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说过,一日忠勇侯府不稳,我一日不谈私情。”谢芳华打断谢墨含的话,“无论是秦铮,还是李沐清,亦或者是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别人如何想法,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知道我自己的想法和目的,守护好忠勇侯府和谢氏不倒就够了。”

谢墨含未出口的话语吞了回去,无言地看着她。

“行了,从我从无名山回来,每次你来找我,三句话不离秦铮,我都听厌了。”谢芳华挥手赶人,“哥哥,你若是再没别的事儿,就忙你的去吧!我这里没什么可收拾的。若是英亲王妃下午启程,我随时能走。你让人去回话吧!”

谢墨含揉揉额头,失笑道,“你这个小丫头!除了这件事儿,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昨日晚上,六号画舫表演完,爷爷当即就打了赏银,让秦铮将人带回英亲王府了。”

“知道了!”谢芳华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情,最近朝堂上每日都有弹劾舅舅的折子,褒扬四皇子的折子。皇上如今都给压下了,未曾表态对此事会如何处理,但我想用不了几日,他就会表态了。”谢墨含道。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哥哥认为皇上会如何处理此事呢?”

谢墨含低声道,“无论舅舅多年来立了多少军功,但此番这一过着实有些大,不降罪怕是不成。降罪的话,那么就有轻有重了。轻可以记一大过,重呢,就不好说了。”顿了顿,他又道,“对于四皇子,我猜测有两个处置,一是记大功,与火烧宫闱的功过相抵,继续留在军营。但定然不是如今的无官无职在军营中待罪历练了。二是下旨回京。”

“对于舅舅,皇上那边是何想法,我们都知道。我们这边,你背后是如何行事的?”谢芳华问。

谢墨含摇摇头,“我什么都没做,任事态发展。”

谢芳华放下遮住阳光的手,轻轻一晒,“哥哥这样做是对的,这种时候,忠勇侯府不做才是做,不动才是动,以静制动,才是最好的态度。无论朝中折子堆得多高,外面流言蜚语都重。忠勇侯府目前,一定要稳中不动,留中不发。”

谢墨含点点头,“我思来想去,皇上是想逼迫忠勇侯表态,但这么多年,忠勇侯一直秉持着忠君为国,若是出面表态的话,那么,自然就不能公然将舅舅的过错和失察抹杀,也许,皇上要的就是忠勇侯府大义灭亲了。”话落,又道,“不过如今爷爷早在三年前就退出朝局了。而我因为病体一直未入朝当值应卯。而你是女儿家。是以,我们忠勇侯府虽然是置身朝局之中,但也算是脱离朝局之外。这样的状态下,利处就是只要我们自己不主动出手,皇上便无缝隙可对我们下手。”

谢芳华轻蔑地一笑,“想要逼迫忠勇侯府出手,自然是没那么容易的。”

“再等等事态发展吧!看看皇上如何处置。这事情长久拖下去,京中无数流言蜚语满天飞。说武卫将军的有,说忠勇侯府的有,说皇室的有,就连当年博陵崔氏如何退出京城贵裔圈,武卫将军如何请旨去漠北戍边的事情,更甚至是,姑姑因何代替大长公主远嫁北齐,这等事情都被人翻了出来。对皇室和忠勇侯府利弊各半。皇上不会任由此时拖太久的。”谢墨含道。

谢芳华点点头。

谢墨含又说了两句闲话,嘱咐她山寺风硬,比京城冷,多带些衣服,便出了海棠苑。

谢芳华目送谢墨含离开,倚在门框懒洋洋地不想动。

过了一会儿,听言悄悄从海棠苑门口探出头,向谢芳华瞅了两眼,然后又缩回脑袋,似乎想上前,但又有些顾忌不敢。

谢芳华自然是瞅见听言缩回锁脑的模样了,忍不住好笑,“听言!你想说什么,就过来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就是,贼眉鼠眼的!你在做什么?”侍画忍不住想训听言。他们八人自小被世子教导作为小姐的贴身侍候之人,规矩自然是严苛的。可是同样是主子身边侍候的人,听言简直是被铮二公子给宠得没有丝毫规矩。

听言闻言挠挠脑袋,跑了进来,站在距离门口一丈之遥,不敢看谢芳华,小声道,“芳华小姐,小人求您一件事儿。”

