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昨日也是很晚的时候才回来的,今早派侍书来给您传话,说他进宫一趟。”侍画低声道,“待从宫里回来再来找您。”

谢芳华点点头。

侍画见她没有再问的事情了,便吩咐人准备早膳。

谢芳华洗漱过后,用过早膳,便又去了书房。

响午谢墨含并没有回来,谢芳华用过午膳后,又继续去书房看那些账本。

傍晚时分,侍画低声禀告,“小姐,世子回来了,刚刚进府,估计先去荣福堂。”

谢芳华闻言放下账本,从书房出来,想了想,也出了海棠苑,去了荣福堂。

她到荣福堂的时候,正巧在门口遇到了谢墨含。

谢墨含似乎有些疲惫,见到谢芳华,抬眼看来,见谢芳华眉心也有些疲惫,顿时笑了,“妹妹,那些事情不急于一时,你没必要太急着看完。”

“早一日熟悉,也能早一日接过来哥哥身上的担子。如今你既要打算入朝,又还担着事情,身体的病还没祛除根治,你更累。”谢芳华摇摇头。

谢墨含面色温暖,“本来我想见过爷爷再去找你说说这两日的事情,既然你来了,便进屋说吧!”

谢芳华点点头。

兄妹二人一起进了荣福堂。

老侯爷大约是算准了二人一起来用膳,福婶早已经摆好了碗筷。

忠勇侯看了进来的兄妹二人一眼,眼皮抬了抬,摆手道,“欲速则不达!”

谢墨含揉揉眉心,和谢芳华一起坐在了桌前。

“今日正是七日之时。谢氏米粮、谢氏盐仓、以及那些大商贾之家都已经筹备好了修筑临汾桥的捐银。皇上特意召见。”谢墨含缓缓道。

谢芳华想起这件事儿,看着谢墨含,等着他下文。

“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都不曾再去人。而我,一人代表了他们。”谢墨含又道。

谢芳华挑眉,谢氏盐仓如今谢云继失踪了,不在,自然没办法进宫,谢云澜为何也没进宫?

“确切说,代表了整个谢氏。”谢墨含补充道。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忽然了悟,“昨日你不止去找了云澜哥哥,也去找了谢氏米粮?可是还找了谢氏族长?或者说,目前,把握谢氏经济命脉的几大旁支的首要人物都找了?达成了什么协定?”

“妹妹聪颖。”谢墨含微笑地点头,“我知会了几位叔伯兄弟,我准备入朝,府中庶务,以后由你接管。既然我要入朝,就要有个表态,谢氏所有分流如今合在一起,站在我身后,就是一个表态。”

“他们对于我接管府中庶务,没说什么?”谢芳华询问。

“族长有些微词,毕竟你是女子,但是谢氏盐仓的叔伯和云澜表示大力扶持你。他也就没再说什么了。毕竟祖宗没有不准许女儿接手庶务的家训。你虽然是女儿家,但更重要的是忠勇侯府的嫡出小姐。”谢墨含道。

谢芳华点头,“皇上定然惊了个够呛吧?这一招,可谓是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措手不及。他最怕的就是谢氏齐心协力。”

谢墨含点头,“所以,据说今日皇上在我们离开后,砸了御书房!”

谢芳华顿时笑了,可以想象皇上的雷霆之怒。

谢墨含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慢慢道,“皇上不知是迁怒,还是有意找秦铮麻烦,他砸了上书房之后,调出了一百隐卫,布了龙门阵,说秦铮若是能破了阵,他就准许他去西山大营。”顿了顿,见谢芳华收了笑,他叹了口气,“虽然他破了阵,但是受伤了,伤势……很重!”

第六十三章养伤

秦铮受伤了?

