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宸派的人算是她身边的人吗?

谢芳华看着秦钰,一时没说话,在轻歌没回来传信之前,她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秦钰扬眉,“怎么?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身边的人所为?”

谢芳华抿唇不语。

秦钰笑了笑,“若是你身边的人,而你也不知道的话,是不是说明这件事儿愈发有意思了?尤其是为何对李沐清下了媚术?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没理由的事情。”

谢芳华转头看向炕上,李沐清服了她开的药方后安静下来,又陷入昏迷状态。他想着若是对他下媚术的人是言宸身边的那个人的话,李沐清到底做了什么?让那个人对他出手?

据秦倾所说,秦钰走后,李沐清一直与他在一起,没做什么。

可是若他真的没做什么,也不至于惹得那人对他下媚术,否则与他在一起的秦倾为何会没事儿?而偏偏他有事儿?

她想了片刻,想不透,便不再想。

“秦铮也去查了吧?你就这么放心地待在这里看着李沐清?你就不怕他伤了你的人?”秦钰又道。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四皇子,你的话未免太多了。既然不是你的人,你可以走了。”

秦钰微笑,“我本来话语不多,可是在你面前,不由得话语便多了。”顿了顿,他摇摇头,“为了这件事儿,我推了父皇给武卫将军设的宫宴,如今你这是冤枉我了之后再赶我离开?是何道理?”

谢芳华蹙眉,“就算是我的人所为,你在这里,又能如何?你离开临汾镇后发生的事情,我也不算是冤枉你。”

“不如何,我只是好奇而已,想看看那个人。”秦钰敲敲桌面,笑道,“据传言,北齐以北的雪山之处,有一处山谷,名曰情花谷。整个山谷,都种有催情之物。是否说明,是北齐来的人?这个人若是你的人的话,你与北齐有着极深的瓜葛?”

谢芳华笑了一声,冷然地看着秦钰,“四皇子想从我口中探究什么?”

“也没想探究什么,只是觉得,北齐的皇子和玉家的人来了南秦京城,如今又有北齐的人来,我们南秦京城何时如此吸引北齐了?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联?”秦钰道,“数日前,北齐皇后本来得了重病不治,可是如今却被人治好了。据说治好北齐皇后的那个人是离开北齐京城数年未归的北齐小国舅,是玉贵妃的弟弟。你可知道?”

谢芳华手指轻轻捏了一下,中指和无名指掐入手心。

“而北齐的皇后是你的姑姑谢凤,天下人谁都知道北齐皇后和北齐玉贵妃不两立,这么多年,玉贵妃恨不得谢凤死。可是呢,她的亲弟弟却出手救了谢凤,神医之术,使得她起死回生。实在让人意外。”秦钰又道,“虽然父皇瞒下了北齐你姑姑重病的消息,但是身为数百甚至上千年底蕴的谢氏,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而更不会不管她。”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很想知道,外出八年的忠勇侯府小姐和北齐离家数年不归的小国舅是什么关系?使得他宁可亲姐姐气炸了心肺卧床病倒也要救回你的姑姑谢凤?”

谢芳华手心传来疼痛,她慢慢地抬起头,声音平静,“北齐皇室和玉家关系复杂,四皇子怎么就肯定北齐小国舅与我有关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是有人做了什么,就会有蛛丝马迹可查。”秦钰温和地道,“更何况,我从南秦京城去了漠北,又从漠北军营悄悄地去过北齐京城,如今转了一圈,我再回到南秦京城,有些东西,这么关山迢迢一路地走过来,想不知道都难。”

谢芳华扬眉。

“尤其是五年前无名山发生了什么事儿,去年无名山又是怎么毁的。”秦钰盯着她,眸光幽静,“这么多东西,一旦抖出来,芳华小姐,你确定你能应付得来?”

谢芳华眼睛眯了眯。

“若是,有朝一日,忠勇侯府小姐出侯府前往无名山待了多年,下山之后,又毁了无名山的消息大白于天下。她与北齐小国舅,北齐皇子,玉家的人,都有牵扯,且牵扯甚深……”秦钰一字一句地道,“你说,再加上谢云继是北齐王和谢凤的儿子,被谢氏带回来隐秘地养了多年,这样的事情都公之于众的话,忠勇侯府会如何?你会如何?整个谢氏会如何?”