“说吧!”谢芳华看着他。

“听说您要和王妃去法佛寺祈福,能不能带上小人?”听言紧张地道,“小人会干粗活。住在寺院,也是需要粗使的小厮是不是?小人不会别的,就会干些杂物。”

“你是不是这些日子在海棠苑憋闷了,想出去透风?”谢芳华问他。

听言连连点头。

谢芳华笑了笑,“行了,你去收拾吧!下午英亲王府来人传话,你就跟着我去。”话落,补充警告道,“不过你别忘了,如今你是我的人,就行了。”

听言没想到谢芳华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顿时欢呼地蹦了两下,须臾,又后知后觉地觉得失礼了,连忙作了作揖,跑出了海棠苑。

“真是没规矩!”侍画嘟囔。

谢芳华偏头瞅了侍画一眼,语气柔和,“我其实也不需要你们在我面前有那么多规矩,规矩都是给外人看的。你们只需要做好我交代的事情就行了。”

侍画心神一醒,连忙垂首,“是,小姐!”

谢芳华不再多言,转身回了房。

中午,用过午膳后,英亲王府果然有人来传话,说未时一刻,在城门口碰面。

谢墨含不放心,亲自安排了一番,将谢芳华所用的衣物用具装了满满的两大车。

谢芳华先是去了荣福堂一趟,忠勇侯到没说什么,只吩咐她小心一些,她出来之后,由侍画、侍墨扶着走向大门口。

谢墨含站在大门口,一一对派出跟随的一队护卫队的队长吩咐着事情。

谢芳华远远地便看到哥哥站在那里,按理说,这等小事情,侍书做就可以了,但哥哥因为爱护她,对她的事情都亲力亲为。

不多时,来到近前,谢墨含打住话,对谢芳华道,“妹妹,你要小心一些。虽然有秦铮和英亲王妃在身边,但到底如今京城盯着你的人太多,别出了差错。”

“哥哥放心吧!我多加小心就是了!”谢芳华点点头。

谢墨含看着她头上重新戴上的面纱,笑着道,“除了林太妃还约了谢氏六房的老太太,谢氏六房的老太太自然要带上谢惜,而林太妃自然带着八皇子了。”

谢芳华不太意外,“看来六婶没听进去我的话。”

“大约六婶也是有考量的,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明显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谢墨含道,“除了他们,我刚刚得到消息,右相夫人也要一起去法佛寺吃几日素斋。她与英亲王妃本来就交好,据说这次建议英亲王妃给你祈福是她的主意。所以,清静的法佛寺这回怕是不清静了。”

谢芳华不置可否,“的确是会很热闹!”

“李沐清也陪着右相夫人去小住。你……哎……”谢墨含有些苦恼,“算了,我不多说了,你心里明白就好。”

谢芳华垂下眼睫,点点头。

侍画、侍墨扶着她上了马车,帘幕落下,遮住她的身影。

谢墨含对侍画、侍墨、侍蓝、侍晚又嘱咐了两句,一行五十人的亲卫队护送谢芳华离开了忠勇侯府,向城门而去。

谢墨含待一行车辆人马走远,他才缓缓回了内院。

不多时,忠勇侯府的一队人马来到了城门口。

此时,英亲王府的队伍已经先一步来到,等在了城门口。

秦铮骑在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上,红棕色的马配着他一身鲜华的锦缎软袍,当真是少年清俊,鲜衣怒马,风流洒意。

谢芳华透过帘幕缝隙看了他片刻,身子懒洋洋地靠在车中铺了厚厚的锦绣被褥上。

秦铮见忠勇侯府的马车来到,径自打马来到被侍卫护在中间的马车前。忠勇侯府的亲卫队见是英亲王府的铮二公子,连忙让开了道。秦铮的马靠近谢芳华的马车,微微弯腰,伸手挑开了她马车的帘幕。

谢芳华刚摘掉面纱不久,一张没有任何掩饰的容颜映在他的眼前。

响午明媚的阳光透过掀开的帘幕,这一张容颜如清晨被一夜雨露洗礼的海棠花,娇艳明媚,国色天香。

秦铮痴了一下,不过见谢芳华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顿时回过神,眯了眯眼睛,嗤笑道,“春风吹起海棠雨,世间安得一绝色吗?”

谢芳华一怔,这是昨日李沐清说的话,难道他也听到了?距离那么远!当时起风,就算他武功再好,应该也是听不清才是。难道他也懂唇语?

