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从里屋走出,看了她一眼,脚步蓦地顿住。

谢芳华在菱花铜镜前拢了拢头发,用簪子轻轻挽住,回头来看向秦铮。

秦铮撇开头,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谢芳华抬步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门。

听言同一时间出了房门,看到谢芳华顿时呆了,揉揉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秦铮横了他一眼,沉声道,“听言,将小书房挂着的那把宝剑拿给听音。”

听言回神,应了一声,跑去了小书房。不多时,拿了一柄精致剑销的宝剑递给谢芳华。

谢芳华接过宝剑,看着秦铮。

“让你陪我练剑,不是让你看着我练。是陪,懂吗?”秦铮扫了她一眼。

谢芳华手僵了僵。她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杀人的剑招,他很想死吗?

秦铮迈步出了落梅居,走到门口,没见谢芳华跟上,回头催促她。谢芳华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缓步追上了他。

落梅居后面有一处跨院,连着落梅居,里面地面空阔,无杂草杂物。显然是单独开辟出来用于秦铮练武的地方。

“会用剑吗?”秦铮解了外衣,只着里面的紧身衣,看着她询问。

谢芳华摇头。

“我教你。”秦铮拿了一柄软剑对她道。

谢芳华点头。

秦铮站定,挽了个剑花,平平缓缓递出剑招,清晨本是清冷,冷风吹起他锦衣墨发,宝剑寒光闪闪,比清晨的风更是冷冽。他的剑如他的人一般,刚柔相济。柔处如行云似流水,刚处如疾风似劲草,缓处如飘花,急处似飞雨。映着他的容颜,如幻莫测。

谢芳华静静地看着,两世里,她的确是没见过剑还可以这样练,如此赏心悦目。她学的是怎么一招致命,一招杀人无痕,一招出手快、狠、准。

秦铮走了一遍剑招,收剑入销,问道,“看清楚了吗?”

谢芳华看着他一滴汗也无,清清爽爽,摇摇头。

“那就再看一遍。”秦铮又提剑演练了一遍。

这一次比刚才那次快很多,一时间剑影翻花,衣袂飘逸,空阔的场地人如剑,剑如人。

片刻后,秦铮收剑,看着她挑眉,“别告诉我你还没看清楚,我可不收笨死的婢女。”

谢芳华瞅了他一眼,她若是真笨死了的话,是不是就能被赶出去?

“别做梦了!若是笨死了,就板子打死。你这一辈子都别想被赶出去,”秦铮冷声道。

谢芳华垂下头,无名山的读心术她自认炉火纯青,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又是在哪里学的?

“出剑!”秦铮催促她。

谢芳华定了定心神,回想一遍他刚刚练剑的模样,轻轻迈步,挽了个剑花,平平缓缓递出一剑。须臾,摒除杂念,一招一式按照他刚刚的剑式演练,虽然极慢,但是分毫不差。

秦铮看着她,神色不动。

谢芳华走了一遍剑招,刚要收手,秦铮忽然提剑刺过来,她反手应激性地挡了他的剑。秦铮勾了勾嘴角,灵巧地绕开了她的剑招,之后又斜斜刺来。谢芳华不动声色地又勾手绕回。每挡一招出一招都是按照他的这套剑路。

二人很快便在空地上你来我往对打起来。

谢芳华本来全无感觉,对于这样乱花迷人眼的剑招她虽然觉得赏心悦目,但也仅此而已。可是渐渐的却发现全然不像她所想,这样的剑招可攻可守,自然也可以杀人。

无名山毕竟只是皇室培养暗卫之处,皇室最不缺的就是人,死了一个再有一个。所以,只能教杀人,不会教保命,只求出手一击必中,不得手就是失败了,等着被人杀。而这样的剑却在杀人的同时有自保的能力,就算败了,也能立于不败之地。甚至还有翻盘的机会。

渐渐地,她在与秦铮的对招中正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太阳升起,场地中的两人恍若不觉。

