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回头瞅了一眼,“你带走正好,我也免得总是看着她了,不是你,爷看着她躺在那里也不舒服。”

谢芳华哼了一声。

二人就此商定,不多时,英亲王妃便进了落梅居。

她进来之后,便询问秦铮,“你不让我准备,是又有了主意了?”

秦铮将谢芳华的意思简略地说了一下。

英亲王妃哑然,“这么急着处理宫里该起疑了!”

“起疑又如何?皇叔还能一个劲地盯着我一个婢女的事儿?他如今有多少大事儿也盯着。”秦铮道,“就算他起疑,也拿捏不住把柄。”

“也好,倒也免得夜长梦多!”英亲王妃想了一下,点头同意了二人的决定。

三人商定妥当后,英亲王妃便让人去后园子空地安排,搭建上火架和柴火。

虽然听音在外的名声极大,但到底是一个婢女,所以,除了是秦铮未婚妻的谢芳华,再无人前来探望。

一个时辰后,飞雁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英亲王府落梅居,手里提着一个黑袋子。

秦铮见他回来,立即吩咐,“将人带下去易容处理了。”

飞雁点点头。

侍画、侍墨、侍蓝、侍晚与谢芳华一起来的,闻言也跟着飞雁一起去了暗室。

大约半个时辰后,所有一切都打点妥当,飞雁将易容好的那人抬进了屋。

只见那具死尸身量与听音相差无几,经过飞雁巧妙易容换了衣衫之后,几乎假以乱真。

谢芳华将解药递给侍画,低声对她嘱咐了一句,侍画郑重地点点头。

“将人抬上,去后园子吧!”英亲王妃摆摆手。

“抬着怎么行,你抱上。”谢芳华回头对秦铮道。

秦铮顿时嫌恶,“你让爷抱一个死男人?”

“这是非常时期,你在孙太医面前如何表现的?出了这个落梅居,去了后园子,府中仆从和暗中的人不知道多少会围看。你确定不抱着?”谢芳华挑眉。

秦铮一噎,片刻后,咬了咬牙,将放在地上的死尸抱了起来,向外走去。

英亲王妃强忍住笑,伸手拉住谢芳华的手,二人一起忧心忡忡地跟在了他身后。

除了侍画外,其余跟随谢芳华来的婢女也都跟了去。

一行人刚离开落梅居,府中的仆从们便得了信,人人都惊异于铮二公子这么快就要火葬了听音,竟然不看时辰,不问吉凶。但见他脸色沉痛,人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后园子。

秦铮站在搭建好的木柴边上,久久看着,不动作。

“铮儿,人死如灯灭,这姑娘她就是来坑你的,你将她化了,就当做一场梦吧!”英亲王妃上前拍拍儿子。

“娘,我舍不得。”秦铮低声道。

“舍不得也得舍得!她这个突然猝死的心病,若是不化了,万一魂魄不散,以后化鬼魂缠你,那还了得!”英亲王妃厉喝,“赶紧把她给我放上去,再不放就错过时辰了。”

秦铮沉痛地点点头,面色无论如何不舍,最后还是将人放在了火架上。

四周观看的仆从们这时才恍然,原来这么急着火葬是这个原因,原来也是看了时辰的。顿时都觉得英亲王妃说得对,铮二公子这件事情做得对。

秦铮将尸首放好后,忽然背过身子,不看火架,怒道,“点火!”

有人立即从四面点着了火。

干柴遇到烈火,再加之干柴上早就浇了油,不过须臾,那具尸体便随着干柴着了起来。

不多久,便火光冲天。

“皇上有旨!”这时,大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高喊。

英亲王妃一怔。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

秦铮脸色清寒,对府中的大管家喜顺怒道,“去看看!只要是关于我的,关于听音的,任何旨意,都给我推回去!”

英亲王妃闻言没说话,默许了秦铮的意思。

喜顺知道这位爷如今心情极差,见王妃默许,连忙应是,迎了出去。

谢芳华猜测这旨意赶在这时候传了来,定然是与秦铮和听音有关。

火势越来越大,尸体已经烧得焦了,被火势干茶卷在里面,再看不见模样。

过了大约两盏茶后,喜顺带着吴公公匆匆地来到了后园子。

吴公公刚一到,立即哎呦了一声,“王妃、铮二公子,您们这是……这是将人给化了?”