谢芳华脸色一沉,她一直知道秦钰不是善茬,心机谋略极深,会查出并且知道一些事情,但是没想到,他知道的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转头看去,见是秦铮回来了,她站起身,对秦钰道,“我也想知道会如何!四皇子不如就让它大白于天下吧!”话落,她不看秦钰的表情,迎了出去。

秦钰眸光微沉。

谢芳华走到门口,秦铮也正巧来到门口,他脸色不太好看,她挑着帘子,没说话。

秦铮见到她,透过窗子向里面看了一眼,对她问,“秦钰来了多久了?”

“一会儿!”谢芳华道。

“你跟我来!”秦铮没进屋,伸手拉住她,拽着她走了出去。

谢芳华知道他有话要说,秦钰能查出来的东西,秦铮未必查不出来。

秦铮拉着她走到外面的水榭凉亭里,他停住脚步,看着她。

谢芳华也看着她。

过了片刻,秦铮对她道,“今日秦钰新建立的府中所有人不明所以地昏迷了半个时辰,有人从他府中救出了一个人。那被救出的那个人,据说是早先被秦钰在漠北控制的你的人?”

谢芳华点点头。

“而救他的那个人,如此本事,倒和李沐清中的媚术有异曲同工之妙。”秦铮道。

谢芳华不说话。

“昨日夜间,跟随秦钰之后来到南秦京城的,除了这个人,再无别人了。在这京中,除了这个人有如此本事,也再无别人了。”秦铮看着谢芳华,“这个人的隐藏本事极好,我彻查之下,没有发现他的藏身之地,不过倒是与他的气息打了交道,险些也中了他的媚术。”

谢芳华皱眉,“你在哪里与他打的交道?”

“街上!”秦铮看着她,“这个人是不是你的人?还是与你有关的人?否则为何连你也不知道?”

谢芳华摇摇头,“这个人我确实不知道,不算是我的人,他算是言宸的人。”

“言宸?”秦铮挑眉。

谢芳华点点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若是他的人,我会让他解开李沐清的媚术。”

“你所说的言宸,如今他在哪里?”秦铮又问。

谢芳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如今在临汾镇,李猛的那个孩子,他昨日夜趁秦钰离开临汾镇之际,夺到了手中。如今在临汾镇休息,待休息好了之后,便会进京。”

秦铮点点头,笑了一下,“他进京后,我一定要好好地会会他了!能让我未婚妻如此信任,我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谢芳华想起秦钰的话,看着秦铮,没说话。

“如今若是救李沐清,看来就只能等你的人递来消息了!”秦铮拉着谢芳华坐下,懒洋洋地道,“刚刚秦钰威胁你了?”

谢芳华偏头看着他。

“趁我不在,他若是不做些什么,就不是秦钰了。”秦铮冷哼一声,“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用理会,若是他敢对你做什么,爷自会对付他!”

谢芳华点头,“他知晓我去无名山之事,也知晓我毁了无名山之事,更是知晓了云继哥哥是北齐王和姑姑的孩子之事。说这些事情若是大白于天下,试问忠勇侯府会如何?我会如何?谢氏会如何?”

秦铮眯起眼睛,冷笑,“他知道了这些又如何?有本事就大白于天下!一个女子就毁了皇室隐卫近三百年来引以为傲的半壁支柱无名山,他不怕皇室没脸吗?”

谢芳华笑了一下,“我告诉他了,我说我也想知道会如何,让他大白于天下吧!”

秦铮一怔,“你真这样说?”

谢芳华点点头。

秦铮蓦地笑了,伸手将她圈住,抱在怀里,“爷这么久对你费尽心思,用心极苦,总算没有白费力气地捂热你的心了。任他花言巧语,威胁利诱,也不管用。”

谢芳华不解,“我不太明白,除了在他被贬去漠北后,我当时对他不了解,想要利用他,派了人前往漠北,却被他钳制住后,再就到平阳城才与他碰面。秦钰他是为何?”