秦铮忽然挥手落下了帘幕,轻喝一声,“启程!”

这一声轻喝隐隐带着丝怒意。

谢芳华马车的帘幕被他甩得猛地晃动了片刻,车前坐着的侍画、侍墨二人不由得跟着颤了颤身子。

谢芳华看着晃动的帘幕听着他隐隐含怒的声音,不以为然地闭上了眼睛。

伴随着秦铮一声下令,英亲王府和队伍和忠勇侯府的队伍都准备启程出城。

英亲王妃纳闷地挑开帘幕,从车内探出头来,看着秦铮道,“臭小子,急什么?右相府的车马、宫里林太妃的车马、谢氏六房的车马还都没到呢!既然都要去法佛寺,那么就等等一起走?”

“等他们做什么?无非是这一段路而已,不等的话他们还能被狼叼去不成?”秦铮冷哼一声,挥手,“启程!”

两府队伍的侍卫都知道铮二公子似乎不高兴,都看向英亲王妃。

知子莫若母,英亲王妃自然是听出秦铮不快了,刚刚还好好的,不明白怎么谢芳华一来他转眼就有气了。瞪了他一眼,摆摆手,对侍卫们吩咐,“不等就不等了!留一个人在这里等着林太妃、右相夫人、谢氏六房的老太太来了都给传一句话。让他们一起走,免得队伍太大,走法佛寺的山路拥挤,就说我们先走了。”

两方队伍将英亲王妃同意,于是连忙启程出城。

英亲王妃落下帘幕,对车内的春兰嘀咕,“这臭小子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发疯了?”

春兰凑近她,悄声道,“刚刚奴婢从缝隙看到咱们二公子挑开了芳华小姐的马车帘子,看了一眼,不知怎地就怒了。”

“这个臭脾气!说翻脸就翻脸!不知道随了谁。”英亲王妃叹了口气,“若说他吧!喜欢人家是真喜欢到了心坎上,可是发起怒来,也是毫不留情。若华丫头不是个大度的,就算她病好了,以后真大婚了,这日子岂不是三天打两天吵的?”

“王妃,您想得太远了。”春兰不由得笑了,“再说,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得好吗?不是冤家不聚头。真若是能成为了夫妻,那么这样吵吵闹闹也比相敬如宾好。”

英亲王妃闻言面色动了动,伸手打了春兰一下,“你个死丫头,这是变着相的说我呢!”

“奴婢哪里敢!今日看王爷对您依依不舍地相送出大门口,奴婢是替您高兴。”春兰捂着嘴笑,“多少年了,王爷总算是开窍了,您也开窍了。”

英亲王妃也忍不住笑了,叹了口气,“蹉跎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执念,其实,放下了也就放下了。如我,如他。”

“您和王爷的一辈子还长着呢!”春兰笑着道。

英亲王妃笑笑,不再说话。

真正的好年华也就是那么几年,虽然一辈子还长着呢,但到底是韶华不在了,他们都不年轻了。曾几何时,有一种东西,不是现在想找就找得回来的。

英亲王府的队伍头前出了城,忠勇侯府的队伍紧随其后出城。

两方队伍浩浩汤汤两百多人,向法佛寺而去。

秦铮骑着马,走在两个队伍中间的接口处,迎着响午的阳光,明明他鲜衣怒马是如此张扬狂妄的做派,但他周身偏偏有一种散漫的清淡温凉,月白风轻之感。

谢芳华车前坐着的侍画、侍墨对看一眼,二人心神交汇,齐齐想着,就论这份容貌风采,实在是与小姐般配。只可惜脾性太差。不过换句话说,若不是他这份脾性,那么今日也不能被皇上指婚,更不能拴着小姐跟随英亲王妃前往法佛寺了。

------题外话------

今日上墙:15077131417,LV1,秀才:李沐清肯定已经知道芳华就是听音了,不过怎么觉得他之前对听音是欣赏和朦胧的好感,见到倾国倾城的芳华就升级成势在必得了……颜控的阿情,你的人物们都跟你一个德行~_~

*^o^*//,LV2,秀才:到了月底,又投了一张月票。子情去哪里看的桃花,前两天我也去看桃花了,这算不算是共赏桃花了!子情,看到你说北方只有沙尘暴,突然觉得生在南方的我好幸福,还有漫山遍野的桃花看!

