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等人连连附和说和,一行人拉拽着秦铮出了听雨阁。

不多时,平阳县守就得到了秦铮等人要出府去蓝桥看花鼓的消息。他自然不会碍眼地讨人厌地去阻止。只是连忙派了一队府兵跟上保护这些公子哥。

同时翻越着关于谢氏米粮的卷宗,发现这些年,谢氏米粮虽然与朝廷牵连甚深,但是其人都是谢氏米粮当今当家的主人,再有就是平阳城管事儿赵柯,这位云澜公子却是从未插手。

关于谢云澜的资料是少之又少!

他细想一下,他来了平阳城十多年,而谢云澜虽然只来了平阳城三年。但是三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他却几乎从未与官府打过交道。他也不过是只偶遇的时候见到过他的马车一两面而已。

这可真是一个人物了!

他这么多年竟然忽视了!

他放下卷宗,对一个手下吩咐,“去查查谢云澜这个人,无论是什么资料,要全面的,都给我查来。”

“是!”那手下应声去了。

平阳县守看着桌案上本来该发往京城的奏折,头疼地扶着额头,犹豫半响,到底还是没叫人发出去。如今几位公子落脚在平阳城,四皇子又悄无声息进了平阳城。他觉得一个头几个大。还是此时不要动作是为上策。

秦铮闯进谢云澜府邸堂而皇之登堂入室时,谢芳华便由一直注意府中动静的春花、秋月摇醒,悄声禀报了这个消息。

谢芳华没想到秦铮这么快便追来谢云澜府邸,便让给二人继续注意动静。

过了不久,谢云澜的书童和秦铮新收的跟班玉灼一起来到西跨院时,从那风梨的语气里,谢芳华聪透地便知晓谢云澜将秦铮给挡住了。她不由得露出笑意,他自然是不会见秦铮的。

秦铮气冲冲离开后,谢芳华便没了困意,拥了被子懒洋洋地坐在床上。

秦铮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胆量挡住的,也不是什么人都有本事挡住的!

她对谢云澜心下又有了一番计较和思量。

不过既然如今住进了他的府邸,她自然是要慢慢地观察,慢慢地磨他。

时间好早,阳光还高悬在西方天际。谢芳华在床上坐了片刻,便下了床,抱了暖水袋,出了房门。

春花、秋月见谢芳华出门,齐齐凑上前,“主子?”

“我去云澜哥哥院子里找他坐坐。我既然对秦铮在意,他如今来了又走,我既然知道了,怎么能无动于衷?不合常理。”谢芳华说着,便抬步走出西跨院。

春花、秋月对看一眼,跟随在她身后。

西跨院守门人见谢芳华出门,连忙问,“芳华小姐,您要出府?”

“我去找云澜哥哥!”谢芳华道。

那人垂下头,退后一步,并未阻止。

谢芳华缓步来到东跨院,守门人看了谢芳华一眼,对她沉默地见了一礼。风梨守在主屋外,见谢芳华来了,心下顿时一紧,连忙迎了过来。

谢芳华脸上挂了笑,问道,“云澜哥哥呢?”

风梨连忙道,“回小姐,公子累倦了,歇下了。”

谢芳华“啊”了一声,看了一眼天色,不敢置信地道,“他这么早就睡了?”

风梨点点头。

“为什么?”谢芳华不解,忽然担忧地道,“是不是今日秦铮来,欺负云澜哥哥了?”话落,她立即上前一步,急促地道,“快带我进去看看云澜哥哥。”

风梨连忙摇头,“铮二公子并没有欺负我家公子,是公子累了,乏了,睡下了。”

谢芳华顿时垮下脸,“云澜哥哥体质这么差吗?我在忠勇侯府这么多年,没听说云澜哥哥身体有什么大毛病啊!难道他比我哥哥还体弱多病?我哥哥也不会每日里这么早就睡下的。”

风梨闻言不知如何应对,垂下头,只能道,“寻常时候公子也不是这般早歇下的,只是这两日身体不适。”

“云澜哥哥原来这两日身体不适,我竟然不知道今日还拉着他跟我折腾去吃红烧鳜鱼。那我更应该进去看看他了。”谢芳华往里面走去。

“芳华小姐,公子正在休息,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公子向来不喜人进他的房间。”风梨立即拦住谢芳华。

谢芳华无辜地看着他,“可是今日云澜哥哥对我说了,说我白天的时候可以随意来找他的啊。”话落,她看了一眼天色,提醒他,“如今天色还早,你这般挡着我。可是云澜哥哥的意思?”