“从小到大,我们互相看不顺眼,只要是对方喜欢的,都会去抢。抢习惯了。”秦铮抱紧谢芳华,“他去漠北,要了三十万军权,我只要你,留在了京中等你。所以,你要记住,他不是喜欢你,而是看不得我好,他回来后,见我与你极好,就想抢罢了。”

“你们是前世的仇家?”谢芳华笑道。

秦铮点点头,“也许!”

谢芳华看着他,还要说什么,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歌的细微声音,是用传音之术传来。

谢芳华推开秦铮,向四周看了一眼,没见到轻歌的身影,立即用传音之术对他问,“你在哪里?”

“郊外!”轻歌道。

“查出来了?是不是他?”谢芳华问。

“是!”轻歌气息有些弱,“不过,主子,我传达了你的意思,但是那人不救李沐清,说就想要他死。”

“他如今在哪里?”谢芳华看了一眼天色。

“在南山破。”轻歌道。

“你缠住他,我现在就过去!”谢芳华道。

轻歌似乎还想说什么,听到谢芳华要去的话,微弱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你在和谁说话?有消息了?”秦铮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点点头,对他道,“他在南山破,说就想要李沐清死,我现在就要去一趟。”

“我跟你一块儿去!”秦铮道。

“那秦钰……”谢芳华看向暖阁内。

“管他呢!总有人要照看着李沐清,不是吗?”秦铮扬眉。

谢芳华点点头。

二人没走王府的大门,直接从高墙上翻了出去。

南山破也就是谢云澜府邸前面的那一处山坡,自从三月之后,每日里南山破都有人在放风筝,男女老少,甚是热闹。

比之京城内街道上往来的人不遑多让,每到春日里,南山破便是一处盛景。

秦铮和谢芳华没用多久便出了城,来到了南山破。

寻着记号,谢芳华很快就找到了轻歌的所在地。只见他躺在草坡上,一个身穿一身红衣的女子坐在他不远处的一面大石上。除了他们二人,周围再无别人。

谢芳华没想到言宸派的这个人原来是个女子!

因为多年来,言宸用人,身边从不用女子。所以,即便李沐清中了媚术,据传言练媚术者,虽然男女皆宜,但是论悟性,女子为最。她也没去想这个人是女子。

“女人?”秦铮扬了扬眉。

谢芳华对他低声道,“稍后,你不要看她的眼睛。”

秦铮嗤笑一声,“你还怕我中了她的媚术?”话落,他摇摇头,“你放心,哪怕她媚术极其厉害,登峰造极,但是恐怕也奈何不了我。因为我一心爱着你,别的女人即便看着,也看不到眼里去。况且,我已经与她的气息打过交道,她一次没奈何我,便不会有第二次了。”

谢芳华点点头。

“不过你嘱咐我,我还是很高兴的。”秦铮握紧她的手。

谢芳华扯了扯嘴角,向那女子走去。

似乎察觉到有人来,那女子慢慢地转过了头。

一眼所见,这女子长得自然是极美的,可是南秦京城从来就不缺少美女。若是拿李如碧和金燕郡主的容貌相较的话,她与之不相上下。但周身的气息却与自小在高门府邸宅门深院里长大的二人大为不同。

高门深院里长大的女子端庄温婉,被闺中礼仪束缚,眼里永远看到的是金雀楼阁,烟火情事。而她就那样闲闲散散地坐在那里,犹如天边的云霞,红衣似火,周身散发着一种高于山峦的飘然。

她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清澈如泉水,幽幽静静,如宝石,似乎有一种吸力。

看到谢芳华,她坐着没动,而是用一种很久就认识了终于见到她了的眼神打量她。

谢芳华也打量她,这样的女子……她心中忽然有一种想法冒出来,被她轻轻压下。她拽着秦铮,走了过去。

那女子见她移开眼睛,目光看向她身边的秦铮。

秦铮见她看过来,对她扬了扬眉。

那女子多看了秦铮片刻,见他眸光不为所动,她移开眼睛,放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忽然笑了一下,对躺在地上的轻歌一挥手,声音极其柔婉好听,“怪不得你缠着我不让我离开,原来是请了你的主子来。”

轻歌似乎被她一挥手之后解放了,一个高从地上蹦了起来,转眼便跳到了谢芳华身边,白着一张脸,指着那女子,对谢芳华道,“主子,她……她竟然是……”