直到听言久等二人不回,忍不住跑来这里,才打破了二人沉浸的气氛,“公子,别再练了,您再不出府,就误了早课了。”

秦铮闻言收剑。

谢芳华也同时撤回了剑。

“听音,你太厉害了,是第一次拿剑吗?竟然能和公子对打,我和公子对打,十招必败。”听言佩服地看着谢芳华,眼睛晶亮,“刚才我乍一来到,险些花了眼认不出是你。”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多嘴多舌?”秦铮将软剑收回腰间,大步离开。

听言摸摸鼻子,他这已经是被公子嫌弃两次话多了,看了谢芳华一眼,立即跟上秦铮。

谢芳华拿着剑站在原地没动,脸色在阳光下变幻不明。

“听音姑娘。”门口一个人探出头,声音低低地喊了一声。

谢芳华抬眼看过去,只见是一个和听言差不多年龄的小厮,她抬步走了过去。

“我是林七。”那小厮见她来到近前,四下看了一眼,紧张地道。

谢芳华心思一动,她哥哥身边侍候的侍书前日夜里与她说过这个名字,是他小时候的一个同伴,走散了。如今是这府里大管家喜顺的干儿子,在府中跑腿。如今找来这里,定然是她哥哥传话了。她向前看了一眼,秦铮和听言已经离开,她伸手拽了他躲进里院的墙角,低声道,“我知道你,侍书与我说了。可有什么话吗?”

林七一喜,讶异地道,“您真的会说话啊?”

谢芳华点点头。

“那怎么会……怎么连孙太医给您诊断都说您是哑巴呢?”林七不解。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有什么话你快说。”谢芳华知道这府中传遍了昨日的事情,林七就在这府中,知道这些事情如今见了她产生好奇并不奇怪。

林七心神一凛,也知道这里不是长久说话之地,连忙压低声音道,“侍书今日早上在我外出采买的时候找到了我,让我找您传一句话,就说他家世子和老侯爷正在商量对策,让您安心待在府里,您目前的身份不同别的,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谢芳华点点头,“还有吗?”

林七摇头,低声道,“您有什么话要捎回去的吗?我给您捎回去,稍后我还会出府。”

谢芳华想了一下道,“你传话给侍书,就说让爷爷和哥哥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想办法救我出去,我暂时就待在这里了。你将我在这里的情况仔细地与他们说一遍。”

“就这些吗?”林七问。

“嗯,就这些。”谢芳华不再多说,拿着剑出了院子。

林七在她离开后,谨记了一遍她的话,探出头看看四下无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三十二章心得

谢芳华回到落梅居,秦铮和听言已经出府了。

她将剑挂在墙上,简单用了饭,刚收拾下去碗碟,李琴便来了。

谢芳华虽然对学习琴棋书画没什么感觉,但是对于人家师傅亲自下榻来教,还是自然要尊重的。请了李琴进屋,摆好了昨日秦铮摆在她房中的琴,恭敬地请她落座。

李琴笑意温和,拿出琴谱,对她询问,“你该是识字的吧?”

谢芳华点点头。

“那就最好不过了,你先看看这些琴谱,选一首你喜欢的学。”李琴对她道。

谢芳华拿过琴谱,轻轻翻看,半响后,指了一首清平调。

李琴讶异地打量她片刻,蓦地笑起来,“清平调最简单,一般想学琴的人都不屑于学它。宫中的公主们第一次学琴,首先就排除了它。大公主当初选了翠屏曲,三公主选了玉归来,四公主选了香风颂,六公主选了咏兰春晓,七公主选了平湖送波,九公主选了九天玄女令,怜郡主选了慈母吟。”

谢芳华知道二公主、五公主、八公主都早殇,不被她提到也是应当。

“应是懂琴律的人才会喜欢清平调。”李琴笑道,“我幼年学琴,起初也不喜欢清平调,但随着年岁增长,琴艺到了一定程度,再不提高的时候,看透了世间很多东西,便喜欢这平平无意的清平调了。”