秦铮回头瞅了他一眼,看向喜顺,沉着脸质问,“不是让你按照我的话做吗?怎么回事儿?”

“回二公子,是吴公公说,这圣旨是好事儿,也许你喜欢。”喜顺连忙道。

秦铮冷然地看向吴权,“什么好事儿?”

“杂家这就给您读!”吴权连忙取出圣旨展开。

秦铮一把夺过,拿着圣旨看了一眼,忽然甩手扔进了火堆了,冷笑道,“皇叔这算是什么圣旨?是来笑话我的吗?”

“哎呦……”吴权哀呼一声,向上前营救,但是圣旨遇到了火,顿时被烧着了,他只能干跺脚,“二公子,您怎么烧了圣旨啊!”

“这圣旨不是给她的吗?她死了,但也要看看不是?我不烧她怎么看?”秦铮一脸怒容,“你回去告诉皇叔,哪怕是听音死了,但是我还有华儿,让他少看我的笑话!她活着都不要妾的位置,死了还要什么?有这一道破圣旨,不如给我们早点儿下大婚的圣旨。”

吴权一噎,“这不是皇上为了给听音姑娘一个安葬在王府目的的。”

“滚吧!”秦铮对他摆摆手。

吴权看着秦铮的样子,脸色极其差,丝毫看不出半丝伪装,他一时也疑惑了,看向站在他旁边的谢芳华,谢芳华只盯着面前的火堆,一脸的孱弱忧怜,忧悯伤情。他看向英亲王妃,英亲王妃拿着帕子抹泪,哭得甚是伤心。

他看了片刻,小声道,“王妃,皇上也是好意。”

英亲王妃拿开帕子,对吴权道,“按照铮儿说的做吧!我强行让她把人化了,以免以后魂魄缠他,他已经不快了。皇上若是爱惜他这个亲侄子,就不要再让他不快了。他已经够难受的了。”

吴权闻言只能道,“那老奴回宫复旨了。”

英亲王妃摆摆手,“喜顺,你送吴公公出府。”

喜顺连忙应声。

吴权和喜顺刚走出不远,一个人影跌跌撞撞而来,一边跑,一边惊恐地道,“王妃,不好了,依梦姑娘也出事儿了!”

吴权脚步一顿,看向喜顺。

喜顺一惊,立即给吴权解释,“依梦是大公子的婢妾。”

吴权点点头。

喜顺连忙上前拉住那人,“依梦姑娘怎么不好了?你别一惊一乍的,如今正送听音姑娘离开,小心惊了离开的魂魄。”

那人是个婢女,闻言顿时哭了,“大总管,依梦姑娘她……她也去了……”

“啊?”喜顺彻底惊了,“你说什么?”

那婢女立即哭着道,“奴婢是说,依梦姑娘也断了气了。”

“怎么回事儿?你快说来!”喜顺脸色也白了。

那婢女摇摇头,“姑娘身体一直不好,前两日大公子回来了一趟,然后转日又离开了,姑娘就病了,早先从落梅居看了听音姑娘回去后,整个人就恍恍惚惚,就在刚刚,奴婢发现,她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哎呦,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这……”喜顺立马转了回去慌张地禀告英亲王妃。

本来喜顺就没走多远,英亲王妃、谢芳华、秦铮等人都听得清楚,齐齐一怔。

英亲王妃蹙眉,“怎么会这样?早先她来的时候,我看着她不太好,气色极差,我要请孙太医给她把脉,她却推拒了。如今这竟然……”

“王妃,这可怎么办?”喜顺觉得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竟然两位公子身边的人都去了。

“你快去请孙太医,同时着人照看着,我送完听音这最后一程,就去看她。”英亲王妃想了一下,叹了口气,吩咐道。

喜顺连忙点头,折返到吴权身边,对他道,“走吧,公公,今日府里连番出了这么两桩事儿,就不留您了。我送您出府,顺便去请孙太医。”

吴权也惊异,若说铮二公子身边的听音死得蹊跷,没想到这大公子身边的依梦也跟着去了。难道这突然猝死真是魂魄不干?民间怕因恶鬼,火葬是有道理的?他点点头。

二人一起快步走了出去。

“来人,去快马加鞭给大公子去传信,就说依梦去了。问他如何处理?是与听音一样火葬,还是等他回来再安置?”英亲王妃想了想,召唤来一个人,吩咐。

那人垂首,立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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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昨日很多亲们通过各种方式发来的关心和问候!我一切安好!