风梨一时失语,公子并没有让他拦着芳华小姐。只不过赵柯管事吩咐了。

“看来云澜哥哥并没有吩咐你拦我了,那我进去了啊。你别再拦着了。云澜哥哥是哥哥,我是妹妹。同姓一谢。没有那么多避讳。云澜哥哥即便歇下,也不会厌烦我的。”谢芳华说着,脚步轻松地来到门口,伸手去推房门。

房门从里面插着,她俏皮一笑,从头上拔下发簪,轻轻一拨,门栓便从里面打开了。

室内,空无一人。床榻上,并没有人躺着休息。

谢芳华扫了一圈,顿时回头对风梨瞪眼,“你竟然敢骗我!云澜哥哥根本就没在这休息,是不是他扔下我出去自己玩了?你说!”

风梨被她轻叱得面皮一紧,向里面看了一眼,知道公子又进暗室了。可是他能如实说吗?既然她一句误会,那不如让她误会算了。心念电转间,他无辜地道,“公子的行踪也不是小的说了算的……”

谢芳华气得跺脚,抬手将簪子扔在了他的脸上,恼着逼问道,“云澜哥哥去哪里了?你如实招来。”话落,她忽然道,“他是不是去看夜晚的蓝桥花鼓了?据说今晚的蓝桥花鼓有个什么赛天仙的。他一定去看美人了。”

风梨无言,他家公子哪里是会看美人的人!可是又叫他怎么说!

“我去蓝桥花鼓找他!”谢芳华扭头就向外走去。

风梨看着谢芳华,不知道该不该拦。

“芳华!”这时,屋内屏风后忽然传出谢云澜的声音,有些无奈,有些压抑,还有些痛苦,“我没去蓝桥花鼓,你回来,我在这里!”

谢芳华闻言立即停住了脚步,猛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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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心疼

屋内传出的声音是谢云澜的声音没错,但是这般无奈压抑痛苦的声音又十分不像今日所见时他那温和疏离偶尔露出宠溺无奈的声音。

谢芳华在院中怔愣半响,扭头问风梨,“我刚刚听到了云澜哥哥的声音,我没听错吧?他可是在屋子里?”

风梨想着既然公子出声,那么自然是允许这芳华小姐进去的,他想着多年下来,芳华小姐在公子面前真是一个特例了。连他也不懂为何公子独独对芳华小姐特例。要知道谢氏米粮除了一堆公子外,也是有一堆小姐的。可是从来不曾见到公子和她的其他妹妹亲近。他只能点点头,“回芳华小姐,是我家公子,他在屋内,在喊你。”

谢芳华闻言立即提着裙摆向屋中走去。

春花、秋月觉得谢云澜的声音实在不太对,生怕谢芳华进去出了差错,立即跟上她。

“两位就不要进去了!我家公子只喊了芳华小姐!”风梨顿时拦在二人面前。

春花、秋月脚步一顿,对着即将跨进门槛的谢芳华喊了一声,“小姐……”

“你们二人就等在外面吧!”谢芳华不回头,对二人摆摆手。

二人见主子发话,只能乖觉地停下脚步,等在外面。

风梨知道里面有赵柯在,他并没有跟进去。

谢芳华重新进了屋,四下打量一眼,有些茫然地试探地喊了一声,“云澜哥哥?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谢云澜依旧压抑的声音传来。

谢芳华闻言立即走向屏风后,脚步丝毫不停顿,带着几分好奇,转眼便进了屏风后。入眼处,半间空旷的屋子,地面是一个大的水池,水池的水几乎是血色的,没有见到谢云澜的身影,她看着那血色的水池以及池边一大片鲜血低呼了一声。

谢云澜这时忽然叹了口气,“芳华,你胆子小,就不要进来了。去外面等着我吧!”

