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进来禁卫军,顿时押了郑孝扬。

金燕上前一步,“皇上,我……”

“朕不要他的命,你放心。”秦钰摆摆手。

郑孝扬被押了下去。

被押出了御书房,郑孝扬大喊,“皇上,你不让郡主陪着我,那总得给我两个美人吧,还有美酒,还有好菜……”

声音渐渐远去。

御史台的众位大人齐齐欷歔,想着暗牢比天牢还可怕,暗无天日不说,潮湿阴冷,尺寸之地,冰水浑浊,这郑孝扬被关进去,不知道要关多久?寻常人是三天也受不住的。

皇上没废除刚刚封的他的官职,却把他押去了暗牢,看来是为了金燕郡主,惩治他的性子。

不过,这罚得也的确是重了些。

将人弹劾进暗牢,他们御史台这些官员也无话可说了,齐齐告退。

秦钰摆摆手,众人下去后,他看着金燕郡主,温声说,“你若是现在反悔,朕还能应允你,收回圣旨,取消了你与郑孝扬的婚约。”

金燕摇摇头,“当初先皇对秦铮和谢芳华几度赐婚废婚,已经被载入历史,视作帝王儿戏。皇上是新君,不该效仿先皇,将来被人诟病。”话落,她行了个告退礼,坚定地说,“我已经做了决定,绝不反悔,非郑孝扬不嫁,他死了,我给他守寡。”

秦钰看着她走了出去,御书房的门关上,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拿起笔,继续批阅奏折。

第三十九章舍不得气

金燕出了御书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郑孝扬已经被押去暗牢,御书房外十分安静,再无吵闹声音。

她在御书房外站了片刻,转身向太后宫里走去。

大长公主被人抬去太后宫,昏迷不醒,太后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原由,吩咐人赶紧请太医。

太医不多时便匆匆而来,给大长公主诊脉,片刻后,恭敬地对太后回话,“大长公主气火攻心,暂时昏迷,并无大碍。”

“需要开药方吗?”太后问。

太医摇摇头,“依下官所见,不用开药方,下官给大长公主施一针,大长公主很快就会醒来。”太后颔首,“那你就快给她施针吧。”

太医依从吩咐,取出金针,给大长公主施针。

片刻后,大长公主悠悠醒转。

太后一喜,连忙上前,“果然醒了。”

大长公主醒来后,发现是在太后宫里,腾地坐起来,一把抓住太后,“燕儿呢?那个郑孝扬呢?我睡了多久了?”

太后暗暗叹了口气,所谓养儿父母心,她连忙道,“你先别急,你没睡多大一会儿。郡主和郑孝扬如今应该还在皇上那里。”

“皇上怎么处置那个混账东西?”大长公主又立即问。

太后摇摇头。

“不行,我必须立即去御书房,我不在,燕儿护着那个郑孝扬,皇上没准就不会罚他了。”大长公主说着,立即下了床榻,就要往外走。

太后伸手拦住她,“你先别急,你刚刚晕倒了,才醒过来,要仔细身子。”

“我怎么能不急?”大长公主拂开太后的手,匆匆出了门。

太后无奈地看着她,想了想,抬步跟了出去。

大长公主刚走到太后宫门口,便迎面见金燕缓步走来,她脚步顿住,立即对她问,“郑孝扬呢?皇上怎么处置他了?”

金燕看着大长公主,一副恨不得皇上已经下旨杀了郑孝扬的模样,她叹了口气,对她道,“皇上下旨,将他关进暗牢了。”

大长公主一愣,暗牢比天牢还可怕,她自然知道,怀疑地看着她,“当真?”

“自然是当真,女儿虽然不怪他,但是他如今毕竟是朝堂史官,光天化日之下逛青楼,有违史官德政品行。更何况娘找了御史台的一众大人们弹劾,皇上如何能不处置?”金燕淡淡道。

大长公主听闻她如此说,面色稍霁,但见金燕面无表情,她上前一步,缓和了语气,“燕儿,那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配得上你?皇上将他关进暗牢最明智不过,他既然有脸做出这等事情来,就没想过结果?也算是罪有应得,你无需为他伤心。”

金燕摇摇头,“我自然不会为他伤心。”

大长公主一喜,“你想开了?已经找皇上取消婚约了?”