爆炸地区在塘沽港口,是我上大学的城市,距离我的大学母校几条街。曾经我在那里待了很多年。开发区的每一条大街,我那时候几乎每个礼拜都坐公车走几遭。乍然听闻到时候,好半天都是回忆和如今照片上看到的满目疮痍。

希望以后少一些这等重大事故,少一些伤亡,我们可敬的消防战士少一些牺牲,我们少一些伤痛。

愿岁月静好,我们都平平安安。群么么!

第二十九章金牌

谢芳华易扮成听音的时候,是和依梦打过两次交道的,没想到,在今日,听音这个身份消失的时候,依梦竟然也死了。

她为何而死?

她看向秦铮。

秦铮摇摇头,他怎么知道?那个女人,他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只知道是秦浩的女人。

英亲王妃叹了口气,“回头我去瞧瞧,依梦这姑娘其实是个好的,只是可惜,毁在了秦浩的手里。秦浩不拿她当人,他顺心的时候还好,一旦不顺心,就在房里折腾她,她落了两次胎,近来身体愈发不好了。”

谢芳华听得胆寒,秦浩不是人,比起秦铮真是差远了。

秦铮闻言不屑地冷哼一声,“折腾女人算什么本事!”

英亲王妃摇摇头,回头对春兰吩咐,“你去西院告知刘侧妃一声,就说让她先去看看依梦,我处理完听音的后事就过去。”

春兰点点头,应声去了。

大约又过了两盏茶,火葬已经将近到了尾声,英亲王从宫里回来,闻讯来到了后园子。

府中的仆从们见了,连忙给王爷见礼。

谢芳华对着英亲王福了福身。

英亲王对谢芳华温和地点点头,四下看了一眼,然后看向火堆,又看了秦铮片刻,才对英亲王妃皱眉,“怎么这么急便将她化了?”

英亲王妃将心之病猝死以防魂魄不散纠缠秦铮的说法对英亲王说了一遍。意思是在她死后,立即就将她化了,让她魂魄散了,也就走了。

英亲王听罢脸色稍霁,“铮儿毁了皇上下的圣旨?”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皇上跟着凑什么热闹?大事儿不盯着,整日里盯着算计我儿子,昨日难道将他害得还不够?如今本来他心里难受,他竟然又来气他?真是可恶!”英亲王妃道。

英亲王本来要说秦铮两句,但看着他阴沉着脸,只能作罢,叹了口气,对英亲王妃道,“敢烧毁圣旨,古往今来,他是第一个。”

英亲王妃哼了一声,“圣旨先到了铮儿的手里,若先到了我手里,我也给他扔了烧了。”

“你们俩可真是不愧是母子。有其母必有其子。这孩子都是让你给惯的。”英亲王无奈。

英亲王妃瞪了他一眼,“皇上越来越不像话了,就你好欺负!你干,我们娘俩可不干。”

“你们娘俩厉害,皇上也不敢惹你们!”英亲王苦笑着软了口气,“我刚听说浩儿那边也出事儿了?”

“可不是?刚刚一个小丫头过来禀告的,我这里走不开,还没过去,已经让春兰去知会刘侧妃了。”英亲王妃叹了口气,“今日这是怎么了,流年不利。”

“稍后我与你一同去看看!”英亲王道。

英亲王妃点点头。

二人说话间,秦铮身子一直没动,脸上表情也一直没变,死盯着火堆,眼眶有些发红。

谢芳华站在秦铮身边,跟着他一起看着火堆,自此以后,听音就消失了,落梅居中曾经安静怡然的生活也远去了。

不过虽然远去,但大抵是会留在记忆中不会忘记的。

又过了盏茶时间,最后一丝火苗熄灭,干柴和尸首齐齐化成了灰烬。

英亲王妃拿着娟帕抹了抹眼睛,对英亲王道,“走吧,我们去南苑看看,大公子不在,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给他传话了。既然是他的人,还是要听他的意思才能安置。”

英亲王点点头。

二人一起离开了园子。

“骨灰盒准备好了吗?”秦铮对身后询问。

林七在身后连忙点头,“准备好了,在这里。”话落,递给秦铮。

秦铮接过匣子,上前一步,蹲在灰烬前,伸手去捧骨灰。

谢芳华想着这个北齐的暗卫被他杀了得他亲手捧骨灰也值了。她也蹲下身,和他一起往匣子里捧。

秦铮偏头看了她一眼。

谢芳华微眨了一下眼睛。

四周静静的,南苑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看来依梦是真的去了。仆从下人们本来在这里围着看,如今已经大多数都去了南苑。

不多时,二人将骨灰装满,秦铮盖上匣子,回头对林七道,“将这里收拾了。”

林七点点头。

秦铮捧着匣子向落梅居走去。

回到落梅居,侍画和品竹站在门口等着,见二人回来,齐齐见礼,“小姐,铮二公子!”