谢芳华目光立即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墙壁上有一面半开半掩着的门,显然里面还有一间暗室。她怯懦地缓步挪过去,站在门边,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对里面好奇又紧张地问,“云澜哥哥,你……你在里面?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你去外面等我。”谢云澜压制地道。

“你真的没事儿吗?我怎么听见你声音不对劲?”谢芳华站在门口没有立即进去,只凑近一只眼睛,往里面看了一眼,顿时惊呼一声,猛地后退了两步。

里面暗室昏暗,有两个人,一人被绑在类似刑具的东西上,一人正在那人后面给他扎针。

里面弥漫出浓郁的血腥味。

她虽然只看了一眼,但也清晰地看到了被绑着的那个人是谢云澜,他上身赤裸,遍布伤痕,而给他在背后扎根的那个人是赵柯。

她心中无疑是惊异的,谢云澜怎么会被绑在刑具上?而他显然是自愿被绑的,而赵柯显然是在给他救治。

她心中一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吓到你了!快出去!别再这里呆着了。”谢云澜压抑痛苦地叹息一声,出声赶谢芳华。

谢芳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被惊到了。

“风梨,请芳华出去!”谢云澜对外面喊了一声。

风梨立即进了屋,几步便来到了屏风后,见谢芳华呆呆怔怔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连忙道,“芳华小姐,您随小的出去吧!”

谢芳华无意识地点点头,向外走去。

不多时,来到屏风处,她忽然顿住脚步,仿佛惊醒了一般,回头一把抓住风梨,哑声紧张地道,“云澜哥哥怎么了?为何他会被绑着?”

风梨摇摇头,“芳华小姐,您还是别问了。”

“他看起来好难受的样子!不行,我既然见到了,就不能让他再难受。”谢芳华抿了抿唇,伸手推开风梨,又走了回去。

“芳华小姐!”风梨身子被谢芳华推了一个趔趄,一惊。

谢芳华已经来到了那处暗门的门口,似乎鼓起勇气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打开了暗室的门。走了进去。

谢云澜本来低着头无力地被吊在刑具上,此时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向谢芳华看来,眸中有着一瞬间的讶异,似乎没想到她竟然真进来了。

谢芳华几步便来到了谢云澜面前,伸手去摸他,眼圈发红,声音轻颤,“云澜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怎么……怎么这副样子……怪吓人的……”

“别碰我!”谢云澜见她的手要碰到他,顿时低喝了一句。

谢芳华手猛地一僵,立即瑟缩地后退了一步,眼眶更是红了地慌乱无措地看着他。

赵柯从后面抬起头来,看了谢芳华一眼,见那女子纤细虚弱地站在面前,盈盈不堪风吹。眼圈发红,眸光似乎是畏惧害怕至极,但偏偏还咬着牙站在那里没被吓得跑开。他收回视线,低声对谢云澜道,“公子,你体内恶气乱窜,我就算施以金针,怕是也压制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您一身功力可就废了。”

谢云澜眸光一暗,没言声。

“芳华小姐既然碰巧来了,也见到了您,如今不如让她……”赵柯又看了谢芳华一眼,低声建议。

“不行!”谢云澜顿时拒绝。

“公子!这可不是小事儿啊!要知道,您若是废了一身功力,丢失了谢氏米粮继承人的身份是小,可是您的性命怕是也会失去啊!”赵柯见他一口拒绝,顿时急起来。

“那也不行!”谢云澜摇头。

“就算不用芳华小姐,您就准许属下去给您找一个女子来吧!属下医术有限,您的身体实在是压制了这三年,已经压制不住了。这一次爆发,甚是强烈。若是不及时制止,后果也许比属下说得还要严重百倍。”赵柯眼睛也已经红了。

谢云澜忽然闭上了眼睛,语气有些惨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罢了!我能挺过去就挺过去了,挺不过去就算了。至于其她女人的血,我不想再沾。”

“公子!”赵柯喊了一声。

“住嘴!若是压制不住,你就出去吧!不用管我了。”谢云澜强行下了命令。

赵柯顿时失了声。

谢芳华看着谢云澜眉心一团黑紫之气,赤裸的上身血脉游走的地方,似乎有两道气在窜,使得他垂着的头面色痛苦,她想着,他身上的痛苦怕是比面前表现出来的痛苦要严峻十倍不止。这一团黑紫之气她只用眼睛还看不出来是什么,若是要查探的话,只能靠近给他把脉。

她一直不太明白,谢云澜背地里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还是他一直就是这副样子,还是今日她来到他身边,他故意使得赵柯和他共同在演戏。

可是看起来,他身体的症状倒是怪异而稀奇,不像是在演戏。

她虽然心里转了九曲十八弯,但是面色却丝毫不表现出来,只呆呆地站着,似乎茫然无措,听不懂二人的说话。

“芳华,你出去吧!”谢云澜半响后睁开眼睛,看了谢芳华一眼。

“云澜哥哥,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会不会有事儿?”谢芳华站着不动,红着眼睛轻声问。