金燕看着大长公主,依旧摇头,声音淡淡,“他若是死在暗牢,我给他守寡就是。”

大长公主面色一变,顿时又大怒,“你疯了是不是?他那么个混账东西,有什么好?”

“他就算不好,全天下都觉得他配不上我,那又如何?他总归是在最恰当的时间被我选中的人。”金燕道。

大长公主伸手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金燕看着她,忽然低声说,“娘,当年嫁去北齐,本该是您的责任,可是却由忠勇侯府小姐谢凤代替了您。您则选择了父亲,可是,父亲早早就薄命扔下您去了,南秦皇室的规矩,公主出嫁后,不能再二嫁。这么多年,您快乐吗?”

大长公主面色一僵。

“您独守空房,年纪轻轻便为爹守寡时,可曾后悔过?这么多年,明里虽然无人敢对您言语半句,可是背后却总是有人说忠勇侯府小姐谢凤聪明果敢有家国大义,而您自私自利,没有身为皇室公主的自觉,享受着皇室庇护的荣华富贵,却没为南秦皇上做过什么。女儿不信您不知道。”金燕看着大长公主的面色由僵硬变得难看,她叹了口气,“你可能没后悔过,但是女儿却不想将来后悔。”

“你……”大长公主气怒地看着金燕,浑身发颤,“你这是在对娘说话吗?”

“女儿无意伤您的心。”金燕看着她,对她道,“我只是想就这件事情来说,当年,您是自己选择的路,自认为比起去北齐,荣华锦绣,可是没想到,爹却那么早就去了,让您空守这么多年,还要一直守下去。所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天定的,没有什么路是一定对的。今日我选郑孝扬,无论他如何不好,我也已经选了,它日,即便悔断肝肠,我也会自己承担。正如您一样。”

大长公主看着她,嘴唇哆嗦,可是半天,脸色僵硬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扶您回府吧。”金燕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不再多言,上前搀扶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猛地打开她的手,恼怒地看着她,“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果然是我的好女儿!”

金燕不言声。

大长公主气急怒笑,“好,我就依了你,若是郑孝扬死在暗牢,你就给他守寡吧。他若是能活着出来,你爱嫁就嫁,我从今以后再也不拦你了。”

金燕点头。

大长公主气得拂袖离开,向宫外走去。

金燕站着没动,没跟上她,而是看着她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出宫外。无论她娘私下被多少人诟病不屑,但是身为她的女儿,她的确不该用她的软肋伤她的心,可是她没办法不这样做。否则,依着她娘的脾气,一定会闹个没完没了。

当年,为了不嫁去北齐,她也是不停地闹。

最后,幸好有谢凤出来解了她的围。

她忽然很想见谢芳华。

“郡主若是不想跟随大公主回府,便陪哀家进殿坐坐吧。”太后看着金燕,想着以前她一直喜欢她的儿子,她虽然从未表露过不满意,但是就心里来说,还是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的,可是如今见她短短时间,竟然这么大的变化,心里也是不得不感慨的。

她比大长公主要强上许多,深明大义。但是偏偏跳入了荥阳郑氏二公子的火坑。那位二公子她虽然未曾见过,但想着他入京才两日,便名震京城,闹得京城沸沸扬扬,让大长公主气成这个样子,可见是个不好相与的。

不过金燕愿意,皇上赐婚,大长公主已经烂不了,也算是有缘。

金燕看了太后一眼,收整了神色,摇摇头,“我想去英亲王府一趟,找芳华有些事情,改日再陪您吧。”

“也好。”太后闻言也不强留,笑着点点头。

金燕转身出了皇宫。

太后目送金燕母女先后远处,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意上前,小声说,“太后,您怎么叹气呢?”