谢芳华微微低下头,当哑巴有一样好处,可以不用答话。

“好,我们就学这清平调。”李琴摸着冰玉琴拍板。

谢芳华点点头。

李琴先弹了一曲清平调,之后又让她来弹。

忠勇侯府钟鸣鼎食,前世给谢芳华请的女教习虽然不如宫里皇上给公主请的教习有名,但也是学艺高绝。她对琴棋书画这些东西本身就有天分,不像是侍弄花草,半丝天分也无。所以,这些东西早就融入了她骨子里,虽然放置了多年,拿起来也不难。

李琴显然生平未曾遇到这样的徒弟,半个时辰的时间到了之后,罕见地有些舍不得走。

谢芳华恭敬地起身送她,因为她看到孟棋掐着点来了落梅居。

李琴离开,孟棋进来。

孟棋手里拿了一盒棋子,当看到桌案上摆着的岐山白玉棋眼睛一亮,对她道,“既然你这里拿出了这个罕见的棋子,自然用不到我这个了。”

谢芳华点点头,恭敬地请孟棋坐下。

孟棋先是拿着岐山白玉棋摸索了半响,然后似乎才想起她不会说话,动手摆了一局棋,道,“别人都是由简入难,我们就由难入简。这一局古棋我一直没参透,我们一起参吧。”

谢芳华自然不反对,与她坐在了对面。

半个时辰后,一局棋还是完好地摆着,没动一个子。孟棋也舍不得地离开。

温书同样掐着点来到了落梅居,谢芳华恭敬地送出孟棋,恭敬地迎进温书。

“紫玉砚台和徽菱宣纸除了皇宫皇上的桌案上有,英亲王府二公子的书房是独一份。”温书爱不释手地摸着砚台和宣纸,好像遇到了宝贝,对谢芳华道,“二公子给了我一个任务,先学写他的名字,用各种字体,虽然这有点儿难为我,但是为了用到这砚台和宣纸。到也勉为其难。”

谢芳华点点头,铺了宣纸,为她磨墨。

半个时辰后,温书同样不舍地离开,楚画掐着点进来。

“青云岚山的画啊,我找了许久,不想收在了铮二公子这里。”楚画看着墙上挂的那幅画,走上前去摸,似乎又怕碰坏了,眼睛舍不得离开。

谢芳华静静地等着她,也不催促。

“我们就学临摹这副画,就不信今人比不过古人。”楚画半响回过神来,对谢芳华道。

谢芳华没有意见。

半个时辰后,楚画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落梅居。

谢芳华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屋子里的琴棋书画文房墨宝笑了笑。

不多时,秦铮和听言回到了落梅居。

秦铮进得房门,就见谢芳华悠闲地坐在桌前喝茶,他挑了挑眉,“学得心得如何?”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若是实话实说的话,就是李琴一遍遍爱怜地摸着冰玉琴,孟棋一遍遍珍视地摸着岐山白玉棋,温书一遍遍地把玩紫玉砚台和徽菱宣纸,楚画盯着那幅青云岚山总也看不够。

她终于明白昨日四人为何甘愿等了她一个时辰,而且给她这个婢女教学毫无怨言。

入其道太深的人,总会执迷于某些东西。

她们显然是被秦铮用这些绝顶的好东西诱惑来了落梅居。

“看起来不错了?”秦铮走到她近前,细细打量她。

谢芳华敛了神色,点点头。

秦铮走到桌案前,抬手翻看桌案上的东西,入眼处是几张字和一幅画。他随手放下,轻嗤了一声,“都是沽名钓誉之辈,将世俗玩物供得比天皇老子还高。”

谢芳华瞅了他一眼,沽名钓誉之辈还请来这里?

“能混到她们四人这个名声地步也不容易。”秦铮坐下身,示意谢芳华倒茶,径自道,“肚子里确实有些糊弄人的东西,就忍了她们吧!”