“我不会有事儿!你出去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好。”谢云澜哑着嗓子道。

谢芳华闻言像是放心了,点点头,低低道,“那我出去等你。”话落,她向外走去。

赵柯见她离开,本来期待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谢芳华仿佛没看到赵柯的脸色,慢慢地挪步出了暗室。紧接着,又挪步出了屏风后,进而挪步出了房间,来到了房门口。

外面太阳依然挂在西方天际,从西面射过来的阳光明媚,院落里有梨花在开,空气清新。

院中和屋内暗室,简直是两方天地。

谢芳华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西方天空,似乎被吓得失了魂,整个人呆呆的,唇瓣紧抿。

春花和秋月看着谢芳华出来,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风梨则是探着脖子,焦急担忧地看着内室里。

内室里再未传出声音。

过了许久,谢芳华从天空收回视线,对风梨低声问,“云澜哥哥怎么了?他得了什么怪病?”

风梨看了谢芳华一眼,后退了一步,无声地摇摇头。

谢芳华看着他的模样是不会说的了,她脑中想着到底是什么病使得浑身气息乱窜,倒像是练功走火入魔。但又像是中了某种毒。一时间,她猜测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又过了半响,里屋的屏风后有了动静,赵柯转眼间大踏步走了出来,到了门口,对谢芳华深深鞠了一躬,焦急地道,“在下求芳华小姐救救我家公子!”

谢芳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赵管事儿,云澜哥哥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说我能救他?”

赵柯抿了抿唇,“时间紧迫,再晚片刻,公子一定功力全失,也许还会性命不保。稍后在下再给您解释。”顿了顿,咬牙道,“哪怕被公子厌恶惩罚,我也得救公子。”

谢芳华闻言抿唇,“好吧,你说吧!怎么样我才能救云澜哥哥!”

“只需要您的一碗血就好!”赵柯道。

谢芳华一怔,怀疑地看着他,“这么简单?”

赵柯颔首,“就是这么简单。其实,公子的病,一旦发作,只需要一碗女子的血就好。可是公子自从三年前实在厌恶了女子的血,便再不沾碰。本来这些年由在下施针,压制住了。可是不知道为何,自从公子接了您来,见了您之后,他体内的恶气便抑制不住爆发了。大约是因为压制三年的原因,所以,这次来势汹汹。我施针也压制不住。公子又倔强执拗,执意不用您的血,也不让我去外面找女子的血来。所以,如今公子昏过去了,我不能看着公子有救而不救……”

“那就快点儿吧!要我一碗血而已,是小事儿!”谢芳华立即扭头进屋。

赵柯感激地看了谢芳华一眼,连忙对风梨道,“快去拿一只碗来。”

风梨点头,立即跑去了小厨房。

“小姐,不是只要女子的血就能行吗?用我们二人的吧!”春花、秋月不太赞同地看着谢芳华,一碗血对寻常女子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她们都知道,主子的血不同于寻常女子的血。况且因为救清河崔氏三公子崔意芝,她元气大伤,至今刚恢复些余。两日前又被那初迟因为救四皇子而打了一场,受了些伤。如今葵水又来。她身体其实极其虚弱,实在不适合再失血。

“没事儿!”谢芳华对二人摆摆手。

赵柯脚步顿住,回头看了春花、秋月一眼,对谢芳华道,“芳华小姐,您身子尊贵,要不就用您这两个婢女的吧!在下竟然忘了,您有带了婢女来此。”

“对,用我们的。”二人齐齐点头。

谢芳华还没再反驳,此时风梨已经二人拿了一只空碗来到。春花顿时上前一步,夺过空碗,用手指甲划破了手臂,鲜血滴在了碗里。

不多时,一碗鲜血便流满。春花止住伤口,将一碗血上前递给赵柯。

赵柯连忙接过,道了句“多谢”,便匆匆进了屏风后的暗室。

谢芳华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来到暗室后,谢云澜果然如赵柯所说,已经昏了过去。他眉心一团黑紫气尤其浓郁。赤裸的上身经脉处有两团气似乎在交锋,不停地冲撞着他的身体,似乎想要破体而出。

谢芳华看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了那日秦钰对她下同心咒时的情形。当时她只看到一根线冲进她的体内,极其的快速。后来被秦铮割破手腕,用力及时拦截吸进了他身体。