“哀家在想着皇上什么时候能立后?能娶个什么样的女子。”太后道。

如意眨眨眼睛,“谢氏六房的伊姑娘说宁可孤老一生,也要等皇上,皇上对于伊小姐似乎不厌恶,兴许会被她感动,选了她。”

太后闻言向宫外谢氏六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愿吧。”话落,他问,“林太妃和八皇子那里,怎么样了?”

如意小声道,“八皇子回府据说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到如今也没出来,今日连早朝也没上。皇上也没怪罪问及。太妃回去后病倒了,请了太医。”

“太医如何说?太妃的身子骨可要紧?”太后立即问。

如意道,“据说是因为太妃前些时候为了八皇子的婚事儿,太过操劳了些,如今得知八皇子心仪伊小姐,可是伊小姐喜欢皇上,这一出乱麻样的事儿,解都解不开,便累倒了,说是没大碍,在府中休养着呢。”

太后叹了口气,“太妃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八皇子在她身边这么久,她生生不知道他心仪谢氏六房的谢伊。早先还牵红线说谢惜。如今经此一事,病倒也不奇怪。”

如意点了点头。

“太妃年纪也大了。”太后想了想,吩咐,“你去命御药房给八皇子府送去些给太妃补身子的好药。”

“是。”如意垂首应声。

太后转身回了殿内。

英亲王府,落梅居内,谢芳华睡到午时过了方醒来。

她睁开眼皮,见秦铮正做在床头倚着靠枕,手里拿一个黑色的手札,正在翻看,他身旁随意地扔了一摞同样的黑色本子,响午后的阳光照进来,他清俊秀美,身子颀长,随意懒散看着东西的神色容光清华。

这人昨日累得她几番求饶,她昏昏睡死到现在,他却似乎一点儿也不劳累。

想起昨日,她脸不由得红了,心里又生起恼意。

他竟然……

竟然在南秦京城的大街上,竟然在马车里,就对她……

她伸手拉起被子,虽然昨日深更半夜,街上无人,他做的事情除了她没人知道,但她也觉得脸都丢尽了。伸手用被子捂住脸。

她的动静虽然不大,秦铮却也被惊动了,转头看向她。见她将本来好好地盖在身前的被子拉到头顶蒙住,整张脸都蒙在被子里看不见。他眨眨眼睛,了然她因为什么,不由露出笑意,凑近她,“这么热的天,你想捂死自己吗?”

谢芳华恼怒地在被子里说,“捂死算了。”

秦铮“唔”了一声,摇头,伸手拽被子,“我可舍不得。”

“你给我滚。”谢芳华死死地拽着被子。

秦铮拽不动被子,好笑地看着她,“都睡了一夜了,你的气怎么还在?我以为总会消了。”

谢芳华不言声,她昨日就狠下心,今日一定不理他。

“你真不出来?”秦铮小声问。

谢芳华依旧不言声。

秦铮叹了口气,“时候差不多了,我该离京了,你确定你真不出来,还依旧气着我?”

谢芳华一怔,他又要离京?但依旧没言语。

秦铮继续道,“这次离京,怕是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谢芳华皱眉,一两个月?难道还是为了荥阳郑氏北齐的暗桩?他是被郑孝扬引进京城的,难道他已经见过郑孝扬了?处理妥当了?

“我说的是真的。”秦铮道,“真要出京了。”

谢芳华依旧不说话,出京就出京!谁稀罕你!

秦铮等了半响,见她依旧不出来,他遂放弃,“好吧,我知道昨日我过分了,你气我也是对的,可是我实在没忍住嘛。”

“你还说!”谢芳华羞怒。

“好,好,我不说了。”秦铮打住这个话题,又道,“我就是为了等你醒来,跟你说一声。你既然不想见我,但我怕你捂得难受,我这就走,你别捂着了。”

谢芳华在被子里不动,又没了声音。

秦铮无奈,转身收拾东西,下了闯,对窗外喊,“青岩。”

“公子。”青岩应声出现。

“你去皇宫一趟,去拿暗牢的钥匙,接出郑孝扬,准备出京。”秦铮道。

“是。”青岩退了下去。

秦铮回身看向床上,帷幔内,那人儿蒙在被子里,依旧一动不动,没出来,他走到床前,温柔地道,“我走了,我不在京中这些日子,你要乖些,不准胡来,一定要仔细养身子。”

谢芳华依旧没说话。

秦铮转身向外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谢芳华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又气又恼地喊他,“站住。”

秦铮立即转回头,笑吟吟地看着她,“舍不得我是不是?”