谢芳华给他倒了一杯茶,不置可否。沽名钓誉也不是一般人能做成的。

听言端来饭菜,摆在桌案上,秦铮洗手,坐在了桌前。

饭后,秦铮不急着离开,对谢芳华道,“昨日我与娘说了,她下午睡觉的时间免了,会过来教你针织女红和闺中礼仪。”

谢芳华很想问他拿什么说动了英亲王妃。让堂堂王妃亲自教导她这么个小婢女,传扬出去,她的名声怕是又高了一筹。

“她那两盆仙客来总归不希望被你养死了。”秦铮道。

谢芳华垂下头,原来如此!爱花如命也是债!

休息了半个时辰,秦铮便带着听言出府去校场了。

谢芳华没等多久,英亲王妃由春兰陪着来到了落梅居。谢芳华迎了出去,她笑着打量她,微微点头,“你是我见的第一个穿粗衣布裙和绫罗绸缎看起来神色没什么分别的人。”

谢芳华低下头,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她早已经学会了收纳,自然没分别。

“晾着的衣服是你洗的吗?”英亲王妃笑着看向不远处杆子上晾的衣服问。

谢芳华点点头。

“我一看就像是你洗的,听言那孩子我让人教了多次,他总学不会将衣服展平整。”英亲王妃松了春兰的手,对她道,“你回去吧,一个时辰后来接我。”

春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将装了针线绢布的篮子递给谢芳华,离开了落梅居。

谢芳华看了篮子里面的东西一眼,无声地接过。

英亲王妃将手递给谢芳华,谢芳华顿了一下,一手拿着篮子,一手上前轻轻扶了她。

二人进了屋。

英亲王妃先是将谢芳华所在的房间打量了一遍,回头感慨地对谢芳华道,“铮儿这孩子从小脾气秉性就怪异,渐渐长大,脾气性子便暴露无遗,不但不收敛克制,愈发霸道。”话落,见谢芳华低着头规矩地站着,她蓦地笑了,“你知道昨日他跑去找我时说了什么吗?”

谢芳华抬眼看英亲王妃。

英亲王妃和蔼地解惑,“他说落梅居的梅花如何模样,让我就照着那个模样来教你。”

第三十三章做菜

落梅居的梅花是罕见品种,千金一株,关键是长在落梅居。

谢芳华看向窗外,冷风中,枝上梅花如乱琼碎玉,分外料峭。

英亲王妃拍拍她的手,笑得温柔,“铮儿就是我的命根子,他要求什么,喜欢什么,我这个当娘的就要为他办到,没能给他一个独占的父亲,总要多给他一份宠爱。”

谢芳华转头看向英亲王妃,她温柔的笑容里有丝丝怅然忧伤,她想起昨日出现在落梅居的英亲王,虽然有些跛脚,但是他走得不快的时候并不明显,与常人无二。他对英亲王妃据说很是爱重,但是即便再爱重,也不能给她独一无二的爱,依然被分了数份。

“来,我们开始吧!”英亲王妃放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

谢芳华点点头,将盛着针线的花篮拿来递给她。

英亲王妃学的是双面绣,谢芳华前世也学过,但针法不如英亲王妃精细。她从分线开始仔细地为她讲解,其中偶尔会穿插两句如今京中谁家夫人的绣品好,谁家小姐的闺仪好。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英亲王妃见外面宴府楼的大厨准时来了,笑着道,“你这孩子总给人规矩本分的感觉,虽然你不能说话,但是不知为什么却让人相处着舒心平和。”话落,她站起身,又道,“明日我再来,铮儿这样安排你也别觉得苦,如今苦些不算什么,学了东西将来总会有好处,对你受益不尽。”

谢芳华点点头,恭送英亲王妃。

春兰准时来落梅居接人,英亲王妃由她扶着离开了。

谢芳华给何晏见礼,何晏立即给她还礼,之后二人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内早就被大管家带着人准备好了食物等一应所用,只是弥漫着药味浓浓不散。