谢芳华听罢谢墨含说的话一惊,腾地站了起来。

谢墨含看着谢芳华,想着妹妹果然是在意秦铮的,如此可见,在意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他低声道,“你先稍安勿躁,他虽然伤势很重,但没有性命危险。”

谢芳华闻言心下踏实了些,但还是站着没坐下,只盯着谢墨含继续说。

谢墨含抿了抿唇,“他也是胆子比天大,皇上布置的龙门阵,是选了皇室隐卫里面一顶一的高手,就是想要他知难而退,西山大营皇上不可能让他去的,可是他偏偏拿定了注意,硬是要破阵。以一对一百,满朝文武作证。他斩杀皇室隐卫半数之多,出来之后,浑身是伤。”

谢芳华可以想象,若是百名普通高手,以一对百对于秦铮来说,不是难事儿,但是一百皇室一顶一的隐卫高手,她脸色白了白。

“铮小子破阵用了多少工夫?”忠勇侯此时开口。

“从未时到酉时整,两个时辰。”谢墨含又敬又佩,“古往今来,能如此破了龙门阵的人,他是第一个。”

忠勇侯点点头,敲了敲桌子,大笑了一声,“不愧是我看中的孙女婿。”

若是往日,谢芳华总会翻个白眼,白忠勇侯一眼,可是今日,她听了实在没什么心情,有些僵硬地问谢墨含,“哥哥,他如今在哪里?”

“伤势太重,皇上说不宜挪动,留在宫中养伤了!”谢墨含道。

谢芳华本来想要去英亲王府,闻言抿了抿唇,“皇上没再动怒?还让他留在宫中养伤?英亲王和王妃呢?可是得到消息了?”

“你且宽心,当时皇上布置龙门阵,满朝文武都在,英亲王自然也是在的,英亲王没拦住,半途中,英亲王妃得到了消息,冲进了宫里,龙门阵一经开始,不破阵,便退不出来。英亲王妃对皇上大怒了一场,待秦铮破了阵后,她跟着一起安置在了宫里。”谢墨含道,“有王妃在,孙太医也被及时招了去给他看伤,不会有性命危险。”

谢芳华知道英亲王妃也在宫里,心下踏实下来,她毕竟和秦铮只有婚约,往日来往亲密,皇上没办法阻止,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一次她冲去了宫里,皇上未必不知道她联合林太妃和两宫宠妃做的那些背后作为,只不过是理亏,没发难,如今她若是再冲进宫里,对秦铮未必是好事儿。

毕竟秦铮要的是西山大营。

西山大营是守护京城的京麓重地。

若是秦铮和她没有婚约,皇上相信英亲王府,应该会毫不犹豫地让他去历练,可是和她牵扯上了之后,皇上却不敢给他了。

可是,一个不敢给,一个非要不可,那么,他破了龙门阵,还能无性命危险,便是最好结果。

她轻轻叹了口气,从她回京这大半年来,秦铮实在是太张狂张扬了,将他和她的事情弄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下狠手牵制,不惜要他的命。

不过换句话说回来,若没有秦铮这样明目张胆地横在皇上和忠勇侯府之间,也未必会让她如今如此轻松地处理很多事情。毕竟她离京八年,需要了解的事情有很多,需要准备的事情也有很多。若是皇上在她回京之际就用雷霆手腕,不顾忌太多地对忠勇侯府一味地狠打,那么,她此时一定会手忙脚乱。

毕竟,谢氏根系太大了,虽然看着是一张大网,但不是处处都细密没空隙的,想要打乱,并不难。

“这回之后,天下怕是再没人敢说铮二公子只是一个纨绔子弟靠祖荫蒙宠才嚣张无忌。”谢墨含似乎看出了谢芳华的心思,对他温声道,“今日天色已晚了,若是你不放心,明日我陪你进宫去看他。”

“经过今日之事,皇上已经更厌恶你、我和忠勇侯府以及谢氏了吧!”谢芳华摇摇头,“既然他没性命危险,我就不进宫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在皇上面前上眼药了。”

“反正事已至此,到也不怕给皇上面前上眼药。”谢墨含道。

谢芳华笑了笑,“他毕竟是皇帝,只要咱们忠勇侯府不相反,还是要留有三分余地。”

谢墨含闻言默然。

“没性命危险就让他在宫中好好养伤!华丫头说得对,看了又能怎地?”忠勇侯摆摆手,“含儿,今日你代表整个谢氏,皇上可有说法?”

“皇上询问了我身体,我如实说了,大约几日之后,清除了余毒,就能好了。若是皇上看重,我就能为皇上效劳。”谢墨含淡淡一笑,“皇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过几日后,应该会有安排。不过他如此忌惮忠勇侯府,未必是有实权,也不过是虚给个挂名。”

“能入朝就行!”忠勇侯闻言不再询问,说道,“饭菜都凉了,吃饭吧!”