谢芳华脸色不好看,瞪着他。

秦铮转身走了回来,来到床前,伸手一把将她娇软的身子抱在怀里,低头吻她。

谢芳华气恼地伸手推他,这个混蛋,就是有办法让自己对他生不起气来。

他这回一走就一两个月,她如何还能生起气来?

秦铮吻了个够本,才气喘地放开谢芳华,眸光隐隐浴火地看着她,“真是沾染你不得,我还没走,就又想你了呢,怎么办?”

谢芳华窝在他怀里,轻轻地喘息,伸手打他一下,也没多大力气,软绵绵的。

秦铮看着她娇软虚弱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我还是忍着吧。”

“你真要出京?还是为了荥阳郑氏和北齐暗桩?”谢芳华问。

“嗯。”秦铮点头,“你知道,我不去做这件事情的话,没有人适合去做,也只能是我了。”

“你和郑孝扬会面了?”谢芳华询问。

秦铮颔首,“他昔日与我有一面之缘,如今进京是为了使荥阳郑氏光明正大地屹立在南秦,不想他的家族背后行卖国求荣的龌龊事儿,所以,与我达成了协定。帮我铲除荥阳郑氏这么多年在北齐掩埋的暗桩,我帮他改写家族历史。”

谢芳华闻言也有些敬佩,“没想到荥阳郑氏子孙几代愚蠢,这一代却出了个郑孝扬。”

“我也没想到。”秦铮道。

“他昨日闹出那一场,如今成为大长公主府的准郡马,南秦京城的视线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你带他走,这时候,荥阳郑氏的人难道不会发现?”谢芳华又问。

秦铮摇头,将今日郑孝扬早朝被封为史官,他竟然去逛青楼,大长公主大怒,御史台一众大人弹劾,秦钰将他处置打入了暗牢的事情说了。

谢芳华了然,失笑,“这郑孝扬果然不是寻常人,竟然用此来掩藏了视线,再没有比这招更有用的了。荥阳郑氏的人也不会怀疑。”

“嗯。”秦铮颔首。

谢芳华伸手抱住秦铮,小声地问,“我也随你去吧。”

秦铮立即摇头,“不行。”

谢芳华挑眉看着她,“怎么就不行了?”

“你身体还没大好,不能随着我奔波,要仔细在府中用药调理身子。”秦铮认真地看着她,“尤其是,别忘了你身体里隐藏着魅族的血液时刻会要我们两个的命,在我没找到办法之前,你身体再不能受半丝伤了。”

谢芳华咬唇,“可是一两个月呢,那么久。”

秦铮勾起唇角,就知道她不会真生他的气,前世她那样倒在血泊里,含恨而死,隔了一世之久,可是她还是爱他,不忍伤他。这份如海深的情,就如篆刻到了骨子里,他何其有幸?他伸手紧紧地抱住她,“也许,我因为想你,会尽快地解决,用不了那么久。”

谢芳华将头埋在他怀里,轻声说,“那好吧,你一定要小心,也不用把自己逼得太急,我等你就是了。”

秦铮低头吻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真乖。”

第四十章 催发心血

秦铮又抱着谢芳华在床上腻味了半响,才恋恋不舍地出了落梅居。

谢芳华穿戴好衣服,走到窗前,见他出了落梅居,应该是前往正院去见王妃了,她不舍地扣着窗棂,想着他和她真正算起来相依相偎的日子也就大婚那几日和在深山别院那十日。

南秦京城如今这个局势,谁都知道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有一种荣华背后的压抑。

人人都小心谨慎着,只待南秦江山真正的风云起。

她和秦铮,不止背负着家国责任,也背负着他们拴在一起的命运。

她轻轻咬了咬唇瓣,秦铮一直暗中寻找着破解魅族天道祖训的办法,她更不该放弃。

她想到此,对外面轻喊,“侍画。”