虽然如今在谢云澜体内冲撞的气息显然比秦钰对她施咒的那一根线粗。但隐隐的,让她却觉得,性质怕是一样的。

她正探究间,赵柯已经来到谢云澜面前,捏着他的下巴给他往嘴里灌血。

谢云澜本来昏迷着,但血刚到唇边,他猛地皱眉,头一偏,躲开了,此时也醒来,眼睛睁开的一瞬间是红紫色的,极其锋利,沙哑地怒喊了一声,“赵柯,你竟然敢……”话音未落,他便看到了谢芳华,顿时住了口。

“公子,属下迫于无奈,您不能出事儿啊!”赵柯端着碗的手颤抖。

“这血……是芳华的?”谢云澜红紫色的眸子似乎无法聚焦,他摇摇头,半响后,却放弃地垂下头,沙哑地问。

赵柯连忙摇头,“不是,是芳华小姐带来的婢女的。”

谢云澜似乎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赵柯,我都说不要让我沾这些东西了。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赵柯顿时跪在地上,“公子,属下自小跟随您。您若是出事儿,属下也不活了。您就听属下的吧!属下是万般无奈了,该用的办法都用了,也是压制不住您体内的恶气,否则如何不听您的。”

谢云澜不语。

“您就喝了吧!时间不够了,您体内的恶气快到心脉了。”赵柯几乎要哭出来,“您想想老夫人,这么多年,她忍气吞声,只是盼着您好啊。您若是有事儿,老夫人……”

“端过来吧!我喝!”谢云澜闭上眼睛。

赵柯连忙站起身,将一碗血端到他面前。

谢云澜无声无息地张口喝了,他脸色平静,却眉心皱着,面色有一种隐隐的灰凉之色。

谢芳华看着他,明明极其厌弃,却被迫无奈承受。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心里揪得一痛,有一片记忆瞬间从脑海深处迸出来了她的脑海中。那记忆来得太快,将她的身子震得猛地一颤,后退了两步,脚下碰到了暗室的门槛,险些站不稳跌倒,幸好她及时扶住了门框。

她的动静不大,却使得谢云澜猛地抬头向她看来。

谢芳华站稳身子,目光也怔怔地看着谢云澜。对上他紫红的眸子和嘴角鲜红的血,头一瞬间疼了起来,如汹涌的海水,瞬间将她的大脑淹没。她受不住地伸手捂住头。

“公子,您快喝!还剩些!”赵柯催促谢云澜。

谢云澜收回视线,紫红的眸光一瞬间微微灰暗,低头将剩下的血喝完了。

鲜血入腹,似乎阻挡住了那奔腾入胸口的恶气,他赤裸的身子能清晰地看到那两道粗气不动了。

赵柯放下碗,松了一口气,跌坐在了地上。

谢云澜闭上眼睛,默不作声,周身上下有一种自我厌弃的情绪。

谢芳华头疼得如崩开一般,她眼前有那么一片画面,似乎拉开了久远的记忆之河。

那是属于……面前这个被绑在刑具上的人的……

是属于……谢云澜的……

谢芳华的心在一瞬间也跟着头一样地崩裂地疼起来。她想拼命压制下,却怎么也压制不住。半响后,遂放弃,顺着门框,慢慢地缓缓地跌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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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关于云澜的各种猜测满天飞雨,嗯……她是芳华心中不一样的存在……你们猜对了没有?O(∩_∩)O~

这么惨烈的场景,我得多虐自己才能搬出来。亲爱的们,积攒到票票的不要留着了啊,我也是蛮拼的在昏天暗地里码存稿~

第九十五章昏迷

谢云澜……

这一世竟然被她给忘记了……

上一世……

那久远的时光长河,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他陪着她走过的,或者,也可以说,是她陪着他走过的,至死的那一刻,她曾经以为,这一生,来世,即便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她都不会将他忘记……

可是……

到底不知是上天跟她开了一个玩笑,还是她跟自己开了一个玩笑。原来,她模糊了那许多的东西许多人许多记忆里面,也包括一个他!

模糊得彻底……

谢氏米粮的公子,谢云澜。

她的……云澜哥哥……

怎么能忘记……

不知过了多久,赵柯忽然惊呼一声,骇然地大叫,“公子,这碗血竟然没管用?”

谢云澜闭着的眼睛睁开,极其痛苦压制地道,“普通的血看来的确已经不管用了。赵柯,你立即封锁我周身所有穴道。”话落,颓然地道,“然后你就带着芳华出去吧!”