谢芳华对于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样样拿来顺手,所以学着自然不难,但是对于厨艺就差了。她没下过厨房,没动过锅碗瓢盆,没动过菜刀菜板,只会烧火。

何晏细心地从切菜开始教。

谢芳华不小心切了手,鲜血顿时流出来,何晏见了吓了一跳,谢芳华对他笑笑,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儿,转回房从秦铮的柜子里拿了创伤药,撕了一块布,简单利索地给裹了。

何晏再不敢让她学切菜,于是自己切了,改为教她用料的步骤和掌勺。

铁锅铁铲不小心烫了她的手,手心红起一片,起了小泡,何晏的脸顿时白了。

谢芳华将小泡用针挑破,抹了药份,简单拿布裹了,示意他继续。

何晏看着她,刀切的口子很深,她却眼圈没红一下,烫伤的泡虽小,但是有好几个,她却眉头没眨一下,他不由肃然起敬,点点头,没再用她动手,着重先讲做菜的大致步骤。

做菜可以归于很多种类,炒菜、凉菜、汤菜、蒸菜、煮菜……每一类菜必须放什么样的调料,每一类菜可以选择地放什么样的调料,多少菜该放多少料等等。

谢芳华认真地听着,她有个很好的习惯,既然学了某一样东西,浪费了时间,就要不遗余力地学好。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得动宴府楼的大厨亲自手把手教导做菜的。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何晏准时地离开了落梅居。

谢芳华看着厨房里被做出的一道菜,想了一会儿,按照早先何晏教导的方法,重新动手切菜,布置材料,架锅烧火,拿产掌勺,开始重新温习这道菜。

秦铮回到落梅居的时候,谢芳华正在小厨房,一阵阵菜味从厨房里飘出来。他脚步顿了一下,径直来到小厨房。

谢芳华正往锅里放调料。

秦铮站在门口看着她,她身上的绫罗绸缎刺绣罗裙并没有换下,胸前拿了一块布围了当围裙。目光专注,心无旁骛地盯着锅里。

灶膛的柴火掉了出来,她似乎没察觉,放完一种调料凝眉想下一种。

秦铮看了片刻,她似乎没发现他回来,他走进小厨房,蹲下身,将干柴放进灶膛里。

谢芳华想了片刻,拿起一个白色的罐子用小勺舀了里面的东西往锅里放。

“那是盐,你确定你做的这道菜需要放那么多的盐吗?”秦铮开口。

谢芳华扭头看他,又看了一眼手中,这是盐?她需要糖。

“糖罐是那个!”秦铮指了白色罐子旁边的一个白色罐子,对她建议,“你分不清可以写了字帖贴在上面,下次便能分清了。”

谢芳华点点头,这是个好主意。换了糖罐,往里面舀了一勺糖。之后,又寻思着陆续拿了调料放了,之后翻动铲子,盖上锅盖,焖了一会儿,将菜铲出锅装盘。

秦铮看着两盘一模一样的菜,颜色上差了个天上地下,因为一个火候正好,一个糊了。

谢芳华抹抹额头的汗,走到水池净手。

秦铮看到她包裹露出血印的手,眼睛眯了眯,并没有说话,自己端了两盘菜出了厨房。

谢芳华避开伤口,清洗了手,解了胸前的大块布料,跟着他出了小厨房。

听言站在门口,待她出来立即眼尖地问,“听音,做菜是不是很辛苦?”

谢芳华想了一下,摇摇头。

“你的手都受伤了,还不苦?”听言不相信。

谢芳华笑了一下,她八年来受过的伤比这个多得多,这个伤算得了什么?两日就好。

听言嘟囔道,“你两手都裹得跟粽子似的,可怎么弹琴作画?”