他似乎极其震惊,好半响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言宸的未婚妻?”谢芳华看着他的模样,低声问。

轻歌睁大眼睛,惊骇地看着谢芳华,半响才点了点头。

从谢芳华口中说出言宸有未婚妻的时候,他原本还觉得不太可信,因为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言宸哥哥有未婚妻,但是知道谢芳华口中从不虚言,所以很是好奇,什么女子会是言宸哥哥的未婚妻,她会什么样?比之主子如何?可是当见到这个女子,从她口中说出来这件事儿,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一时间惊得回不过神来。

谢芳华微笑,走上前,停住脚步,对那女子笑道,“言宸并没有传信说是你来了京城,若知道是你,怎么能让你在这南山破吹山风?”

“我故意不让他说的!”那女子坐着没起身,看着谢芳华,又扫了一眼秦铮,说道,“你与我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是吗?”谢芳华笑看着她,“如今见面,让姑娘失望了!”

那女子摇摇头,“失望到没有,只是我所想象中的忠勇侯府小姐……至少来见我,不会带一个男人手牵手的来。”话落,她问,“这位是传言中横行南秦京城无人敢惹的英亲王府铮二公子?”

“言宸的未婚妻?”秦铮抓住了重点,不理那女子的问话,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点点头。

秦铮忽然嘴角蔓开,极其愉悦地笑了,转过头,看着那女子,笑意有一种怎么也收拢不住的张扬,“姑娘来南秦,何必隐藏着!你若是让我早就知晓你是言宸的未婚妻,我定然清扫府门,请姑娘入府款待,奉为上宾。”

那女子一怔。

谢芳华一时有些无语,秦铮什么时候如此热情好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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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爱你

天下谁人不知道英亲王府铮二公子脾性古怪?不是热情好客之人?

谢芳华大抵能猜出几分秦铮的想法,伸手拧了他攥着她的手心一下。

“我说错了?”秦铮扭头看向谢芳华,不掩饰的笑意如正午时正烈的太阳,慌得人眼疼。

谢芳华一时不知道是摇头还是点头。

“姑娘贵姓?怎么称呼?”秦铮又笑着对女子询问。

这笑容太明亮,那女子也躲避了一下,似乎品味了一番秦铮的话,忽然也笑意蔓开,看着秦铮道,“铮二公子原来也与传言不符,竟然如此热情好客!”话落,她笑道,“我姓齐,唤云雪。”

“姓齐?”秦铮看着她,挑眉,“你是北齐皇室的公主?”

齐云雪扬了扬眉,“铮二公子好聪明,只一个姓氏,便猜出来我的身份了。”

“天下只有一个齐姓,除了北齐皇室出身的人,还有谁姓齐?”秦铮轻笑,“真是让人意外啊。”话落,他偏头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也是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这么多年,能让言宸只说过一次便再也不提起的婚约,他未婚妻的身份岂能简单了?更甚至,他从来不曾有过悔婚的想法……

让她好奇的是,北齐皇室的公主,怎么会媚术?

若不是她知晓修习媚术的条件,也就不会如此讶异了,她没在皇宫长大?而是在情花谷长大?

“时辰不早了!公主请随我们过府吧!”秦铮当真是邀请她进府。

“我听说右相府的李沐清如今安置在英亲王府?”齐云雪笑看着秦铮,“铮二公子想要我去救李沐清的话,不可能。”

秦铮看着她,“为何?李沐清如何得罪了公主?”

“他倒是没得罪我!”齐云雪摇头,看向谢芳华,“只是他似乎对我未婚夫甚是好奇,暗中派人查他,而数日以来,查出了不少东西。这些我倒不在意,毕竟他查出来的东西再多,也不事关于我。”顿了顿,她话音一转,“只是他想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我的未婚夫,只凭这一点,我就能要了他的命!”

她话语说得清楚,谢芳华此时明白了,原来是因为李沐清暗中彻查言宸之事。她倒是给忘了,数日前,在平阳城,他的妹妹属意言宸,被她给推了。李沐清大概那时候就开始查言宸了。

她想了想,对齐云雪道,“李沐清的妹妹是庶女,自然配不上言宸,公主大可不必杀了他。”

“你想救他?”齐云雪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点点头,“李沐清的父亲右相和我舅舅是至交好友,而他又帮助过我几次。况且他死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公主若是只这一个理由,就请网开一面。”

齐云雪忽然道,“我听说言轻和云水被铮二公子给扣押起来了?”