侍画立即走了进来,小声说,“小姐,您是饿了吗?小王爷一早就吩咐了林七给您炖野山鸡,如今早已经炖好了,在灶台上热着,我去给您端来。”

谢芳华摇摇头,“我还不饿,一会儿再去端吧,我先问你点事儿。”

“小姐您问。”侍画连忙道。

“有云澜哥哥和云继哥哥的下落了吗?”谢芳华问。

侍画摇摇头,“还没有,奴婢查到追荥阳郑氏二公子到了京城百里之外的人是云继公子,可是他并没有进京,而是又消失了踪迹,不知去了哪里?”

“为了情人花追郑孝扬的真是云继哥哥?”谢芳华问。

“是云继公子。”侍画道。

谢芳华抿唇,“他既然已经到了百里之外,为何如今没进京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侍画看着谢芳华问,“奴婢再继续派人去查?”

谢芳华点头。

侍画走了下去。

谢芳华转身洗漱梳妆。

侍墨从外面端了野鸡汤,饭菜进来,放在了画堂里,“小姐,小王爷刚刚离开时嘱咐了,让您起床后,一定要立即吃饭。”

谢芳华应了一声,从里屋走出来,来到画堂。

她刚拿起筷子,外面有人匆匆跑来禀告,“小王妃,金燕郡主来府了,说想见您。”

谢芳华筷子一顿,立即说,“快请她来落梅居。”

那人立即去了。

谢芳华放下筷子。

不多时,金燕来到了落梅居。

谢芳华迎出门口,见金燕脸色不大好,她关心地问,“怎么了?可有难事儿?”

金燕摇摇头,“没什么难事儿,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便过来找你了。”话落,她问,“铮表哥呢?他在吗?不会不喜我来吧。”

“他去正院见王妃了。”谢芳华笑了笑,对她说,“进屋吧。”

金燕跟着她进了画堂,见桌子上摆着饭菜,显然还没动过,她道,“你还没吃饭?”

谢芳华揉揉眉心,不好意思地说,“刚睡醒。”

金燕眨眨眼睛,恍然,抿着嘴笑,“昨日铮表哥回来,你累坏了吧。”

谢芳华瞪了她一眼,“你可还是云英未嫁呢?这话也说得出来?怎么跟燕岚学坏了?”

金燕笑开,坐下身,“好香啊,我正好也没吃呢,介不介意我也陪你一起吃点儿?”

谢芳华好笑,转头对侍墨吩咐,“再去拿一双碗筷。”

侍墨连忙去了。

不多时,给金燕拿来碗筷,金燕喝了一口鸡汤,大赞,“唔,这鸡汤炖得好香。”

谢芳华笑看着她,“听说郑孝扬被押入暗牢了?”

金燕“嗯”了一声。

“皇上说关多久吗?”谢芳华虽然知道秦铮要秘密带郑孝扬出京,但见金燕这时候来,也想探探她对郑孝扬的态度。

“没说。”金燕摇头。

“暗牢可比天牢难受。”谢芳华又道。

金燕忽然抬眼看她,“你想说什么?”

谢芳华忍不住笑了,“我听说大姑姑气坏了,反对你和郑孝扬,但你执意嫁他,如今你可想好了?昨日郑孝纯弃你转投李如碧,你迫于无奈,找个台阶下,选郑孝扬,也是没办法。他如今关进暗牢,若是动动手指头,不让他活命,也不是难事儿,这事儿我就能给你办。”

金燕翻了个白眼,“他若是死了,我就要给他守寡。”

谢芳华看着她,“你们如今不过是圣旨赐婚,还没大婚,他就算死了,你也不必给他守寡。”

金燕摇头,“我已经答应他了。”