谢墨含点点头,看了谢芳华一眼,“妹妹,吃饭吧!”

谢芳华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点点头。

饭后,兄妹二人一起从荣福堂出来,往各自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偶尔有两句闲话,到芝兰苑门口,谢墨含停住脚步,对谢芳华道,“你既然明日不进宫,我进宫去看看他,你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他?”

谢芳华想了想,对他道,“你告诉他好好养伤。”

“没了?”谢墨含问。

“没了!”谢芳华道。

谢墨含笑了一下,“这一句话太短,他怕是不能满足。”

“宫里不同于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人多眼杂,况且暗处盯着的人也不知多少,皇宫不是能让人肆意的地方,有点儿什么话语,都会传到别人的耳朵里。”谢芳华道,“过几天,我接手庶务的消息会传出去,在这之前,还是不要让人注意我了吧!”

谢墨含点点头,觉得有道理,见她再没话,便进了芝兰苑。

谢芳华缓步慢慢地走回了海棠苑。

回到海棠苑后,虽然这一日很累,但是直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日,天空阴沉,从清晨开始便飘起了细雨。

雨很细,很轻盈,星星点点落下,几乎仅仅湿了地面。

谢芳华虽然睡得晚,但是醒的却不晚,她醒来之后,在窗边站了片刻,便去了海棠亭。

顶着细密的雨,她在海棠亭里练剑。

侍画、侍墨看着她练了半个时辰,身上都打湿了,却还没有罢休的迹象,便小心地开口,“小姐,虽然雨不大,但是您这样在雨中待久了,也是容易受凉气染上风寒的。”

谢芳华却不收手,对二人道,“你们过来,与我对打!”

侍画、侍墨对看一眼,犹豫了一下,但都知道小姐的身手,与小姐对打,能提升她们的武功,见她虽然在雨中练了许久,但是脸色红润,没有半点儿寒气,便齐齐提剑,与她打在一起。

海棠亭里的动静自然瞒不住海棠苑里的其余几人,品竹等人见谢芳华轻轻松松以二对一,便也渐渐地一个一个地加入了战圈。

谢芳华以一对八,却也能轻松面不改色。

半个时辰后,雨下得大了,谢芳华看了一眼天色,也许雨还会更大,她虽然不怕染风寒,但是这八人却不能陪着她一起,便撤了手。

八人与谢芳华一番对打下来,都气息微喘。

品竹兴奋地道,“小姐,去年在您回来之前,世子考验我们武功,我们八人一起和世子交手,那时世子还对我们觉得满意,如今和您交手,我们才知道,我们还差得远。”

“我的招式都是必杀之招,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用来杀人的,不是花架子。你们与人对打经验不多,每个人又不是只钻营武功一道,所以,这样已经不错了。”谢芳华笑笑,昨夜听说秦铮受伤而积聚在胸腹中的郁气似乎散去了不少。

“嗯,小姐说得对,我们以后也要少些虚招花样式。”品萱道,“若不是小姐手下留情,我们这八人今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小姐,您和铮二公子谁武功更高啊!”侍画悄声问。

谢芳华摇摇头,“应该是他吧!”若是让她以一敌百破龙门阵,她不见得能活着出来。

“听说昨日铮二公子以一敌百破龙门阵,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无性命之忧。那可是皇室一顶一的隐卫。”侍画唏嘘一声,“一夜之间,外面就已经传遍了。铮二公子这一次是真的名扬天下了。”

“他何时不出名了?”谢芳华笑笑。

几人想想也对,可是以前出的名和如今出的名可是不同,如今是靠一己之力。

八人一起回了海棠苑,换了干松的衣服,外面的雨果然大了起来,小厨房熬了姜汤,几人一起喝了,便撑着伞去了书房。

中午,谢墨含来了海棠苑一趟,只说他进宫去看了秦铮,秦铮在受伤那夜发起了高烧,孙太医一夜没敢离开,英亲王妃亲自守着,没敢阖眼。他去的时候,秦铮还在睡着,他不好在皇宫多待,将话传给了玉灼,玉灼说醒来会告诉秦铮。