秦铮瞧了品竹一眼,点点头,进了内院。

谢芳华低声问了品竹一句,“身体没有不适吧?”

品竹摇摇头,低声道,“没有,小姐放心吧!”

谢芳华点点头,对秦铮道,“我回府了!这两日你便在府中休息吧!”

秦铮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谢芳华,“你急什么?”

谢芳华看了一眼天色,又向翠红楼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意思不言而喻。

秦铮抿唇,对她摆摆手。

“走吧!我们回府!”谢芳华对跟来的婢女们道。

侍画、侍墨等人齐齐点头。

一行人离开了落梅居,向府外走去。

“表哥,忠勇侯府小姐的排场就是大,这一个出行也要这么一大堆婢女跟着。是吧?”玉灼凑近秦铮。

秦铮横了他一眼,“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将他请来,还不将她送回去?快去!”

玉灼眨眨眼睛,追了出去。

秦铮转道去了书房,将骨灰盒随手扔进了书房的内室里。

谢芳华一行人路过紫荆苑,正碰到刘侧妃,她一怔,看样子刘侧妃是已经看完依梦回来了。她停住脚步,跟刘侧妃打招呼。

刘侧妃脸上神色不好,有些苍白,“原来是芳华小姐?你是来看铮二公子?”

谢芳华点点头。

“哎,这府内也不知是怎么了,两位公子爷身边的人竟然一日之内都去了。”刘侧妃道。

“依梦姑娘得的是什么病?”谢芳华问。

刘侧妃似乎也想找个人说话,看她的样子实在闷得有些难受,如今正巧碰见谢芳华了,便也不吞吐,说道,“孙太医说她是自己想死。”

谢芳华疑惑,“为何?”

“我也想知道为何!浩儿也没有对她不好的地方吧?至今南苑只她一个婢妾,左相府的小姐以前虽然跋扈,但接触几次下来,我看着也不像是个不容人的。她怎么会想不开自己想死呢?”刘侧妃有些恼意。

谢芳华想着果然是当娘的,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有问题,只会觉得是别人作死。她也懒得再跟她说,宽慰道,“你看着气色不太好,快些回去休息吧!”

刘侧妃本来还想再说什么,闻言只能住了口,对谢芳华说了句慢走,便向自己院子而去。

不多时,顺畅地出了府门。

谢芳华对玉灼摆摆手,“回去吧!不用你送了。”话落,上了马车。

玉灼来到车前,挑开帘幕,对谢芳华悄声道,“芳华姐姐,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儿哦,别以为我不知道来时七个婢女,回时八个婢女。”

谢芳华想着果然不愧事玉启言和王倾媚的儿子,她笑着点点头,“你的嘴巴若是严,自然好说。”

“当然!”玉灼得意地点头,然后放下了帘子。

忠勇侯府的马车离开了英亲王府。

马车走出了一段路后,品竹长长吁了一口气,“小姐,您总算是救我出来了,那落梅居就是个牢笼,我日日待在那里,真是没趣。”

谢芳华好笑地看着她。

品竹小声又咕哝道,“我还以为我得入坟墓里被埋一遭,没想到这么快就随您回府了。我都想咱们府里了。”

“免得夜长梦多,所以不如快刀斩乱麻。”谢芳华道。

品竹点点头,“落梅居真没意思,还是忠勇侯府的海棠亭好……”

谢芳华扬眉,落梅居没意思吗?她笑了笑,不再说话。

“品竹,你怎么能说落梅居没意思呢?你没看出小姐有些不舍得离开吗?”侍画忽然悄声道。

品竹眨眨眼睛,忽然笑了,“那是因为小姐有铮二公子啊,我又没有人陪着。”

“不是还有个林七陪着你吗?”侍画道,“落梅居这些日子也不止你一个人。”