作者有话: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木有办法,我的读者其实也跟我一个德行,喜欢看漂亮的美男子和美女子。唔,我是被逼的……明天还有一天,真的到月底了啊。这一个月过得真快,生活在北方,沙尘暴和雾霾,我也是蛮拼的。~(&g_&l)~

第十九章咬你

南秦京城到法佛寺大约五十里,寻常车马路程要两个时辰。

英亲王府的队伍和忠勇侯府的队伍一路极为顺畅地来到了法佛寺山门前。

法佛寺的主持、长老和一众僧众已经得到消息在山门口等候。

两对人马停住,秦铮从队伍中间催马上前来到山门口,扫了法佛寺众僧一眼,对其迎接的排场之大看不出满意也看不出不满意,随意地道,“主持和各位长老好啊!”

法佛寺的主持连忙上前一步,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铮二公子好!”

“铮二公子愈发钟灵隽秀了!”几位长老齐齐打了个佛偈,朗声道。

秦铮扬了扬眉,也不客套,询问道,“下榻之处可准备妥当了?”

“昨日里王妃派人来传话,老衲就带着荜寺僧人将后山宅院都收拾妥当了。老衲这就领铮二公子过去看看,若是您不满意,老衲就着人再收拾。”法佛寺主持不敢得罪这位名扬京城的公子爷,连忙道。

秦铮摆摆手,“不必看了!既然来了这里,就没那么多讲究,干净整洁就行了。”话落,吩咐道,“带路吧!”

法佛寺主持没想到秦铮这么好说话,心底一松,连忙点头。

英亲王妃从马车中挑开帘幕,探出头来,温婉地道,“主持大师不必亲自给我们带路,稍后林太妃、八皇子、右相夫人、谢氏六房的老太太也会到这里,你吩咐一个人给我们带路就行。你就留在这里等候吧!”

“老衲恭迎王妃入塌荜寺。”法佛寺主持再度见礼。

“我佛面前,众生平等,大师就不必多礼了。”英亲王妃笑着摆摆手。

法佛寺主持点点头,对身边一位长老吩咐了一句,那长老颔首,连忙带路。

山门很宽敞,马车队伍可以直接赶入山门。

从前山门到后山门有很长一段路。秦铮本就未下马,英亲王妃和谢芳华自然也不用下车。队伍浩浩汤汤入了山门,向后山的别苑走去。

两柱香后,队伍停在了法佛寺后山的院落门前。

秦铮扫了一眼,翻身下马,扔了马缰,回身看着英亲王妃和谢芳华的马车。

英亲王妃的马车先有了动静,帘幕挑开,春兰先从车内出来,伸手扶着英亲王妃下车。

侍画、侍墨挑开帘幕,向里面看了一眼,之后互相又对看了一眼,有些为难。

“她怎么了?”秦铮很快就发现了那二人的神色,出声询问。

侍画看了秦铮一眼,低声道,“我家小姐似乎睡着了!”

“这么颠簸的山路她也能睡着?”秦铮扬眉,声音不由得拔高,抬步走了过来,来到车前,就着二人挑开的帘幕看了一眼,见谢芳华纤细的身子躺在厚厚软软的被褥上,怀里抱了一个枕头,果然睡得纯熟。他盯着她看了片刻,不由得被气笑了。

他因为昨日李沐清那一句话,生了半日一夜又半日的气,而她呢?没事儿人一样!

她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和心肝?

她的心肝难道真是石头做的,怎么也捂不化了吗?

就算他捂不化,也能给捂热了吧?就算捂不热,他架火烤行不行?

秦铮薄唇抿起,对二人道,“你们让开!”

侍画、侍墨闻言对看了一眼,默默地让开了车前。

秦铮靠近车前,伸手抄起了谢芳华抱在了怀里。

谢芳华猛地睁开了眼睛,正对上秦铮清泉般的眸光,往日看他的时候,他的眼中从来就如深潭一般,幽深青黑,今日看他难得一见的清澈,虽然有些细细的波纹,但那深处似乎一眼就被她望到了。虽然抿着唇,板着脸,但晴朗的容颜被日色照耀,这份华艳怎么盖也盖不住。她一时间有些愣神,几乎忘了所有反应。

秦铮满意谢芳华才睡醒的模样,有些迷糊和愣神,她没带面纱,他用宽大的袖子盖住了他的脸,回身大踏步向面前的院落走去。

谢芳华眼神一黑,才回过味来。山路颠簸,再加之她内伤未复原,是以乏困,左右无事,便睡着了。感觉到四周有无数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她顿时不自然起来,对秦铮低声道,“你做什么?我睡着了,你喊醒我就是了,你抱我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我竟不知了,你何时这么嗜睡了?连我靠到近前你都没反应。”秦铮低头看了她一眼,心情蓦然好了几分,“是不是说,你对我根本就没有防备?凡是我在的地方,让你安然?昨日在海棠亭,你也是这般睡得踏实。”

谢芳华翻了个白眼,“别废话,快放我下来!”