“你想要拿李沐清的命换他们二人?”秦铮问。

齐云雪摇摇头,“我没想救他们!”

“那公主如何才能救李沐清?”秦铮看着她。

齐云雪想了一下,“李沐清的命也不是不可以饶过他。”话落,她看着谢芳华,“若是戌时之前,你能让言宸赶到京城,对我亲口说饶过他,我就饶过他,如何?”

谢芳华蹙眉。

齐云雪慢慢地道,“据我所知,言宸能为了芳华小姐你万死不辞,哪怕关山再远,只要你一句话,他也会赴汤蹈火,为了你的事情奔波劳累,哪怕骑死几匹马,几日夜不睡觉,也在所不惜。”顿了顿,她继续道,“而我想知道,你会不会为了一个区区李沐清,就将好不容易停下来休息的他使唤起来,赶来给一个对他来说不相干的人救命!”

秦铮听罢,脸忽然沉了。

谢芳华心下一紧,和着这么多年来,言宸这位未婚妻终于来算账了吗?

“会不会呢?芳华小姐!”齐云雪看着她。

谢芳华抿唇,言宸因为救她姑姑,赶去北齐,他一句话,他半途中费尽辛苦,掩护住了被永康侯府和皇帝双管齐下拦截的燕亭,到了北齐后,顶着玉贵妃的怒火之下,救回了她姑姑的性命,如今回来,因为临汾镇李猛之事,她为了牵制秦钰,他快马加鞭赶回来,几日夜不休息,累死了几匹马,到了临汾镇,从秦钰手中夺下了那个孩子,昨日夜间发生的事儿,今日他也不过才能休息而已。她怎么能狠心且忍心地再将他叫起来?

可是,不叫的话,李沐清就没命了!她解不了媚术。

但若是叫的话,她谢芳华是什么人?丝毫不顾及言宸辛苦奔波?

这些年,他从无名山下来,建立天机阁,耗费多少心血精力?

从去年腊月到如今,他恐怕一日未曾好好休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芳华小姐很为难?那个李沐清对你来说,看起来很重要了?”齐云雪盯着谢芳华。

谢芳华轻轻吸了一口气,看着齐云雪,“公主拿这个做交换,是什么目的呢?”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目的!只说你会不会?”齐云雪道。

谢芳华转过头,看向临汾镇方向,临汾镇距离京城不过百里,她若是现在飞信传书过去,戌时之前,言宸一定能赶来救李沐清。可是哪怕不怕折腾言宸,毕竟他对她做得太多,也不差这一点儿,可是,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交换和威胁。

她摇摇头,“不会!”

齐云雪眯了一下眼睛,“是不忍心?”顿了顿,她站起身,走近谢芳华,“我很想知道,芳华小姐是出于什么而不忍心?”

“既然公主不告知我你出于什么目的,我又凭什么告知你我是出于什么原因?”谢芳华反驳。

齐云雪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甚是好看,如一朵红艳的曼陀罗盛开,须臾,她笑罢,转头看了秦铮一眼,又道,“若是今日躺在床上被我下了媚术昏迷不醒的人是铮二公子呢?你可还会说不会?”

谢芳华忽然沉下脸,转过身,看着齐云雪,“公主是在情花谷里待得久了?还是因为修习媚术只攻媚之术而丢失了本之心?难道不知道世间之事从来就没有如果?若是公主想要看透我,知晓我的答案,那么,秦铮他就在这里,你只管对他用媚术。若是他躺在这里,中了你的媚术,我定然会告诉你答案!”

齐云雪一怔,似乎没想到谢芳华这个看起来柔弱沉静的女子转眼间风云色变疾言厉色。

这一瞬间的气势,与刚才初见她的浅笑盈然大相径庭。

不过她只怔了片刻,便笑道,“你是否知道我的媚术对他而言不管用?才如此说!”