“那是一个傻子,整天傻呵呵的。”品竹撇嘴。

“傻子吗?我怎么看着那个林七精着呢!明明知道小姐是听音,可是这一回,装得也蛮像样的。”侍画道。

品竹哼哼了一声,“那是我警告他了,我的命若是不小心搭进去,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你做鬼也不放过人家?这是情深啊。”侍画逗趣。

“死丫头,你的嘴真是欠揍!”品竹伸手去打侍画。

侍画躲开。

二人一时在车中笑闹成一圈。

谢芳华坐在一旁看着二人闹,心情也跟着好了些。

关于大公子的婢妾依梦也死了的消息同样传出了英亲王府,街上又出现了新的话题。

忠勇侯府的马车一路顺畅地回了府。

她的马车刚到府门口,又有两辆马车从皇宫方向而来。

谢芳华下了马车,认出是谢墨含和谢云继的马车,以及谢云澜的马车。她停住脚步,等着三人。

不多时,那两辆马车来到,三个人两前一后地下了马车。

“哥哥,云继哥哥,云澜哥哥。”谢芳华见三人都完好,面上神色也还好,想必这一趟皇宫之行还算顺利。

“你这是刚从英亲王府回来?”谢墨含询问。

谢芳华点点头。

“走,回府再说!”谢墨含招呼几人进府。

几人齐齐点头,一行人进了府内。

到了会客厅的画堂内,谢墨含便对谢芳华说了此次进宫的情况,正如秦铮猜测,皇上是召集几人出钱修筑临汾桥之事。

虽然未召见谢墨含,但是他进宫,皇上自然是极其高兴。

询问了这些商贾能为朝廷重建临汾桥投入多少银两的同时,也极大宽限地给出了好处,就是这些家每家可以出一人选择入仕封官,免除科考。

这对于商贾之家来说,自然是好事儿!

朝廷虽然需用人才,但是都要经过各个州县一级一级地举荐,然后科考,过了考,才能入仕封官。大多数都被世袭子弟盘踞,很少有清贵之流和商贾之家的子弟入仕。

就拿谢氏来说,整个入仕的家族,也就是忠勇侯府一家世袭而已,其余旁支,也要有才能者,通过族中长者那里向忠勇侯推荐,忠勇侯再保举,再经过朝廷的科考,考过了,天子召见,封官启用,就入仕了。

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以及谢氏各房,每年也是极少人能入朝。别的世家的旁支更甚。这些世家旁支想要立稳,大抵都是承接家族的商铺田产经商。

所以,对于商贾之家来说,缺的不是钱,舍不得花的也不是钱,而想求的是官路。

所以,皇上也算是抓住了商贾之家的弱点。

其余商贾之家都不约而同地欣喜不已。但是谢云继和谢云澜却是同时拒绝了皇上的好处。

皇上分外讶异地看着二人,“你们二人不想入朝为官?”

谢云继笑笑,风流倜傥地道,“在下舍不得无拘无束的生活。”

谢云澜也笑笑,“在下身体不好,皇上是知晓的,免得误了朝事,入朝为官还是罢了。”

皇上一时面色有些不好看,本来他想用官位拴住二人,没想到这二人都没有入朝的打算。但是这二人手里攥着的东西比其他商家手里攥着的东西多了数十倍不止,他只能问,“那两位想要什么,朕若是能满足,定然有求必应。”

谢云继和谢云澜对看一眼,没答话。

皇上看着二人,“但说无妨!”

谢云继笑道,“若是皇上要给,不若给谢氏盐仓一块免死金牌。”

皇上闻言含笑的脸顿时僵了。

谢云澜微笑,“在下本来觉得,身为南秦子民,身为谢氏子孙,当该为皇上分忧,为百姓之苦而能者多劳,不该讨要皇上什么。但是,云继既然求了这个,那么我也替谢氏米粮求一块免死金牌吧!”

皇上看着二人,谢云澜话落,他的面色已经甚是阴沉了。

“本来我觉得小小的一块免死金牌,对于皇上来说,小菜一碟。但是我看皇上似乎很为难。既然皇上为难,那就算了。”谢云继立即道。

谢云澜颔首,“当然,皇上若是觉得这个要求过分,那就算了。”

皇上沉默片刻,看着二人,“你二人为何要免死金牌,难道你们觉得,朕还会杀了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