“你最好别说话了!就假装睡着了,否则,如今这么多人看着你,你从我身上下来才是脸往哪里搁?我怕你连路也不会走了。尤其是我娘,她最会笑话人了。”秦铮道。

谢芳华顿时没了声,也不再抗拒了。

秦铮唇角勾起一抹笑,抱着她继续往前走,几步便来到了英亲王妃身边,对她挑了挑眉,面不改色地道,“华儿身子弱,受不住颠簸,睡着了,我先抱她进去。娘您若是不累,就慢慢打理安置吧!”

“臭小子!去吧!”英亲王妃笑骂了一句。她的这个儿子,怒得快,好得也快。向来变脸比翻书快。以前还能克制一些,如今遇到谢芳华,他是半点儿也不克制了。

春兰同样抿着嘴笑。

秦铮脸不红心不跳地抱着谢芳华进了院子。

侍画、侍墨跟上了二人,侍蓝、侍晚收拾从家中带来的一应所用事物。

英亲王妃这一路上时而挑着帘幕看四周的景色,时而和春兰说话,她有许久没出过京城了,心情极好之下,自然是不累的。是以,她吩咐两府的侍卫仆从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入住。

法佛寺在建寺的时候,特意地开辟出这一片后山,做了几个院子。就是用于香客们留宿之用。当然,这香客肯定不是寻常香客,而是如英亲王府、忠勇侯府、右相府等这等贵裔府邸女眷下榻入住而用。

因南秦国风开放,民风开放,文治武功兼修外,佛家、道家、儒法等家各家亦是峥嵘。

是以,寺庙、道观等都修葺得十分气派壮观。

南秦京城第一寺庙的法佛寺在从两百多年前出了一位奇才的回绝大师后,佛法被一朝发扬光大,后继子弟人才辈出,使得法佛寺一跃成为不止是南秦京城的第一寺庙,也成为了整个南秦的第一寺庙。

因英亲王妃早就派人来传过话,是以,各个院落早已经被打扫得明窗几净,不染纤尘。

每一处院落谁来入住,都提前做了安置。

因谢芳华身子不好,英亲王妃给她选择了朝阳的最东面的一处院落,这一处院落也是最大的。内含两个东西跨院,谢芳华居住在东跨院,因英亲王妃不放心她自己居住,是以,将秦铮的房间安排在了她的隔壁。两人居住东跨院。英亲王妃自己居住在了西跨院。

林太妃和八皇子紧挨着英亲王妃的西跨院。

谢氏六房的老太太和谢惜挨着林太妃下榻西侧的院落。

右相府的李夫人和李沐清则是安置在了最西边的一处院落。

虽然那三方还没来到,但是英亲王妃已经将院落这样安置了出来。

秦铮抱着谢芳华到了安置好的院落,直接带着她进了屋。

刚一进屋,谢芳华打开他的手,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一张脸有微微红晕,似是抹了胭脂。

秦铮似乎早就察觉到她忍不住了,顺势松开手,揉揉胳膊,先发制人,“别不领情!你虽然看着轻盈,但我抱起来也很压胳膊的。毕竟你是一个人,不是一件衣服拿着轻便!”

谢芳华本来有些羞恼,但闻言偏开头,轻哼道,“谁用你抱了?我有手有脚,会走!”