“不管我知道不知道,你若是能奈何得了他,便能得到我的答案。”谢芳华看着她,话音一转,“不过容我提醒公主一句,人和人,本就不同,如何能比?你拿我和言宸,拿李沐清和言宸,拿秦铮和言宸,甚至拿你自己和言宸,非要比出个高下来。这如何可能?”

齐云雪忽然转过身子,看向临汾镇,“你可知道我是如何随他一起来的南秦?”

谢芳华知道她口中说的是言宸,不答话。

齐云雪径自道,“他跑死了几匹马,我就跑死了几匹马。”

谢芳华面上的沉色闻言忽然退去。

“我倒不是为了言宸,我只是想来南秦看看你罢了。”齐云雪话落,对谢芳华道,“既然你选择不会传信给他,那么我口中之话也言出必行。李沐清我自然不会去救。”话落,她转身向坡下走去,“芳华小姐,再会!”

谢芳华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走远,她沉默了片刻,才道,“云雪公主,再会!”

齐云雪听到后,脚步顿了一下,便下了山坡,不多时,进入了林子里,不见了身影。

谢芳华看着那片林子,眸色昏暗。

这就是言宸的未婚妻!

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

只一句话,她连出手拦的力气都没了。

“其实,我也想知道,若是我中了媚术,你可会把言宸叫来。”秦铮忽然板正谢芳华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道。

谢芳华看着他。

“看来我高兴得太早了,言宸在你心里的分量比我想象的要重很多。”秦铮盯着她,手紧紧攥住她胳膊,“回答我!”

“会!”谢芳华吐出一个字。

“真会?”秦铮似乎要看进她眸底。

谢芳华笑了一下,“真会!”

“为什么?”秦铮见她不像说笑。

“你是秦铮,我的未婚夫。”谢芳华慢慢地道,“你若是因我而死,你娘爱子如命,定然不饶了我,恐怕会押着我给你守寡。我还不想守寡。”

秦铮顿时恼怒,“谢芳华,你这是什么话!”

谢芳华拿掉他的手,上前一步,将身子靠近他怀里,轻笑道,“我说的是事实。”

秦铮本来有些火气,可是在谢芳华柔软的身子靠近他怀里时,他的火气顿时没了。瞪了她一眼,“你就是吃定我拿你没办法了,所以,你才这么气我是不是?”

谢芳华抱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心口,不说话。

秦铮伸手将她抱住,虽然她刚刚笑了,可是从她的气息里,还是感觉到了无以言说的叹息和伤惋,他低声道,“你喜欢言宸,是不是?”

谢芳华不答话。

“可是你也知道他有未婚妻是不是?”秦铮又问。

谢芳华依旧不说话。

秦铮冷哼一声,将她抱紧,“你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以前的我管不了,以后都不再允许。知道吗?”

谢芳华继续沉默。

“你听到了吗?”秦铮低头看着她,“你说话!”

“知道了!”谢芳华点点头,“你也说了,喜欢不是爱,只有喜欢不够。”

秦铮“嗯”了一声,“对于我,喜欢是不够。”

“那从今往后,我试着爱你,我不会的,不懂的,你可以教我,哪怕我做错了事情,你对我失望透顶,也一定不要放手,不要放弃,任何时候。”谢芳华轻声道。

秦铮低头看着她,眸光端凝,“谢芳华,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的话说出来,就算到死,我也不放手。你别后悔!”

谢芳华摇摇头,“不后悔!”

秦铮重重地点头,“好!”

二人一番交谈后,不再说话,偎依地抱在一起。

男子清俊,女子柔美,成为了这南山坡最美的一道风景。

南山坡有放风筝的人看过来,都认出是谢芳华和秦铮,露出艳羡的眼神。

轻歌早就躲去了一旁,坐在一边草地上,齐云雪和谢芳华、秦铮说的那一番话,他也听得清楚。见齐云雪走了之后,秦铮和谢芳华拥抱在一起,他仰头看天,惆怅地叹了口气。

过了片刻,谢芳华从秦铮怀里出来,对他道,“我们去云澜哥哥的府邸走一趟吧!”

“做什么?”秦铮询问。

“去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救李沐清!”谢芳华道。

“若是没有办法呢!”秦铮问。

“那就再回忠勇侯府去问问外公!”谢芳华道。

“若是外公也没有办法呢!”秦铮又问。

谢芳华指指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