“不行!”赵柯摇头,“属下不能丢下您不管!”

“你就算不丢下我不管,如今还能有何办法压制这恶气?我怕是真会撑不住了。一身功力作废是小事儿。这命……看来上天是要收回了。”谢云澜眼看着那两股粗气要到他的心脉处,惨淡一笑,“撑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凭着你的才学本事,即便我死了,你去哪里,都有识才之人给你一片蓝天。没必要陪着我一起送死。”

赵柯几乎落泪,坚定地摇头道,“公子对属下有着知遇之恩,属下永生难忘。即便是陪公子死。属下也甘愿。”

谢云澜低叹一声,“得遇良师益友,也是我的幸事。罢了。你先将芳华送去平阳县守府吧!若是早知道今日撑不住,刚刚我便该让秦铮将她带走。”

赵柯点头,“属下这就送芳华小姐去平阳县守府,公子您……等我!”

谢云澜点点头。

赵柯转过身,快步来到暗室门口,伸手去拉谢芳华,“芳华小姐,得罪了!”

谢芳华猛地回过神,打开赵柯的手,腾地站了起来,忽然大声道,“别拽我,我不走!”

赵柯一怔。

谢芳华伸手捂住额头,用力地摇了摇,却还是极其疼痛无比,但是脑中有一个画面却是极其的清晰。这清晰的画面足够她一瞬间决定某些事情可为。她一把推开赵柯,快步走到谢云澜面前,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下,紧接着,她将手腕放在了谢云澜的唇边。

谢云澜一惊,紫红色的眸子一瞬间怔然地看着她。

谢芳华咬着唇瓣,眸光有隐隐泪意,却是生生地憋住,不让泪流下来,低声道,“云澜哥哥,别的女人的血不管用,我的血一定管用,你喝……”

谢云澜猛地撇开头,对她低叱,“拿走!”

谢芳华强硬地扳过他的头,将手腕的血口子对准他唇瓣,声音蓦然轻柔下来,“我说的是真的,真的管用。”

“我让你拿走!”谢云澜有些恼怒,错开她的手腕,喊了一声,“赵柯!”

赵柯也被谢芳华的举动给惊住了,此时听谢云澜怒喝,连忙走过来。

谢芳华却执拗地看着谢云澜,忽然手下用力,让他的头不能动分毫,她踮着脚尖,使手腕的血流进他的嘴里,同时固执地道,“云澜哥哥,我的血真的管用。你若是不喝,我就让我的血这般流尽了算了。”

谢云澜身子猛地一僵,抿唇看着她。

“我的血真的管用,而且,很珍贵的。你若是浪费的话,稍后不够压制你的病,使得我的血流尽,那么,我们可能会一块儿死了。我还没活够呢。”谢芳华声音极低,语气有一种哀婉和苍凉,却凭地柔柔的,如春日里落下的春雨。

谢云澜抗拒的身子蓦然软了,忽然闭上眼睛,不再抗拒,任谢芳华手腕的血流进他嘴里。

谢芳华看着他,身子细微地轻颤,脑中的记忆盘旋在头顶,使得她眼眶看起来比谢云澜的眼眸还有些红。

赵柯呆站在一旁,惊异地看着二人,看着谢云澜喝下谢芳华的血后,那已经到心脉处的恶气似乎瞬间被逼得退了回去。他不敢置信,实在不能想象,同是女子的血,为何谢芳华的血却是这般有奇效。

大约过了一盏茶,谢云澜眉心的青紫气忽然褪去,眼眸也恢复如水的颜色,那两股在他身体乱窜的粗气似乎又盘桓回了他内腹。他动手拂开了谢芳华的手。

谢芳华见他平静下来,忽然松了一口气,再也受不住,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谢云澜一惊,立即喊了一声,“芳华!”

赵柯也惊醒,看着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谢芳华,他向弯身扶起她,又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谢云澜。

“将绳索给我解开!”谢云澜吩咐赵柯。

赵柯连忙上前,为谢云澜解开了绳索。

谢云澜脚步踉跄了一下,但很快就站稳,然后弯身,低头将谢芳华抱了起来。

赵柯看着谢云澜,低声道,“属下给芳华小姐把把脉吧!”

谢云澜点点头,“你跟我出来。”话落,抱着谢芳华走出暗室,他步履虽然虚弱,但是每走一步极稳。不多时,便出了暗室,出了屏风后,将她放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