谢芳华听罢没说什么,秦铮若是有大事儿,英亲王妃知道她的医术高绝,定然不会用孙太医,肯定会派人来请她,既然她没派人来请她,那么,即便发了高烧,应该也是没大碍的。

谢墨含在海棠苑用过饭后,便说要去寻崔荆,据说崔荆已经准备妥当了,明日可以清除他体内的毒了。

谢芳华点点头,谢墨含离开了海棠苑。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谢芳华便去找崔荆,哥哥身上的顽疾积存了这么多年,要解毒,自然是难的。她不放心,想要守在一旁。

崔荆对她道,“给你哥哥清除毒素的方法要脱衣用药浴,即便你是妹妹,也不方便守在身边。不如你去做自己的事情,有什么事情,我派人喊你。”

谢芳华闻言只能作罢,但是想想之后,还是道,“让人去请云澜哥哥来吧!有他看着,我才放心。难保用不到内功祛除。外公您这些日子为了哥哥的病太劳累了,年纪也大了,还是有个人在旁协助为好。”

“也好!”崔荆点点头。

谢芳华对侍书吩咐了下去,侍书立即亲自出了忠勇侯府,去了谢云澜的府邸。

谢墨含知道后笑笑,也没反对。

谢芳华便又去了自己的书房。

不多久,谢墨含便随着侍书来了忠勇侯府。

这一日,秦铮依旧在皇宫养伤,据说虽然不高热了,但是依旧不能下床走动。

这一日,崔荆为谢墨含驱除顽疾,谢云澜和崔允一起从旁协助,谢芳华在书房看账本,忠勇侯府内外甚是安静,没发生任何波澜,很是顺利。

这一日,清晨的细雨渐渐下大,最后几乎演变为倾盆大雨。高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看着天色,对于临汾桥又添了几分愁怒。

京城距离临汾镇不过百里,京城下如此大的雨,临汾镇自然同样被大雨浇了个稀里哗啦。

左相卢勇和英亲王府大公子秦浩去了临汾镇之后,全力彻查临汾桥之事,可是数日下来,却是连蛛丝马迹也没查出。工部的官员到了临汾桥之后,开始着手动工,修建临汾桥。

工程刚刚开工,便天不遂人意,来了这么一场大雨,但是哪怕是下大雨,但是为了不厌恶工期,耽误汛期,也只能冒雨动工,无人敢偷懒。

天黑下来,谢墨含的顽疾彻底清除了,但是因为解顽疾,对身体甚是损耗,昏睡了过去。

崔荆也极其疲惫,派人来知会了谢芳华一声,便歇下了。

谢芳华听到人禀告,松了一口气,刚要出海棠苑去看,谢云澜便来了海棠苑,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着明显的疲惫,冒着雨来,衣摆处被打湿了,沾染了一身寒气。她立即将他请进了画堂,询问之下,知道他还没用晚饭,便吩咐侍画、侍墨去弄晚饭,同时熬一碗姜汤。

谢云澜坐在椅子上,对她微笑,“不过是从芝兰苑到这里几步路而已,用不着熬姜汤。”

“你的身体也不好,还是要多注意些。”谢芳华摇头,“如今哥哥好了,接下来,怎么也要将你的咒毒解开。”

谢云澜心下微暖,“催老前辈说我身体的毒咒他是没办法解的,但是如今世子的顽疾既然祛除了,他休息几日之后就会离开南秦,前往……”话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前往魅族,有些不解之谜,他想解开,同时,也帮我查查,如何能破解焚心。”

谢芳华颔首,“外公身体硬朗,而且多年前也随紫云道长去过一次魅族。”抿了抿唇,“不知道爷爷有没有想好随他一起去。”

“我看老侯爷不见得去。”谢云澜摇摇头,“他不放心你和世子。”

谢芳华闻言叹了口气,若不是林太妃身边的嬷嬷弄来药渣,知晓皇上的病,也许爷爷能放心随外公出去,可是如今明显知道皇上的意图,爷爷自然是没法丢下他们走了。她又想到只有魅族王室嫡系一脉才能中王族绝咒,犹豫了一下低声问,“云澜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跟外公一起去魅族?”

谢云澜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摇摇头,“没有,我不去!”