谢芳华不解地看着她,“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对于荥阳郑氏,也不一定非要大长公主府联姻。如今郑孝纯择娶李如碧,右相府受皇上器重,迂回利用右相府,稳住荥阳郑氏联姻,慢慢徐徐图之,也无不可,不一定非要大长公主府。而荥阳郑氏的人有所谋,也是先选早朝中举足轻重的右相府联姻,以谋所成。所以,这样一来,你倒是不必非要嫁给郑孝扬,也不必非要嫁入荥阳郑氏了。”

“右相今日早朝已经辞官告老了,皇上准许了,你知道吗?”金燕看着她。

谢芳华一怔,想起她和秦铮昨日深夜造访右相府,讶异地问,“右相告老了?这么快?”

“嗯。右相告老,李沐清被封为丞相司直,右相府也算是换了一重天。李沐清可不比右相好对付,荥阳郑氏怕是得不到李如碧。如今李如碧据说还没答应婚事儿呢。”金燕道。

谢芳华想了想,摇摇头,“即便右相告老,荥阳郑氏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不会轻易放过右相府这棵大树。所以,与你还是可以全没关系,你还是可以另择姻缘。”

金燕摇摇头,“今早我发现,不是钰表哥,是郑孝扬也没所谓的,我也能接受他。他也没那么讨厌。而且,我隐约有感觉,他就是荥阳郑氏和皇权之间的突破口,他不像是表面那样不学无术,所以,这桩婚事儿,定下了就定下了,昨日兴许还是一时意气,如今我却是想好了。他是一棵歪脖树的话,我吊死也就吊死了。”

谢芳华见她神色认真,心里看得清楚明白,她笑了笑,“你的选择兴许是对的。郑孝扬没准还真是荥阳郑氏和皇权的突破口。”

金燕抬眼看她,“你是不是知道这背后还有什么事儿?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比我有本事,比我看得清,也比我知道得多,所以,我才忍不住想来找你说说话。”

谢芳华想了想,还是觉得秦铮和郑孝扬的事情不告知的好,大事儿一日未成,任何地方都要小心谨慎,金燕虽然可信,但如今因为她和郑孝扬的婚约,难保荥阳郑氏的人不会趁机打她的主意。她道,“其实,有些事情,到没必要看得那么透,或者,也不一定要看得透。”

金燕看着她,不太理解。

谢芳华对她道,“如今郑孝扬被关进了暗牢,荥阳郑氏的人还在右相府相求李如碧,无论成与不成,这件事情都得解决。待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你总归是荥阳郑氏的准儿媳,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些好,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就罢了,总有看透的一日。”

金燕并不是钻牛角尖的人,闻言明白了几分谢芳华话里的意思,“你是说,荥阳郑氏兴许会利用我?”

谢芳华道,“兴许在某些路不通时,会将主意打到你身上,你要有心理准备。”

金燕闻言点头,冷哼了一声,“我的主意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谢芳华不再说话。

金燕也不再说话。

二人默默地吃饭。

饭后,金燕喝了一杯茶,站起身,“我娘被我气坏了,伤了心,回府了,我跟你说说话,便觉得心下踏实了些,不久留了,我回府去看看她。”

谢芳华点点头,站起来送她。

将金燕送出落梅居,谢芳华转道向正院走去。

来到正院,英亲王妃正在打理花草,见她来了,笑着招手,“华丫头,快过来,你看我这盆金玉兰,昨日搬出去晒山太阳,反而打了骨朵。”

谢芳华凑到近前,笑道,“这么大的骨朵,可不是一夜之间长的,兴许娘一直以来没注意。”

“不是,昨日搬出去时,我特意看过。”英亲王妃摇头,“不过我也奇怪,这花怎么一夜之间就打了骨朵了。”

谢芳华又仔细地看了看那盆花,“娘,您确定吗?”

“确定。”英亲王妃道,“我昨日还与春兰说来着,说这花最怕见太阳,要放在稍微避着点儿阳光的地方。”话落,她喊春兰,“是吧?”