“行,我记住了!下次你走不动的时候,别求着我抱你。”秦铮扭头出了房间。

谢芳华转过头,只看到他一片一角和门帘剧烈地晃动,她瞪着看了片刻,收回视线打量房间。

这间房间显然是给她早就准备好了。收拾和打理不可谓不用心。

这样一看之下,她的这间房间,怕是英亲王妃让人来特意打扫的,因为一应摆设大体按照她忠勇侯府闺阁的模样,虽然没有忠勇侯府她的闺阁华丽,但也是有着相仿的雅致。

她正打量着,侍画、侍墨、侍蓝、侍晚拿着东西进了屋。

“这个院子里面就住了咱们自己吗?”谢芳华对四人询问。

四人对看一眼,想着小姐都交给英亲王妃打点,才不知晓这院落安置之事。

侍画上前一步,低声道,“小姐,这院子里除了住着我们,还住着铮二公子。他就在您房间的胳膊住。”

谢芳华顿时皱眉,“他怎么住在我旁边?”

侍画叹了口气,“小姐,您身体弱,有病在身,王妃不放心,铮二公子据说也不放心。反正你们是被圣旨赐了婚未婚夫妻。所以,王妃就这样安置了。”

谢芳华揉揉额头,“那其他人呢?”

侍画按照英亲王妃对其他人的安排说了一遍。

谢芳华听闻李沐清住在最西边的院落,眸光闪了闪,点点头,没再说话。

侍画、侍墨、侍蓝、侍晚四人开始将携带来的笔墨纸砚盘盏茶具等一一摆在房间。

谢芳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窗外有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的侍卫真往院里搬卸东西,隔壁的房间没有动静,秦铮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谢芳华在窗前站了片刻,回头问,“品竹是不是没被秦铮带来?”

“回小姐,是的,品竹被留在了落梅居看守。”侍画回道。

谢芳华点点头,皱眉沉思片刻,“如今英亲王妃离开英亲王府,英亲王府内院的中馈应该都交给别人打点了吧?可是刘侧妃?”

侍画点点头,“奴婢今日一早就打听了,是交给了刘侧妃,除了府中的中馈账本,还有府外的许多产业,也都一并交给刘侧妃了。”

谢芳华闻言挑眉,片刻后,忽然笑了,“到底是英亲王妃!这一手可是大手笔,刘侧妃就算觉得不妥,秦浩就算知道是有陷阱,但也放不开这些偌大产业带来的诱惑。”

侍画也是明白这中间关联的,想了一下,低声道,“小姐,据奴婢所知,英亲王府的大公子秦浩对听音似乎甚是关注。如今铮二公子不在英亲王府,英亲王府内只剩下刘侧妃和秦浩了。英亲王向来不管内院之事,他们二人岂不是一手遮天?奴婢怕品竹应付不过来,是不是给世子传信?让世子关照?”

谢芳华食指放在唇边,沉吟片刻,说道,“就算给哥哥传信,但是英亲王府的内苑向来不好伸进手去,尤其是落梅居。哥哥就算能有办法伸进手去,但若是他干涉了,那么宫里一直盯着忠勇侯盯着哥哥的皇上必定也会察觉他的动作。”

“那怎么办呢?”侍画有些忧心。

谢芳华淡淡一笑,轻若云烟地道,“秦铮既然敢不带她出来,就有护住她的本事。他就算不在府中,不在自己的院子,但若是谁能轻易地进去他的院子作乱,那么他秦铮也不能横着在京中走这么多年了。品竹不会有事儿,不用担心。”

侍画闻言想想也是,遂放下心来。

不多时,侍画等四人便将带来的一应用具摆设妥当。

春兰匆匆从西跨院角门走了进来,侍画在屋中看到,立即应了出去。

“侍画姑娘,芳华小姐可是还睡着?”春兰走进来,见侍画迎出来,对她压低声音询问。

侍画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本来没遮掩的帘幕落了下来,遮住了窗前,任外面的人看不到小姐房间的任何动静,她心里了然,同样压低了声音回话,“回兰妈妈,我家小姐还在睡着,她身子骨弱,从来没走山路颠簸这么远,如今受不住,恐怕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春兰也不意外,笑着道,“我就猜芳华小姐受不住在睡着。刚刚不久前,宫里的林太妃到了,说天色还早,不是很劳累,想今日晚上去听普云大师念经,王妃让我过来问问。若是芳华小姐累,只管休息,明日一早再沐浴吃斋。”

侍画点点头,“等我家小姐醒来,我会告诉她。”

“二公子呢?”春兰向谢芳华隔壁的房间看了一眼,见隔壁房间的帘幕也落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形,疑惑地问。

侍画摇头,“铮二公子将我家小姐放进房间就出去了,不知晓是不是在他自己的房间。”