“也许,你去了,对你身上的咒能找到破解之法。”谢芳华咬唇,自从她对秦铮在意得更多了些,在谢云澜面前,却觉得不能像曾经一样什么话都说了,尤其谢氏米粮老夫人离开的话,让他和她之间虽然谁也不提及,但是总归是横了一道坎。

想想前世,她与云澜哥哥没有秘密,有什么说什么,相依为命。

如今这一世,到底是不同了。

谢云澜笑笑,面色寻常,“我出生在谢氏,就是谢氏的子孙,魅族与我远在九天之外。关于这个身上的焚心,能解就解,不能解就算了,说明我们的命数也就那么大,何必强求?”

谢芳华闻言不再说什么。

侍画、侍墨端来饭菜,二人一起用膳。

用罢晚膳后,谢云澜道,“我知道你本来用的是云继来整顿整个谢氏,如今云继失踪了,还是没查到下落。你又接手了庶务,身边需要人协助,只你身边那八个婢女,也是不够。以后,我来帮你一起吧!”

“你的身体……”谢芳华犹豫,谢云澜身体的确不能操劳,说白了,他的身体一旦发作的时候,比谢墨含的身体还差的。

“无碍!”谢云澜摇摇头,见谢芳华不太忍心,为了让她宽心,他笑道,“就算我发作了,不是还有你在吗?有你在,不怕的。”

谢芳华见他对于用她的血克制焚心已经不再忌讳,便露出笑意,“那好吧!我这几日正在看账本,云澜哥哥若是没事儿,便也住进忠勇侯府来吧!与我一起熟悉那些账本,处理庶务。”

谢墨含想了想,“若是住进忠勇侯府的话,我怕如今在宫里养伤的那人寝食难安。”顿了顿,他微笑道,“算了,我每日早上来忠勇侯府,晚上再回府吧!”

谢芳华闻言哑然,一时没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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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三旨

当日雨下得太大,谢云澜虽然和谢芳华商量妥当,但当日夜还是安置在了忠勇侯府。

忠勇侯府大,人少,院落多,芝兰苑附近有一处芳草斋。

虽然谢云澜拒绝一直住在忠勇侯府,但谢芳华想了想,还是将芳草斋派人清扫出来,给谢云澜作为有天色太晚,雨雪太大,类似于今日这种不方便赶回府的时候,也好偶尔住在那里。

对此谢云澜没有异议。

雨下了一日夜,第二日依然天色昏沉,大雨未停,颇有些缠缠绵绵地下下去之意。

谢芳华起床后,站在窗前看着天色,眉心也不由地跟着天色一样昏暗。

这样的大雨,昨日已经下了一日,若是继续下下去的话,临汾桥根本无法再冒雨修筑,只能停工了。很明显,这样的天色,这样的雨势,看起来最少还会下上两日。

连续下上三日的话,那么,最着急的就是宫里的皇上了,大雨过后,临汾桥再动工的话,也会因这三日的雨而费上一番功夫,早先准备妥当的东西,也许会被大雨冲刷得不齐全了。

一旦不齐全,就会延误工期。

而临汾桥附近那数千亩土地延误不起,万户人家延误不起。

柳妃和沈妃,柳家和沈家,如今看了这样的雨势,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为了杀秦钰,他们下了大血本,谢氏为了牵制秦钰,抹平了他们犯的错误,但是皇上焉能不怒?若是早先还不会太怒的话,今日看到这样的雨势,也会怒了。

不知道皇上的怒意会使得朝野怎样一番震动。

“小姐起了?”侍画撑着伞站在房檐下轻声询问。

谢芳华应了一声。

侍画推开门进屋,放下伞,对谢芳华道,“刚刚宫里传出消息,皇上早朝上下了三道圣旨,其中一道圣旨是给咱们忠勇侯府的,传旨的人应该不久后就会来咱们府了。世子让听言刚刚来传话,说这么大的雨,哪怕稍后圣旨来,您也不必出去了。”

“三道圣旨?”谢芳华回转头,看着侍画。

侍画点点头,“据说一道圣旨是给世子的,一道圣旨是给铮二公子的,还有一道圣旨是给四皇子的。”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都什么圣旨?”

“据说给世子下了圣命,授工部侍郎之职,命世子前去临汾镇,两个月内修好临汾桥。事成皇上再封官加赏。”侍画看了谢芳华一眼,语气有些忿忿,“皇上这是给咱们世子一个大难题。如今雨下得这么大,谁都知道临汾桥要延误工期了。可是皇上偏偏这时候让世子去。”

“若是事不成呢?”谢芳华问。

“没说如何!”侍画提了一口气道。

谢芳华冷笑一声,“事成封官加赏,事不成那就是要受罚了。”

侍画面色一变,紧张地问,“小姐,圣旨马上就要到了,那怎么办?有没有办法让世子不接受这个旨意?”