谢芳华不甚在意,学琴棋书画不一定要动手的,耳清目明就是了。

听言得不到回答,暗暗替谢芳华可惜,好好的一个姑娘,公子也喜欢,可是不能说话。希望孙太医的药管用,让她早些治好嗓子。

二人进了屋。

秦铮已经坐在了桌前,他的面前摆着两盘菜,他正盯着看。

“公子,这一个菜怎么能够吃?我再去府里的大厨房端两个菜来。”听言扭头又跑了出去。转眼就出了落梅居。

谢芳华为秦铮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径自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娘下午可来了这里?”秦铮开口问。

谢芳华点点头,英亲王妃那么爱她这个儿子,怎么会不来?

秦铮笑了,身子往背后椅背一靠,得意地道,“我爹昨日说今日下午要带她出去骑马,她寻常最爱骑马,恨不得我爹陪着,可是却给推了。我爹又说改明日下午,她又给推了。并且说若是以后找她都要上午,下午要教导你,没有时间。”

谢芳华睫毛眨了眨。

“哼,老头子能比得过我在她心中的地位?她清楚地知道他这个丈夫靠不住,不如靠儿子。”秦铮冷哼一声,有些罕见的孩子气。

谢芳华难得地认真地瞅了他一眼。

秦铮喝了一口茶,“明日我大哥若是回府来这里,你不必理会他。”

谢芳华知道英亲王府的庶长子这些日子不在府中,他已经够了年龄,去年下场应试,得了第三甲,皇上命他在户部任职主事,从六品。一个月前外出办事儿,据说办得好这个差事儿,就会升职为员外郎,从五品。有能力,起点也高,进步也快。这里面不乏有英亲王的器重和栽培,以及私下里的教导和帮助。

户部是历朝历代的肥缺。

他至今未娶亲,虽然是庶长子,但是英亲王府的门槛从去年开始几乎就被媒婆踏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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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齐聚

听言从府中的大厨房里端了两菜一汤回来,三人坐下来吃饭。

谢芳华尝了一口何晏做的菜,又尝了一口自己做的菜,何晏的菜自然色香味俱全,而她的菜糖放多了,太甜,吃了一口之后,就让她再不想动第二筷。

秦铮却与她相反,别的菜不吃,只吃她做的那一盘,甜的发腻的菜很快被他吃得见底。

谢芳华不由抬眼看他,这么爱吃甜的?

秦铮扫了她一眼,端起茶喝了一口,没说话。

听言眼珠子滚动了数圈,之后埋头大口吃别的菜,也没言声。

三人落筷之后,秦铮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谢芳华出外收拾洗的衣服,听言收拾碗碟。

谢芳华抱了衣服往回走,正碰到听言从屋中出来,他凑近她,低声道,“你大约不知道,咱们公子从小就不爱吃甜。”

谢芳华一怔,从小不爱吃甜刚刚还吃了那么多?

“公子对你可真好。”听言见她懵懵不懂,有些酸酸地走开了。

谢芳华站在原地停顿了片刻,抱着衣服进了屋。

秦铮依然闭目养神,谢芳华将衣服叠整齐放入柜子里,为火炉添柴。

“快喝药,然后跟我去书房。”秦铮忽然道。

谢芳华走出里屋,只见听言已经端着药碗过来,她接过,仰脖喝了。放下药碗,只见秦铮已经睁开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垂下眼睫,将空碗放在桌案上。

秦铮站起身,出了门,向小书房走去。

谢芳华微微抿唇,片刻后,跟上了他。

听言叹息一声,拿着空碗下去了,以前里屋外屋书房院落洗衣倒茶的活都归他,如今他清闲下来,怎么都感觉不自在。

小书房与秦铮的寝居一般,整洁干净,藏书不是很多,但是本本精品。

秦铮进了书房后,便懒洋洋地坐在桌案前开始完成今日留的课业。

谢芳华见他没什么吩咐,便随意地将整个小书房的藏书浏览了一遍,然后拿起一本在无名山没见过的孤本靠着书架散漫地看了起来。

二人各做各的,书房内安安静静,并不违和。

秦铮很快就完成了课业,然后也找了一本孤本看了起来。

深夜,秦铮放下书,将怀里的一串钥匙扔给谢芳华。

谢芳华接过钥匙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