“我过去看看!”春兰绕过侍画,走近秦铮的房间,来到门口,从木门的缝隙扒着往里面看了片刻,扭回头,顿时笑了,“这个二公子,定然昨日夜里没睡好,如今这是刚到这里就睡下了。”

侍画有些讶异,原来铮二公子跑房间去睡觉了。

“二公子喜静,芳华小姐也喜静,所以,二公子吩咐,这个院子除了你们近身侍候芳华小姐的四大婢女和听言,还有二公子带来的厨子林七,其余人都没安排进来,侍卫都安置在了王妃的院子。”春兰压低声音对侍画道,“你们好好地照顾侍候着二公子和芳华小姐。有什么事情,随时去西院找我。这两位主子的事儿可是最打紧的,别太顾忌王妃的身份不敢去打扰。这也是王妃的意思。”

“是!”侍画点头。

春兰不再逗留,离开了东跨院,回了西跨院。

侍画转身回了房。

谢芳华依然站在窗前,窗前厚重的帘幕遮住了渐渐落下的夕阳,她一身锦绣绫罗的衣裙尾曳在地,整个人分外沉静。听见侍画回来,回身对她道,“去给我找一本经书来。”

“小姐,您要什么样的经书?”侍画一怔。

“随便一本就行,打发时间。”谢芳华道。

侍画顿时笑着点头,又走了出去。

在法佛寺随便寻找一本经书还是很容易的,不必惊动任何人。不多时,侍画便拿了一本经书回来,递给谢芳华。

谢芳华接过经书,窝在窗前的软榻上看。

不多时,外面侍卫们、仆从们将各府带来的行囊都打点妥当,消停下来。

一个时辰后,天色暗了下来,屋中光线昏暗了,谢芳华放下了经书,看向窗外。

这时,听言和林七一边悄悄说着话一边来到了门口。二人似乎是在交流做饭菜的心得。

“是不是晚膳做好了?”侍画在门口看上二人问。

“做好了!我过来询问二公子和芳华小姐是不是现在用膳?王妃、林太妃、右相夫人、谢氏六房的老太太等人在主持方丈那里用斋饭了。咱们这个院子里有小厨房,二公子带了我来,说不吃寺里的饭菜,我单独负责公子和芳华小姐的膳食。”林七连忙道。

“二公子似乎还在睡着,我家小姐刚刚醒。”侍画向隔壁看了一眼,见隔壁房间的帘幕落着。

“那就等等二公子?”林七看了眼天色,说道,“每日落梅居都是这个时辰用膳,我已经做好了,若是等的话,就凉了。”

“哎呀,不用等。喊二公子就是了。”听言毕竟自小在秦铮跟前长大,比起林七在秦铮面前的小心翼翼,他胆子大多了。说话间,便来到了秦铮门口,伸手敲门,“公子,醒醒,吃饭了。”

他喊完之后,里面没有声音。

他又喊了一遍,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他不由纳闷,嘴里嘟囔道,“以前公子睡觉从来不会睡得这么死啊。”话落,他靠近门缝去看,这一看,顿时叫了一声,“哎呀,谁说二公子在睡觉的?哪里有人?”

侍画不由惊异,走过来,说道,“没有人吗?刚刚兰妈妈来了,说二公子是在睡觉的。”

“难道我眼睛看花了?”听言又重新趴门缝看了一眼,还是摇摇头,“真没人。”

“你闪开,我看看!”侍画走到近前,趴门缝看了一眼,然后撤回身,也有些纳闷,“二公子真的不在,可是早先兰妈妈难道真看错了?”

“你们在干什么?”秦铮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几个人齐齐一惊。

林七连忙喊了一声,“二公子!”话落,看着他手中的东西眼睛顿时亮了亮,“山鸡?”

侍画、听言回转身,也看到了秦铮和他手中提着的两只山鸡。

侍画暗暗想着在佛门圣地,铮二公子这是公然杀生,这是来斋戒祈福吃素的吗?

听言眼睛也亮了亮,上前一步,眼馋地道,“公子啊,原来你出去打山鸡去了?可是您这回来得也太晚了,林七将饭菜都做好了。”

“那就等等再吃,将这个拿去,现在做了。”秦铮将手中的两只山鸡扔给林七。

林七接住两只还活着的山鸡,只不过山鸡被秦铮绑住了腿,所以无法动弹,他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道,“二公子,这不好吧?佛门之地,怎么能杀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