“圣旨既然已经下了,宫里已经传出了消息,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下的圣旨如何能说收回就收回?这会儿不止是咱们府里得到了消息,京城各府邸应该也都得到消息了。”谢芳华道,“只能接着了。忠勇侯府不能公然抗旨不尊。”

“可是也没有这样的啊!两个月如何能完工?”侍画急道。

谢芳华沉默不语。

侍画见小姐沉默,想着应该是在想应对之策,噤了声不敢打扰她。

过了片刻,谢芳华又问,“另外两道圣旨说了什么?”

“给铮二公子的那道圣旨是命他伤好后去西山大营历练,未授官职,只说磨砺他的脾性。给四皇子的那道圣旨也未授官职,让他跟着右相学参政。”侍画不满道,“到底是皇上的儿子,铮二公子破了龙门阵,受了那么重的伤,才得了这个,而咱们世子,整合整个谢氏上交了那么多修筑银两,反正给了个大难题。反观四皇子,什么也不用做,跟着右相学参政,这是最简单的了。”

谢芳华听罢后,沉思片刻,笑了笑,“皇上到底是皇上,能把南秦江山握在手中这么多年,不愧是诡略谋深。秦铮要去了西山大营,他便给了秦钰参政,而将哥哥支使去了临汾桥,一走便是两个月。若是他不授命,除了抗旨不尊外,还有一点,就是以后休想再入朝了。只要哥哥想入朝,就必须要应下这道圣旨,忠勇侯府在他走后,就剩下爷爷和我了。爷爷老了,而我总归是个女子。秦铮去西山大营不能三天两头回来,哥哥又不在,算起来,也是在架空忠勇侯府,真是好算计。”

侍画一听更紧张了,“那……小姐,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谢芳华不以为然,“临汾桥虽然难修筑,但是两个月内也不是没有办法完工,毕竟这南秦的经络,士农工商的确是把在我们谢氏。好的桥梁工匠,朝廷别人请不来,哥哥也能有办法请来。日夜兼修,不出事情的话,也是可行。”

侍画松了一口气,“可是世子调离出京,铮二公子若是也不在城内的话,皇上若是趁机对付您和老侯爷怎么办?”

“就怕他不对付我!”谢芳华面色清凉,眉目冷然中染上一抹淡淡的嘲讽,“别以为老弱妇孺就好欺负!”

侍画闻言挺了挺胸脯,心中有一股气地道,“小姐说得是!奴婢等人一定好好地护住小姐和老王爷。”

谢芳华抬眼看了侍画一眼,见她鼓着腮帮子,眼神坚定,顿时笑了。她倒是没发现侍画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她们也正是活泼心气高的年纪,被哥哥自小训练压制的东西,只要她慢慢地释放她们的个性,总会露出来。

侍画话落,见谢芳华对着她笑,她脸一红,“小姐,奴婢说的可是真的,你笑话我!”

“嗯,我不笑话你了!”谢芳华转过头,看着窗外,对她道,“你去给哥哥回话,就说我知道了。”顿了顿,又补充,“他接了圣旨后,应该先去爷爷的荣福堂,告诉他,我稍后就去。”

侍画应了一声,连忙撑着伞出了海棠苑。

谢芳华又站在窗前看了片刻,听到前方府门口隐隐透过雨声传来,“圣旨到!”的声音,才转回身去梳洗。

她梳洗妥当后,前方的热闹隐约地消散了,她才在画堂里拿了一把伞,打着出了房门。

忠勇侯府有排水沟,所以,即便雨下得大,但因为房舍道路修建的时候都顾虑到了下雨下雪的天气,所以,天青色的石砖地面并没有积聚多少水。

谢芳华走过,裙摆处有些微湿而已。

不多时,她来到芝兰苑,见谢云澜正撑着伞从芝兰苑西侧的一条路走出来,看到她,对她微微一笑,“要去荣福堂?”

