睡的云一帆被人“请”走了,天一亮就被带回了苏州。

那时候,苏州警方还在向各地警方发出协查通知呢,刚刚确定云一帆最近的登记住址在南京玄武湖附近,抓捕人员还没有派出去。云一帆的登记住址在市区,但本人却住在郊区,李相庭先找到了他。

云一帆就是任铮的本名,他原是南京郊区的农家子弟,读书一直读到大专毕业,后来进城搞装修,并拉起了一支小装修队曾在苏州接活。他前两年赚了钱,在南京市区买了套商品房,警方先查到的住址就在那里。而云一帆又在郊区弄了块地,用小舅子的名字建了一个独门小院,布置的很舒适,如今与老婆孩子都住在那里。

李相庭带着手下打开的院门,然后很有“礼貌”的敲响房门将正在熟睡中的云一帆惊醒,很“客气”的请他出门去谈一笔生意,车就停在院门外等着。见此架势,云一帆不去也得去了,他的腿发软几乎走不动路,而老婆孩子都被吓着了。

李相庭就站在旁边着等,云一帆强打精神挤出一丝笑容,回头对老婆说不必担心,他出门谈谈生意就回来,千万不要和别人乱说云云,言下之意就是提醒她不要报警。云一帆知道李相庭是易斌的手下,能摸到这里来他就得认栽了,只希望老婆孩子别有危险,他可是多少也了解易老大那些人的手段。

云一帆还在路上哀求李相庭,他犯的事找他就行,希望易老大不要难为他的家人。李相庭却一言不发,到了苏州后天已经亮了。在市郊的一处出租房中,云一帆很意外的发现等他的人竟是成天乐!

成天乐等云一帆的地方很有意思,就是传销团伙再次转移的驻地、云少闲曾住过的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里。画卷中的时间距传销团伙的上次转移已经又过去了五个半月,云少闲等人再一次转移了,当时是春节。

第191章、泥足深陷,渐行渐远渐已迟

于飞随着传销团伙到了另一处驻地,和团伙中的其他“经理”们一样,年都没有回家过。也许是他不想回家,也许是没脸回家,也许是想等到“成功”之后再衣锦还乡,怀揣着这样的妄想继续漂泊在一个封闭灵魂的世界中,用妄想安慰着自己继续沉沦。

“耗子”跟踪传销团伙又到了新的驻地,此时画卷中的时间与现实的时间差距是十个月,也就是说传销团伙的第二次转移是十个月之前的事。这一次成天乐没有着急通知李轻水,他自己先去实地看了一眼,发现传销团伙已经不在那里了,这十个月中必然还有第三次或者第四次转移。

此时恰好抓回了云一帆,云少闲曾经住过的房子还空着,成天乐便让易老大把它暂时租下来,就在这里亲自“审问”云一帆。

云一帆看见成天乐非常意外,张口结舌道:“成,成总,怎么会是你?”

客厅很空,只有一桌一椅,成天乐坐在椅子上冷笑道:“怎么就不能是我呢?身为总经理,就不能找你这个副手谈谈工作吗?…我该叫你任总呢还是叫你云总呢?想当初你在我办公室里装窃听器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今天!”

云一帆面如死灰,他万没想到成天乐竟然会和易斌搞在一起,而且他做过的事情已经让对方知道了。他并不清楚成天乐的底细,但当初可没少得罪过成天乐,现在成天乐与易斌联手抓住了他,这比落在警方手里要可怕多了,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手扶着墙壁腿直哆嗦。

成天乐却没理会他的反应,扭头问李相庭道:“我们是守法的人,请任总过来的时候,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吧?”

李相庭答道:“按成总的吩咐,我们天不亮就到了任总家,客客气气的敲门请他出来,他是主动上的车来谈生意的,我们没有使用暴力更没有绑架他,他的老婆孩子都可以作证。”

成天乐一摆手道:“这就好,你们都出去吧,在楼下等着!…我与任副总十个月没见面了,当初他离职匆忙,有很多业务都没有交代清楚,我需要和他好好聊聊。”

李相庭出去了,顺手把房门也锁上了,屋子里只剩下云一帆与成天乐。在云一帆的印象里,这位被毕明俊特意找来顶黑锅的交易部总经理一向傻乎乎、笑呵呵的样子,可现在成天乐不笑了,眯着眼睛目光带刺似的盯着他。

云一帆越看成天乐越害怕,身子不住的后退已经靠在了墙角,成天乐不说话他却吓得要命,终于忍不住颤声道:“成总,你,你,你想干什么?…是我在你的办公室装的窃听器,但那都是毕明俊指使的。我只是收了他的报酬听命行事!…后来他让我主动辞职,我就走了,其他的事情与我没关系啊,我也不知道毕明俊去哪儿了。”

成天乐依然不说话,袖中却飞出一阵阴风,在这门窗紧闭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恐怖!那阴风飞到云一帆身前,竟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幻影。云一帆喉咙里发出怪声,双眼翻白顺着墙角瘫坐在地,竟当场被吓晕过去了。

现身的“耗子”以鄙夷的语气道:“真没用,我还没说话呢,他倒先晕了!”

成天乐:“你非得出来现眼,他不被吓晕才怪呢!我们也没打算杀了他灭口,回头他出去乱说怎么办?”

“耗子”笑道:“反正也没别人看见,他爱怎么乱说就怎么乱说吧,这世上牵强附会、神神叨叨的传闻还少了吗?街道上的大妈都能给你讲出一串来!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放心吧,他不敢出去乱说,就算说了也没人信,说不定还能更添你的神秘感。”

这番话倒是挺有道理,乡间街头各种小道传闻中总有神神叨叨的事情,说的是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只要没有亲眼见到,听者也都是将信将疑。比如成天乐曾看中的那栋宅子闹鬼的事情,结果并不是有谁去管闲事抓鬼,而是没人再敢上门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