谢芳华点点头,“哥哥接了圣旨,应该去荣福堂,修建临汾桥之事不容耽误,恐怕哥哥这一两日就要启程,我去看看,他的身体不知怎样了,是否受得住。”

“按理说,应该要多休息些时日,可是皇上显然不给他休息的时间。”谢云澜叹了一口气,“我与你一起去荣福堂。”

谢芳华点点头。

二人撑着伞一起去了荣福堂。

来到荣福堂,谢墨含已经接了圣旨到了荣福堂,忠勇侯正坐在桌前看圣旨。

谢芳华和谢云澜迈进门槛时,只听忠勇侯感慨地道,“咱们忠勇侯府的子孙在初入朝堂的时候,都会由皇上出一个大难题给咱们,多少年多少代帝王,多少规矩都改了,可是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却是没改。”

谢芳华闻言冷哼一声,“狗改不了吃屎!”

“臭丫头!这么粗鲁的话你也敢说!”忠勇侯闻言抬起头,看向门口,瞪了谢芳华一眼,“也不怕云澜笑话你!”

谢芳华没心情地对他撇撇嘴,看向谢墨含,见他面色虽然有些白,气息有些虚,但眉目间并不见忧愁,知道他已经有了应对之法,心下微松,走过去问,“哥哥,你觉得身子怎么样?”

谢墨含微笑,“已经无碍了,妹妹放心,即便今日就启程,也是不怕的。”

谢芳华蹙眉,“你想今日就启程?”

谢墨含点点头,见她不太满意,他温和地道,“外公说一起跟着我走,帮我看着点儿身体的同时,他正巧也懂些桥梁方面的事情,也能帮帮我。”

谢芳华闻言松了一口气,“那这样我放心了。”话落,她有些不舍地道,“可是外公是不是从临汾桥顺道就要离开了?”

谢墨含点头,“嗯,外公是这样打算的。”

谢芳华不舍更甚,“从外公回京,我其实还没好好地陪外公。”

“混账丫头,你从回京,你也没好好陪我不是吗?你的事情每日都多得很。即便他留在忠勇侯府,你能陪几日?”忠勇侯看不惯谢芳华的脸色,挖了她一眼,“只不过是去魅族一样,虽然万里之遥,他腿脚硬朗,多不过两年也能返回来。”

谢芳华虽然见忠勇侯对她吹胡子瞪眼,但他说的是事实,心中的不舍消散了些,笑了笑,“也是。”又问,“舅舅呢?有什么打算?”

“舅舅本来要回博陵崔氏,但是皇上不准呢。虽然免了他武卫将军的职位,但他如今也还是朝中之人,皇上没吐口之前,他也不能说走就走。舅舅的意思先在忠勇侯府待着,如今我去临汾桥,有舅舅在,有云澜在,我也不放心。”

谢芳华点点头。

“云澜以后就搬来忠勇侯府吧!你不必顾忌秦铮,他伤好后要去军营,只妹妹和爷爷在府里,他也是不放心的,有你在,他总比对宫里那人的算计要放心些。”谢墨含隐晦地道。

谢云澜笑笑,看了谢芳华一眼,点点头,“也好!”

谢芳华见谢墨含都安置妥当了,看起来就是打算今日就走了。她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只道,“哥哥,你手里的人手够不够?若是不够的话,我还有人手调去给你用!”

谢墨含摇摇头,“应该是够了。我离京之后,你好好守好府,接好庶务就行了。”话落,又道,“本来我不放心,既然云澜在,有他帮你,我就放心了。”

“哪里有那么多不放心?你爷爷我还没老的不能动弹!”忠勇侯摆摆手,“吃饭吧!饭后你就进宫,问问皇上还有什么嘱咐的,他若是没有,你就启程去临汾镇吧。”

谢墨含点头。

四人坐下来用饭。

饭后,谢墨含当即进了宫。

谢芳华在谢墨含走后想了想,将侍书喊来,对他道,“你还是跟随哥哥去临汾镇吧!你在他身边侍候了多年,比听言得他的心。”

侍书摇摇头,“小姐,世子早先吩咐了,让我留在府里,就是这府里的管家,听言他带着就行。”话落,见谢芳华不放心,他低声道,“世子除了给小姐您训练的八大婢女,他自己有八大暗卫,都是一等一的。而且咱们府中也有两支隐卫,世子带走一支,一支留下。都安排妥当了。”

谢芳华闻言作罢,“既然哥哥都安排妥当了,那就算了,还是让听言跟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